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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箫声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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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陈南城将林涌泉适才在茶楼前做的事,说的话一五一十向徐士清报告了一遍。

徐士清听罢很是兴奋,“照你这么说,小莲说的是真的。这木碗便是当晚那道士从文兰房间里找到的。”他将之放在鼻底闻了闻,“果然有发油的味道,看来,林涌泉应该知道这木碗的来历!或许,他还去过我岳父家!”

“他知不知这黑碗的来历我不清楚,但他肯定去过镖局,恐怕他还在等着庄主去找他呢!”陈南城道。

徐士清当下拉开房门,命令徐庆。

“备马!”

2、一段往事

徐士清提起他的师父,倒是勾起了陈南城的一段回忆。

三十年前,徐家获弄璋之喜,夫人诞下一麟儿,取名士清。满月那天,家里盛设汤饼宴,六街三市的宾客齐来贺喜,还送来礼品无数,把云台山庄的一百多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大厅里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宾,正当觥筹交错之时,内堂抱出新生儿徐士清,果然生得壮实齐整,众宾客赞叹不已。

忽然室外发出一声喊,冲进一群明火执仗的盗贼,蜂拥而上抢走了堆在案桌上的各种礼品,更有人到内堂翻箱倒箧,劫得不少宝物。徐家也有一些家丁、护院,只是个个无防身之术,人人胆小怕事,见了盗贼,早就逃之夭夭。贼首见抢劫得手,也怕惊动官府,便欲全身而退。

猛地,此人看到徐父怀里的小孩,在一片哭喊声中,竟然毫不害怕,反嘻嘻笑着,煞是可爱。这匪首虽有几位抢来的“押寨夫人”,却未有子息,当下一纵而上,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徐父怀中夺走了孩子。徐父奋不顾身追出,哪里追得上?瞬时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直急得徐氏夫妇哭叫得死去活来。

此时陈南城。三十岁左右年纪,是徐家的大管家。他见主人日坐愁城,便献一计:重金聘请一两位江湖上身怀绝技的英豪,深入匪巢,伺机夺回公子。徐父大喜,欣然依从,遂开出三千两银子的银票,让陈南城前去行事。

陈南城乃烟台人氏,年少时与一街坊之子、名唤沈英杰的为总角之交。此人从小即爱舞刀弄枪,小小年纪已学了不少功夫,人又很仗义。当时邻里中有一干无赖子弟常以强凌弱,欺侮幼小的陈南城;他总是挺身相护,即使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毫不退让。

他家贫困,到十岁上父母双双染疾身亡,他无依无靠,遂被一武林人士带到青城山学艺去了,几年后回家乡与陈南城见过几面,后来陈南城到宿城营生,两人就此失了联络。但陈南城偶向江湖朋友打听他的消息,很多人都夸他武功了得、为人仗义,只不过,在江湖上混久了,有点落拓不羁,得了个外号——沈疯子。

陈南城向东翁拍过胸脯后,便赶到烟台老家四处打听,皇天不负苦心人,等了一个月后,终于等来了回家祭祖的沈英杰。

两人叙旧后,沈英杰便单刀直入地问他:“陈兄,你巴巴地从宿城来找我,究竟何事?”

陈南城见他说话爽快,也就不转弯抹角,把徐父之事和盘托出。

沈英杰剑眉一挑,笑道:“这几年宿城那边的海盗闹得很凶,我也多次听说了。好吧,正巧我近日无事,又无牵无挂,就先给你打听打听,等得了准信,就帮你东翁把娃娃抱回来。”

陈南城听他慨然允诺,自是喜悦,忙又道:“沈兄,多谢仗义相助,我家东翁说事成之后要赠你纹银三千两。届时我看沈兄也不必推却,这本是要你拼着性命去换来的。再说,沈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有了这笔银两,也可讨一房妻小,安个家,省得再四处漂泊。”

陈南城说得诚恳,不料沈英杰听了却是脸一沉,显得甚是不悦。

陈南城何等机灵,眼睛一转,已知就里,忙道:“沈兄,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看重钱财。但你我兄弟从小一起玩到大,你也该知道我非趋炎附势的小人。我家东翁虽富甲一方,但非鱼肉乡里的恶霸。何况他已年近半百,侥幸得此根苗,却被为非作歹的盗寇抢去,其情可悯。你为他夺回爱子,他出资道谢,也在情理之中。即令你不想要钱,但助人解难本是侠客义士的当行本色,你怎可临阵推托呢?”

陈南城娓娓道来,句句在理,沈英杰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陈南城又道:“沈兄,娃娃被劫已一个多月,你如今别管赏银不赏银了,救人要紧!”,沈英杰原本就爱打抱不平,当下欣然依允明日就去打探。

他武功高强,又兼在江湖上混久了,耳目甚多。二旬后,果然把出生才三个月的徐士清小娃娃救了回来。

徐氏夫妇大喜,不光对沈英杰感激涕零,对陈南城也视为一家兄弟。夫妇俩本欲重金酬谢,但二人都谢绝了。在沈英杰方面,是一向视金钱为粪土,而对陈南城来说,东翁的知遇之情却是胜过钱财的。

再说徐父经历这场劫子变故,深觉人生无常,自己纵有万贯家财,若无护卫之能,难免朝不保夕,爱子也可能再次被抢。他对沈英杰的武功、人品欣赏至极,便想留他在云台山庄内居住,并教授儿子习武,将来或可保住祖宗的家业。他先与陈南城商议,陈南城自不愿这位兄长一直在外漂泊,想让他在云台山庄安个家,便极力撺掇沈英杰留下。沈英杰原是闲云野鹤式的人物,对家室、子女看得颇淡,但这次救徐士清,却使他的心理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那孩子原是长得十分可爱,且终日笑嘻嘻的,不但匪首见了喜欢,便是沈英杰在解救过程中与之相处数日,也常常被这娃娃弄得心里柔绵绵的。最后当他把孩子交还给徐父时,竟有点不舍,送还后,觉若有所失,便借着各种名头去瞧了几次。可怪这娃娃跟他也似前世有缘似的,只要见了他便嘻笑颜开,他要走,不仅恋恋不舍,甚至还会嚎啕大哭,直至沈英杰答应留下来才止哭,所以每次道别徐父总要大费周折。为此当沈英杰听得徐父请他收徐士清为徒,并常住云台山庄时,居然毫不推辞。

自此,沈英杰便隐姓埋名在云台山庄住了下来。庄里人一般不知他的来历,只唤他为沈大爷。他平日不仅教授徐士清武功,还招来一批年轻体壮的家丁,每天训练他们一些招式。后来盗贼果然卷土重来,但都被这些家丁击退。此举还保得宿城南大街区的平安。

自此,沈英杰便隐姓埋名在云台山庄住了下来。庄里人一般不知他的来历,只唤他为沈大爷。他平日不仅教授徐士清武功,还招来一批年轻体壮的家丁,每天训练他们一些招式。后来盗贼果然卷土重来,但都被这些家丁击退。此举还保得宿城南大街区的平安。

沈英杰自觉文才一般,就让徐父延请一位西宾专教徐士清习文。他自己则从小就给孩子打下扎实的身体根基,从三岁起就教他习武。孩子本来长得壮实,这下有良师调教,进步自然神速。当时沈英杰已把各门派的功夫融会贯通,创立了自己的雷震派神功,其中包括雷震内功及雷震剑法。他对唯一的爱徒自是倾囊相授。沈英杰还不让徐士清常年关在山庄里,从他十岁开始,便携他行走江湖,这样,徐士清小小年纪便大开眼界。

沈英杰在云台山庄长住了十五年,徐父虽比他年长,但一向视之如父兄。陈南城更是以知己待之。徐氏夫妇、陈南城多次要与他挽媒说合,都被他婉拒。众人也不懂他的心思,便不敢强求。光阴荏苒,他已四十七八岁了,大家也断了给他成家的念头。

这年徐士清二十岁,照乡俗,早就要给他娶妻了。徐父为了让未来的小夫妻琴瑟和谐,情投意合,就向沈英杰请教,意思是要找一个会武功的姑娘为媳。沈英杰沉吟许久,才说临沂的文玮峰镖师家的长女文蕙才貌双全,还会武功,与士清年纪相当,的是良配。况且文镖师为人忠厚,文夫人娴淑良德,是一份好人家。徐父立即听从,亲自登门求亲。但当徐父请他陪同前往时,他却意外地拒绝了,还郑重其事地叮嘱徐父,千万别将自己的姓名和情况透露给文镖师一家,弄得徐父及一旁的陈南城好生不解。

文镖师一家听得宿城首富竟前来求亲,立即允婚。两家很快就把亲事定了下来。本来,陈南城跟徐家上下一样,都以为沈英杰会高高兴兴地喝他徒弟的喜酒,然后继续留在庄内教授武艺,徐士清也盼着他们师徒能一起把雷震派搞得红红火火,在江湖上成为一大门派,可是这一切却终成泡影。就在徐士清大婚前夕,沈英杰忽然不告而别。

前一晚用膳时,沈英杰还一如往常,到第二天早上,已经人去楼空。平时徐父送他的衣物用品,特别是贵重之物,分毫未动,所带的只有几袭青衫及随身宝剑而已。陈南城本盼他早日返回,孰知他这一去竟杳如黄鹤,徐氏夫妇到病故时也没见上他一面。

3、文兰妹妹

徐士清带上一队人马,紧赶慢赶,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玉龙山庄的大门口。话说,玉龙山庄虽号称是宿城的第二大山庄,但徐士清还是第一次前来拜访,令他意外的是,玉龙山庄竟比他想象得要寒酸许多。只见大门口杂草丛生,墙壁斑驳,两扇紧闭的大门上,满是污渍和坑坑洼洼疤痕。看到这凋零败落的样子,徐士清心里暗忖,看来父亲所言非虚,这玉龙山庄的老庄主嗜赌成性,想必一定是把家底都输光了,所以连门面也懒得修葺。

他让徐庆敲了门,不一会儿,便有个家奴打扮的人出来开了门。

“找谁?!”家奴凶巴巴地问道。

“找你家主人,你家庄主林涌泉在不在?”徐庆也不甘示弱,口气蛮横地回道。

那家奴上下打量了徐庆和徐士清一番,阴阳怪气地问道:“你们是谁啊?报上名来,也好让我回去禀报我们庄主。”

“我们是云台山庄的,这位是我们庄主。”徐庆道。

“云台山庄?”那家奴又打量了他们一番,丢出一句,“等着”,便“碰”地一声重新关上了门,木门之间的撞击立即扬起一片尘土,徐庆被呛得咳嗽连连,他恼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这狗奴才!改天让我碰见了,我非修理他不可,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徐士清想,这家奴是张狂了些,想必是平日里主人只顾赌钱,疏于管教。反正家奴再混,也是人家的事,与我无关,今天我只来问事,问完即走人,其它的一概不管。当下便道:“徐庆,休得计较,只管做你的事便罢了。”

“知道知道,不过庄主,我实话说,就冲那狗奴才的臭德性,我猜他的主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休得乱说。”徐士清道。

徐庆张大嘴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两扇木门突然开了,还是刚刚的那个家奴站在门口,不过,看上去他好像换了件稍微干净点的衣服。

“是不是云台山庄的?进来吧。”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哈欠。

徐士清也懒得计较他的态度,下马径直跨进了门。

“往哪儿走啊?”徐庆不耐烦地问那家奴。

后者懒洋洋地走到了他们前面。

“跟我来吧。”

家奴将他们带到一间像是客厅的房间。屋子倒是敞亮,不过里面的物件却显得十分陈旧,每件家具上都蒙着灰尘,墙上的字画上积着厚厚的尘土,看来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打扫了。再看庭院里的植物,也大都枯的枯,死的死,没有一盆像样的花草。

“喂,你家主人呢?”徐庆没好气地问那家奴。

那人不吭声。

“喂,问你话呢!”徐庆又道。

家奴不理会徐庆,直截了当问徐士清:“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徐士清?”这肆无忌惮的口气,让徐士清也颇有些恼火,但他刚要回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如此目中无人,他真的是林家的家奴吗?再看他这身衣服,虽然旧了点,但仍是上好的丝绸,这时,他又想起了陈南城对他说过的话,“这林涌泉的大拇指上有颗痣,要不然,他就一定在那个位置戴了一枚翡翠琉璃戒,那是跟着他出身起就戴着的。”他由不得将目光扫向那人的手,蓦然,他的心一阵狂跳,那人的大拇指上果然有颗痣,莫非他是……徐士清抬起头,却见那人也在看他。

“林庄主!你可是林庄主?”徐士清脱口而出。

徐庆惊愕地回头看着那个家奴。

那个家奴仰头笑道:“哈哈,正是在下。”

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现在见他自己已经承认,徐士清也不再怀疑,立即作揖道:“林庄主,真是久仰久仰。”

林涌泉笑着回了个礼道:“说久仰的应该是我,徐庄主,你可是声名远播的大善人,大英雄啊。今天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哪?”徐士清听出他语调中微含讥讽,也不以为意,正要说话,徐庆忽然跺脚嚷起来:“庄主!他真的是林庄主吗?你会不会看错?!”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欠揍的小痞子家奴竟然是玉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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