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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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大小的深渊。郑东霆凝聚眼力,探头朝谷底看去,只有雨雾萦绕,看不到底,只有隐隐约约的磷火在深谷中间或闪现,显示着谷底无外乎一块埋骨之地,看的久了,以他的定力仍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虚汗直流,浑身冰冷。若只有这深谷也不算出奇。奇就奇在深谷的中央赫然有一篇紫红色的谷中高地。这片高地比周围的地势要低出数十杖,浸在故内青白色的云之中。远远看上去仿佛一颗漂浮在沧海中的红色龙珠,充满了神秘曼妙的色彩。
在众人站立的山川处,有一段诡异的山岩犹如一个硕大的巨龙头,张着血盆,朝着深谷中的龙珠高地扑去,整个山地的格局乃是盘龙咬珠的形势,从高处看起来当真鬼斧神工,惟妙惟肖。
在这个巨龙头的顶端,孤零零地站着一位身着刺花淡色锦绣长袍,头盘高髻,手拿折扇,脚踏云鞋,风仙鹤骨,俊朗若神的男子。
郑东霆和祖辈秋看到这个人,下的浑身酸软,差点从山上掉下深谷之中,只听他们仿佛呻吟一般的低声唤道“师 师傅”
自从郑 祖二人来到甘州以来,短短七八日间,他们见到太多神秘莫测的江湖客,诡异难测的高手名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江湖机密,一路上又经过了大漠风沙的洗礼,龙城鬼都的冲击,再接二连三地被这天书博览会组织者强大而缜密的布置所震撼,直到来到这宛若世外魔域的神奇之地,他们的精神进入了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所以咋一看到那神仙一样的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师傅“圣手”牧天侯。等到他们随着众人爬上巨龙头,来到那人近前,才恍然发现,这个虽然在相貌,神态上和牧天侯有八成相似,但是年纪却相差太远。这个男子只有二十左右;看上去还有一丝淡淡的稚气。他的眼睛轮廓极像牧天侯的凤目;但是眼角处极为柔和;几乎有些媚态;令这双明亮的眼睛有些妖异。他的眼瞳一只是深黑色另一只却是浅灰色的。他的眼眶深陷;令他整个脸庞层次分明;下颌极为尖细;轮廓柔和;透出一种大家闺秀才有的娇柔。最令人感到别扭的是他一笑起来左右脸颊上有俩个很明显的酒窝;为他的整张脸平添了一丝不该有的娇媚;和牧天侯的英俊迥然有异
这个男子看到众人来到近前;双手迎风一展;朗声道:”欢迎各位来到葬神谷!”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长风吹落谷中引起满山海潮一般的龙吟之声;仿佛葬神谷内所有神灵的鬼魂一起抬头呐喊;准备接引新的游魂入谷;在气势磅礴中头出一股淡淡的阴森之意
“难道你就是那个天书主事?”少林金和尚扛着枣木棍越众而出,伸指一点这个 男子,满是疑惑的问道。他的话引发所有人的共鸣。这个天书主事在众人印象中乃是个
手眼通天的奇人。是他透过各大门派的重重封锁将天书博览会的邀请函散发到江湖中所
有心怀异志的高手手中。是他周密安排逃亡路线,派出得力接引使令众人逃脱了各门派
的追捕。他能够驱策武功盖世,卓尔不群的十二门将,他能够在一片龙城鬼都中建立天
山博览会的据点,他能够想出将天下武功秘笈集于一地重新分配的雄图大略。这样的谋
略,这样的魄力,这样的才能怎么样也该出自一位能够与圣手牧天侯比肩的雄才,怎么
会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
事实上,参加这次博览会的人当中有一大群人坚信所谓圣手亲传后代根本就是牧
天侯本人。牧天候一生虽然毁多誉少,但是他行事行云流水,任意行之,不受门派钳制,
不守武林规矩,逍遥度日,横行无忌,实在是这些心有异志的人们心中秘密崇拜的偶像。
他们之所以冒着千难万险来参加博览会,一方面是想要成为像牧天候一样的人,另一方
面是想要亲眼看看平生偶像牧天候。如今看到这个主事如此年轻,心愿顿时破灭,所以
才会有这样的疑问。只见这个少年抬起握着折扇的手,将折扇在下巴下敲了敲,信步走
到少林金和尚身边,围着他轻盈的转了一圈,接着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精赤的后脊背,随
即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看到他笑的异样,周围来参加天书会的人都感到浑身一阵
恶寒。只有没有看到他表情的金和尚没什么感觉,只是洋洋得意的说:“怎么样,从佛爷
我身上难道能敲出朵花来?”
“嗯,金刚不坏神功。。。。。。。”这个少年放下手指,右手一展,“啪”的一声展开
折扇,朗声道:“不过你练错啦。少林寺每一种功夫都有一种佛法度化杀气。你急于求成,没有去修习佛法,只是强练神功,本该走火入魔,好就好在金刚不坏体并非杀人的功夫而是用来自卫救命的杀气不重,强练之下,只是将内功化成了外功,气形由内而外,连你的一身肌肤都化成了金色,津是你的造化。”
这少林金和尚听在耳中,浑身一震,一股股冷汗仿佛下雨一般从头上流下。他醒伙工房的和尚,因为好动、好闹,没有佛性,少林门人不愿意教他功夫,他只好以打扫为名,潜入藏经阁偷学武功,第一个学的就是金刚不坏体神功。这一次居然被这少年一眼看了出来,犹如亲见,心下如何不胆寒。
“且慢,你说我会走火入魔,我练其他功夫也没有事,这是为何?”金和尚故意为难道。
”你的功法由内而外,已经化为外功,所练的都应是符合外功功法的金刚功、金刚般若掌、金刚伏魔神通、金刚指、大力金刚棍,这些都是外功功法,无走火入魔之厄,让你躲过一劫。若是你强练少林内功,不日就会毙命。这也是你抢得少林经卷却不敢修炼的原因,我说得可对?“那少年微笑道。
”你果然不愧是天书主事!“少林金和尚心悦诚服,连忙恭恭敬敬地双掌一拍,合十作礼,沉声道:”少林无空,有礼!“
那少年笑着拱手回礼:”不才牧忘川,家父名讳上天下侯,江湖从称圣手。“
”噢——众人听在耳中顿时翻然。原来是牧天侯的亲子,难怪有如此了不得的才华手段。郑东霆和祖悲秋互望一眼,立刻同时想起关中南宫芸肚中的孩儿来,难道就是他?牧忘川信步来到众人面前,的眼睛环场扫视了一圈,深邃而莫测的眼神令每个人都不由得升起了惴惴之情,生怕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武功家底,令自己无所遁形。就在这时,那一直不露真容的使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的双目立刻神光一闪,罩到了郑、祖二人脸上。
“大师兄,二师兄,想不到我们今天终于相见了。”牧忘川一双妖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缓步来到二人面前,双手一拱,淡淡地说。
“呃……咳咳,嗯……”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弟,想他那个混蛋父亲还有那个可怕的母亲,郑东霆踌躇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牧忘川才好。他身边的祖悲秋倒极为干脆爽快,他憨厚地一笑,伸手握住牧忘川的手,轻轻摇了摇:“师弟,想不到我也有一个师弟了。”
所有人中最为诧异的就是唐万里,他看着这三个刚刚相识的师兄弟,忍不住奇怪地问道:“怎么,你们三个不认识吗?”
“呃……这个……”郑东霆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如何解释,心里乱作一团。
牧忘川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唐兄多虑了,我三位师兄弟因为种种原因素未谋面。倡圣手门徒心有灵犀,我这个天书博览会的主意,大师兄和二师兄一定早就想到过,只是没有施展的手段,如今来捧我这个师弟的场,我热烈欢迎。”
“原来如此。”唐万里长长舒了口气,不再说话。
“牧主事,不知道天书博览会的会场在哪里?莫非我们就在这个地方开始交易吗?”“鬼王”宋无期环视了一下这位置险要的巨龙头,皱眉问道。
“不,天书博览会的会场乃是在升魔台。”牧忘川回头一指葬神谷中央那个云雾之中的红色高地。
众人望了望千丈外的高地,又将怀疑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牧忘川脸上。就算天下所有的轻功高手,恐怕也难发横跨如此漫长的。天书博览会组织者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把他们运到那云烟深处?
牧忘川年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显示出了少年人应有的活泼。只见他将折扇插入后脖领,从怀中掏出一节短笛,放到唇前,轻轻吹奏出一段简洁修长的笛音。
葬神谷静谧的云雾突然发生了一片突兀的涌动,仿佛有一条巨大的游鱼要从波涛中跳跃出来。几声苍凉的鹰啼此起彼伏地响走,引诱得那群塞上胡人肩膀上的猎鹰格外躁动不安,有几只训练时日尚浅的猎鹰惊叫着飞入了高空,朝远方飞快逸去。众人面面想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唯有耐心等待。数息之后,一只翅膀展开足有数丈之长的黄色巨鹰宛若一只带翼的恶魔,猛地一头冲出云海,朝着牧忘川所在的方向疾飞而来。待到这只黄鹰看到巨龙台上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立刻仰起头来高声呼啸起来。随着这只鹰中之王的呼叫,一只又一只和它同样大小的黄色巨鹰连绵不绝地冲出云海,懒洋洋在扇动自己巨大翅膀,飞到巨龙头的顶空,围绕着半空中的鹰王,示威一般缓慢而威严地盘旋着。牧忘川收起短笛,朗声道:“各位,这些黄鹰乃是大漠异种,可以抓起成年的牛羊飞行千里而不疲惫。它们被高价驯化,专门负责驮运各位到升魔台。各位只要……”他一边说一边来到巨龙头的边缘,面对众人轻轻一跳,纵向跳入了万丈深渊。
“我的天,三师弟!”“师弟!”郑东霆和祖悲秋看到牧忘川如此忘乎所以地妄为,不禁大吃一惊,双双抢到悬崖边,万分地朝下探出头去。只听得哧啦啦的翅膀破风声,一只在低空盘旋的黄鹰犹如一朵巨大的积雨云从悬崖边升起,在它的背上,牧忘川妖异地体贴微笑着,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鹰背上,强烈的山风吹过,吹得他襟袖飘舞,直如仙人下凡,只看得郑、祖二人目眩神驰,祖悲秋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连连拍着胸脯。
一阵肆无忌惮的嘹亮笑声在人群中响起,似乎是在嘲笑之对师兄弟如此一惊一乍小题大做,坠了圣手门徒的身份。
在笑声中,牧忘川双脚一斜,宛若踩滑梯一般从鹰翅上滑落在地,从脖领上取下自己的折扇,潇洒地朝天空中的黄鹰一指,扬声道:“各位……请!”
“好!”少林金和尚第一个冲出行列,只见他一个招摇的空心跟头,身子蹿起三丈高,一猛子翻入了万丈深渊之中。唐万里跟在他身后,双袖一展,大鸟般凌空跃起,飘落悬崖。随着他们两个,宋无期、公羊举、姬放歌、花青、莫相见、党三刀一个接一个冲天而起,卖弄着千奇百怪的轻功花式,下饺子一般跳下巨龙头。每一个人下落数丈之后自有一只黄鹰俯冲而至,将此人驮在身上,双翅一展,扬长而去。
看到这些人都无危险,武功较差的高手们也纷纷小心翼翼地纵身跳入悬崖,在黄鹰们 准确无误地驮载之下,朝着远处的升魔台浩浩荡荡地进发。
黄鹰载人之举顿时分出了众人武功的高下。轻功绝顶的高手脚踩黄鹰如仙人踏云,一派临风而举之姿,互相间还能够遥遥致敬,放声谈笑,浑不将身下万丈深渊放在眼里。轻功稍差的高手只能跨骑在鹰颈的末端,双手牢牢抓住鹰头后侧的羽毛,分毫不敢放松。再次一些的高手即使跨骑也呆不安稳,很多人身不由己从鹰身一侧滑落,只能双手紧紧抓住黄鹰的双脚,勉强保住性命。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乘鹰而去,而那十二门将仍然在远处的十二沙柱扫荡前来捣乱的中原高手,眼前只剩下孤零零的牧忘 川,郑东霆心中一动,伸手轻轻一拉祖悲秋的衣衫,朝他暗暗打了个手势。祖悲秋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师兄的意思,连忙紧了紧腰上的绳索,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因为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三师弟到底轻功有多了得,郑东霆暗暗运足了全身的真气,力贯双脚,一旦他一发功,瞬间就可以射出三四十丈的,就算是这刚认的三师弟从出生就开始练功,也绝对无法追上飞云纵的神通。
谁知道他刚要抬脚,一直目送众人乘鹰离去的牧忘川突然转过身来,厉声喝道:“给我站住了!”郑东霆和祖悲秋心里同时一咆哮,两张脸宛若死灰,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逃跑的意向。谁知牧忘川疾行数步跨过这对师兄弟,朝他们身后冷然道:“你们是谁?”
郑东霆和祖悲秋大松一口气之余,心以不由自主吊了起来,暗暗震惊:什么人行到自己身后,自己仍然感觉不到,于是同时转送望去。
眼前站着三个奇装异服的塞外人士。打前站立的一个乃是个满脸虬髯胡须的粗豪汉子,一身的锦绣胡服,裹着淡色胡麻围巾,一条行脚商的白布口袋扛在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