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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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去保护她们?无论承认私通还是说出事实都将是三条人命。
还未待我回答,权禹王就冷冷地说道:“来人啊,将那个私通的贱婢带上来!”
开门的声音,我看见有两名侍卫架着碧澈走了进来,不,碧澈根本已经走不了路了,是被拖着然后被抛在地上。
她浑身湿透了,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她的身下全是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血!她被杖打了!我意识到了什么,再也不顾什么扑到她的身边。
碧澈的脸一片惨白,连唇色都是青白的,她的脸上雨水混着泪水,身上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而不住的地颤抖,她是带着哭腔小声地说:“太后,孩子,孩子没了……”
那时我的心仿佛被人射中一箭,快的还反应不上疼痛,我回头看向权禹王,迎上的是湿漉漉的他和那同样阴寒的眼神。
不!我刹间明白了,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只是在出宫时被人查出不应该会牵扯到元遥,这也是我不让元遥亲自来接的原因。如果他真的以为只是私通,不会这么快的自行处理,他知道所以他杖打了碧澈,迫不及待打掉了对他的帝位有所威胁的颛福的孩子!
我攥紧了拳头,充满着愤怒地说:“你好卑鄙!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
他直挺挺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的愧疚,脸色铁青地说:“如果你不先背叛我,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所谓的监视就永远没有用武之地,就不会存在。”
这时碧澈喷出了一口血,我恨恨地说:“你根本没有权力处死孝宗的孩子!哀家要昭告天下,你害死了孝宗的孩子!”
“孝宗的孩子?”权禹王冷笑了一声,对外说,“杨京盛你进来。”
这时走进来一个人,竟是太医院的杨太医。
“杨京盛,你把事情跟太后说一遍。”
我吃惊地看向杨京盛,不明白此时权禹王特意找杨京盛要说什么。
“是”,杨京盛低头回道,然后看向碧澈说:“她怀的不可能是孝宗皇帝的孩子。”
“什么?”
“御寝怀的不可能是孝宗皇帝的孩子,其他妃子也不可能怀上孝宗皇帝的孩子。”杨京盛声音大了些,重复说到。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孝宗皇帝他并不能生育……”
“大胆!你一个小小太医凭什么妄出此言!”我根本不相信他说的,愤怒地质问。
杨京盛有些害怕了,声音又变得低了些,但还是说:“下臣不敢胡说,这是要掉脑袋的啊。生前孝宗皇帝曾找下臣诊断过他的身体……”
“笑话?这怎么可能!哀家怎么没听说过。再者,孝宗最贴身的太医的是苗太医,他从来没有对哀家说过孝宗的身体有何不妥,你不过是负责后宫妃嫔的太医,怎么可能知道孝宗的情况!”
“是。下臣并非孝宗皇帝贴身太医,可正是因为如此孝宗皇帝才找下臣的呀。孝宗皇帝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孝宗皇帝更不想让您忧心……圣上说如果下臣走漏了风声就要臣一家人的脑袋……下臣怎么敢说呢。”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颛福不能生育?我感到一阵眩晕。
权禹王一把扶住我,沉声回答:“他说的是真的,不过他知会了朕……”
我推开权禹王,跄跄踉踉地来到碧澈面前,我还不放弃最后一个希望。
我掰过碧澈的脸看我,急切地问:“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碧澈没有回答却哭了。
“你回答啊!”我捏着她紧了些,对她喊道。
“对不起……奴婢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奴婢以前,在乐班早和表哥定了终身,可是您要我,传旨的太监说奴婢若不从命就要杀掉整个乐班的人……奴婢不是自己想留在宫里……后来先皇后怀孕表哥又进了一次宫,我们就……奴婢骗太后实在是不得已……”
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颛福不能生育?朱妘和碧澈,我殷切对待的两名妃子其实都背叛了他?她们也欺骗了我,就像我是傻瓜一样欺骗了我。
天啊,那孩子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
以往的事情一件件回映在我眼前……我一直在对颛福说子嗣的事情,我一直在强迫他……而他是以何种心情在听着我的话的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哭的,但是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一直对生不出孩子的玳君冷嘲热讽,可这正
25、碧澈 。。。
是因为她忠贞!而朱妘呢,我是怎么善待她的,我多少次告诫颛福多体贴她们母子,颛福是怀着什么心情看着这个背叛她的女人在宫中风光地走来走去?而他什么也没敢说,咬碎了牙往肚里咽,独自承担这份苦楚。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逼他的,是我让他承担这样的痛苦。
如果当时不是我逆天篡改遗诏,颛福只做一个闲散亲王,他可以每日弹奏他喜爱的曲子,他可以娶他喜爱的女人,即便不能生育也不会有太大的要紧……不,如果不是我逆天,这罪就不会惩罚到福儿的头上,他也不会忍受这样的耻辱。
竟是我的错,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杨京盛退下了,碧澈也被拉了出去,权禹王从地上将我撑了起来。
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眼泪流个不停,虚弱地反复说:“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权禹王抱紧了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朕不愿意告诉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朕知道你会像现在这样,会受伤会自责会否认自己,而你一向是高傲的。”
我摇了摇头,我再也没有高傲和自负的权力……我连我自己的孩子都对不起。
当初我做的就是错了,当初我篡了位让颛福登基就是错的。
“奴兮……碧澈怀孕的事你没有对朕透露一点,你在防着朕算计朕,你知不知道那时朕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权禹王凝视着我说。
“朕多么希望根本不用监视你?但是奴兮你说朕这么做错了吗,如果不,以后死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就是朕?颛福这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你都把他当成亲人,那么朕呢,这么长时间的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朕对你的真心付出,难道就换不回一点你的真心?”权禹王语气沉痛地质问我。
我拼命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这么做我的心也不好受……我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去伤害你……”
权禹王带着一些哀伤说:“奴兮,其实你并不知道,每夜与你睡在一起,有时候朕突然会在想,明日朕是不是就不会醒来,你会把朕杀了……”
他叹了一口气,捧起我的脸深情地说:“奴兮,朕是喜欢你的,很早以前我们就许诺在一起。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朕不会辜负你,你不要第二次背叛朕好么?朕多么想在你身边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我泪流满面,不住地点头。
“你答应我吗?”他再次确认道。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背叛你……”
他再次抱紧我,我的衣服也已经湿湿的,外面的雨声更大了,我流着泪,整个世界都浸着湿冷。
26
26、番外——颛福(1) 。。。
我至今依旧无数次梦见那个情景,她缓缓地伸出手来,温柔地对我说:“颛福,来,我是你母妃。”
听说我的母亲因为生我而死,所以打从懂事起我就是被云辰殿的娘娘抚养长大的。
云辰殿的娘娘膝下无子女,可是对我也不很关心,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为她添了许多麻烦的原因吧。
我想我的母亲一定是身份很卑微、很默默无闻甚至不太讨人喜欢的人,因为从来没有听人缅怀过她,偶尔云辰殿娘娘对我恼怒时会狠狠地说我“是那个可恶女人的儿子”。
父皇对我也不闻不问,我只远远地望见过他几次而已。
可是即便母亲真的身份低微,即便真的无宠,然而我一直深深地思念着她。
母亲长得什么样子?身材是瘦削还是丰满呢?她喜爱穿什么样的衣裳,她也像云辰殿娘娘那样浑身熏染着香气吗?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回答我,即便是奶娘也推说自己并不清楚,所以我会在睡觉前长久地抚摸着那幅已经有些褪了色的仕女图,我会把她想像成母亲,然后我会对她说晚安,再小心地把它收到枕头旁边。
小时候我只记得云辰殿娘娘对我冷漠,永远也不会接过我向她伸出的手,后来等我懂得调皮捣蛋时,她对我就是厌恶和责骂了。
奶娘宽慰我,说这后宫的许多女人因为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而心中怨恨。
可是云辰殿的娘娘只会因为我做了什么而责罚我,却从未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只是很喜欢去爬树、去捉蛐蛐、去玩泥巴,冬天里我喜欢堆雪人,没有人管着我,但是我玩完之后云辰殿的娘娘会说我脏会狠狠地责罚我,说到气愤处有时会顺手摘下发上的簪子去扎我。
之后我会被罚跪在云辰殿最僻静阴暗的一个屋子里,不许吃晚饭,被冻得瑟瑟发抖,我那时会哭着求饶直到累得睡在地上。
后来再也不敢怎样的调皮了,每日只是麻木地坐着,有的时候会望着窗外发呆。连云辰殿的宫娥有时候都会说“十四皇子这是傻了”“十四皇子这是呆了”,似乎这正是她们乐意遇见的情况。
那时也从未想过怨天尤人,因为打从我出生起就是如此,小小的年纪却觉得似乎人生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仿佛是自己的罪,生为没娘的孩子,就该遭受这样的痛苦。
直到了八岁那年冬天我遇见了母后。
那时候她还不是皇后,但她那时的权势甚至超过了正宫皇后,她还拥有史无前例的尊贵封号——帝贵妃。
那天云辰殿娘娘的心情格外的好,回来时还不忘与侍女兴奋讨论说:“哎,你们听没听到,今早请安时贵妃娘娘夸我心思细腻呢……”
“可不是嘛”,周围的侍女奉承道,“帝贵妃似乎是很欣赏娘娘的……”
云辰殿娘娘听了更是开心,“是吗?以后若是真被贵妃娘娘重用,那便什么都不用怕了,也不用像现在受隔壁妃子的气……”
在我的印象里云辰殿娘娘一向是严肃而冷酷的,没想到今天就因为帝贵妃随意一句夸赞就感到这样荣幸,那样崇拜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云辰殿娘娘正高兴地设想,不过当她看见我时,脸又沉了下去,厌烦地说:“这孩子怎么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都让人扫兴!滚出去,别干扰了我的好兴致!”
我向她鞠了躬麻木地走了出去,身后是她们继续小声兴奋的议论声。
外面原来已经下起雪了,天气有些冷,可以很清楚看见我呼出的白气。我退出来时没有带上我的斗篷,可是我不想再返回去了免得再次挨骂。
我踩着雪一点点走着,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赶我出来不是正巧可以玩堆雪人么!
于是我来到菲冬媛,那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我找了一个合适地点,就捧着雪一点点堆构起来,眼见雪人越堆越高,我挖雪也越来越卖力,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疯狂,我的手已差不多冻成红紫色,都麻木得感觉不到冰冷刺痛的感觉了。
这时我隐约好像听到前方有人踩踏积雪的吱咯声。
我抬起了头。
先看见是一双当时宫中最流行样式的厚底花盆鞋,然后是火红色滚有复杂金色花纹的锦缎群摆,之后是当时我还分不清是狐皮还是貂皮的毛皮斗篷,最后是那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比云辰殿娘娘还要漂亮千倍的脸孔。
我至今依旧记得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后面还跟了许多随从,穿着打扮都很光鲜,我当时被那场面给吓住了。想到她们是和云辰殿娘娘一样的后宫女人,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警惕。
我在这儿玩雪,她们是不是要惩罚我?我怯怯地看着她们。
可是我却见她缓缓地伸出手来,温柔地说:“颛福,来,我是你母妃。”
那温柔的笑容,竟是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明媚。
她一路牵着我那脏脏的小手来到雎鸠宫,一直没有松开。
路上遇见了许多后宫的侍者和妃嫔,她们都惶恐地向她行礼,她带着我从他们面前高傲地走过,我悄悄地回过头去,发现他们也很吃惊地打量着我并且还议论着什么。
当我来到雎鸠宫时我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这就是雎鸠宫啊……这比云辰殿不知要雄伟奢华多少倍。我抬头偷偷打量她,心想能住在这的该是多么了不起的女人啊……
她刚才说是我的母妃,难道她真的是我母亲吗?我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儿子呢。那么她为什么那么说呢?
雎鸠宫的宫人出来迎接她,看见我也是一样的吃惊,其中一位地位看起来稍高的宫人问道:“小小姐,这孩子是……您这是……”
“善,给这孩子擦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