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小说系列-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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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生于剑宗!我三岁已握剑,四岁习剑,五岁已懂剑、试剑,更是剑宗最强的少年剑手,我……这一掌怎么可能败给一个仅以枯枝代剑的人?”
“呜哗!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呀!”
狂号声中,破军益发怒从妒起,羞恨难当!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突听“铮”的一声!他背上所佩大剑已被其体内的无情怒火逼得朝天而起,射上半空!
剑已因恨而——出鞘!
剑甫出鞘,破军愤然一跃,双手一抄,大剑一挥,已然向正被不虚以气保命的英名疾劈过去!
这一剑狂烈无比,势如奔雷,比诸破军适才的那一掌可说凶狠霸道十倍;剑未至,激烈剑势已隔空在英名及不虚的衣衫上划下无数剑痕;且出剑极快,倏忽间,大剑已劈至英名脸门三尺,势必将其斩为两半分!
事出突然!应雄与小瑜满以为英名拼死接了破军一掌,已经逃过大难;讵料这破军完全不守信诺,复再以剑追击,这一回,甚至应雄亦来不及出手相救英名,因为他此时已手抱秋娘,若要立时放下秋娘赶救英名,无论如何亦已鞭长莫及!
纵是不虚,此时亦因在英名背后贯气给他续命,而无法抽手与破军的大剑相抗,否则若于此紧张关头抽手,他自己尚可幸免不死,惟英名却会因真气逆乱而亡!
然而若不虚不回劲收手,破军那柄大剑不单会把英名斩为两截,甚至亦会一并把英名身后的不虚破为两半,英名心知这样下去只会连累不虚,急忙虚弱低呼:“不……虚!别再……理我!快放弃我……”
“不!”不虚坚持:“慕英名!你上次既已称我不虚是你朋友,我便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我记得我师父僧皇曾经说过,今生能有幸相遇相知的人,一定是过去生中所结的缘!你我既有朋友之缘,我不虚今日即使肉身破为两半,也绝不能弃你于不顾!”
“区区一具臭皮囊又怎及得上一个朋友!”
“不……虚……”不虚如斯坚持,英名真是无辞以对!事实上他亦再无暇以对,因为破军的夺命剑势已劈近眉睫!
“英名!不虚!”应雄与小瑜双双惊呼,眼看英名与不虚已即将成剑下亡魂,岂料于此生死一发间,一个沉雄的声音遽地自半空传来,就如一道旱天惊雷劈下:“统统给我——”
“住手!”
来者声音不但沉雄,更是威严无比,语声方至,人亦随声自半空落在破军与英名、不虚的夹缝之间,“当”的一声霹雳雷响!来人更硬生生把破军的无涛剑势顿止!及时救了英名、不虚!
只见来人用以格开破军大剑的兵刃,竟是一根沉重的铁杖;而这个及时出现的来人,赫然正是破军之父,剑宗这一代的掌门——剑慧!
变生肘腋!应雄、英名、不虚及小瑜想不到他们两父子一个要杀英名,一个却要救英名;但更想不到的是破军!
但听破军大叫:“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干掉这个令我讨厌的废人?”
“他若留在世上,将叫我一生也会因那一掌之败而耿耿于怀!”
剑慧向来极疼儿子,此时却铁青着脸道:“军儿!为父纵然也不忿英雄剑的剑心会朝向他!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才会仍和你一直暗中监视他俩兄弟,想一看英雄剑在他俩手上会有何命运!”
“但为父也只是不忿而已!却从没想过你竟会伺机向他痛下杀手!须知我们习剑者若技不如人,便只好再加紧苦练,绝不该用此下三滥的手段狙杀对手!”
“你应该用你的真正实力去杀他!而不该乘人之危!”
势难料到,这个上次本欲乘机夺取英雄剑的剑慧,也有此等关乎剑的气量,也不愧是剑宗之主;破军虽仍深深不忿,惟其父既直斥其非,也只好“霍”地一声收剑回鞘!
但仍是不服气的嘀咕道:“哼!适才一掌,也许他只是碰巧而已!他那根枯枝如斯软弱无力,理应无法胜我!他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
“不!你错了!”剑慧遽然神色凝重的道:“军儿!他的运气并不比你好!而是……”
“他刚才将你打倒的一招,真的比你更好!”
想不到剑慧会为英名说句公道话,破军闻言又羞又恼,道:“爹!他那一招……怎么可能比我好?坦白说,他那根枯枝递前,根本算不算是一招……也成疑问!”
“错!”剑慧即时否定了破军的说话:“他那一招看似无式无迹,却偏偏是迎向你掌势最沉最猛之处,再以你掌势最沉最猛之处将他自己的枯枝轰为千百段碎枝,他甚至已算准了枯枝被轰后的飞散之势,必会如一柄天罗伞般向你回射,甚至算准了回射的力度必可穿破你右臂上的筋脉,会令你的右掌一麻而阻遏了掌势……”
剑慧说至这里斜目朝气衰力竭的英名一睨,对他道:“小子!老夫猜得一点不错吧?”
英名在不虚的真气保命之下,一直半生半死,他并没有否认,也并没有承认。
一旁聆听着的应雄却心中窃喜,因为若然英名真的如剑慧所言,那一招是如此复杂多变,且算得如此准确,那末,英名虽已内力全失,但其用剑的资质却并未有分毫减退,甚至,可能比应雄更佳!
皆因应雄心中自知,若适才没有内力、仅以枯枝迎抗破军刚劲一掌的人是自己的话,他也未必可以在毫无反抗能力之下算出如此准确的一招!他为其二弟的资质感到高兴、光彩!
剑慧看着英名,虽然目光中满含称许之意,惟亦同时有不屑之意,他的眼神相当复杂,他又对英名道:“小子!你可知道,若单以适才那招枯枝而论,你在剑中的智慧,不单比我儿破军出色,还可能已超越了你的大哥,甚至,更可能不比老夫的剑中智慧逊色!”
难以置信!剑慧居然能直言英名的剑中智慧不比他自己逊色,可见他何等“惊”于英名刚才的那一招!
“可惜,任你身负盖世的剑中智慧,剑中资质,却是最没剑中斗志的一个人!”
剑慧说时若有憾然:“无论是多么锋利的宝剑,无论是多么旷世的奇材,倘若没有斗志,便如同一堆废物!而老夫,亦最不喜欢没有斗志的废物!”
“小子!别以为你功力尽失,一生便就此完蛋!其实若你真的仍有斗志,我们剑宗祖传有一不传奇功‘剑轮回’,只要给你练习,持之以恒,不出一年便可功力全复……”
甚么?原来,英名被废的武功可以有方法恢复?应雄闻言当场精神一振,小瑜与不虚亦微感一愣,只有英名,却仍是漠然如故,他似乎对恢复功力不感兴趣!
剑慧瞧着满脸漠然的英名,又再摇首道:“不过,要习‘剑轮回’,便必须先拜入我们‘剑宗’门下!而我们‘剑宗’向来选徒严格!除要有上佳剑中资质之外,还要有无穷斗志!”
他说着又无限不屑的别过脸,不再看英名一眼,像是此子已不值一看:“可惜,纵然你资质是老夫毕生所见的最好一人!却又是老夫最讨厌的欠缺斗志的人!即使你真的想加入剑宗习‘剑轮回’,老夫也绝不会纳你为徒!”
剑慧虽对英名有赞在先,却如斯不屑在后,只怕会令英名更难堪!应雄见状不由为其弟挺身而出,冷冷一笑,出言维护英名道:“哼!你这个又肥又丑的老鬼居然想侮辱我二弟?嘿!瞧你倒真是老眼昏花,一双眼愈来愈不中用了!”
剑慧回望应雄,道:“慕小子!我知你是热血男儿,一心维护你二弟,但老夫适才所说的绝不会错,他,确是欠缺斗志!”
应雄辩驳:“呸!他那会没有斗志?事实上,我与二弟相处了这么多年,已深知他的性格!他从不自卑,因为以他的资质,他根本不需要自卑,更非欠缺斗志!他只是那种总喜欢‘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笔非不得已不会与人争斗!若然真的要打,他反而是最有斗志的人!你瞧!适才他以枯枝接你那个所为‘剑宗第一少年高手’、却又见面不如闻言的儿子‘破军’,不是挺有斗志要胜他的吗?嘿!老鬼你口口声声说他没有斗志,依我看,其实是你深怕我二弟一旦入你剑宗,便会击败你的宝贝儿子成为‘剑宗第一少年高手’,甚至成为剑宗有史以来真正的——第一高手罢了!”
应雄居然说破军是那个“所谓”剑宗第一少年高手,又说破军见面不如闻名,破军登时给他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发作,但剑慧邪邪一笑,拦着儿子道:“军儿,不要冲动!难道你仍看不出,这小子在使激将法么?”
说着一瞄应雄,却没有被激怒,反而满脸欣赏之色,赞叹:“慕小子!你剑中的资质虽然稍微不及你二弟,但若论绝顶聪明,倒真是当之无愧!你想以激将法相激老夫手你二弟为徒,让他习‘剑轮回’恢复功力?嘿!老夫可也是相当聪明,绝不会着了你的道儿!”
应雄见心计被剑慧这老狐一语道破,却一旧面不改容,“演技”相当精湛,若无其事地答:“老鬼自以为聪明,自说自话,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胡诌什么!”
剑慧道:“呵呵!慕小子,你真的不明白么?那就让老夫重申一次!我知你一片苦心为他,甚至不惜抬举他高于自己,但你若妄想我会收你二弟为徒助他回复功力,就死了这条心吧!老夫早已说得非常清楚,我绝不会收没有斗志的人为徒!不过,老夫却想收一个人为徒啊!”
“老鬼,你又想收谁为徒了?”应雄漫不经心的答。
剑慧饶有深意的看着应雄,遽地一字一字的吐出一个叫人惊奇的答案:“小子!”
“老夫想纳的徒儿——”
“是你!”
甚么?应雄一直故意与剑慧抬杠,剑慧竟然毫不恼他,反而还要纳他为徒?
剑慧此言一出,应雄当场目瞪口呆!就连英名、不虚及小瑜亦微感意外,甚至破军亦是始料不及!
应雄呆了良久,方才笑道:“老鬼语不惊人誓不休!你要纳我为徒?嘿!你到底为了甚么?”
“因为你有潜质!包有无穷斗志及活力!”剑慧直截了当地答:“小子!这数年来老夫一直注意你兄弟俩的改变!你的潜质与你二弟相差无几,但你有一个比他优胜之处,便是你有一股不屈不挠不容易放弃任何希望的斗志!老夫当初虽然也有点恼怒你得到了其中一柄英雄剑的剑心,但平心而论,老夫更欣赏你这份斗志!”
“只要你愿意加入剑宗,以你从英雄剑所悟得的‘莫名剑诀’,再加上我剑慧悉心指点,还有剑心属你的英雄剑,他日你必能成为一个绝世无敌的剑手,你与我儿破军联手,将可令剑道更发扬光大!”
剑慧所言非虚!因为以资质而论,应雄与英名实相距不远!只要应雄愿意专心、努力,资质更不难超越英名,但……
对于剑慧对自己的青眼有加,应雄居然不为所动,不知是故意抑或无心,他遽然啐道:“啐!老鬼想纳我慕应雄为徒?嘿!倒真是妙想天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诡计?凡是招徒入室,徒儿必须三跪九叩,敬茶行师徒之礼!你想我慕应雄拜你跪你?简直妄想!你可知道,我慕应雄自出生以来,即使是双亲也未曾一跪?更遑论会跪你!”
应雄所言亦非全属假话!他真的从未跪爹跪娘!他其实从未跪过任何人!
不过他如此出言婉拒,一旁的破军听罢当场怒火中烧,骂:“呸!慕小子!别太盛气凌人!你以为这个世上从未有人可令你下跪?哼!我破军总有一次要你跪我,跪得服服帖帖,五体投地!”
应雄闻言,竟然不屑回答破军,冷笑一声,眼神尽是鄙夷,像是在说:破军,以你这样的材料也配我慕应雄跪你?
破军更是被其不屑的目光气得五内翻腾,恨不得一剑劈死他,但剑慧此时又对应雄道:“慕应雄!老夫知道,你假言拒绝成为剑宗弟子,全因为他——你的二弟!”
“你不想与他的距离愈拉愈远,怕他见你愈来愈强而难受,但你可知道?你本有资格成为甚至比当今剑圣更强的天下第一剑手,届时便可受千人拜万人敬,整个武林会以你为尊?你何苦要为他如此委屈自己?难道,你真的甘心在此穷乡僻壤陪伴一个残废的人,日夜在市集卖武终老?空负了自己的旷世奇材?籍籍无名一生?”
应雄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拒绝:“老鬼的一张嘴巴倒是比蜜糖还要诱人!不过我不觉得目下的生涯有甚么不好!我们虽然穷,但很开心!”
是吗?这真的是应雄的心声?他真的感到开心?抑或,在他皮笑肉不笑的牵强笑容底下,还有一丝遗憾?一丝盼望英雄成材、却又为能成材的遗憾?
他感到不甘的,并不是自己的一生,而是另一个他的一生?他为他不值?
剑慧又深深的看着应雄,似在重新估计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他看来还这样年轻,但他的决心与意志,他的苦心,却比任何比他年长的人还要坚固!还要洞悉事理!
“唉……”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