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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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变一
入住游戏厅的一个月后
周四下午一点福百顺房产中介店
李安民、苗晴和魏淑子三人在店里玩牌,炮筒在后间睡觉。
忽然间,地声轰轰,有如闷雷作响,脚下剧烈震动,整间房子晃了起来,不仅在晃,而且上下颠簸。炮筒从后间窜出来,大声喊道:“地震了!快出去!”
魏淑子三人立即起身往前门冲,冲到门口时,震感加强,地面呈波状抖动,先是左右摇,接着上下颤抖,根本迈不开步。店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往下掉,门框变形,外墙部分坍塌。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跑出隧道几乎不可能。
震动越来越大,有被震落的建筑残体掉下来,灰尘碎屑铺天盖地,恐怖感迅速升级。这是最考验定力和神经的时候,炮筒放弃奔跑,将苗晴和李安民压在地下,企图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从上面落下来的砖块。魏淑子强压晕眩的感觉,左右一扫,瞄到防空洞与中介店外墙之间的夹角,奋力蹬腿,朝那一方三角空间跃去。
防空洞构造特殊,外墙坚厚牢固,只要不发生地裂,绝对能撑得住建筑物坠落的冲击。魏淑子背贴防空洞外墙侧卧,对炮筒等人大叫:“快过来!”
但是地面颠簸太剧烈,别说走动,连站也站不起来。隧道顶上不断有砖块、墙皮等杂物往下掉落,砸在炮筒身上。正当危急时刻,晃动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周围瞬时陷入一片死寂。炮筒爬起身来,一手拖着苗晴,一手夹着李安民,迅速转移到魏淑子身边,按照惯例,这只是头一波震潮。
隧道住民趁这个空隙纷纷朝外逃命,可是平静只维持了数秒,转瞬又是另一波更猛烈的震动袭来,顷刻间地动山摇,房屋倒塌,墙体大面积崩裂,很多人还没跑出隧道就被成片剥落的砖瓦掩埋。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颤动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初时的宁静。魏淑子抱着头,从手臂中间朝外窥探,脚前两尺外成了一片废墟,灰尘充斥着每个角落。许多平房都没倒,但是靠近北京路的一段隧道整体垮塌,凡是往那一头跑的人全部被埋进了土石下。
防空洞外墙和中介店房顶挡住了大部分建筑残体,除了炮筒额头被砖块砸破,苗晴、李安民和魏淑子三人并没受伤,但是大伙都受了不小的惊吓,你看我,我看你,个个脸色苍白。
苗晴用裙摆按住炮筒的伤口,声音直打颤:“你……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炮筒配合她止血的动作,乖巧地低下头,轻声说:“没事,别怕。”
李安民靠在防空洞外墙上大喘气,双手紧握胸前的观音木像,闭着眼睛喃喃念叨:“嫫母娘娘保佑,卫军哥保佑……”
隧道顶部的建筑体已经全部崩塌,能直接看见蔚蓝的天空,让这一片常年处在阴湿幽暗中的地段充分暴露在阳光中,烟灰蒙蒙的废墟里哀声一片。
震后两分钟,防空洞口的木门被从内部涌出的黄泥水冲垮,数量庞大的黑鼠群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出,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形成一张毛茸茸的黑毯,黑毯在防空洞口裂成两片,分别朝隧道两头漂移。
原本全身瘫软的李安民跳了起来,指向防空洞顶,对发怔的炮筒大喊:“上去!快!”
炮筒回过神,马上蹬着墙体攀上防空洞顶,就在他拉苗晴的时候,十来只黑鼠从大部队中分离,一下子就涌到魏淑子和李安民的脚边。
李安民抬脚朝鼠群中猛跺,对魏淑子叫道:“踩头!别让它们爬上身!”
可是这些肥硕的老鼠非常灵活,脚落下来时它们呼啦啦全部散开,只一眨眼又聚了起来,怎么踩也踩不到它们。
炮筒把苗晴拉上洞顶后,又去拉李安民,魏淑子在前面打掩护,她脱下军绿色的长外套,挥动外套将围聚过来的黑鼠尽数扫开。
正在拼搏时,忽然前方传来凄厉的叫喊声,这叫声太过撕心裂肺,魏淑子不由分神看去,竟看到了一幕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有人从碎砖石下爬了出来,刚站起身就被鼠群吞没,大部分黑鼠只是借着人身为踏板,仍以极快的速度向隧道外奔窜,而有少数黑鼠冲着活人身上猛扑,一边“吱吱”地尖叫着,一边用尖牙疯狂撕咬被扑住的人。血腥味又吸引了更多黑鼠,它们一只接一只地往逃难者身上扑窜,很快就将人体覆盖住,形成一个个耸动的人形鼠堆。
看到这幕恐怖的场景,魏淑子想到了蝙蝠袭击刘向的事件,但蝙蝠群只认准刘向一人,行动似有目的性,而黑鼠群却像发狂一样,只要是挡在前进路上的生物,它们便扑上去疯狂撕咬。
魏淑子看得心惊胆跳,一个不留神,被三只大老鼠窜到脚边,黑鼠行动灵活,顺着腿部直往上爬。后面炮筒已经把李安民拉上了防空洞顶,大叫:“小心!”
这时如果被咬,血腥味肯定会引来更多老鼠,一旦带血,连上防空洞也不安全,魏淑子当机立断,用匕首割开上衣,在三只大老鼠爬到上身时,来了个金蝉脱壳,脱去上衣,朝远处抛去,接着用外套把周围的老鼠甩开,反身跑到墙角,外套连同匕首一起咬在嘴里,在中介店外墙上一蹬,双手拉住一端断裂的横梁,脚踩外墙凸起,没几下就翻上防空洞顶。
炮筒吹了声口哨,笑着赞叹:“好身手。”
魏淑子披上外套,喘了口气说:“别高兴得太早,就怕这些老鼠也跟着爬上来,那真是连逃都没地方逃。”
黑老鼠似乎对爬墙上树没什么兴趣,它们只是疯狂地朝隧道外急冲,因地震而惊魂未定的人们为避鼠群四散奔逃。就在这时,又出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
最前方的鼠群跑到露天场地之后,忽然成片倒地,全都四脚朝天“吱吱”乱叫,后面的老鼠却丝毫没有退意,踩着同伴的身体继续前进,但往往冲不出几米又栽倒在地,然后被从后面赶上来的鼠群肆意践踏。
鼠群有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一波一波往前直冲,整批冲上前,又整批倒下,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鼠尸越积越多。
魏淑子哪里见过这么奇妙的景观,喃喃自语:“怎么回事?集体中毒?”
李安民指向高挂的日头:“天光,可能是因为这群老鼠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忽然跑到阳光曝晒的地方,就好像从深海底一下子浮出水面,温差和环境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身体机能来不及调整,所以导致大批猝死。”
鼠潮已经全部从防空洞里涌出,像是整片黑毛毯在地面上拖动,随着鼠群的转移,人形鼠堆的内部也渐渐暴露出来,就目光所及的范围能看到五具血肉模糊的人体,有两人的下半身还掩埋在砖石下,他们的伤势很严重,皮开肉绽、肌肉撕裂,有些部位能隐约看到白骨。
鼠群几乎全部转移到明亮处,它们踩踏着同类的尸体前进,在阳光下相继倒地,还有些老鼠开始自相残杀,受伤的老鼠又被其他老鼠群起围攻,它们相互撕咬,并凶残地啃食同类尸体。
鼠群上方弥漫着一层猩红的血雾,还有余力的老鼠继续朝前狂奔,远处不断有人的尖叫声传来,魏淑子四人匍匐在防空洞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过了有近半个小时,四周安静了下来,魏淑子又看了更加不可思议场景:丝丝黑气从堆积的鼠尸中蒸腾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张巨大的鬼脸。
这张鬼脸轮廓清晰,头上长角,像风筝似的慢慢上升,升得越高,鬼脸的形体就越分散,直到最后,这些分散开来的黑气接连成片,像是一层薄雾笼罩在白伏镇上方。蔚蓝的天空在薄雾遮掩下变成了灰色,朦朦胧胧,空中游离着细密的黑色杂质,太阳像是一面白盘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阳光透过薄雾照下来,冷冷的,几乎感觉不到热度,四周的气温迅速下降。
魏淑子发现炮筒、苗晴和李安民三人全体抬头看天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她问:“你们看到了?那些黑气?”
三人都怔愣了一下,相互对望,再看向魏淑子。
苗晴问:“什么黑气?”
炮筒很配合地说:“没看见。”
李安民保持沉默,看眼神,好像在思考什么。这时,隧道里传出微弱的呼救声,李安民指向正前方,说:“那里有条胳膊伸出来了,有人被埋在下面,赶快去帮忙。”
☆、灾变二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往边缘爬,炮筒和苗晴也跟着过去。魏淑子一把按住李安民,伸手一捞,拽住了苗晴的长头发。苗晴痛叫了一声,炮筒马上瞪向魏淑子,恶狠狠地问:“你干什么?”
魏淑子没计较这不友善的态度,公事公办地对炮筒说:“我跟你下去,她俩呆着别动。”
李安民心有不安:“不止隧道,别的地方说不定情况更惨,多个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魏淑子不客气地说:“呆着别动,如果有余震,我是帮他们还是照顾你们?”
苗晴喃喃道:“余震应该是不会有了。”
李安民瞟了她一眼,魏淑子看向李安民,又看向苗晴,发现她两人的视线有交汇,以眼神在对话,于是没说什么,自顾自地顺着外墙弧度缓缓滑下。炮筒对苗晴和李安民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也撑墙跳下地。
魏淑子很自然地对炮筒下指令:“你往三官街方向,我往北京路,看看其他地方情况怎么样,尽量沿边走,除非是有人自己爬出来,拉一把也行,否则不要轻举妄动,很快就会有专业搜救队过来。”
炮筒斜眼看她:“你挺会支派人的?”
魏淑子随口说:“我在家里年纪大,什么事都得自己处理。”她边说边往前走,下脚很谨慎。
炮筒在后面说:“地震可能不是自然灾害引起的,你也不用太小心;大概不会有余震了。”
魏淑子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两人分头行动,魏淑子蹭到之前呼救的青年附近,这个人已经从水泥块下面爬了出来,半身露在外面,脚还压在废墟下,正仰面朝天地哼唧。
魏淑子蹲□,慢慢爬过去,先检查外伤,额头破皮、手臂擦伤,伤势不重,然后问道:“还清醒吗?感觉怎么样?”
小青年有气无力地回答:“脚……脚被卡住了,出不来。”
魏淑子看他脸色发紫,可能是憋过气,于是说:“别急,慢慢呼吸,我帮你看看。”
她搬开体积小的碎石,轻轻放在一边,趴在地下查看,发现青年的两脚被扭曲的钢筋缠裹住,左脚脚面与脚踝形成很奇怪的角度,不像是正常情况下能做出来的姿势,怀疑脚骨骨折。
魏淑子一本正经地对男青年说:“没什么大伤,现在最好别乱动,先躺着休息。”
说完这话就站起来继续朝前走,男青年在后面连“喂”了三声,魏淑子就像没听见。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苗晴的惊叫声:“小心——”
魏淑子立即回头,就见一团黑影从防空洞口冲出来,速度奇快,一下子就撞上离出口不远的炮筒,炮筒一米八的大块头,被这么一撞,就像枚炮弹似的朝后弹射出去,整个人砸在离地两米多高的残墙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墙体瞬间崩塌,把他掩埋在下面。
黑影撞开炮筒后停住了,魏淑子定睛一看,那团黑影竟是头怪物,说怪物还不够贴切,魏淑子曾在展览馆参观过畸胎,这怪物就像一个巨大的畸胎,近二米高,有头部和四肢,能看出基本人形,它全身上下布满大小不一的肉疙瘩,疙瘩呈鲜红色,似乎是一层肉膜包着血液,肉膜上浮出条条紫色筋脉,有的疙瘩破了皮,流出红黄相杂的粘稠液体,让巨型畸胎看起来血肉模糊。
畸胎的头部生有粗糙坚硬的灰色毛发,从后脑一直拖到脚跟,毛发上粘着黑色鼠毛和血块,而它的五官非常模糊,双眼是两颗半球形的肉疙瘩,鼻梁塌陷,嘴部没有上下嘴唇,只有一个近圆形的洞,这个洞不停蠕动,可开可闭。当嘴洞朝外扩张时,半只稀烂的老鼠从里面掉了出来。
畸胎怪仰头发出刺耳的嘶吼声,这声音震得隧道顶部又扑朔朔落下许多灰尘。苗晴担心炮筒的情况,顺着防空洞侧墙往下滑。
魏淑子把匕首攥在手里,快步往回走。畸胎怪开始移动了,它以极快的速度朝三官街方向奔跑,魏淑子连忙追上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炮筒和苗晴都说地震不是由自然灾害所引发,很可能与这头怪物有关。
黑鼠地毯从隧道一直铺上三官街,一人一怪就踏着鼠尸前后追逐,由于三官街周围平房多,受灾不算太严重,房屋大多没有倒塌。这时,街道上空无一人,显得死气沉沉,居民都避在屋里,前面那一波强震动远不及食人黑鼠所带来的恐惧。
魏淑子从地下隧道一口气追到城隍庙,畸胎怪拐进了小百花巷,魏淑子浑身大汗淋漓,她只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奋起追赶。就在追到寿店街口的时候,有两人迎面走了过来,一人是在游戏厅站柜台的愣头青小哥,还有一人是瘦皮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