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敛财生活-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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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还是会遇到夏墨兮,但是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牵连与羁绊,仅仅是纯粹的敌对关系,那竟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小姐,该你了。”一道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施月舞游离在外的思绪。
蓦地抬起头,看着围坐在周围的几个男女仆,声音正是出自对面的那个男仆。
然而,她的眼神却施施然地瞟了眼层层纱幔尽头的窗户外的景致。
一个人影从她视线里一闪而过,有些熟稔,她却没怎么在意。
低下头,看着一地散乱的骰子与器皿,又看了看刚才出声的那个男仆前面的器皿。
陶瓷器皿里三颗骰子分别是:“六”,“六”,“五”。
多方汇聚(10)
施月舞微一挑眉。
掷到了大彩头,有必要这么兴奋吗?她抬起眼,眼底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凝视着眼前这个皮肤粗糙的青年男仆,唇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邪恶笑容。
是的,她在赌博,和一群杂役掷骰子。
双方各执一盅,三枚骰子,比大小。
这是最简单的赌博方式,至于其他,她也不会玩。
她擅长的是敛财收钱,只进不出,赌博很大程度上都存在一定风险,她很少接触,否则今天被人骂的就是“赌鬼”,而不是“守财奴”了。
然而,这个自称不擅长赌博的守财奴,一连多日,大杀四方。
一开始与被软禁在圣莲宫的钦差大臣们赌,赢到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侍寝赠给施月舞当使唤丫头。
然后跟圣莲宫的护卫们赌,赢到他们身上一条遮掩的衣物都不剩,只得用树叶遮羞。
现在跟杂役们赌,杂役的工钱相对都很少,她是委屈了点,赢的也不多,就当饭后水果好了。
施月舞苍白的手指握住装着骰子的陶瓷器皿,周围的男女仆立时振奋起来,他们玩了一上午,至今无一人从施月舞手里赢过一局,如今有人掷到了两个六,一个五,除非施月舞掷到三个六,不然就输定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考虑过,施月舞这几日不知掷到过多少次的“三个六”了,输红了眼的赌徒根本不会冷静思考,一个个都忍不住地开口起哄:“开!开!开……”
不过,他们也不担心输得倾家荡产,无论输了多少,都可以到南精忠哪里领回双倍的银两。这是南精忠的主意,所有人陪着施月舞尽情的玩。
施月舞赢得越多就越开心,而她越开心,南精忠就越放心。
“开!开!开……”
哄闹声此起彼伏,在喧闹下施月舞揭开了众人期盼的谜底。
三个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多么好的手气才能掷出的三个六啊!
多方汇聚(11)
施月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锭散银敛到了自己怀里,速度之快,更胜当年,手一扬,没有多余的话,直切正题:“下一位。”
语毕,一碗汤药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用看也知道是南精忠安排在她身边的女孩子旖女,这个旖女是个哑女,而且不识字,她是后来才发现的,可见南精忠的用心良苦。
没有理睬旖女,反正他们无法交流。
施月舞直接接过药碗,明知药里有毒,却还是很自然地凑到了唇边,翘起食指指着新入座的赌友,催促:“赶紧下赌注。”另一只手从容地盖上盖子,准备摇骰子。
席地而坐,那气势,俨然是一个久经赌场的老手,手里的一碗毒药在她洒脱的举止下,仿佛只是一碗酒。
然而,在周围人的眼里,却是另外的感觉——这个舍弃后位的女子,不过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
就在众人各怀鄙夷的心理准备下一局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霍然握住了施月舞端着汤药的手腕,犹如腊月的寒气来袭,手指微颤,一个不稳……
“砰——”
瓷碗落地,碎成数片,乌黑的药汁沿着碎裂的边缘流淌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周围起哄的赌徒沉寂下来,奇怪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
“啊,浪费了。”蹙眉看着碎碗,施月舞喃喃。
这碗不仅是毒药,也是救命的灵药,南精忠要利用她逼迫皇帝退位,首先就是要保她的命,所以先要救,再来才是杀。
惋惜了一句,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
淡如清水的眼眸深处,是很难察觉的悠远而漫长的哀伤,伴随着一丝荒凉与萧索,这样的眼神很难让施月舞忘记。
“印无痕……”她若有所思地喃喃。
印无痕是奉皇帝的密令于一个多月前进入北州,在逐城被南精忠发现,而请进了长乐城,他是比她更为早地活动在圣莲宫里的皇帝身边的人。
多方汇聚(12)
这几日在圣莲宫闲逛,施月舞远远地见过印无痕几次,并无交流,仿佛两人是从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他们也真的不熟。
淡漠如印无痕,很少与人主动搭话。
势利如施月舞,绝不可能舍弃南精忠这块肥肉,去搭讪印无痕这个蝇头小利。更何况,礼部尚书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从他衣着就能看出来,白里微黄的朴素长袍一看就是穿了好几年的,都泛黄了。在施月舞“有钱就是老大”的观念中,印无痕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跟我走。”白衣的印无痕一把将她从地面拉起,沉静的眼眸无波动,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去哪?”拍去溅在衣裙上的药汁,施月舞漫不经心地问。
然而,印无痕并不急着回答,人偶般无情的神色淡淡地扫视一眼围观的赌徒,平淡的声音下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威严,“退下。”
施月舞霍地抬头,盯着那张平凡如路人的五官。
不简单,这个人很不简单。
这才是真正的捉摸不透,他仿佛是一缕无形缥缈的烟云,以为抓住了,摊开手才发现,什么也没有。
她自认为一双慧眼能够看透人的本质,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这个五官平凡、气质隐忍的男子,每一次仿佛发现了他身上隐藏的高贵神韵,却在刹那间消失无影,神秘的令她心惊。
那种平凡是强大而可怕的。
就在施月舞出神凝视印无痕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在印无痕不怒自威的平静语气下,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素纱垂挂的宫殿。
宫殿四周的窗户全部打开着,轻风徐徐。
一殿洁白的素纱随风飞扬,宛如片片白云。
虽身在殿内,却仿佛置身青草碧碧的绿野之上,风过之时,带来了草木清香。
“夏国不会亡,你不必涉险。”印无痕淡然,“我带你回他的身边。”
“你在胡说什么呢?”施月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她是关键?(1)
平淡地凝视夏国皇后那双透出莫名疑问的眼睛,印无痕握着她手腕的手丝毫不放,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将一触即发的战乱局面简而言之地分析给她听:
“目下,南精忠召集各地医师研制长生不老药,其心倾向于长生不老多过统治国家,长乐城的独断治已经从内部开始腐朽溃败,南精忠也再不如昔日的运筹帷幄,制胜无形的魄力。
“他底下的将士,论谋略不及镇远将军一分,左少弈完全能应付。其子南轩虽有军事谋略才能,但他没有野心,是个闲暇散人,不足威胁。
“所以,你完全不必要在此涉足,滩这趟浑水。”
“南乱北灾一直困扰着他……”施月舞低下头,有些自嘲的喃喃,“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南乱已平。”印无痕轻轻的将她的手臂拉过来,“你是攻破北州的关键。”
“什么?”一向机智过人的施月舞在印无痕面前忽然显得愚笨不已。
这也难怪她。
进入北州境界,她的身体每况日下,昏迷的时间多于清醒的时间,而她又急着赶往长乐城,一路上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
到了长乐城,她又被直接软禁在圣莲宫。
看似是最接近阴谋的中心,实际上,圣莲宫只是个华丽的监狱而已。
这里的奴仆、杂役都是看守监狱的狱吏,反之拥有身份的人都是囚犯,比如她这个皇后,比如眼前的礼部尚书。
她充其量就是个谋财的商人,谋国之事,一窍不通,既不懂治国安邦,也不懂军事谋略。
然而,印无痕的一番话还是令施月舞知道了很多信息,比如,南精忠的谋国野心减少了,热衷于长生不老药的研制将令他朝不保夕,那是致命伤。
而夏墨兮收复了南州,下一个目标就是北州。
如此推算下来,夏墨兮收复北州应是探囊取物,为何印无痕要说:她是攻破北州的关键?
她是关键?(2)
“陛下来了。”拉过施月舞,印无痕转身就要离开,声音依旧清淡,“来找你。”
陡然一个颤栗,施月舞猛地缩回了手,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略显倔强地看着印无痕。
印无痕的力气似乎很小,虽然他仍然握着她的手腕,不曾松动,却被她这一无心的拉力,霍地拉回了身,再次与她面对面相视。
没有惊讶与不解,还是那样的平淡无波,犹如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他要找的是南精忠,不是我。”施月舞反驳,目光闪烁,仿佛是想与夏墨兮撇清关系,她又重复一遍:“不是我。”
“你在害怕什么?”一眼看穿她的内心,印无痕平稳的话语犹如荆棘,“是南精忠的毒,还是自身的顽疾?如果你觉得自己必将死亡,那么就留在这里。”
一语说毕,他终于松开了施月舞的手腕。
然而,下一瞬,那只纤细的过分的手忽地扼住了皇后的咽喉,还是那么的清淡,那么的漠然,仿佛他正准备摘取一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施月舞只觉得颈下一凉,六月初夏的温热气息,印无痕的手却如寒冬的冰雪,令她心惊。
然而,那只威胁她生命的手,下手却不重,轻柔的如同方才他轻柔的握着她的手腕,实在想象不出,这样毫无力感的手将要杀她。
感受不到他的杀意,或者,他隐藏的太深太密。
——这个男人,她重来没有看透过。
“南精忠要杀我,你也要杀我。”没有惧意,她淡淡地叹了口气,“我有利用价值,南精忠在杀我之前,要先救我。你却急着要我死,是我妨碍了你的什么谋划吗?”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声音恍如从时空的彼端传过来,悠远而缥缈。
素雅的白纱梦幻般的飘扬起来,轻轻擦过一袭微微泛黄的白衣素袍,带着草木香的风吹扬起印无痕的衣襟。
轻淡的风,犹如他轻淡的神态。
她是关键?(3)
“我不杀无罪之人。”印无痕云淡风轻地道:“但是,要给一个无罪的人按上一个罪名也很容易。”
“你是在逼我跟你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及突然来寻她的目的,施月舞迷惑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是怕我令皇帝退位,怕南精忠用我威胁皇帝,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看出了皇帝对我的特别。”
不敢说那个“爱”字。
他的爱,她受不起。
“攻破北州的关键是我,我的存在威胁到了夏国的存在。”她冷笑,“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你们都以为皇帝必然选择我,是不是对我太有信心了?”
“没有那么糟糕。”淡淡地说完这一句话,印无痕忽然抽回了手。
然而,就在他的手才离开施月舞的咽喉,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毫无预警地刺了过来。
若不是他正巧撤离,那一剑就要将他的手砍下来。
千雅冰修皱了皱眉。
这也太巧合了。
他自负武功已登峰造极,怎么可能连个文官都刺不中?他也从未听过礼部尚书习过武功,而且那抽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懂武功的样子。
今日要是换了其他的人,定然不会为了印无痕突然改变心意的举动感到奇怪,可偏偏是他这个武林盟主遇到了,是武林盟主精准的一剑,实在令他无法不在意。
原本就没有杀印无痕的意思,那一剑千雅冰修只是要刺伤他,也并未打算断其手,印无痕是南精忠的座上宾,他可是记得清楚。
可这一剑不中,实在令他感到诧异,随即毫不迟疑的,一剑才落一剑又刺。
“嚓”的一声,剑刃精准的割破白衣衣袖。
印无痕的右手仿佛断了线的傀儡,蓦地垂下。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捂上刺伤的地方,淡淡地看了眼武林盟主,没有责备,更没有情绪的起伏。
血,瞬间染红白袖。
鲜红的血,透出妖异的气息。
她是关键?(4)
鲜红的血,透出妖异的气息,沿着印无痕的手臂悄然滑落,那第一缕落下的血液里似乎混合着细碎的冰晶,刹那消融,在地面汇集成一滩妖艳异常的血水。
没有人注意到那一串晶莹的红色冰晶,它消融的实在太快。
“嗯?”千雅冰修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平静的骇人的怪人,自言自语地喃喃:“真的不会武功?”
“突然出现你要干嘛?打架吗?要打架去外面!”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千雅冰修,施月舞鄙夷地骂道。旋即看向印无痕手臂上那一道被划开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