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小说系列-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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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云?
这件迷离的事、只是一切迷离怪事的开端,更扑朔迷离的事。
还在后头……
第二件迷离的事,却是发生在——
聂风身上!
那是断浪逃往塞外六个月后的一个炎炎夏日。
那天虽是初夏、可是聂风的心却犹处于冬天,他仍然无法忘记断浪为成全玉三郎与玉儿,成为天下公敌的那个“冬”,他犹无法忘记断浪到了最后,为了不想聂风这个大哥失望,崎誓不再像狗般向雄霸屈服的决心!
那天,聂风一直部为记挂断浪在塞外会否受苦而纳闷,终于再也抵不了那股纳闷,决定往天下的天荫城内跑跑,希望可以暂时忘掉这股闷的感觉。
可是抵达天荫城的市集,聂风反而又感到后悔起来,原来人多聚集的地方固然热闹繁华,可是“冠盖满京华”,更显得聂风“斯人独樵淬”……
他蓦地感到,原来有时候热闹比纳闷更可怕,正想离开,谁知就在此时……
他忽然听一个声音!
他当场止步。
市集上行人如鲫,嘈吵暄哗,又岂止仅有一个声音?聂风却在听这个声音之后即时顿足,只因为这个声音……
是一个他相当熟悉的声音!
步惊云的声音!
而且这个步惊云的声音,更在说着一句令风相当震惊的话:
“老板,请给我剪两匹那白绢。”
“我的妻子,向来都喜欢素白。”
“到我再见她时,她一定会相当高兴。”
妻子?素白?
本来,即使在市集上碰见他的云师兄,聂风亦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他无意中听见的这个步惊云声音,居然在卖白绢送给妻子!他的云师兄,何时曾经娶妻?
有的!聂风猝地记起来了:
“啊……?我……记起来了!在西湖的时候,云师兄曾真的……与雪缘姑娘成亲,雪缘姑娘……也可以说是一个喜欢素白的妻子,但……?难道……难道……”
聂风陡地心头一颤,心想步惊云会否记起前事?但,他曾眼下五颗忘情;绝不该会记起前事,聂风哪些一想,即时再收摄心神,动用他的“冰心诀”,欲在这个烦嚣的市集内,追寻适和这个与步惊云相同的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何方传来?
不消刹那,聂风遽地左耳一动,他已即时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就传自他左方二十丈开外的一个卖布摊子!
他随即斜目一眺,接着……
他赫然发现,那个卖布难子这前,正站着一条他也熟悉的背影!
天啊!
那真的是……
步惊云的背影!
不错!聂风一眼便已认出那是步惊云的背影!缘于那人不蛤身披墨黑斗篷,还有那一头的散发,那宽阔壮硕的双肩,都与他的云师兄无异!
甚至适才及引聂风注意的声音,也是步惊云的声音!
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冰冷,相反,听来更有丝丝浓浓情暖意。
这个与步惊背影一样、声音一样、只有语气不同的汉子,会否真的就是步惊云?聂风碎地好奇起来,正想步近那人找出真相:谁知……
正当他靠近的时候,那条人影原来已经付了银两给布摊摊主。他拿着刚卖的白绢,一个转身,便已步进布摊旁的一条小胡同!
聂风当场一怔,心专决不能失此人踪影,一个箭步,便已飞掠二十丈,直抵胡同这口穷追,谁知甫抵胡同口,方才发觉,这条原来并不是一条:“死”胡同!
这是一条只有十尺长的短胡同,胡同彼端,更通向布集的另一边,而那个人,似乎已经穿过胡同,到达市集另一边了,因为聂风并没在胡同内发现他的影踪。
不由分说,聂风连忙追出胡同,到达市集的另一边,可是……
只见那边市集一片黑压压的茫茫人海,那条人影,已经在人潮之中消失了!
聂风不免有点泄气,始终还是无法证实适才那人是他的云师兄,然而,他亦有另一套的想法。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即使是声音相像、背影相像,也并不表示刚才那人一定是……云师兄!也许真的是‘声有相似,影有相同’罢了!除非能够真的看见适才那人的容貌吧!也许,那人刚才若回过头来,可能会是另一个人亦未可料……”
这样一想,聂风益觉那人应不会是步惊云,然而不是有少许忐忑,心中不断在反覆思量:
“虽然刚才那人未必会是云师兄,但……他的声音,他的背影,甚至他的装束亦与云师兄没有两样,这名汉子双会是何方神圣?……”
“他,是谁?”
聂风这个疑问并没存疑多久。
因为,第三件迷离的事,又发生了!
天山之上的天下会,永远都是那么庄严、肃穆。
无论是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天下会都只得一个——
冬天!
盖因雄霸帮规之严,令每个下会众的每一日,都犹如在严冬中度过。
天下会根本不需要任何春夏秋冬!春夏秋冬在天下会亦毫无意义!
雄霸的面色,就是所有人的“意义!”
就是所有天下会众的——“春夏秋冬”!
雄霸喜,是——春!
笑,是——夏!
愁,是——秋!
怒,是——
冬!
在雄霸如山帮规之下,甚至是他三个已拥有不少特权的入室弟子——秦霜、步惊云及聂风:每月亦须聚首一堂,谈论他们所统领的“天霜”“飞云”及“神风”三堂近况,再由秦霜向雄霸禀告,好让雄霸能运筹帷幄,绝对不容有失!
就像今天,正是三人聚首一堂谈论事务的日子,虽然步惊云素来不喜说话,更不喜与任何人有往来,惟既是雄霸之命,哪管他出席后不发一言,他亦必须到席!
三人堂主聚首的地方,今次就在秦霜所居的“望霜楼”,聚首的时辰则是晚上“戌时。”
而此刻已戍时,聂风尽管元心谈论这些恼人烦人的三堂杂务,亦依时出现。
然而,步惊云却仍未前来。
聂风不期然纳罕起来,对秦霜道:“已是戌时了,云师兄不知为何,仍未前来?他不会真的如此讨厌这个三堂聚会,而不来吧?”
坦白说,聂风自己其实也相当讨厌这些雄霸的规条也早有不想来的意思,只是不想秦霜难向雄霸交待才勉强前来,所以,他也不敢肯定步惊云会否出现。
只因为,步惊云比他更不屑一顾世上的任何规条!
秦霜但听聂风这样主,不由温然一笑,作;
“风师弟,怎会呢?云师弟虽然不喜与人往来,且素来冰冷,但对于我们两师兄弟,我看他不是尊重我们的,他既然曾答应我会来聚首,他便一样不会失信!”
“再者,无论是天下会的大小场合,他向来都是最迟出现的一个!今日迟了又何足为奇?更何况他……”
秦霜说至这里欲言又止,居然亲没再说下去,聂风即追问:“霜师兄,你适才说‘更何况’些什么?……”
秦霜但笑不语,仿佛知道了步惊云一些事,惟又不想再说,只是轻轻摇头道:“不!其实也没什么!你迟早会知道的!”
聂风迟早会知道的?这下子可令聂风更好奇了,正想追问,谁知就此时……
是步惊云!
步惊云终于来了!
步惊云乍现,秦霜当场喜形于色,眼神中竟似隐隐泛起一丝为步惊云感到异常欣慰之意,聂风瞥着秦霜眼内这丝欣慰之色,不期然感到奇怪。
秦霜虽向来与步惊云没有两句,二人的交情也非太好,相反,聂风可能比秦霜更接近步惊云,因他实在知道步惊云仍是阿铁时的许多往事。
然而,何以秦霜乍见步惊支,竟会流露欣慰之色?他到底知道步惊云一些什么连取风也不知道的事?
聂风不由自主又朝正步进望霜的步惊云一望,只见此刻的他,不是一脸如万载玄冰,一脸永恒的死寂,不是仍然故我!他并元异样,那样秦霜何以会有欣慰之色?
聂风很快便知道答案了!缘于就在步惊云甫一坐下之际,秦霜已对步惊云温然一笑道:“云师弟,你终于来了。”
“昨夜。”
“真是太辛苦你了!”
万料不到,步惊云甫一坐下,秦霜竟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聂风只感到莫名其妙,昨夜?辛苦?秦霜蝗施舍居然己邮过步惊云?步惊云又以为何会辛苦?
不单聂风感到莫名其妙,就连步惊云似亦感到莫名其妙,然而他还是沉冷不语,只是眼神已有少许异色,不知道秦霜在胡扯些什么的异色。
秦霜眼见步惊云对自己的说话无大反应,也是不以为意,只是犹继续说下去:
“真奇怪!昨夜的你与今夜的你竟又判若两人!云师弟,其实你整日挂着这副冰冷死气的面孔,实在并无好处,昨夜的你,面孔可真温和可亲多了!”
此言一出,步惊云横冷的一字眉当场一皱,他朝秦霜斜目一瞄,终于打破沉默,一字一字的道:“我——”
“从不虚伪。”
“我——”
“从来也只有……”
“这副面孔。”
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已经向秦霜“严正”声明,昨夜也根本就没有见过秦霜!
秦霜还不信,笑道:“怎会呢?昨夜我曾奉师父之命,下山视察天荫城附近一条小村‘苏家村’的灾情,看看会否因此村的灾情,而有误我们天下会三十里内的防守!这条苏家村,于半月突然无故崩堤,河水泛滥成灾,如今河水虽然已退,但村民们都在赶紧重亘建家园,苦不堪言……”
“昨夜,我就一直与十多名天下会众巡视该村,看看禁民们可需要米粮作燃眉之急,谁知就在那个时候,我就遇上了……”
“你!”
秦霜说着定定看着步惊云,然而步惊云仍是不置呆否,秦霜唯有续说下去:
“当其时,我真是愕了一愕,因为从没想过你会在那里出现,更从没想过,你居然在帮那里的民……”
“搭梯搬石,重建家园!”
什……么?向来沉冷不动、孤僻离群的步惊云,居然会在村民群中,帮助村民……重建家园?这根本是绝不可能的一回事!一直静心细听的取风固然一怔!就连迄今对秦霜所言爱理不理的步惊云,似亦开始对此事感到兴趣了,他蓦然冷冷地问:“你。”
“真的肯定——”
“那人——”
“是我??”
秦霜一笑,不假思索地答:“那个人怎会不是你叫呢!他的声音,他的身形,他那披着斗篷的装束,甚至于,他的容貌也和你一模一样呀!倘若那人不是你,难道你会有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学生兄弟吗?!”
啊?秦霜所见的人,甚至连容貌亦与步惊云一样?
观乎秦霜的神色,绝不像在说谎!步惊云愈听愈是沉默,只因秦霜似乎真的遇见一个无论是声音、身材、容貌及装束都与步惊云相同的人,而聂风,更是一面听,一张脸已愈是变青!
他猝然记起,自己曾在天荫城市集所见的那条高大背影,当时他无法看见其容貌,所以犹不敢肯定了是步惊云,然而此刻秦霜所遇的那人,面目更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看来亦是聂风所见的同一人了!但……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当日的“阿黑”和“神”,怎可能仍有另一个与步惊云一模一样的——步惊云?
而秦霜已在聂风怔忡之间续说下去:
“坦白说,当初我也不敢相信那人就是云师弟,因为他在村民堆中十分落力,而且还面带微笑,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未尝见云师弟笑过,实在无法相信那人就是他!但,他与云师弟一模一样的脸,却令我也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云师弟!”
他说着又温然一望正无比死静的步惊云,笑道:“云师弟,其实你帮那些村民重建家园,是很有意思的一回事!若非昨夜我赶着回来向师父禀告灾情,也会留下与你一起帮他们的!你实在役必要不承认是你帮助他们,师父也不会责怪你多管闲事的!而且……”
“你昨夜的笑容,实在可亲极了!你其实不用经常挂着这张冷面呀”
事情真是愈说愈不清,愈说愈匪夷所思,可是,步惊云听罢秦霜这番话,却依旧木无表情的道:“你!”
“错了!”
“由始至今——”
“我都不爱笑!”
“在我的世界内?”
“根本就没有——”
“值得欢笑的事!”
“我,再重申一次!”
“你所见的——”
“绝不是……?”
“我!”
此言一出,步惊云霍地一站而起,“伏”的一声斗篷一扬,便已转身,决绝离去!
他虽然未有因秦霜屡言那人是他而怒,但似乎已不想再解释下去,故此——
索性离开!
是的!他从不爱笑,只因他自出娘胎以来,从未遇上一件令他认为可以欢笑的事!
在他如今的记忆当中,他也仅是为了霍步夭当年对他的教养深恩,而真心的、由衷的为其慈父霍步天展露过一次笑容,因为,霍步天是值得的!他是绝对值得的!
从此之后,世上所有悲欢离合,仿佛都再与他无缘,他在自己十岁之年,仿佛已承受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