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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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一道拱起的石脊,近看愈发尖翘嶙峋,下头的万丈云海可不是开玩笑的,倾瞳自然装怯到底,独眸一转盈盈儿戏,“那好,我认输了。刚才真假两个和尚都可以退回去,我不成么?”
徐长山几欲嘴角抽搐,“那么叫出暗算你的人,才算有个说道!”
“那个容易!”倾瞳堂皇一指人群后头那个偷施暗算的紫裳蒙面女,“喂,说你呢。这么想要宝贝就自己上来啊。鬼鬼祟祟的是乌龟!”
“你找死!”那个高挑的蒙面女就冷哼一声,跃过众人头顶。
夜阑一般的蓝紫薄纱奔出无限杀机,直袭向倾瞳的面颊。
倾瞳大呼不妙——刚才偷袭她的紫衣女子不怀好意,功夫又诡异。她怕这么下去被人缠上抓住没个了局,本指望将那紫衣女引来和红裳媚女相斗,自己趁机偷偷溜掉便了,却不曾想那个紫衣女的脾气如此禁不起激,居然敢在这云涧大会上就出手对付自己。
夺命的劲气顷刻就能将自己身上打出几个血洞,倾瞳的理直气壮完全不及出口,唯有团身急退,烟青的身影瞬间飘了一丈就落到了石脊之上。
紫衣女也不喘气,烟影流岚直追而上。
倾瞳背后的红裳媚女却不干了,娇声道:“这是怎么着,两个打一个么?”
倾瞳勉强回上一句,“我可没有!”就被紫衣女又逼退了两步。
那个红裳媚女倒是听清了,咯咯笑道:“你说你没有,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就手将一对弯刀抽了出来,还怪体贴地补充,“别担心,你一刀,她一刀。不过奴家爱美少年,对你会手下留情些的!”
两边山头的人这才回过了神,又笑又哄伸长脖子往前涌,前头的徐长山在云涧边直跺脚,“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违反规则,回来!”
倾瞳恨不能含泪附和,可紫衣女根本不管不顾,招招直往前逼。她只是小心脚下就费尽了力气,哪里有余力骂人,忽而感觉到背后一道凉风,显然是那个神经女子的刀锋正要斫上自己的左肩。眼下腹背受敌,自己避开了面前带着劲力的紫缎,就躲不过身后的冷刀,万一受了伤再跌了下去,铁定……九死一不生!
若想保命,只能……心一横牙一咬……
两边的人只当那个险象环生的少年突然疯了,居然不要命地纵身一跃,跳落“云涧”……齐声惊呼中,那个烟青的影子在空中优美地转了个圈,却凶险万分地抓上了系宝的钢链。
涧上的两人略一愣。
红裳媚女娇笑,“剩我们啦!”
“哼!”紫衣女也不多言,出手便是杀招。
“啧,脾气真坏!”红裳媚女嘟囔着,手下却不敢马虎,连化了三招夺面奔来的紫纱。
两人功力俱是不弱,而且一个红衣胜火,一个紫裳媚冰,招招凶险狠恶,偏又美不胜收,直令众人目不转睛,也忘了要将两人分开的前事。刀影紫袖进退几招急攻,势均力敌地僵持着,只听紫衣女中一声冷哼,云袖如电缠上了红衣媚女的腰际。焰霞骤顿,似乎明晓得躲不开直追面门而来的阴劲。猛然撤刀挥袖,与夺命的艳紫撞到一处。原来,红衣媚女擅用的兵器,也是一双艳袖……
“嘭!”两端挥舞的罗袖双双粉碎,陡然凭空炸开一朵硕大妖异的紫红烟花,一霎极艳,开至荼蘼。浓郁的香气顺势流散开来,半刻工夫,蚀骨的艳色已浓得三尺难辨。
三人夺宝的闹剧,忽而急转直下!
“毒!她们用毒!”不知哪里亮出如梦初醒的一嗓子,一众靠近崖边的武林好手不由大惊,那毒烟却端的厉害无比,前头已经有呛进去的人痉挛倒地,欲急退的则被后头阻住,也就慌乱着推挤出手,遭到反击就愈加疯狂,登时只闻得山崖上一片哀鸣厮杀之声。
垂涎着宝藏的好手却都想先抢上那个狭窄的石脊,你推我挤地自相动起手来。只有徐长山还算冷静,勉力守在崖边提声喊:“大家不要乱,休中了小人的计谋!”却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他根本瞧不清对面的山头,只是听到声清脆的断裂声,还有物件破风坠下的声音,接着就是杂乱的人声兵器交加声。
半晌工夫,终于一阵风起,那团紫红雾气才淡淡地散了。对面山头,三位护法的尸身就现在人眼底——都被深深劈开了胸膛,死不瞑目地大睁着眼。
那个危险的石脊上,没有了半个人影。牢固的钢链晃晃悠悠地在风里摆动,下头,空无一物。
宝物没了。
红裳媚女没了。
紫衣蒙面女没了。
连那个不起眼的独眼小哥儿都不见了。
一干人在崖上面面相觑,回过神来才开始互相猜疑。
“你打了我一掌吧?”
“是不是你,离他们那么近,你们是一伙儿的吧?”
“看你也戴着眼罩,你们……”
这时候突然有个人惊叫起来,“宝盒!”叫到一半自动闭了嘴,徐长山已鱼跃飞身,劈手从那人怀中夺过了盒子,锁已经被劈开了,他瞧了一眼有些色变,送到武义眼皮底下,“看看!”
武义自盒子里拎出只坠子,对光细细打量了一阵,大喜的神情变作惊疑,“没错,就是这个宝贝啊,怎么,怎么那人没取走?”
那坠子却应声碎了,四分五裂对上了目瞪口呆。
武义赶紧捡起碎块,仔细端详打量。一块一块,没有半点特别,不过就是木头,雕刻良好的木头……双手猛扎进发中一声凄厉的长嚎,“啊不……”
破碎的几块就骨碌碌滚到地上,引得下头的众人一拥而上。倒是那个鬼和尚丧气地“嗨”了一声,扭头往山下就走,“娘个不值当,大爷我今天居然被当猴耍了,晦气!”
旁边的人这才渐渐悟过来,既然宝盒被打开了没被带走,那只能证明一点,宝物可能是假的!传说这坠子现世也十分蹊跷,而这次设局夺宝的人如此周详,得手了却不屑带走,还随手捏碎了,显然有点讥讽人的意思。而这一年多来,一干江湖人士你死我活地,恐怕是为了个赝品白折腾丢人了一场。
这里来的绝大多数都算通透的老江湖了,除却一些仍存疑心的还在研究那几块木头碎片,其他人也无心再待,纷纷作辞。徐长山最为尴尬,只能团团给大家拱手,“今日事已如此,实非长山所预料。若有心留下的,请与徐某一起追查真相,也好给各位一个交代。慢走!慢走!”
他兀自殷情送客,下头倒没几个应声的,直到对上一个人的视线。那人静静然微一颔首,颀长秀逸的白衫飘飘洒洒,转身从容去了。徐长山勉力维持着表情垂下脑袋,几乎按捺不住心头涌上的狂喜。
居然当真寻到线索了?这个局,没有白设啊……
可是刚才的那几个人呢?他们不可能从山上突围而去,难不成真的长了翅膀,飞下云涧去了?抑或是,坠下去了?
其实红衣与紫裳两个女子,是得手后合力撑开一块厚棉鼓风飘落而下。杜倾瞳么,倒正是坠下去的——方才“炫日冥”才自炸开,她就晓得厉害紧屏气息,陡然风动间,从崖那头掠来一个劲势如鹰的影。
铁臂在瞬间直接将她与钢链一同锁紧,五指顺势狠厉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那人单手挑起宝盒,铁锁好似玩物般应声而落,他却只捏起那盒中宝物瞅了一眼,便连盒子带宝物随手扔了。
戴着面具的脸孔紧着凑近来,两人视线不可避免地一撞。
倾瞳模糊感觉要糟。
“哈。”他居然咧了嘴,一溜儿整齐白牙,兽齿一般锋利。而后毫不犹豫地扣住了倾瞳的纤腰,一个飞荡,钢链应声而断……
茫茫的云雾携着风声,自眼前直冲而上,欲出口的惊呼却被那人的手掌捂住,耳畔的命令不容人质疑,“要命就抱牢我!”
待察觉到身边女子迟疑地回抱,他才松开手,自如地抖开了一块巨大如伞的棉匹,又不知从身上掏出什么,劲力飞弹破空。两人的坠势立时一钩一挫。可惜绳索吃不住两人下坠的力道,“哧”地断了。
他不慌不忙又连射出几道钩住石壁的滑索,几挫几坠,最终总算如愿地停上旁边的山脊。拉直的绳索在山脊上划开一道斜线,绳索的主人已经如一只苍然白鹤,轻松荡上了半山腰一棵茂密横生的松树。
倾瞳已为那人深湛的功力惊心动魄。才欲避开,那个疯子轻而易举地欺身逼近,狭小的空间中轻易两招拆了她的抵挡,劈手扯下了她的眼罩。
“果然是你!”他不顾后头妙颜生嗔,放肆地笑了,“你叫什么,这次能说了吧!”
这个眼神,这种语气……倾瞳登时瞪圆了眼,“怎么是你?”
“答错了。”那个人顺手没收了她可能要人命的荷包,沉吟间又抽出了她唯一的发簪。一头如瀑的乌丝便自无助地倾垂下来,几分楚楚地在翠针间蜿蜒。
“死蛮子!”
“又错了!”那人居然出掌就自她脑后扫来,森森劲气如刀。倾瞳大惊之下被迫前倾,就被他搂了个正着。那人才好整以暇地靠在她耳畔,吐气徐徐的暧昧亲热,“还不说?”
倾瞳晓得那只贴于后心重穴的掌只需稍吐劲力,自己就小命不保。只好咬了牙恶狠狠地答:“童若,我叫童若。”
“噢,姓呢?”
“……李。”
“李——童——若?”他慢慢重复了一遍,低笑仿佛夜汐潮涨,“那么,还记得我么?”
罗刹鬼面褪去,烈阳一霎炫目。
这个家伙,好一副睥睨众生的出色样貌——红发懒系,栗肌浅泽。高鼻傲唇,颌坚如刃,加上那对奕奕瞳人。细瞧似凝着极深的靛蓝,由墨色尽处绽开迫人的沸热,又似乎随时会点水为冰,嗜血无情。浑然天成的嚣张霸气,流沛自信,倒叫人不由惊叹。
倾瞳方才已经认出了来人,不过暗自腹诽。有什么了不起,再耀眼,也是个蛮子!
“你倒还是很爱瞧我么!”那人满意地垂首,手指温温滑过,在她傅粉的颊上拉出一道洁白晶莹。迟了迟又问:“那么童若,我叫什么?”
倾瞳哪肯附和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两个人这会儿不上不下地落在半山腰的树上,他倒似乎比谁都有空闲,掌力不轻不重地逼人,“现在,想起来没有?”
杜倾瞳原本机智聪颖,并非不识时务之人。可长了这么大,被如此恶霸轻薄着还是头一遭儿。潋滟明波不由燃起熊熊焰簇,直将双颊也烧得桃云灼灼。
“想起来了。穷世恶寇,横死有天……”咬牙切齿间出其不意回肘便击,直撞向那人左胸,却是个同归于尽的拼命姿势,“而且,择日不如撞日!”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滴亲们都给儿子扑倒,豆腐滴权利!
咳咳,小天貌似不易扑倒,大家慎重……
☆、高崖云风
半空中卷起一道刚霸的灰蓝气旋,骤拔的身形堪堪避开了她的肘力,重如幽灵般潇洒落回咫尺的松间,竟是踏枝无声,“啧,脾气还是那么糟,还想着恩将仇报呢?”
倾瞳明晓得自己伤不了他,仍被奚落得气不打一处来,“少恶人先告状。不是你先设计叫你的人拿我闹场子,我会被逼到云涧上?会遇险?会莫名其妙地掉下来?你害得我还不够么?”
“安排?”他却不甚在意地扯扯嘴角,“司紫不过找了最好下手的目标而已。”
几百号人在那儿竖着呢,居然认准了她是最好捏的那个软柿子?倾瞳愈发忍不住磨牙,“你说得倒轻松。那以后呢,我怎么跟那群人解释和你们的关系?若真叫那些发了疯的江湖客寻出端倪,难道由你负责取了宝藏里的金山银山送给他们,来保我的命么?”
“噢?”长指不经意地捞起手边一缕泻落如水的墨丝,他偏头凝着好似出了神,“这么肯定我和那个宝藏有关系?”
“若你刚才肯费心做做样子,好歹捞了东西带走,我自然还要多猜疑一阵。不过宝藏也好,地图也好,暗度陈仓也好,借刀杀人也好,这些都是你的事……”她不悦地扯回了被挟持的柔丝,横波愤愤,“可你做什么非把我也拖下水,刚才万一你失算无法停住,难道又预备拖着我一起去死?”
雪亮的精芒自冥深的眸底一旋即泯,已回复了一贯外露的嚣张,“与如此冰雪聪明的美人一起,死又何妨?何况,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对上倾瞳的困惑,他又好意提醒,“上次那首曲子的来历如何,你又为什么会吹奏,说吧。”
如今他们身处险境,他居然迫不及待地要知道这个?
倾瞳越发疑心,刻意绕开了话题,“瞧不出来,你居然喜欢吟风弄月的酸气。”
“别考验我的耐心!” 那人却不吃这一套,望住她的表情就好像瞅着笼中胡乱扑腾的鸟,“除非,你想在这里做窝!”
倾瞳登时石化。垂首,深吸。再扬起头,倾瞳已然挑起一痕似有若无的娇嗔风情,“咱们也算久别重逢,一定要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谈天么?我说你这人也恁地没风度……”
媚色清艳,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