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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冉冉孤生竹-第81章

小说: 冉冉孤生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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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得和她做口舌之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物品,孰料锋利外边一不小心就在她的手心里拉了长长的血口子,殷红液体很快顺着手腕留下来。见状他抿了抿唇,埋怨自己怎么这般鲁莽伤到了她,上前想要拉她的手止血,可对方却狠狠一把挥开他的手。

“冉冉。”段离宵无奈,语气里已是挫败。

李冉冉抖着声音控诉:“你不但在那么多人面前驳我的面子,现在还要伤我!”

他按了按开始隐隐跳动的太阳穴,明知道是对方欲加之罪,可还是无力的点头认错:“是我不好,你过来,先止血。”

她阴险的笑,暗自得意自己的小伎俩获得成功,虽然有些不入流,可是至少结果是胜利,那就足够了,哼哼……

“我要见大叔。”真正的小人,敢于直面卑鄙的人生……

他目光复杂,沉吟良久才道:“我带你见他,但你以后不许再提不合时宜的要求。”

李冉冉软绵绵的应道:“好——”





拐过冗长的石壁过道,耳畔又想起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她握紧他的手,小声抱怨:“你为何要设这样一个恐怖的刑堂,做错事的逐出庄不就好了。”

段离宵侧头,红唇漾开浅笑:“如果不疼,又怎么会长记性。”

李冉冉郁卒,她并非圣母,只是面对夜殿内阁里的种种酷刑仍是很不适应,就她个人来看,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实在太过骇人,正常人一般会选择自我了断,可偏偏夜殿里甚少传出死讯,除了被抬去断魂湖做花肥的那些人……

说到花肥——她忽而开口道:“最近是不是醉绮罗的花肥不再用活人了?”

他微微一愣,继而颔首道:“对。”

李冉冉好奇,扯着他的衣袖道:“为什么?”

段离宵缩回手,目不斜视的继续往里走,“没为什么。”

“说嘛……”她貌似看到他微红的耳根,只觉有蹊跷,扑上前去不依不饶:“告诉我啦,不然我就把夜殿的瓦片全拆下来!”

他一把拖她入怀里,咬牙道:“所以这是你最新的威胁方式?”

李冉冉笑眯了眼,大方承认:“是啊,挺好用的。”顿了顿,她又调侃道:“难不成你最近从良了,改用普通肥料来喂养你那片妖娆的醉绮罗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么?”

“啊?”她微张开嘴,看到他不自在的别过脸去,面色泛红,于是不确定的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不说了!”他恼怒的拂袖,唇线抿得死紧。

又闹别扭了——李冉冉耸耸肩,盯着他那张精致面容,忽而忆起某一天午后,在她方入庄的时候曾经对着青菜萝卜二人慷慨激昂的表达了自己对拿活人做花肥这类事的深恶痛绝……

问题是——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他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难不成你很早以前就开始默默关注我了?”她脱口而出。

他倏然抬手给她一个暴栗,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真是从未见过有女子像你这般厚颜。”

李冉冉洋洋自得:“那不正是你喜欢的么?”厚脸皮,请叫她第一名。

说话间,已进了地下水牢。守护的死士与巡夜护卫截然不同,面如土色,毫无生人气息,看得李冉冉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紧黏在段离宵身旁寸步不离。

水牢中间的男子出乎意料的衣着清爽,虽是双手双脚均被铁链锁住,那双眼却异常清明,目光直直胶在李冉冉身上,低低的道:“我送你的月华为何不带在身上?”

李冉冉呆若木鸡,“大叔你居然记起我了?”

谁主沉浮

“你真的记得我是谁?”李冉冉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她明明记得刀疤大叔的记忆有严重的缺陷,能记住的事物绝对不超过一天,怎么如今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回事……

“月华呢?”见对方没有正面回答,邱络绎不耐的扯了扯捆在手腕上的链条,刺耳的金属拖动声很快充斥在这间不算宽敞的水牢内,令人不自觉颦眉。

李冉冉反射性捂住耳朵,好半天才稍稍松开一点儿缝隙轻声道:“我忘在昆仑殿了……”语毕又觉愧疚,唯唯诺诺的避开对方得犀利眼神,闷声道:“实在抱歉啊大叔,我真是无心的,本来都放在包裹里了,可惜后来走得实在太匆忙,就没来得及带上。”

“臭丫头,你可知月华乃我毕生心血?”邱络绎满脸阴霾,牙关咬得咯咯直响,额上青筋都绽出,模样好不骇人。

“对、对不起……”李冉冉忽而就有点诧异,他的表情太狰狞,眼神也不对,那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甚至带着些许歇斯底里的预兆。

“回房去。”

手腕忽而被人拽住,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白衣少年拖着往外走,她只能艰难的挣扎,单手抱着门柱死不松手:“等等,等下……我说等一下!我咬你啊……”

段离宵倏然松开手,眼神扫过虎口处深深的齿印,李冉冉立刻垂下头自我检讨,怎么能这么野蛮呢,就像个没开化的原始人一般,真是太没品了……

“疼么?”她心虚的上前拉一拉他的衣角。

“……”段离宵不语。

难道咬了他一口这厮就炸毛了?李冉冉赔着笑,小心翼翼的安抚:“别生气,回头我让你咬回来……你就……”

“住口!”忽而有人怒喝。

段离宵轻笑:“看来是我最近太过善待你,才让你宾主不分,在我这边如此放肆。”语气虽轻松,姿态却是全然戒备,一手挡住李冉冉,一手微用力握住血牙。

“我的月华本就不该留在昆仑那污秽之地,如今居然还被你遗忘在坤虚十二重上,你该死!”邱络绎怒睁着双眼,铁链被他扯得直作响,弄得水牢里极端喧闹,片刻都不得安宁。

“怎么会这样?”李冉冉愣住,她印象里的大叔即便乖戾冷漠,也不会是眼前这狂暴愤怒的男子,几乎是截然不同的性格,看着他赤红的双眸和脸颊上因为激动而浮现的青筋,她莫名生出几分恐惧来,不安的抿了抿唇,偏头转问身边的少年:“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变这样?”

“他疯了。”段离宵面无表情,淡淡下了结论。

“你说谁疯了?”异常冷静的嗓音,全然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啊?”李冉冉傻眼,不过一眨眼工夫那本来发狂的男人又安静下来,半闭的眼眸,恬静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段离宵轻轻附耳过来:“这姓邱的只要一听到别人说他疯就会冷静下来,不过……你最好现在就跟着我回房,不然再让他看到月华恐怕要将这夜殿闹上一整晚。”

“把月华留下才准走!”邱络绎奋力挣扎。

“月华在昆仑啊……我怎么拿给你……”她觉得很乱,对方的思绪一会儿清明一会儿絮乱,实在难以沟通。

“给我……给我……月华,我不该铸成月华,是它杀了你,童彤,童彤……别走,别走!啊!”他极端崩溃的大吼,似是再也承受不了,双手费力的按着自己的头,不停捶打。

“太吵。”段离宵退一步,拉着李冉冉退到门口。很快便有大批死士前来,黑压压的一伙堵在了这小小的空间里。

李冉冉不解:“你叫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你自己看。”

她很快就明白了段离宵的用意,因为那些根本毫无疼痛感觉的死士居然在邱络绎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只要有任何一个近了他的身,就会被震飞出去,那般强大又不加掩饰的内力一旦爆发,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不好办啊——

段离宵叹了口气,三个月前在昆仑后山自己同这姓邱的那一战打得平分秋色,最后还是靠小手段才获胜将他俘虏到这儿,谁知现在自己的旧疾还未复原,对方却已经内息平稳,功力完全恢复了……

“去请不晓先生过来。”

“是。”摔在角落处的人影勉强的爬起来,随即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不晓先生?

李冉冉脑中立刻浮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还有那只标志性的拥有五颜六色羽毛的花痴鸟,“是那个对美男有异常狂热癖的老女人么?”她抬起头,眼巴巴的问。

“听不清。”段离宵拉过她,二人一同到了门外,那疯狂的嘶吼声才小了一些。他靠在墙边,按着太阳穴,倏然感到脑中传来尖锐的鸣叫,紧接着而来的是蚀人痛楚,从胸口溢开来……

“怎么脸色那么差?”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她的惊叫。

他皱着眉头,想要再听清楚一些,可那恼人的耳鸣声却不曾消失,一直嗡嗡的持续着,伴随着身体里莫名窜起的疼痛,他几乎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只能勉强的扯出笑脸:“没事……”

李冉冉狐疑的盯着他,明明是微笑着的脸,为何会出了这么多汗,她不安的抬起手想替他擦掉脑门上的汗,眼角余光却忽而扫到一抹嫣红,她颤抖着手,拨开他耳鬓的发,心慌意乱的道:“流血了,怎么办,你在流血……”

耳朵里有温热液体流出,蜿蜒而下,他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可惜四肢百骸都被疼痛占领,没法开口安慰,只能用仅存的力气揽着她,一遍一遍僵硬的抚摸她的发。

“说话啊!”李冉冉急得嗓子都变了,不停为他擦掉流到下巴边缘的血,“血怎么都不停,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啊——”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害怕,这种像是要失去他的恐惧几乎快把她逼疯了……

段离宵摆手,慢慢坐到地上,长指弯曲,在手心掐出血痕。半晌,疼痛渐渐退去,又过了好一会儿,他便再无任何不适,除了满身的汗和身上大片血迹,没有任何痕迹能证明方才发生过的事情。

“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只是……”

“没事你个头!”李冉冉口不择言,“还敢骗我,去死吧你!”顿了顿,她忽然呜呜的哭起来:“我说错话了,你别死,你不许死……”

他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搂她入怀,轻声道:“冉冉,这只是幼年时的旧疾,我找苏神医诊断过,近来服了些药,方才流血不过是排出体内的残毒,对身体并无大碍。”

“我不信。”她直觉蹊跷,近来他的体温凉的渗人,就连脸色都是惨白,看不到丝毫血色。

“我骗你做什么?”他抓着她的手,按到胸口处,认真道:“只要这里还在跳,便是活着,你又有什么好担心?”

“我担心你有一天不跳了啊!”李冉冉脱口而出,语毕又觉不妥,神神叨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里念念有词:“呸呸呸,吐口水,不算数……菩萨保佑,一定要让段离宵长命百岁……”

闻言他笑意加深,“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菩萨怎么会保佑我?”

李冉冉狠狠瞪他一眼,怒道:“反正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你了!”

“……”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笑,那笑,隐约有些悲哀和无奈,祸害遗千年么?他倒是未曾那么贪心,能陪她三年足矣,但老天怕是连三天都不肯给他呵……

“不然我们就一起挂掉。”她固执的道,抓着他的手死命掐了掐,“好不好?”

“好。”他听懂挂掉的意思,微笑着颔首,心里默默允诺——我不会让你死,若我先死,便在三生石上等你,洗刷干净这一世的杀戮和血腥,待你安然过完余年,再在地下团聚。

“你笑的真不好看。”李冉冉皱皱鼻子,强压下愈来愈不安分的心跳。

“你不是说我人长得好看么?人好看即便是哭都应该好看。”他若有其事的点点头,表情恢复平日里一贯的似笑非笑。

她松口气,扑上去缠着他的腰呢喃:“这种变态的笑容才适合你。”

“一直想问你,变态是什么意思?”段离宵撇了撇唇,“是说极端心狠手辣同寻常人不一样么?”

哎呀,好聪明……李冉冉囧了一下,继而蹭蹭他的脸道:“你越变态我越爱你。”后面几个字几乎轻到听不见,她只觉脸颊火烧一样,果然告白这事情就是想着容易,做起来难度可要大多了……

“恩。”他微微拉开两人距离,端详一阵后道:“不过你可别再丑了,不然我可没胆娶个丑如夜叉的女子。”

李冉冉气恼,作势要捶他——

远处忽而传来咯咯咯咯的笑声,愈来愈近,那声音刺耳到极致,叫她不自觉拧起了眉,她像是难以忍受的掏掏耳朵,小声问道:“那个……万不晓来了?”

“来了。”他往前一步,点下头:“不晓先生,又要麻烦你了。”

李冉冉扭头,面前的人影极度熟悉,她大惊失色,哆嗦着手指道:“你是童、童彤?!”

居心叵测

李冉冉记起之前在小木屋里见过的那副自画像,面前的女子五官与画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头发长了许多,几乎拖到了腰部……再一看,又觉得神态也大不一样,眉宇间少了几分英气,多了些许沧桑感……

“段庄主。”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出乎意料的轻柔,绵软似和风拂过,令人不由徒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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