大宫-玉兰曲-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哀家在政,怎可向小国屈服,否则让后世如何评说。哀家要迎战,无论以什么代价。”我打断兵部尚书的话,坚定的回答。
我召来颛福对他说:“皇帝,母后已经决定,要出兵讨伐谢飓国。”
颛福抬头看我,有些微地吃惊,然而却点了点头说:“如果母后您已经决定了,儿臣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您这边。”
我很欣慰颛福这样的信任我支持我,然而我也能捕捉到他对前途未卜的担忧,于是我无比坚定地告诉他:“我们会赢。谢飓国侵犯边境,是为不义之师。我大胤粮草充足,没有后顾之忧。天时地利人和,大胤一定会打赢这场仗。”
“可是朝中没有率兵的大将……”
“大胤国土富饶,人杰地灵,我们不应该为此发难。但是母后倒想问问皇帝,你心中可想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对于国家大事我越来越经常地询问颛福的意见,只希望他能早一天独立处断行事。
颛福低下头沉思着想了想说:“儿臣认为,若论行军打仗,莫过于四皇兄权禹王最有经验。他曾率兵与回纥交战,使之臣属我国,此赫赫战功海外皆知。此外,四皇兄手握重兵,由他出战,定能威慑谢飓……”
我摇了摇头。
颛福再想了想,“那么便是十二皇兄……十二皇兄也很有威望,有不少有才干的将领聚在他身边忠实于他,如果是他带兵必定也将凯旋而归。又或者是二皇兄南赢王……”
我又摇了摇头,呷了口茶,缓缓地回道:“首先,皇帝,你要认清,无论权禹王、端豫王抑或是南赢王,无论他们再年长再有威望,但他们永远是臣,你是君。你不需要称他们为皇兄,谁也没有权利与皇帝攀长。再有,既然皇帝知道这些亲王手握重兵,那怎么可以再派他们出兵增加他们的威势?”
“可是母后,除了他们……”
“是的。也不怪你只想到他们,这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先帝信任自己的儿子,重用历练他们,使他们手握精兵,各占一方,是为军事的人才。如果是他们其中之一即位倒也还好,只是现如今他们反而成为了朝廷的隐患。”
看见颛福有些了悟,我继续说:“这是一个好机会,这个名望一定要留给我们自己,我们该培养自己的将士了。而且……”我顿了顿,“我们可以趁机缩减各亲王的兵力。”
“那么母后想派谁出战?”
我起身从书案上拿了一本暗黄色的书册,这是我已经翻看了一天的兵部人事档案。我翻了五六页,终于将自己修剪精致的指甲轻轻地点在了一个人名上面。
颛福凑上去一看,“朱光弼?”然后他疑惑地说:“母后,他只是从四品的郎将而已。”
“任用人才不应该拘泥于他的身份。”
颛福皱了皱眉回道:“可是母后,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他原本应该是朝中大将,并且还参与过回纥之战,只是他在战役中纵容自己手下□抢夺,回京时被治罪才左迁为从四品将官。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委以大任呢?”
“任用人才也不一定拘泥于个人品德。为人忠厚固然重要,但是万事不能求全。而且这个朱光弼并没有什么身世背景,他是凭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提上来的。回纥之战有一段时间后方供应粮草不足,军心不稳,其实,朱光弼这么做无可厚非……而且,皇帝你想一想,权禹王统军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装做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然后再回京治了朱光弼的罪,显示自己治军严明。这是权禹王狡猾的地方,当然也算是一种统帅军队的谋略。”
颛福怔怔地听着,然后他低下了头,半天才小声地说:“母后,我的母妃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我吃惊地看向颛福,心中慌乱无比,不知道颛福突然这个问题出于何意,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他。
颛福继续喃喃地说:“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她,宫人们看到十五弟时都会谈论他的母亲。儿臣听说母妃在儿臣出生时就去世了……没有人记得她惦念她,她是不是很默默无闻,是不是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很愚笨的,不聪慧的,否则儿臣为什么也……”
我听出了颛福话语中浓浓的自卑,有些为他悲伤,然而又隐隐松了一口气。我伸出手为颛福整理好领子,又平了平他肩上的褶皱,轻声说:“你的母妃……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又很聪明,她很受先帝的宠爱,曾经宠冠后宫。只是,她红颜薄命而已……”
“母后,为什么您什么都了然于胸,儿臣那么仰慕您,哪怕只有您十分之一的聪慧……”
我笑了笑,“傻孩子。你不是每天都读书到深夜吗?母后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位好皇帝。”
颛福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着颛福无比信任的眼神,我的心一阵刺痛。这本应该是一个安逸的冬日午后,然而我表面宁静的神情下却心神不定,因为我知道,我在对眼前这个孩子说谎……
朱光弼穿着将军的盔甲对我抱拳说:“多谢皇太后的提拔,臣一定尽心尽力,也只有打赢这场仗才对得起皇太后的知遇之恩。 如不凯旋誓不还。”
“有朱将军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然后我转过头吩咐颛福说:“皇帝。”
颛福从大红布托盘上端出酒杯递给朱光弼,自己也拿了一杯敬他,“祝将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朕准备好酒宴为你庆功。”
朱光弼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甩到地上毅然地转身,对众将士挥手命令道:“起兵,出发!”
在朱光弼起程后,为了表示将与前线作战的士兵同甘共苦,我主动斋戒一个月,宫中也开始禁华服和腥荤。
颛福问我:“母后,为什么每次监军朝廷都要派宦官来担任?”
“这是大胤的开国皇帝太宗制定的规矩。”我微微笑了,说,“可能是他觉得宦官比较可以信任吧。”
看见颛福露出不解的神情,我继续解释道:“其实这样想也未尝没有道理。因为宦官最多只是贪图锦衣玉食罢了。皇帝从来就不吝啬财物,最怕的只是——篡权。而对宦官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因为他们没有后代,权力的无法延续就意味着丧失,这样的权力是毫无意义的,宦官们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一个宦官无论多么贪婪,但他是不太可能篡夺皇权的。同时,这也是历代皇帝广纳后妃、重视男嗣的原因,是为了让皇权永不衰竭、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
“可是儿臣认为那是因为他们孤独,他们没有真正地去爱过,所以才找那么多女人来填补自己空虚的生命……”
我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说法。我回头看颛福,微微一笑,“也许吧。皇帝的心情只有皇帝才能了解。只是‘爱’这个字对皇帝来说太沉重,它所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就如……”
就如先帝执迷对我娘的感情……我没有接着说下去。我起身,对颛福说:“皇帝,哀家要沐浴更衣为战场上的战士祈福,你回书房继续研习学问吧。”
颛福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又突然回头问:“母后,这几日怎么没见玳君?”
我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哀家已经叫她回府了。”
颛福“哦”了一下,也没有深问,似乎也没怎么在意,便转身离去了。
三个月后,在对战事的关心挂念中我收到了监军从前线寄来的一封信。
我匆匆展开信,看着看着不禁脸色大变。
善善注意到了,问:“小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监军说朱光弼在前线不积极应战,并且……并且和权禹王暗中有所来往,恐怕……”
“啊?竟有这样的事?!监军可有确切的证据?但想一想这朱光弼以前就是权禹亲王的手下大将,监军这样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小小姐,您打算怎么办?”善善慌乱地说。
我咬了咬嘴唇,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遂起身吩咐菟丝说:“快,去把镜明召来。”然后我立刻走到书案旁,执起笔在明黄色的圣旨上飞快地写些什么。
镜明很快就到了,我语气有些急促地对他说:“镜明,我现在就命你为监军,立刻起身去前线,把以前的监军换下来。哀家要治他的罪,他犯了诬蔑朝中大将的大罪!听着,要在军营中将他就地斩首!还有,你是我在宫中最器重的内官,这次派你去除了是表示我对朱光弼的信任,还有另外的目的你知道吗……”
镜明躬身回道:“奴才知道皇太后的意思。皇太后可是让奴才在暗中调查事情的真相?”
我点了点头,“镜明你果然聪明。”这时我的圣旨也写好了,我将它交给镜明说:“这是我任命你为监军的文书,上面还写了我对监军就地斩首的旨意。”
镜明小心地接过收好,正要退下,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等等。”
我又走到文案边,抽出一张信笺抬笔写了起来。
我眉头紧皱,思索着措词,写写停停,花了好半一会儿才写完。我长舒了一口气,将它折好封上,郑重其事地交给镜明嘱咐道:“这封信要亲手交给朱光弼,记住。”
镜明意识到这封信的重要性,用力地点了点头。
镜明领旨走后,一脸忧虑的善善禁不住问我:“小小姐,您怎么就知道是监军在撒谎呢?”
“我不知道”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但是,即便真的是朱光弼要谋反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短时间内你还能想出更好的人选吗?再说,战前易帅也是兵家的大忌。我只能告诉自己相信他,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况且,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我们轻信监军,也许反而会弄假成真,适得其反,那才是最糟糕的……”
善善沉重地点了点头,“也难为小小姐能这样的沉着冷静应对了。对了,小小姐您刚刚给朱光弼写了什么?
7、战事 。。。
”
我有些凝重地说:“这封信……如果监军所言是真,那么它将成为改变朱光弼心意、扭转局面的关键;如果监军所言为假,倒也没什么害处。只是对皇帝,我实在再不能顾虑上了……”
善善惊疑不定,不过提到颛福,她突然说:“小小姐您什么时候把玳君小姐接回宫呢?”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善善,觉得她这句话问得突兀,不知她是何意。
善善略有不自然,掩饰着解释说:“小小姐,皇上也不小了,大婚的事实在不该再拖了。”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件事。
“大婚,大婚”我喃喃道,“晚了啊……玳君已经不需要再进宫了。只是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对不对……”
(善善)
我看着小小姐当上太后后日夜忙碌,也许她自己意识不到,但她即便笑着的时候依然微锁着眉头,那样的沉重,仿佛总是思考着什么。这使她日益憔悴。
垂帘第二年冬天边境传来谢飓国侵犯的消息,虽然小小姐竭力镇定自若的运筹帷幄,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然而她内心终究是上了火气,于是到了初春,本是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时节,小小姐却再也坚持不住病倒了。病得并不轻,断断续续地发着高烧。
宫人的忙碌自不必说,冷时加被热时摇扇地尽心伺候。只是小小姐病中依然要批阅奏折,看她强撑着身子慢慢的一点点写着什么,我不免感到有些心酸。
宫人们的闲言碎语中暗暗流露对皇帝的责备,说他没有主见,没有当皇帝的能力和气魄,才让小小姐这样的忙碌,连个依靠都没有。这些我都严厉的叱责回去,因为在我看来,皇上尚未亲政,他对小小姐的依顺便应当是最大的支持了。况且皇上宅心仁厚,他又那样的努力,虽不说名垂千古,但至少不会沦落为一代昏君。
那天小小姐判着折子竟斜在榻上渐渐睡着了,我见她难得睡得安稳,没叫醒她,并且让其余的几位宫人悄悄退下,留自己一人为了她轻轻地扇着扇子。
不一会儿,皇上过来看望小小姐,见小小姐正睡着,叫随行的宫人退下,自己轻轻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她似的。
皇上在小小姐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我说:“善善姑姑,母后好些了吗?”
我轻叹了一口气回道:“这病去如抽丝,小小姐自己也不多加休息,所以就这样一直孱弱着……”
皇上有些忧郁,又转过头去注视着熟睡中的小小姐,神情是那样的温柔而专注。
这时我突然想起给小小姐熬的汤药快要好了,忘了特意叮嘱宫人用紫砂杯来盛,于是歉意地起身解释道:“皇上,老奴得去煎药房看看,等老奴叫楚姿进来侍候……”
皇上摆了摆手说:“朕会在这照看母后的,你去吧。”
我只得留下皇上一个人离开,然后到煎药房着实忙乱了一番,再端着汤药回来已经过了有些时候了。
我刚到门外,就见屋里静悄悄的,皇上正轻轻有节奏的在为小小姐扇着扇子。
见到此情此景,我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