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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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内武功全失。”黄蓉“啊”了一声,心中既感且愧。
那书生又道:“此后五年之中每日每夜均须勤修苦练,只
要稍有差错,不但武功难复,而且轻则残废,重则丧命。我
师如此待你,你怎能丧尽天良,恩将仇报?”
黄蓉挣下地来,朝着一灯大师所居的禅房拜了四拜,呜
咽道:“伯伯活命之恩,实不知深厚如此。”
渔、樵、耕、读见她下拜,脸色稍见和缓。那渔人问道:
“你爹爹差你来算计我师,是否你自己也不知道?”黄蓉怒道:
“我爹爹怎能差我来算计伯伯?我爹爹桃花岛主是何等样人,
岂能做这卑鄙龌龊的勾当?”那渔人作了一揖,说道:“倘若
姑娘不是令尊所遣,在下言语冒犯,还望恕罪。”黄蓉道:
“哼,这话但教我爹爹听见了,就算你是一灯大师的高徒,总
也有点儿苦头吃。”那渔人一哂,道:“令尊号称东邪,行事
……行事……嘿嘿……我们本想西毒做得出的事,令尊也能
做得出。现下看来,只怕这个念头转错了。”
黄蓉道:“我爹爹怎能和西毒相比?欧阳锋那老贼干了甚
么啦?”那书生道:“好,咱们把一切摊开来说个清楚。回房
再说。”
当下六人回入禅房,分别坐下。渔、樵、耕、读四人所
坐地位,若有意若无意的各自挡住了门窗通路,黄蓉知道是
防备自己逃逸,只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那书生道:“《九阴真经》的事你们知道么?”黄蓉道:
“知道啊,难道此事与《九阴真经》又有甚么干系了?唉,这
书当真害人不浅。”不禁想起母亲因默写经文不成而死。那书
生道:“华山首次论剑,是为争夺真经,全真教主武功天下第
一,真经终于归他,其余四位高手心悦诚服,原无话说。那
次华山论剑,各逞奇能,重阳真人对我师的一阳指甚是佩服,
第二年就和他师弟到大理来拜访我师,互相切磋功夫。”
黄蓉接口道:“他师弟?是老顽童周伯通?”那书生道:
“是啊,姑娘年纪虽小,识得人却多。”黄蓉道:“你不用赞我。”
那书生道:“周师叔为人确是很滑稽的,但我可不知他叫做老
顽童。那时我师还未出家。”黄蓉道:“啊,那么他是在做皇
帝。”
那书生道:“不错,全真教主师兄弟在皇宫里住了十来天,
我们四人都随侍在侧。我师将一阳指的要旨诀窍,尽数说给
了重阳真人知道。重阳真人十分喜欢,竟将他最厉害的先天
功功夫传给了我师。他们谈论之际,我们虽然在旁,只因见
识浅陋,纵然听到,却也难以领悟。”
黄蓉道:“那么老顽童呢?他功夫不低啊。”那书生道:
“周师叔好动不好静,数日在大理皇宫里东闯西走,到处玩耍,
竟连皇后与宫妃的寝宫也不避忌。太监宫娥们知道他是皇爷
的上宾,也就不加阻拦。”黄蓉与郭靖脸露微笑。
那书生又道:“重阳真人临别之际,对我师言道:‘近来
我旧疾又发,想是不久人世,好在先天功已有传人,再加上
皇爷的一阳指神功,世上已有克制他之人,就不怕他横行作
怪了。’这时我师方才明白,重阳真人千里迢迢来到大理,主
旨是要将先天功传给我师,要在他身死之后,留下一个克制
西毒欧阳锋之人。只因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
人向来齐名当世,若说前来传授功夫,未免对我师不敬,是
以先求我师传他一阳指,再以先天功作为交换。我师明白了
他这番用意之后,心下好生相敬,当即勤加修练先天功。重
阳真人学到一阳指后,在世不久,并未研习,听说也没传给
徒弟。后来我大理国出了一件不幸之事,我师看破世情,落
发为僧。”黄蓉心想:“段皇爷皇帝不做,甘愿为僧,那么这
必是一件极大的伤心之事,人家不说,可不便相询。”斜眼见
郭靖张口欲问,忙向他使个眼色。郭靖“噢”的答应一声,忙
闭住了口。
那书生神色黯然,想是忆起了往事,顿了一顿,才接口
道“不知怎的,我师练成先天功的讯息,终于泄漏了出去。有
一日,我这位师兄,”说着向那农夫一指,续道:“我师兄奉
师命出外采药,在云南西疆大雪山中,竟被人用蛤蟆功打伤。”
黄蓉道:“那自然是老毒物了。”
那农夫怒道:“不是他还有谁?先是一个少年公子跟我无
理纠缠,说这大雪山是他家的,不许旁人擅自闯入采药。大
雪山周围千里,哪能是他家的?这人自是有意向我寻衅无疑。
我受了师父教训,一再忍让,哪少年却得寸进尺,说要我向
他磕三百个响头,才放我下山,我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和他
动起手来。这少年功夫了得,两人斗了半天,也只打得个平
手。哪知老毒物突然从山坳边转了出来,一言不发,出掌就
将我打成重伤。那少年命人背负了我,送到我师那时所住的
天龙寺外。”
黄蓉道:“有人代你报了仇啦,这欧阳公子已给人杀了。”
那农夫怒道:“啊,已经死了,谁杀了他的?”黄蓉道:“咦,
别人把你仇家杀了,你还生气呢。”那农夫道:“我的仇怨要
自己亲手来报。”黄蓉叹道:“可惜你自己报不成了。”那农夫
道:“是谁杀的?”黄蓉道:“那也是个坏人,功夫远不及那欧
阳公子,却使诈杀了他。”
那书生道:“杀得好!姑娘,你可知欧阳锋打伤我师兄的
用意么?”黄蓉道:“那有甚么难猜?凭西毒的功夫,一掌就
能将你师兄打死了,可是只将他打成重伤,又送到你师父门
前,当然是要大师耗损真力给弟子治伤。依你们说,这一来
元气耗损,就得以五年功夫来修补,那么下次华山论剑,大
师当然赶不上他啦。”
那书生叹道:“姑娘果真聪明,可是只猜对了一半。那欧
阳锋的阴毒,人所难料。他乘我师给师兄治伤之后,玄功未
复,竟然暗来袭击,意图害死我师……”郭靖插嘴问道:“一
灯大师如此慈和,却难道也与欧阳锋结了仇怨么?”那书生道:
“小哥,你这话可问得不对了。第一,慈悲为怀的好人,跟阴
险毒辣的恶人向来就势不两立。第二,欧阳锋要害人,未必
就为了与人有仇。只因他知先天功是他蛤蟆功的克星,就千
方百计的要想害死我师。”郭靖连连点头,又问:“大师受了
他害么?”
那书生道:“我师一见我师兄身上的伤势,便即洞烛欧阳
锋的奸谋,连夜迁移,总算没给西毒找到。我们知他一不做,
二不休,决不肯就此罢手,于是四下寻访,总算找到了此处
这个隐秘的所在。我师功力复元之后,依我们师兄弟说,要
找上白驼山去和西毒算帐,但我师力言不可怨怨相报,不许
我们出外生事。好容易安稳了这些年,哪知又有你俩寻上山
来。我们只道既是九指神丐的弟子,想来不能有加害我师之
心,是以上山之时也未全力阻拦,否则拚着四人性命不要,也
决不容你们进入寺门。岂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唉,我
师终于还是遭了你们毒手。”说到这里,剑眉忽竖,虎虎有威,
慢慢站起身来,刷的一声,腰间长剑出鞘,一道寒光,耀人
眼目。
渔人、樵子、农夫三人同时站起,各出兵刃,分占四角。
黄蓉道:“我来相求大师治病之时,实不知大师这一举手
之劳,须得耗损五年功力。那药丸中混杂了毒丸,更是受旁
人陷害。大师恩德,天高地厚,我就算是全无心肝,也不能
恩将仇报。”
那渔人厉声道:“那你们为甚么乘着我师功力既损、又中
剧毒之际,引他仇人上山?”
靖、蓉二人大吃一惊,齐声道:“没有啊!”那渔人道:
“还说没有?我师一中毒,山下就接到那对头的玉环,若非先
有勾结,天下那有这等巧事?”黄蓉道:“甚么玉环?”那渔人
怒道:“还在装痴乔呆!”双手铁桨一分,左桨横扫,右桨直
戳,分向靖、蓉二人打到。
郭靖本与黄蓉并肩坐在地下蒲团之上,眼见双桨打到,跃
起身来右手勾抓挥出,拂开了横扫而来的铁桨,左手跟着伸
过去抓住桨片,上下一抖。这一抖中蕴力蓄劲,甚是凌厉,那
渔人只觉虎口酸麻,不由自主的放脱了桨柄。郭靖回过铁桨,
当的一声,与农夫的铁耙相交,火花四溅,随即又将铁桨递
回渔人手中。渔人一愕,顺手接过,右膀运力,与樵子的斧
头同时击下。郭靖双掌后发先至,挟着一股劲风,袭向二人
胸前。那书生识得降龙十八掌的狠处,急叫:“快退。”
渔人与樵子是名师手下高徒,武功非比寻常,这两招均
未用老,疾忙收势倒退,猛地里身子一顿,倒退之势斗然被
抑,原来手中兵刃已被郭靖掌力反引而前,无可奈何,只得
撤手,先救性命要紧。郭靖接过铁桨钢斧,轻轻掷出,叫道:
“请接住了。”
那书生赞道:“好俊功夫!”长剑挺出,斜刺他的右胁。郭
靖眼看来势,心中微惊,已知一灯四大弟子之中这书生虽然
人最文雅,武功却胜于侪辈,当下不敢怠慢,双掌飞舞,将
黄蓉与自己笼罩在掌力之下。这一守当真是稳若渊停岳峙,直
无半点破绽,双掌气势如虹,到后来圈子愈放愈大,渔、樵、
耕、读四人被逼得渐渐向墙壁靠去,别说进攻,连招架也自
不易。这时郭靖掌力若吐,四人中必然有人受伤。
再斗片刻,郭靖不再加催掌力,敌人硬攻则硬挡,轻击
则轻架,见力消力,始终稳持个不胜不负的均势。
那书生剑法忽变,长剑振动,只听得嗡然作声,久久不
绝,接着上六剑,下六剑,前六剑,后六剑,左六剑,右六
剑,连刺六六三十六剑,正是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称为天
下剑法中攻势凌厉第一。郭靖左掌挡住渔、樵、耕三人的三
般兵器,右掌随着书生长剑的剑尖上下、前后、左右舞动,尽
管剑法变化无穷,他始终以掌力将剑刺方向逼歪了,每一剑
都是贴衣而过,刺不到他一片衣角。
堪堪刺到第三十六剑,郭靖右手中指曲起,扣在拇指之
下,看准剑刺来势,猛往剑身上弹去。这弹指神通的功夫,黄
药师原可算得并世无双,当日他与周伯通比玩石弹、在归云
庄弹石指点梅超风,都是使的这门功夫。郭靖在临安牛家村
见了他与全真七子一战,学到了其中若干诀窍,弹指的手法
虽远不及黄药师奥妙,但力大劲厉,只听得铮的一声,剑身
抖动,那书生手臂酸麻,长剑险些脱手,心中一惊,向后跃
开,叫道:“住手!”
渔、樵、耕三人一齐跳开,只是他们本已被逼到墙边,无
处可退,渔人从门中跃出,农夫却跳上半截被推倒的土墙。那
樵子将斧头插还腰中,笑道:“我早说这两位未存恶意,你们
总是不信。”那书生收剑还鞘,向郭靖一揖,说道:“小哥掌
下容让,足感盛情。”
郭靖忙躬身还礼,心中却是不解:“我们本就不存歹意,
为何你们起初定是不信,动了手却反而信了?”黄蓉见他脸色,
料知他的心意,在他耳边细声道:“你若怀有恶意,早已将他
们四人伤了。一灯大师此时又怎是你的对手?”郭靖心想不错,
连连点头。
那农夫和渔人重行回入寺中。黄蓉道:“但不知大师的对
头是谁?送来的玉环又是甚么东西?”那书生道:“非是在下
不肯见告,实是我等亦不知情,只知我师出家与此人大有关
连。”黄蓉正欲再问,那农夫突然跳起身来,叫道:“啊也,这
事好险!”渔人道:“甚么?”那农夫指着书生道:“我师治伤
耗损功力,他都毫不隐瞒的说了。若是这两位不怀好意,我
等四人拦阻不住,我师父还有命么?”
那樵子道:“状元公神机妙算,若是连这一点也算不到,
怎能做大理国的相爷?他早知两位是友非敌,适才动手,一
来是想试试两位小朋友的武功,二来是好教你信服。“那书生
微微一笑。农夫和渔人横了他一眼,半是钦佩,半是怨责。
就在此时,门外足步声响,那小沙弥走了进来,合十说
道:“师父命四位师兄送客。”各人当即站起。
郭靖道:“大师既有对头到来,我们怎能就此一走了事?
非是小弟不自量力,却要和四位师兄齐去打发了那对头再
说。”
渔、樵、耕、读互望一眼,各现喜色。那书生道:“待我
去问过师父。”四人一齐入内,过了良久方才出来。靖、蓉见
到四人脸上情状,已知一灯大师未曾允可。果然那书生道:
“我师多谢两位,但他老人家说各人因果,各人自了,旁人插
手不得。”
黄蓉道:“靖哥哥,咱们自去跟大师说话。”二人走到一
灯大师禅房门前,却见木门紧闭,郭靖打了半天门,全无回
音。这门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