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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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悲秋我前走了半步,来到东墙,摸了摸墙壁,道:“师兄,这里仍然有着淡淡的血迹,天女散花形状的分布,就在这鞋印的正上方,你看。”
郑东霆直起身来到东墙面前,仔细看了看,正如祖悲秋说地,墙上有着一摊椭圆形的血迹,林林总总的血滴在上下左右放射状散开,显示着叶断魂被人一剑穿胸,几乎钉死在墙上。
“恩。。。”尽管心里不情愿,但是郑东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师弟的观察能力的确比他强得多。
“师兄,我想你是对的。关爷和太行刀客的确是一伙的。”祖悲秋忽然道。
“啊,师弟你终于开窍了?”郑东霆惊喜地问道。
“不,是证据确凿。师兄你看这三人的鞋印,都是鞋尖朝西,鞋跟朝东。显示他们仍是并肩立于东墙,共抗敌手,他们的敌手则和他们对面面立,他的鞋印就在这里。”祖悲秋快走三步,蹲下身,一指前面两处浅浅的鞋印
“不错!”郑东霆来到他身边,也蹲下身,“这确实是连大侠的鞋印。天山三清功讲求的是圆满自足,滴水不露。即使是在血战之时,连大侠也能够控制自身的真气走向,尽量不浪费一分一毫,所以他的鞋印应该是最浅的这一双。而且。。。。”郑东霆上上下下看了这鞋印几眼,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而且什么?”祖悲秋好奇地问道。
“别看连大侠乃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客,他却有着一双小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脚,简直像女人。”郑东霆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兄,严肃点儿,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证明连大侠是冤枉的。”祖悲秋道。“噢,对。”郑东霆咳嗽了一声,“恩,这么说,这一战的实际情况是连大侠单人独剑力敌关思羽,叶断魂和党三刀等三人。”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渐渐肃穆起来,“连大侠在这三人围困之中仍然能够剑挑关思羽、叶断魂,逼退三刀,这战绩的辉煌足以和他在天山西路那一战前后辉映。”
“好厉害,不愧是天山月侠。”祖悲秋忙不迭的说。
“起来,师弟,既然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天山派弟子,让他们搜集关思羽变节的佐证。”郑东庭直起身子,沉声道。
“为什么一定要通知天山派的人,通知辑凶盟的人不就行了嘛?”祖悲秋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直起腰,疲倦的伸了个懒腰。
“嘿,关思羽是辑凶盟的头儿,你说他们会相信我们两个的话吗?只有天山、少林派出公正无私的弟子进行调查,才能够让事实真正水落石出。老实说现在我们还挺危险,不知道关思羽还有多少同伙在辑凶盟里晃悠,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郑东庭说到这里一览祖悲秋的肩膀,就要拉他离开。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道汹涌的剑光从聚义厅的天棚突然坠落,迎头罩向二人。危急之时,郑东庭一把推开祖悲秋,一个旋身卧倒在地,勉强躲开剑芒的锋锐。但是肋下仍然被带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有刺客!”郑东庭一边高声大吼,一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身来。面前的刺客一身黑衣,面罩黑巾,躲在大厅的阴影里就仿佛融化在了黑暗中,只有手中精光四射的利剑仿佛猛兽的獠牙,咄咄逼人。
郑东庭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这个黑衣刺客就仿佛猎豹一般合身扑来,手中霜刃一闪,径取他的喉咙。郑东庭虽然轻身功夫出色,但是人毕竟比不上剑快,更何况肋下受伤,移动更加艰难,眼看就要被一剑穿喉。就在这一瞬间,祖悲秋突然从旁一个矫健的飞扑,冲到了郑东庭的面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剑。刺客的这一剑从他的左肋刺入,穿过它的后背直接从小腹破出,竟是刺了个对穿。
“师弟!”郑东庭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分手一把抱住已经神志不清的祖悲秋,“你疯了,为什么要替我档这一剑。”
“师兄,我不会轻功,你死了我也跑不掉……”说完这句话,他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师弟!”郑东庭愤怒交集,滚烫的泪水在他的眼眶中疯狂打转。他咬紧牙关,紧紧抱住祖悲秋的身子,抬头望去:眼前的黑衣刺客正在用力把剑,谁知道这剑刺人了祖悲秋的肋骨之中,被两根骨头别住,死活拔不出来。郑东庭飞起一脚狠狠照他胯下撩去,恨不得一脚踢得他断子绝孙。这黑衣人认得厉害,连忙收手弃剑,一个后空翻远远躲开这一击。郑东庭抓住这个时机,双脚一顿,身子冲天而起,闪电般穿越过聚义厅大门,落入庭院中。
“有刺客!”郑东庭将祖悲秋肥胖的身子扛在肩上,扯开嗓子大声叫道。洪亮的嗓音将院中值守的关中弟子吸引了过来。几个徐州分舵弟子挥舞长剑,气势汹汹,叫嚣而来,将刺客团团围住。只见这黑衣刺客右手一抬,仿佛擒果子一般从离自己最近的关中弟子手中夺过一把长剑,身体飞快一旋,长剑舞出一轮炫目的光盘。只听得叮叮叮叮数声脆响,围过来的分舵弟子还没有来得及舞剑作势,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一地废铁。
“跑啊!”关中弟子们倒也干脆,脚下根本没停,顺势转过身飞快地四散跑光了。
“喂,喂!”郑东庭气的眼珠子都要瞪落在地上,“奶奶的还是关中弟子呢,太没义气。”他转过身去,和刺客对望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双脚用力,也朝远方飞一样跑去,。而那黑衣刺客锲而不舍,急追而来。
夜风扑面,徐州城影影绰绰的灯火连绵不绝,在郑东庭的眼中连成一条奔腾不息的光河。若是在平时,在万家灯火中施展轻功,趁夜奔行,这样的流光之景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但是此刻的郑东霆没工夫欣赏眼前疾驰的美景,也决不愿作丝毫的停留,更不敢再浪费气力高声呼救,只能闷声不响地从一户人家的房顶,跳到另一户,专门挑选在常人眼里看来过于诡异莫测的道路拼命奔逃。黑衣刺客犹如一道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影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能够感到森寒刺骨的剑气透过他背后的衣衫,刺进他的肌肤之中,宛若芒刺在背。肩膀上的祖悲秋越来越沉重,渐渐犹如一只小象般沉重,令他的腰都要直不起来。
听说人要死的时候,会渐渐变得比往常沉重,所以人们才总是说死沉死沉,莫非师弟他真的要不行了?郑东霆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猛地装过头去,狠狠瞪了身后的黑衣剑客一眼:“若是师弟真的死了,老子我拼着被废去武功也要把你大卸八块,扔到郊外喂狗。”
黑衣刺客的身影浸在夜色之中,周围的光线似乎都被他纯黑色夜行衣吸收殆尽,就这月光,郑东霆只能看到他彪悍的身形轮廓,和那饿狼般贪婪急切的眼神。就在这一回头的瞬间,刺客已经趁机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手中汹涌的剑光几乎可以移到郑东霆的脊背。
“哼!”绝望之中,郑东霆提聚起最后一口真气,作了最后一次加速的努力。经管他的燕子飞云纵乃是江湖上最高明的轻功,但是身上负重两百斤,真的很难将这燕子般轻盈的身法发挥到极致。而这个刺客所施展的轻功虽然不如燕子飞云纵有名气,但是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技,想要甩掉他只能是痴心妄想。感受着背后越来越沉重的杀气,郑东霆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股股燥热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压迫着,令他头昏脑胀。背上祖悲秋的脑袋没精打采地在肩膀旁边摇晃,仿佛一只被风吹来吹去的风铃,看起来毫无生气,郑东霆几乎以为这个师弟已经咽了气。背后的刺客仍然保持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沉默无声的追逐让郑东霆憋闷得想要发疯。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师……兄,好美啊。”
“嗯!师弟,你还活着!”郑东霆欣喜若狂,忍不住叫了出来。
“光……那连在一起的光,好……美,”祖悲秋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师兄 ……什么时候我能学会……轻功?我要让秋彤也看……这美……”这句话说到一半,祖悲秋的语声渐渐地落了下去。
“师弟坚持住!师兄会教会你轻功,师兄带你去找洛秋彤。”说到这里,郑东霆双眼一热,鼻子不争气地一阵发酸。他发了疯一般大吼一声,双腿一用力,踩塌了脚下的屋顶,落入了身下的民居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刺客双脚一挺,在这座民房上巍然立定,长剑下指,将整栋房屋都笼罩在了他的气机感应之下,却没有立刻冲入郑东霆坠入的空洞。他显然仍对郑东霆的本领有三分忌惮,怕他在房内突然施展杀手,攻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片刻之后,他确定屋内没有杀气激荡,随即力贯脚背,准备和郑东霆一样破屋而下。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门板破裂声突然传来。只见这家民居的门板被一股大力撞碎,郑东霆扛着祖悲秋风驰电掣地朝着远方的黑色丛林疾驰而去。“哼!”黑衣刺客冷哼一声,一挺长剑飞身追去。
郑东霆到了郊外的丛林之中,就仿佛乳燕投林一般自在,只见他大鸟一般从一棵树上跳到一棵树上,从一根树枝荡到另一根树枝,就像从小在丛林中长大的猴子,黑衣刺客再也没有把握捕捉到他的行踪。
“不对!他扛着两百斤重的一个胖子,怎么能在枝丫之间如此流畅地行进?”黑衣刺客想到这里,心头大震,一口真气转浊,不由自主地从树上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站在树梢上的郑东霆转过身来,嘿嘿一阵冷笑:“怎么,发现不对头了?”
刺客一振长剑,仰起头来,双目红光乍现,显然恨极。
郑东霆一把将背上的“祖悲秋”丢到地上。只见“祖悲秋”身上的衣服飘飘扬扬地翻飞而去,只剩下里面一床绘着俗艳花纹的棉被。
“嘿,一看你就没怎么读过书,四书五经是不用想了,三十六计听说过没有?”郑东霆满脸嘲讽地问道,“知道‘瞒天过海’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黑衣刺客猛然醒悟,下意识地朝着刚才民居所在的方向望去。
“现在我就要回去接我师弟治伤,猜猜现在你还能不能追上我?”郑东霆说到这里,整个身子犹如一道灰黑色的闪电,倏地一声在空中消失不见,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刺客待要抬腿去追,却连郑东霆脚下掀起的尾尘都已经看不见,只能无奈地收住步子,懊恼地抬手一剑,将郑东霆刚才站立的松树齐腰斩断。
“救人啊!救人啊!”抱着祖悲秋的残躯,郑东霆疯狂地敲击着药店的大门。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不敢动弹。郑东霆大吼一声,一脚将面前的大门连同门板踢得四分五裂,郑东霆横抱着祖悲秋的身子冲进来,将它平放在店里的桌面上。“好汉爷,您要买些什么?店里的掌柜第一个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来到他面前,哆哆嗦嗦的问道。
“金疮药,凝神药,能救命的都给我摆出来,慢一点我烧了你这家黑店!快去!”郑东庭用力一拍桌面,嘶声吼道。
“是,是!”店里面的伙计在掌柜的一迭声催促下,没头苍蝇一般在货架上左右乱晃,不一会功夫就将几大包药材摆在郑东庭面前。
郑东庭撕开祖悲秋的上衣,露出他白白胖胖的身子。那把长剑仍插在他身上,从左背一直穿到小腹,随着祖悲秋急促的喘息,长剑也在微弱的颤抖着。看着祖悲秋鲜血淋漓的身体,郑东庭心中暴怒如狂,双手抓住头发,嘶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身边的木椅上,这张木椅被他一脚踢成碎片。
“秋彤——”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祖悲秋突然低声的唤道。
“师弟,师兄对不起你,当初不该带你来走江湖,不该劝你休妻,如果不是我任性妄为,这一切祸事都不会发生。”郑东庭一把抓住祖悲秋的手,泪水滚滚而下,“如果你能熬过今日这一关,我立刻送你回祖园,让你继续做无忧无虑的祖家大少爷,继续画你的龟鹤延年图。”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震惊的清脆语音突然在郑东庭的背后响起:“悲秋?”郑东庭猛然转回身,只见洛秋彤正目瞪口呆的站在药店门口。
“洛秋彤,你来做什么?”他猛然侧过身,他手飞快的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下意识的问道。
“我,我……”洛秋彤楞楞的望着半身披满血的祖悲秋,“我来张罗一点药物,悲秋,悲秋他怎么会这样?”
“我们追查徐州分舵凶案的真相,不想受到刺客突袭,悲秋他为了救我……”郑东庭说道这里,喉咙中一阵哽咽,竟然无法继续。
“他伤的很重!”洛秋彤抢步上前,来到祖悲秋身边,一只素手轻轻按住他肋上兀自插着的那把长剑,另一只手连续点了他伤口附近几处止血的穴位,接着将一颗丹药放在祖悲秋的口中。
“这一剑刺了个对穿,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