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傻丈夫-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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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廷渲空空如也的手微微一顿,维持着握着书本的姿势,然后视线,从因为没有了书所以映入眼帘的柱子,慢慢的转到了江九月的脸上,少女俏丽的脸庞因为微怒有些泛红,像是今年新的供果一样。供果往年每年都会有,但云廷渲却恍然觉得此事面前的“供果”比以前见过的都更为可口诱人一些。
那视线过度灼热,江九月一愣,手中的书册嗖的一声超云廷渲的脸丢了过去,然后别过脸去。
“一直盯着别人看,没礼貌!”
伸手接下丢过来的书本,云廷渲深如幽潭的墨色眸子流光一闪,淡淡道:“那怎么做才是有礼貌?”
如此随她脾气任她说道的云廷渲,让她想起了某一段日子的清泉。那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很听话很认真的去做,自然,她并非是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傻瓜,只是她知道清泉是真心诚意以她的喜怒为喜怒,以她的爱好为爱好。
而眼前的男人,伟岸英毅,深沉诡谲,你永远不知道他这一句话之后有什么样的引申意思,还动不动就会用很奇怪的视线看着她。
赤子之心和深沉内敛,鲜明的反差有好一段日子让江九月有着深深的违和感,或者只是因为自己猜不透他的心思,甚至于矛盾和排斥,便也懒得去猜度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江九月望着月色,头枕上了手背,懒懒道:“我方才说错了话,你是不需要礼貌的。”
“是人都需要礼貌,为何我不需要礼貌?”这一句话,似乎激起了云廷渲的某根神经,虽然他的口气依然很淡,只是接话的速度,却比以往快了那么一点点。
江九月微感诧异,却没有转过头去看他,反而是认真的看着悄无声息的柴房小院,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异动。
她的不回答,在云廷渲的意料之中,只是有些细微的失落或者其他,慢慢的在心中发酵,像是一个小石子丢入了平静的湖泊,荡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上官无暇也曾经说过这句话,因为是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事情,所以他也无所谓的一笑置之,并且压根没有去深思这话中的意思,只是这话从江九月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变了味道,或者说,他不希望自己在江九月的眼中就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
只是,江九月却认真的盯着柴房小院,眼神绰绰。
他忽然升起一股想将她的所有视线和注意力全部拉回自己身上的欲望,很强烈,这种欲望,在不和江九月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有过,却没有这么鲜明和炙热。
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云廷渲的视线落在江九月握住软榻边的手上,“你再这样握下去,软榻就要被你拆了。”
江九月愣了一愣,却没去看他,只是送开了手,转而捏住了暖被。
云廷渲莞尔。
“江九月,你既然能猜到萧奴儿会对你下手,此时又这么紧张,倒是又有点不像你了?”
“我该是怎么样的?”江九月随口道,对于他戳破自己此时的紧张,倒是懒得理会。
“你怎么会觉得,萧奴儿会有问题?”
这个问题,让江九月难得怔了一下,眉梢微微掀动了一下,“因为我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异香,如果我判断没错,应该是一种叫做红绡的特别药物,有迷惑人心智的效果,当初的那只小松鼠上就有这种味道,只是当时谷底瘴气太重,我没有努力去辨别,但是出了悬崖去到萧家店之后,萧奴儿的身上也有那种味道。”
“我曾经为了与金瑞斗酒,翻遍了傅随波家中藏书,对于晚上萧奴儿告诉我的那个纳拉山,也看到过一些,知道那里有一个特别的民族叫娥瑟,娥瑟女子以色事人,惯用红绡,喜爱饲养宠物,行为举止风骚放荡,这些特征与萧奴儿可以说如出一辙,所以我在看到那些死尸闻到气味的时候,就确定了萧奴儿必定何那些人的死有着密切的关系,直到晚上她随意的说出娥瑟族的故事,我才肯定她就是娥瑟族的人,也是原先的猜测,让我对她有了防范,事先服用了清灵丹,然后用内力守住了本源,否则,即便不是中了红绡,也会被她的媚术弄的睡上几天。”
云廷渲点了点头,眸中滑过一抹淡淡的赞赏,果然,眼前的女子有一颗玲珑心,而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她看破却没有说破,而是事先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江九月垂眸,一抹思量,从清澈的眼眸之中划过:“红绡这种药,若是与媚术结合,自然就是销魂蚀骨的春药,若是与毒药结合,就会变成见血封喉的剧毒,萧家店的那些人,都是被萧奴儿用红绡辅以断肠草毒死的。”
“那你为什么想要单独验看萧靖的尸体?”云廷渲随波逐流的问。
江九月一顿,终于转过视线,一抹琉璃色,从清澈的眸子之中滑过,“我要单独查看他的尸体,无非是一时兴起,当时根本没有想太多。”
“萧奴儿遇到你,也算她倒霉了。”云廷渲轻叹。
江九月却不以为意,她尚且有几分自知之明,论起见识和耍心思,眼前的男人敢说第二只怕也没人敢说第一,况且还有那个坑爹的娥瑟族,不是说小皇帝他妈就是娥瑟族的人吗,她就不信云廷渲一直毫无所觉等她查出来。
“我其实很好奇,那么爱惜生命,为了生命甚至可以放弃尊严和身体的女人,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她似乎并不想救萧家店的其他人,只是想救萧靖而已。”
云廷渲淡淡道:“萧靖是年世遥的儿子,萧奴儿是年世遥从人贩子手里买回去的。”
“哦……”江九月若有所悟,这样的女人,的确该当得上一个奇女子了,如果,她没有利用自己的话,也许自己真的会和她相处的很好,可惜,她原本就对人性失望透顶,如今更是容不得丝毫瑕疵,尤其这一次,她还间接对两个丫鬟造成了伤害,只是对于云廷渲的论断,她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我倒是觉得……”
正在这时,柴房之中忽然传来打斗!
江九月云廷渲同时转过头,望了过去。
柴房外瞬间被不知从何处飞身出来的羽卫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照射的光芒冲天而起,让半边天都透亮!
黑暗的柴房之中,一道愤怒的男声怒吼,和一道娇蛮的女音叫骂。
“你这不识抬举的家伙,人家来救你,你倒反过来打杀人家!”是萧奴儿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但是在门外这些高手的眼中,还是不值一提的,声音之中,含着惊怒。
“贱人!你还有脸来见我,如果不是你,家族数十人怎么会横尸在此?我爹又怎么会自刎而死?你来历不明,我早就告诫父亲将你绞杀,他却执意不肯,才会引致灭族之祸!”萧靖怒道,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之中,明明白白的凸显出愤怒和仇恨。
萧奴儿颤着声音道:“你……你在怀疑我……”
话未说完,就被萧靖截了去。
“不是你那对男女怎么可能找到萧家店来?如果你真的和他们没有勾结,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你?你这个贱人,我今天要杀了你,为我爹和全族其他人报仇!”
话音落,打斗愈加激烈。
羽卫们守好了小院,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继续上前去。只等那两人自相残杀之后,再轻松的进去收拾残局。
门口处,江九月和云廷渲一起站在那里,听到屋内萧靖的话,忽然全身有些发冷。
这种下意识的冷,让她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她本以为,云廷渲放过萧奴儿,约莫是与自己多看了一眼有关系的,可是后来又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云廷渲这样冷艳高贵的大神怎么可能因为微不足道的她就放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犯?只是如今真切的听到萧靖说出的可能,还是忍不住心里酸了一下。
也许,她只是云廷渲顺水推舟的一个借口吧?就像步步惊心之中,四爷把玉檀留在了若曦身边,其实只是因为玉檀是九爷的眼线,为了更好更方便的监视和利用而已。
原来明白一件事情,和自己亲自去经历,差距如此之大。
云廷渲站在一侧,墨衣随风飞扬,江九月下意识的冷然,让他眉峰轻蹙,伸手,手下立刻送上了黑色孔雀翎大氅,他接过,顺手披在了江九月身上。
江九月肩头颤了一下,却停住了动作,并未拒绝他。
云廷渲心中一柔,轻声道:“你若不喜,我们立刻就走。”终究,这样直面生死的残酷,他还是不忍心让江九月经历。
那声线细润,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沾染了一份暖意,暖意萦绕在四周,渐渐衍生出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轻触着江九月的心房。江九月心口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嘴角已经下意识的缓和了一份弧度,却猛然忆起自己方才的顿悟来,嘴角的笑意顿时僵硬,强迫自己把那一缕温暖关在了心房之外。
“无事。”她静静道。
沉默冷静以对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就十分擅长,即便对象是云廷渲,也依然滴水不漏。
云廷渲闻言,原本升起的一缕暖意一滞,然后眨眼便消弭与无形之中。
柴房内,打斗在继续,不知为何,云廷渲忽然不想再继续看这一出戏了,在江九月淡漠之后,居然有些厌烦这样的等待。
“来人。”
“是。”
只是轻轻的两个字,周围等待的羽卫已经全数围了上去。
破败的木门瞬间化为碎屑,那在木门里面打斗的两人,也顷刻之间被羽卫拿下。
云廷渲忽然皱眉,想起如果是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在看出萧靖假死的那一瞬间,他会当机立断立即拿下萧奴儿,而不会像今日一样,由着江九月去探测虚实然后请君入瓮。
从何时起,朝事能容得一个小女子如此游戏了?
萧靖早已知道他们定然早有准备,一直的沉默,不过是为了等待萧奴儿再次出现要她的命报仇。
萧奴儿虽然知道他们有所埋伏,但却做了万全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救的人成了最不配合的那一个。
云廷渲挥挥手,羽卫带走了萧靖,以及萧靖充满愤恨的怒骂和咆哮。
萧奴儿站在原地,手臂被羽卫反剪在了背后,发丝因为方才的打斗凌乱,垂在颊边,随着夜风而一荡又一荡,领口微开,酥胸半露,微喘着气抬眉去看江九月,眸中挂着一抹哀伤和抱歉。
“江姑娘,你来啦。”她轻快的开口,如同半夜前和江九月闲话家常。
“嗯。”江九月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她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裸露的肌肤,回到她苍白的脸上,“你不是最珍惜自己的命,怎的还会以身犯险,回来救人?”
“人家的脑袋不好使啦,才要对不起江姑娘跑来救那没良心的,早知道就该把他也一起药死了,一了百了!”
她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江九月对她的照顾和救赎,让原本沉默在侧的铁家兄弟顿时面色一变,异口同声的怒道:“忘恩负义者,猪狗不如!”
萧奴儿身子一震,脸色又白了一分,却忽然格格娇笑起来,“人家就是这样的人,谁能教我活命,我就跟着谁走,两位哥哥是不是明知前面是悬崖,还会跳下去?”
她这话颇有些取巧的意思,却让铁家兄弟顿时怒目而视,“铁世兄弟终身只伺候一个主子,哪里会像你一样朝三暮四!”
萧奴儿却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你们没有接受过那等非人的待遇,当然可以如此豪情状语,而对我来说,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江九月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云廷渲也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江九月才道:“萧奴儿姑娘,你那么惜命,若摄政王给你一条活路,你会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萧奴儿顿时周身一僵,慢慢的抬起头来,是不可置信和震惊。
不可置信自己还会得到这样的机会,她以为,再伤害和利用了江九月之后,不论是江九月或者云廷渲,都不会让她活在这个世上,她也震惊,只是一个故事,或者是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就让江九月笃定她的身上还有秘密。
猛然间,她有些自嘲,想笑。
或许曾经坦诚对待江九月会换来不一样的结果,可惜晚了。
云廷渲依旧沉默着,他看到江九月转过身来,对他礼数周全的福身,然后道:“江九月斗胆,为萧奴儿姑娘求个恩典,如果她肯说出摄政王大人想知道的东西的话,是否可以给她活命的机会?”
云廷渲眉峰骤然紧蹙,恼她徒然的礼数周全,反而对跪在一侧的萧奴儿起了强烈的杀意。
他有感觉,江九月的细微转变,绝对和萧奴儿有抹不掉的关系,可是偏偏,江九月是一个很难让人看透的女子,连他都不确定她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那杀气太过猛烈,让周围的人瞬间一凛。
江九月诧异的抬头,一扫云廷渲眸中的那些薄怒,心中忽然明白过来,他在因为自己的反应而迁怒萧奴儿,恍惚之间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