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之天之痕 (出书版)-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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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还这笔血债!”
陈靖仇道:“可是,张大哥,你不也说,若他有轩辕剑在手,亦斗不过他吗?”
张烈朗声道:“纵然此世界非我能有,终不能任其陆沉,你随不随我去与之一搏?”
陈靖仇见他明明自知不敌宇文拓,仍是毫无惧意,心中愧意大生,忖道:“张大哥的本领只怕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但这份吞吐宇宙的气概难道就学不来?”他胸口一热,大声道:“张大哥,我随你去!”
张烈大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药师!”
那个本来侍立观棋的青年闻声出来,向张烈道:“大哥,有何吩咐?”
张烈向陈靖仇道:“这位是我新结交的兄弟李靖李药师。药师,这位是我说起过的小兄弟陈靖仇。”
陈靖仇见这李靖身材虽然不高,但双目如电,脸上有种极其坚毅的神情,不由大为心折,心道:“大哥的朋友果然都非俗流。”他上前向李靖见礼,李靖还了一礼,却有点犹豫地说:“大哥,你真个要将中原让与李公子吗?”
张烈笑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只消李二郎能让天下太平,他入主中原有何不可?药师,你也小气了。”
李靖诺诺连声,但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幼有大志,后来更是随雷曹龙氏学得神鬼莫测的兵法,大有廓清宇内、横槊赋诗之志。和张烈结交后,得知他有逐鹿中原的雄心,更是起了在张烈麾下建功立业、开朝立国之念。此番因为张烈说太原有天子气,要来看看应在何人身上,若此人徒有其名,便要将之除去,省得将来兵连祸结,为害百姓。谁知和李世民弈了一局棋,张烈却已坦言退让,与李世民订下二十年之约,李靖不禁茫然。张烈本来是要让李靖随自己同去洛阳,见他如此,已猜到他的心意,淡淡一笑道:“药师,你是出将入相之才,张三郎已无逐鹿中原之心,此后你便辅佐李二公子,一展毕生所学吧。”
李靖听他竟要自己跟随李世民,不禁大喜过望,躬身道:“多谢大哥。”
张烈看了看,心中暗叹。李靖不是池中之物,跟随李世民后定然如龙游大海,日后不可限量,自己二十年后再与李世民争天下,只怕这李药师将成最大的阻碍。但他心胸博大,对李世民既是心折,又不服气,也不愿强求李靖,只是道:“药师,你我缘分已尽,张三郎此后二十年也不再涉足中原,你好自为之吧。”
李靖道:“大哥,那你要去哪里?”
张烈笑道:“中原已为李二郎所有,但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埋骨之地?十余年后,药师若听得东南有事,便是大哥成功之日。”
他既说与李靖缘分已尽,便也不再多说。大踏步走了回来。张烈的嗓门向来就大,虽然在门外说话,每字每句李世民都听得清楚。见他进来,李世民站立起来道:“张兄。”
张烈道:“二公子,张某妻妹丧在宇文拓之手,此番要前去洛阳找他讨个公道,中原大局,便托二公子料理。李药师是天下奇才,当可助二公子一臂之力,还请二公子勿忘二十年之约。”
李世民年纪虽轻,但心高气傲,天下英雄看过了不知多少,对眼前这虬髯大汉却是惺惺相惜,只觉除己而外,唯此一人。听他要远离中土,暗暗松了口气,问道:“不知张兄此去何方?”
张烈笑道:“中原既为二公子所有,张某所愿,便只求边角之地。二公子,请好自为之,天下苍生,托付于君,请二公子不要令我失望。”
李世民肃然道:“张兄良言,世民永不敢忘。听张兄说要去洛阳对付宇文拓,不知可要世民相助一臂之力?”
张烈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若要借他人之力方报此仇,张某余生亦不能安寝。二公子,请了。”说着,他又向一边的李靖道:“药师,大哥还有一事相托,请你为我向尊师求借泛云龙玉一用,到时我们在洛阳宅中再会,顺便送你一份与二妹的新婚贺礼。”
李靖听得他心意已决,终究有些不舍,又深深一礼道:“谨遵大哥之命。”
这一次张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李世民送他们出了太原城。虽然李世民和张烈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宿命之敌,但两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毫无芥蒂,觉得对方既是敌人,也是平生莫逆之交。
辞别了李世民,一行人匆匆前往洛阳。路上张烈与陈靖仇闲聊,陈靖仇问起那个观棋未竟就自行离去的道士,张烈说那人俗家姓萧,也是个当世英雄,但觉得李世民有帝王之相,因此自惭形秽,先行告退。陈靖仇听得不禁大为神往,心道:“天下英雄辈出,我也真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
这一路上,陈辅却是一言不发。陈靖仇知道师父见识到这些当世英雄后,更觉得复国无望,现在已是彻底死了心。他自己虽是陈国皇室后裔,倒是对复国不怎么看重,现在师父终于不再逼着自己走上复国之路,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这一天已来到洛阳。洛阳乃是东都,城池规模不下大兴,进了洛阳城,张烈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宅院。陈靖仇见这座宅子极是富丽,诧道:“张大哥,这儿是你朋友家吗?”
张烈笑道:“这儿便是寒舍。小兄弟,你还不曾来过吧?”
听得这竟是张烈的家,陈靖仇大吃一惊,说道:“张大哥你在洛阳也有家?”
张烈点了点头:“愚兄一直有逐鹿中原的雄心,因此这些年来广交各路英雄,积聚财富。不过,眼下这些都没什么用了。”他想到自己一直想要为万世开太平,但看到李世民后,这个目标已不能实现,终究有点可惜。
到了宅前,张烈道:“我托药师去取的泛云龙玉应该这两天便到了。小兄弟,你与老师父便在这儿养精蓄锐,届时我们给宇文拓那小子一点苦头尝尝。”
“泛龙云玉?”
张烈道:“是啊。这是药师师门雷曹龙氏之宝,宇文拓那小子在通天塔布下地火阴火结界,不靠此宝是进不去的。”
陈靖仇皱起眉道:“只怕……张大哥,合我们之力,进去了也仍不是他的对手。”
张烈笑道:“小兄弟,宇文拓这小子本领非凡,他却不知道我已拿住了他的罩门。”
陈靖仇诧道:“罩门?”
张烈道:“不错。当初我见你鬼谷秘术大有神机,便起意去向你公山师伯求教,以求能取长补短,可与宇文拓一争,因此和你分手后,我就直接去了雷夏泽。”
陈靖仇道:“可是,公山师伯那时已经去世了啊。”
张烈道:“不错,我赶到雷夏泽时,公山先生住处已是人去楼空。我正觉失望,却遇上了一个人。你道是谁?”
陈靖仇诧道:“是谁?”
“便是宇文拓的义父。”
陈靖仇大吃一惊,叫道:“他义父!大哥你是怎么脱身的?”
张烈笑道:“当时我可不知道,只道他便是公山先生,便上前拜见,老人家问我来意,我说了要对付宇文拓之事。他听了,沉默良久,叹道:‘原来如此,我实是养虎为患,误尽苍生。’我吃了一惊,忙问他此话何解,老人家说,他名谓杨义臣,乃是公山先生好友,本在隋廷为官,因为见朝纲大坏,辞官回乡。因为听得义子居然伤了老友,便前来探望,谁知公山先生已然过世,倒碰上了我。他和公山先生早年常在一处切磋,对鬼谷秘术亦颇有心得,便要我代他清理门户,传给了我专克宇文拓的本领。小兄弟,你道张大哥是暴虎冯河,徒逞匹夫之勇吗?”
陈靖仇这才知道张烈的信心由何而来,他又惊又喜道:“原来大哥有此奇遇!没想到杨老先生深明大义。”
张烈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宇文拓这回难逃公道了。”
大车驶进了宅子,里面是曲院长廊,竟比小郡主的郡王府还大。停到一座楼前,月夫人听得丈夫回来,便迎出门来。待听得拓跋玉儿已然去世,月夫人不禁痛哭失声。张烈生怕陈靖仇更为自责,小声道:“小兄弟,我让人带你和老师父先去安歇,大哥劝劝月儿再过来陪你。”
陈靖仇听得月夫人的哭声,心中实是很不好受,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哥。”
张烈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就在偏院,很是幽静。陈辅一住下,便道:“靖仇,你这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
张烈豪迈爽朗,陈辅亦极为佩服。陈靖仇道:“张大哥现在是玉儿姐姐他们拓跋部的族长。”
陈辅皱了皱眉:“鲜卑人?”
“他不是鲜卑人,张大哥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汉人。”
陈辅怔了半日,没有说话。突厥人和鲜卑人,都是胡人,若是以前,他又要吹胡子瞪眼,向陈靖仇说一通“华夷大防”的道理了,可是如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陈靖仇见师父赶了这两天路有点劳累,张烈又在安慰夫人,没空过来,心中有点烦闷,但对陈辅道:“师父,我出去走走,您要上街去吗?”
陈辅道:“你去吧。”陈靖仇走出门时,却又听得师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着“胡人,胡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街上,陈靖仇漫无目的地走着。洛阳街头亦是繁华无比,店铺林立,他走了一程,见边上挑出一个布帘,却是个脂粉店,心头忽地一动,想起了当初给拓跋玉儿和小雪买花粉的事了,更是不好受。正待快点离开,忽听得有人道:“陈公子!”他抬头一看,见前面有家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小郡主的侍女单小小。先前他一口回绝了小郡主要他对付宇文拓的建议,现在不禁有点愧疚,上前道:“这不是小小姐姐吗?你是和郡主一块儿来的?”
单小小低声道:“陈公子,原来你也到洛阳来了!主人这两天老在说若陈公子在这儿就好了。”
陈靖仇听她这般说,更是惭愧,嗫嚅道:“小小姐姐,靖仇无用,愧对郡主。”
单小小忽地抿嘴一笑道:“现在来不就好了?主人就在楼上呢,一块儿去见见她吧。”
这般不期而遇,不见也不好,陈靖仇答应一声,跟着单小小上楼。还没走到楼上,却听得小郡主厉声喝道:“跟你说了不要这么熟!你耳朵生哪里去了?”他不由一怔,心道:“郡主怎么这么凶?”他和小郡主相识以来,她都是谈吐斯文有礼,从来没发现她亦这般凶悍。单小小咳嗽了一声道:“主人,陈公子来了。”
一扇门“呀”一下开了,小郡主已走了出来,见到陈靖仇便满面含笑道:“陈公子!你真个来了!”从她身后却是个店家低着头出来,半边脸上留着五个指印,端了个盘子匆匆离去。陈靖仇道:“郡主,您在生气?”
小郡主道:“没什么,这些人菜都做不好。陈公子,进来说吧。”
陈靖仇心想小郡主多半是因为先前自己不愿再去对付宇文拓,所以脾气都变坏了。他跟着小郡主进了屋,说道:“郡主,上次实是失礼,今番我与结义大哥前来,正是为了对付宇文拓。”
小郡主展颜道:“我就知道陈公子胸怀天下,不会让我失望的。只是,宇文太师已经带着五件神器进了通天塔,我本想冒死进去阻止他,可他在塔下布下一层火界,我怎么都进不去。”
陈靖仇听小郡主竟然也有这等胆量,更是敬佩,说道:“郡主,此事请您放心,我大哥已有破阵之法了。”他将张烈说的用泛云龙玉破地龙阴火之事说了,小郡主道:“原来有这等办法!陈公子,你真是天下百姓的救星!不过,你们有把握对付宇文太师吗?”
一说到对付宇文拓,陈靖仇便又有点忐忑,摇了摇头道:“我尽力吧。”
小郡主笑道:“不错,世上无难事,终要奋力一搏。陈公子,你现在有住处吗?要不要也住到这里,大家好有个商量?我把这家客栈都包下来了。”
陈靖仇道:“多谢郡主,不过我大哥在这儿有处宅院,甚是宽大,不必有劳郡主。郡主,到时定然有一场恶斗,郡主您还是早回大兴,免得受池鱼之殃。”
他辞别了小郡主,心中信心却更增几分,心想:“连郡主这等娇怯怯的人都为了阻止宇文拓的野心而不畏危险,我怕什么?”
他回到张烈宅第,张烈已安排了晚宴。月夫人还在伤心,没心思吃饭,张烈便陪着陈辅和陈靖仇喝酒。只是这一顿饭陈辅一言不发,待吃完了饭回房,陈靖仇见师父仍是面色不悦,问道:“师父,您不舒服吗?”
陈辅道:“真想不到,我要受胡人之恩!”
陈靖仇顿时说不出话来。张烈和月夫人是胡人,连这宅子里的仆人也有不少鲜卑人和突厥人,陈辅虽然嘴上不好说,在这儿实是坐立不安。他想着,忽道:“师父,那您要不要住客栈?”
陈辅实是早有此意。他道:“好!靖仇,你总算还有几分孝心。”
陈靖仇暗自苦笑,但他知道师父这个倔脾气,说是说不通的,便道:“郡主也在洛阳,她把客栈都包下来了。”
陈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