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傻丈夫-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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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佝偻的身子趴在窗边,正打算往外看,似乎没料到家中会有客人,还是个女子,见江九月入内,愣了一愣。
江九月微微皱了眉,对跟着进来的卫林道,“将帘子去了吧,这么闷着,没病的人都得闷出病来呢。”
“嗯!”卫林点了点头,居然也不去思考过多,当真按照江九月的说法,去了帘子。
老人回过神来,因为灌入几口新鲜空气而咳了两声,“林儿,这位是……”
卫林骚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江九月已经微笑着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老人的脉门,“老人家,我是大夫,您身子不舒服,我帮您看看吧。”
江九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虽然医术卓绝,主动的次数却不多,今日若不是对卫林的淳厚有所动,别说是主动看诊,只怕连上门做客也绝对不会有,老人家迟疑了一瞬,只是见孙儿肯定的点了点头,拒绝的话就说不出了。
江九月静静的把脉片刻,收回了手,卫林连忙上前,“江姑娘,我奶奶的身子怎么样?”
“不严重,我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些日子便好,对了,以后多开窗通风,上午的时候可以带老人家到院内活动活动,被褥记得隔两天就挂到院内晒晒太阳,别让犯潮。”
母子二人只道有病看病就是吃药而已,哪里听过这等详细的交代,一时之间愣了一愣,床上的老人家看着江九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
家中贫困,就算有了药方哪里来的钱去抓药?
卫林最先回过神来,他觉得江九月能为奶奶看病已经是祖上积德,如果此时露出那种神色,以江姑娘的为人,难保不会出钱帮忙,那他以后见了江姑娘可要多尴尬?
卫林的母亲却并没有想很多,有什么想法当时就出现在了脸上,为难道:“可是家中的情况姑娘也看到了,就是姑娘开了方子,也拿不出多少钱来买药……”
卫林面色一变,大声道:“娘!”妇人的话就咽了下去。
江九月若有所悟,却没有接话,只是道:“这里没有文房四宝,等回到客栈,我再帮你开方子,可好。”
卫林见江九月没有在那个话题上过多停留,才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对床上的老人道:“奶奶,江姑娘才来泰阳县呢,孙儿领着她出来转转,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孙儿先送她回去,等江姑娘开了方子,孙儿就抓药送回来。”
“嗯,你去吧。”老人垂眸,颊边的发丝因为她点头晃了一下,看不清楚神色,江九月同老人和卫林的母亲点了点头,便和卫林一前一后的出了院门,才刚出去,卫林又急急忙忙的转了回来,在院中取了一样东西,又追了出去,原是忘了带伞。
直到再一次门板扣住的声音响起之后,床上的老人才微微抬头,皱着眉道:“穷也要穷的有志气,别把你那些自私的心思什么人面前都摆,你不要做人,林儿还要做人。”
妇人咬着下唇,手也捏紧了袖角,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当卫林和江九月走出小巷之后,才发现天色阴沉如铅,果然,两人还没走几步,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势颇大,才是一眨眼的功夫,地面便全都湿透了,连两人的鞋边也染了些许污水,卫林庆幸出门的时候还有带伞,双手拄着伞柄给江九月挡了雨水,自己却全泡进雨中。江九月要唤他一起撑着伞躲雨,卫林却是连忙满面仓皇的摇着头退的更远,只是手中的伞柄还是锲而不舍的盖在江九月头顶,虽然偶尔也有一两滴雨丝漂入,却只是微湿,并不狼狈。
江九月无奈,眼神微微一闪,看到前面街口有间小亭,便指了指亭子,示意卫林往亭子而去。
亭子不大,柱子粗壮,撑起了一片干燥之地,两人进亭子的时候,已有几个人站在亭内躲雨,不时念叨这雨来的真快,都泡湿了云云,江九月抖了抖衣袖,转头,看着卫林收了伞,正在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水珠儿,头发全部贴到了脸上,有的还滴着水,十分不好意思:“可得小心着点,等会儿回去就换了干衣服,最好可以洗个热水澡,秋天里的雨,容易着凉。”
卫林纯稚的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重重的点头,“多谢江姑娘,我知道了。”
江九月恍惚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总是满满的信任,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月儿是最好的。”不过也只是一个闪神,江九月的视线便落在了绵绵不绝的雨幕之中。
似乎又有两个人进了亭子,左右叽叽喳喳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江九月没注意,卫林擦了几下,反倒越来越湿,便懒得去擦,察觉到亭子内突兀的安静,微微转了下头,顿时瞪大眼睛。
半晌。
金瑞是什么人,自然不可能对一个小二过分侧目,每日从他面前走过多少个小二类的人他也从未记得过,不过这个小二他有印象,金瑞对那发呆的小二淡淡道:“真是好巧。”那声音淡淡,与和傅公子说话时无二,只是卫林却惊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公子……我和掌柜告了假的……”
金瑞长眉微微挑起,看着他手中的油纸伞,然后顺着卫林斜斜瞥过去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亭子最前面的一个珊瑚色人影,若有所悟。那伞柄上有专门的金玉满堂标志,看来这女子大约就是一直让这个小子很殷勤,也让傅随波亲自去探视的江姑娘了?
雨幕之中的背影,虽然离他并不远,但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烟雨弥漫的看不清楚,遗世而孤立,写尽人间沧桑寂寞,让金瑞那斜斜弯起的嘴角,淡淡缓了一分弧度。
江九月听到卫林说话,转过身来,却见卫林战战兢兢的垂着头,一个蓝衣身影长身玉立在亭子左侧,手中的转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双璀璨狭长的桃花眼,在雨雾之中更是烟云缭绕,魔魅异常,尽显风流,这点,从亭中其他两个女子躲躲闪闪的目光以及羞的粉红的脸颊就可以看得出来。
江九月暗忖,这个男人,长的就一副风骚样,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足以勾引任何良家妇女,自然,她不在那被勾引的良家妇女之列。
“江姑娘?”金瑞好整以暇,亲切问好。
江九月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视线便又转到了卫林身上,想着他拿伞不方便抖擞身上的雨水,便上前伸手:“把伞给我吧,我拿着,你把衣服上的水拧一拧。”
金瑞眉毛挑的更高,眸中划过一抹兴味。
卫林看了看金瑞,见他似乎对自己已经不感兴趣,便松了口气,上前把伞递给了江九月,想要拧衣服,但金瑞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束手束脚,正想要转到角落去时,雨幕之中竟然响起了马蹄声和车辕轱辘轱辘转动的声音。
亭中几人都回了头。
一只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马脖子上带着红色的项圈,拉着一辆青色素淡的马车,马车顶部覆盖着厚厚的遮雨篷布,从雨中缓缓往亭子奔来,马蹄踩踏,溅起了不少水花。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跟前,车夫撑着黑伞先跳下车,立在一旁,在亭中众人好奇的瞬间,一只瘦长白皙的手掀起了车帘,傅随波面如冠玉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笑道:“车夫说是江姑娘,我还不太信,没想到是真的。”
两人隔着雨幕对视,江九月道:“出来转转,没想到碰到了大雨。”
“这样……”傅随波沉吟,视线略过金瑞和卫林,有礼的笑了一下,又转向江九月:“雨势颇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江姑娘不如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也好。”江九月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那车夫立即走上前来,要为江九月撑伞,却发现江九月手中有伞,略微迟疑了一下,江九月却停下步子,对傅随波道:“不如带我朋友一路吧,他正好也要去客栈。”
傅随波眉尾微微的动了一下,很细微的动作,深邃的眸子转向了金瑞,并没有考虑很久,“好。”
江九月这才转头,看向卫林:“你跟我一起走。”言辞口气十分肯定,似乎不打算与人商量,傅随波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也并未开口说话。
卫林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被这么多人同时瞩目还是第一次呢,害怕的看了金瑞一眼,怕他老人家又发神经找他麻烦,却见他似乎懒得理会亭中一切,又飞快的看了傅随波一眼,见他也没什么嫌弃的意思,最后才转到江九月的脸上,呐呐道:“……好、好吧。”
对江九月这张脸,他估计永远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想。
车夫撑着伞上前,为江九月挡去了雨花,卫林接过江九月手中的花伞合起,看着江九月上了马车之后,才迟疑的迈步上车,在即将进入马车的那一瞬,偷偷的回头看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不敢再看,缩进了马车之中。
江九月一进马车便下意识的看了看马车内部结构。
相较于药儿的那辆马车,这一辆显然要宽敞许多,软榻书柜茶几样样俱全,都是寒山松木所制,小几上少了香炉,放着一只暗色笔架,左右挂着几只狼嚎,床榻一侧多了一只精巧的红木小柜子,虽然没有打开,但是江九月却可以从中闻到淡淡的药香。
傅随波随意的坐在几边椅子中,拿起杯子为江九月和卫林分别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两人面前,卫林受宠若惊,但见二人随意模样,连忙掩下将要问出口的傻话,悄悄的端着茶水退了两步,还左顾右盼不要弄脏了马车。
江九月眸中暖光微逝,对傅随波衍生了一丝淡淡的好感,“今天到南街是有事要办?”那车夫江九月没见过,根据江九月今天一个下午晃荡,傅家的药栈似乎不在这一块,反而离了两三条街,怎么顺也不能顺到这儿来,马车之上还挂着遮雨的雨布,不像是雨前出的门,倒像是雨后呢。
傅随波道:“为江姑娘寻的院子就在南街横侧的朱雀街上,我方到了那里看看,就下起了雨,正好下人们来报说你不在客栈,往南街这边过来了,我就顺路来寻你。”
江九月暗忖这才说的通,索性就在这附近,回去等雨停再过来似乎太麻烦?“要不掉头去看看那小院子吧。”
“好。”傅随波从善如流,微微提高了声音对车夫吩咐:“掉头,去香满园。”
车夫沉声应了,然后江九月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似乎转了一个圈,又奔跑了起来。原来他找的地方叫做香满园,“名字倒是不错,只是若要换一个字,叫春满园,更好些。”
她喜欢春天,希望生命就像二月里的春花一样娇艳美好,生机勃勃。
傅随波沉吟了一下,眸光赞许的笑了起来,雪白的衣袖随着他放下茶杯的动作炫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个好,春满园……春满园……春色满园,的确不错。”
只是这话才说完,江九月忽然没忍住干咳了一声,连嘴角的笑意也明显纠结了起来。
傅随波一怔,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鲜活的姿态,有片刻出神,隔了一会儿,问道:“江姑娘?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江九月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诗。”
“什么诗?”傅随波好奇。
江九月眨眨眼,缓慢的启唇:“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抱歉!”
傅随波呆了呆,脸色有些尴尬的微红,若是江姑娘住了进去,岂不是说江姑娘她……这真不是什么好名字,自己就怎么说了出来呢!不过,他以前倒是没听过这首诗,应该是……不知者不罪吧?
俊颜如玉,泛着浅浅的红晕,薄唇微抿,似乎欲言又止,隐约之中有一丝惑人的艳色缓缓衍生,江九月想着男人害羞尴尬起来居然也可以如此活色生香,大概和他的白皙俊美有关系。
“没事。”江九月敛了笑容,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傅随波面上的红晕慢慢缓和了下去,只是那一抹尴尬还梗在心头,若有似无的难受,见江九月是真的不在意,才开始慢慢放了下去,正在这时,马车停了,车夫恭敬沉厚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到了。”
“嗯。”轻轻应了一声,正要动作,那方卫林已经猴子一样的窜了下去,憨笑着打着伞站在一旁。傅随波也不介意,掀起帘子,似乎在等江九月动作。
江九月想着这人要是在现代该是绝对的绅士,倒也没觉得别扭或者不自在,弯身,从他的臂弯间钻了过去,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进了卫林撑开的伞内,然后,傅随波也下了车,车夫连忙上前打伞,挡去了已经减小的雨丝。
眼前,是一块挂着香满园匾额的精致门脸,不大,门口立着石狮子,被雨水击打洗刷的干干净净,左右飞翘的檐角上,挂着制作精致,但并不奢华的花灯,花灯下还追着红缨穗儿,红漆的门上是两个亮闪闪的铜环。
车夫上前,扣了扣门,门内传来一声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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