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明珠-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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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荷自是了解她性子，习惯逞强，因而每当被问及某些敏感问题时，她宁愿选择沉默，也不肯直接以言语回答。但她的沉默，其实就是答案。
事实上，方才在飘雪亭中，蒲荷也从她言语和神色间，看出了这一点。
“你不回答，为师便当你是承认了。”蒲荷看着沈青钰，继续追问道：“为师再问你，你想不想打败他？”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诛魔真相
记住哦！（x。 。。。。） “不！”沈青钰眼神一寒，一字字道，“倘若有足够的实力，我不但要打败他，更想杀了他。 ”当年红花谷那一场恶战，她被困在千薰池那个封闭的密室里，想尽各种办法试图逃出去却未果，好不容易一剑刺中了那个魔头，后来却落入了合欢禁制，在那幽冷的古井之中饱受生平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幕，即便过去一百二十年，她仍然感到心悸，甚至在想起那个人的眼睛时，深心处仍留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杀他，既是为你自己一雪前耻，又何尝不是为了替仙门正道除害？”蒲荷若有所思，“不过，就算杀了他，涅境失主，对修仙界来说，未必就能一劳永逸。在萧翎之后，必定还会有新的魔道高手继承他的位置。这样一来，正魔之争仍然不会停止。”
沈青钰心中一惊，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师父的意思，难道……不杀萧翎？”
蒲荷将目光凝注在那一块玉简上，眼中神色复杂，缓缓道：“当年为师跟你说过。诛杀萧翎的异体魔胎，是为了救人，你可还记得？”
沈青钰怔怔点头。
蒲荷将她表情尽收眼底，目光一瞬悠远，沉声道：“为师还曾说过，若你将炎融心法，修至天融境界，为师便把原因告诉你。如今，时机差不多了！”
当年在九华坛下的卧龙池中，烛龙曾经说过萧翎的来历，他本是一个不能修仙的凡人。＇ ~＇难道师父所说的“救人”。指的就是那个凡人？仿佛猜中了某个关键，沈青钰不禁脱口道：“还请师父明言！”
蒲荷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考从何说起。片刻后，开口道：“当今涅境魔尊。在成为萧翎之前，本名叫做修飏。”
“修飏？”沈青钰喃喃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很快记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忘忧谷遭逢危机，千董宗主请她相助镇压蚀元千魂，向她提起过忘忧谷的历程，当时就提到过那个名字。立时问道：“师父，修飏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建立忘忧谷的人？宗主曾经说起过。”
蒲荷点了点头，目中似有什么呼啸而过，转瞬。归于平静。
只听他缓缓道：“修飏本来是一个不能修仙的凡人，但他精通剑道，在凡人武者当中，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为师在认识他之前，他就已经是武林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不过。修飏曾经遭遇过一场大变故，之后便荒废剑道，转而寻求仙道。”
沈青钰呼吸一紧：“师父，你可知，修飏遭遇了什么事情？”
她不会忘记，在卧龙池，在红花谷，萧翎那两声深情的呼唤，还有那一对龙凤血佩……答案几乎呼之欲出。然而，却听蒲荷摇头道：“我与修飏虽是多年好友，但有些事，他宁愿埋在心底，也不肯向我坦白。想来，那件事必定是他心中痛处。再加上他个性坚韧，非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向人示弱。”
沈青钰道：“那他为何会入了魔道？”
蒲荷叹了口气，道：“这要从我与他相识说起。＇ ~＇当年，他放弃剑道，转而寻求仙法，在九品山外苦苦等候，希望被千董宗收为内门弟子。九品山为宗派总坛重地，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靠近的地方。
“修飏一来只是个凡人武者，二来又不具备灵根资质，少不得被人多次呵斥、驱逐，但他并不放弃，在山谷外吃尽苦头，盘踞数月不肯离去。
“当时，我还是一个四处偷学各派仙法的散修，经常被人暗中追杀，正好有一日路过那山谷，被他出手将我救下，我们因此结识。那时，我还很年轻，与他几番接触下来，颇为投缘，便自告奋勇，带他一起再上九品山求得宗派接纳。”
沈青钰想了想，道：“师父您是三系灵根，适合修仙，自然能够进入千董宗，但修飏必定又被拒绝了。”
蒲荷点了点头：“修飏经脉奇特，五行紊乱相克，修仙只会使他过早丧命。我便劝他，专心剑道，将来未必就比修仙一途差。但修飏却说，他此生，已不配握剑，也绝不再使用剑术！想来，定是那伤心往事，令他下那样的决心。”
沈青钰蹙眉沉思了片刻，道：“修飏被拒之门外，必定不甘心，他听说华容岛有逆天功法出现后，便进入九华坛地下夺取《玉阳天书》，从此入了魔道，对不对？”
当年在九华坛卧龙池中烛龙被禁足，后来又被沈青钰释放一事，蒲荷通过炎龙描述，早已知晓部分经过，因而对沈青钰一语说出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虽然身为修飏好友，时至今日，对修飏过往遭遇也仍是知之甚少，诸多疑团如若不问修飏本人，只怕也很难解开。至于修飏夺取《玉阳天书》后逐步堕入魔道，那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蒲荷仿佛陷入回忆，面上神情多了几分凝重之色，片刻后，缓缓道：“不错。当年修飏被宗门拒绝之后，便开始暗中寻觅逆天功法。而那时候我有幸在宗派挂名练功，后来便极少与他再联络，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直到五十年后，有一次外出历练，偶遇修飏，我发现他竟有一身修为，整个人变化极大，但也十分古怪。他一会儿说认识我，几杯酒下肚后，居然又可以很快把我忘记。”
“修炼《玉阳天书》的代价就是逐日失去记忆和折损阳寿。”沈青钰记起了烛龙的话，立时道，“只怕那时候，修飏就被那套功法影响了。”
蒲荷深深吸了口气，颔首：“也就是在那时，趁着意识清醒，他主动向我说起，想要为凡人建立一个名叫忘忧谷的地方。多年来，他孑然一身，四处为家，连一个像样的修炼之地都没有，出于往日情谊，我便将重阳山的一座深谷，开辟出来，使他落脚，同时正式在那里建立了忘忧谷。”
“最开始，我们花费了将近三十年，才将那里建成一片祥瑞、和平之地，慕名而来的，人数最多时候，几达千人。可惜，好景不长——”
说到那里，蒲荷神情蓦然沉重，“修飏受那套逆天功法影响逐日加深。最开始只是忘性大，后来发展为经常忘记自己是谁，甚至在修炼遭遇瓶颈时，还会无故伤人，甚至曾与我大打出手！
“那样的状况持续了数年后，有一日练功时，修飏走火入魔，冲出洞府，大开杀戒，竟在深夜时分，大家还在睡梦中时，一口气杀了十来个凡人！后来，我与凰醉费尽力气才将他拦下。
“ 第 273 章 》？！”沈青钰脱口道出。
蒲荷淡淡“嗯”了声，继续道：“在信上，修飏甚至附上了那套《大隐诀》，托我寻找《八融神章》。倘若有一日，他修成异体魔胎，彻底失去自我，彻底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便用那无上仙法诛魔，方有可能救他。末了，他还将忘忧谷托付于我，而他自己，唯恐给修仙界造成危害，悄悄离开了十洲。”
“从那以后，我练功之余，便开始找寻他下落，另一方面，找寻《八融神章》。不知为何，《八融神章》的秘密后来被南飞鹰那老匹夫发现，竟与我争抢。当年沙融神章便被他提前夺去，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夺回，也与他仇怨加深，导致忘忧谷屡受牵连。
“直到后来，涅境开启，修魔者入侵凡界，我与萧翎曾经打过照面，无意中发现他竟是曾经的修飏！那时，我便抓紧时间，拿到五部神章心法，同时开始寻找传人，重建忘忧谷。
“我希望，有一日，修飏若醒来，还能重回忘忧谷。”
蒲荷说完后，许久，沈青钰仍有些回不过神。仔细思索了一番，再联系当年蒲荷收她为徒的始末，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心底深处那一丝疑虑甚至也在这一番话里无声消融了。
见她眉头舒开，蒲荷那常年僵硬的面容也柔缓了几分，缓缓道：“当年，为师被南飞鹰重伤，元婴破碎，至今都未恢复元气。虽重修元婴，但也只是假象。只怕此生，为师也无缘再如你一样，将炎融心法修至天融境界了。”
沈青钰浑身一僵，自是明白师父话中深意。 记住哦！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冰山一角
白发道人仿佛等待了许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刻，看着她，神色凝重地道：“如今，为师唯有指望你，才有可能破除萧翎‘异体魔胎’，使他重新记起自己，使他变回修飏。钰儿，你可愿替师父完成这个心愿？”
那一句问话，近乎恳求，似从肺腑发出，异样深沉。虽然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一声问话时，沈青钰仍是吃了一惊，两只手不由自主紧紧地握住了身侧扶手，似是想寻找什么来支撑身子不至于倒下去，双手一直握到指骨发白也忘记松开，而脸色更是彻底地苍白下去。
修飏是师父昔年好友，两人一同建立忘忧谷，情谊深厚。过去数百年来，师父费尽千辛万苦打听修飏下落，更是寻找《八融神章》，暗中寻觅传人，同时他自己也修炼其中炎融心法。
师父本来满怀希望，有一日将神章心法修至天融境界，大破萧翎“异体魔胎”，使那个魔头记起自己是谁，使他重新变回修飏。然而，天不遂人愿，在一百多年前湖东走廊那一战中，师父为救她，元婴破碎，再加上本身灵根不纯，更是无缘再将炎融心法突破至天融境界，也就失去了和萧翎对战的条件，更遑论破“异体魔胎”救回修飏。故而师父便将这希望寄予在她的身上。
退一步说，即便师父真的将神章心法修至天融境界，只怕那一日，当他面对如今已经成为魔尊的“修飏”时。念在往日情谊之上，必定有所顾虑，根本无法下得去手。而诛杀“异体魔胎”，若交由她去做。自然免去了这方面的顾虑。
只是，她该如何告诉师父，倘若再一次面对萧翎。她未必就能够做到如师父这般，将他视作那个“修飏”，只破他“异体魔胎”而不伤他性命？她又该如何告诉师父，“龙凤血佩”的背后，更牵涉着修飏和明珠灵君的一段隐秘往事？而她……因承载了朱雀的束缚，在下一次对上萧翎时，还能够如上次那般。侥幸逃脱他的掌心吗？
沉默了片刻，蒲荷见她迟迟不说话，眼中神色黯然了几分，面上逐渐恢复了一贯的冷硬，目光一转。神色间竟多了几分苍凉：“为师知道，当年萧翎为突破修炼瓶颈，将你强行带去红花谷，使你身心皆受重创。虽然后来你侥幸逃出魔掌，但那件事，对你影响至深……为师本不该告诉你修飏的事情，使你左右为难。也罢！今日这番话，你就当为师没有说吧！”
虽说她与蒲荷之间已有上百年师徒情分，但大部分时间。各自或闭关，或外出历练，真正像这般倾心相谈的时刻少之又少，若非萧翎出关，只怕师父也不会轻易坦言。
蒲荷脾气古怪，在外人看来。有些冷漠、不近人情，甚至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今日这一番相谈下来，她已然对师父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他与修飏之间那一段往事，更使她心中大为震动。这一刻，师父更是向她坦言了心中的期望，还将那份深埋心中多年的期望寄予在她的身上。
一时间，使她心中犹如万石压心，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
眼见蒲荷面带失望之色，似是转身要走，沈青钰鼓起勇气，道：“师父！”
蒲荷迈出的步子顿时一收，没有回头：“什么？”
沈青钰咬了咬唇，低声道：“……徒儿可以试试。”
蒲荷霍然转身，那双秋叶眼眸里难得溢出了一丝欣慰，但他目光看向沈青钰，只见她脸色更为苍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那一句话。他眼中那一丝喜悦又慢慢敛去，轻轻吸了口气，缓缓道：“钰儿，三日后，我会在雪华峰举行一场选拔会，从天机阁入室弟子当中选出一批精英弟子出来。在那日到来之前，为师希望你再考虑，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迟。”
沈青钰轻轻松了口气，踌躇了一下，道：“师父，我有一事不明。”
蒲荷神情一缓，道：“你说。”
沈青钰想了想，道：“我知道，《八融神章》是师父您辛苦收集所得，珍贵无比。当年，这套心法更是被定为天道盟秘典心法，凡是达到一定条件的弟子，都有机会修炼。如今，从天机阁走出的入室弟子，更是一个个，都成了天道盟的顶梁柱。神章心法对大家来说，既神秘，又十分厉害，人人都想学得其中法门，好提升自身实力。这样一来，大家便在修道一途上，更加倍用功，为的是有朝一日，达到条件入得天机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