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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震旦 (叁·龙之鳞)作者:凤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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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方非面红耳赤。
屈晏看他一眼,一字字地说:“他是我们的天道者,也就是燕眉的爸爸!”
“什么?”方非的心子一跳,脸上涌起一股血红。
屈晏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快步走开了。
燕眉的父亲是一位天道者,方非十分吃惊,可他为什么下令,不许朱雀人谈论女儿?方非很想弄个明白,可是自从那天以后,屈晏见了他总是躲躲藏藏,方非赶上去,屈晏转身就跑,无论如何也不跟他照面说话。
方非十分沮丧,他隐约感觉,有人精编织了一张大网,把他与燕眉隔绝开来。屈晏也好,知情者甲、乙也罢,统统都是网上的一根丝线。
是谁在编织这张网?燕玄机吗?
方非透天缩影,寻找燕玄机的消息。通灵的结果更加奇怪,身为天道者,皇师利的消息无所不在,天皓白尽管低调,可或褒或贬,总有消息流传。唯独这个燕玄机,什么消息也没有,就连一张小照、一份简历也没留下方非忍不住请教吕品,懒鬼说:“你问燕玄机啊?第八次道者战争以后,他就隐居南溟岛,几乎与世隔绝。跟古怪的是,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儿,从通灵世界中抹去了自己的一切痕迹,只差没有放弃名字。
“你要找他的资料,通灵是不行的,你得去渊博馆的史传区,他是有名的天道者,以前或许有过传记。不过,记得要找九八甲子壬子年以前的传记,那时他还没有隐居……喂,你上哪儿去,不通灵镜留下呀!”
方非一阵风跑到渊博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进入史传区,打算一探究竟。
因为乐当时的缘故,方非最讨厌《震旦史》,渊博馆的史传区,他几乎没有去过。这时一眼望去,心中大受震撼,进入馆区,仿佛进入了一片密林,那儿的书籍巨大惊人,森林里漂浮着一本白色的《猫鬼史》,大得好似一张云床,浮浮沉沉,穿梭林中,学生们看累了书,常常躺在床上休息。
方非花了半天时间,透过道者索引,查到燕玄机的名字,可是从早到晚,一无所获。他找了几本当代道者的传记,翻阅时发现,凡是涉及燕玄机的段落,全都变成了大段大段的空白。
真是咄咄怪事!方非一转念,忽又有些明白——看守渊博馆的道师成碧梧,也是一个朱雀道者。她一定得了燕玄机的授意,删掉了该有的文字。
太卑鄙,方非望着成碧梧,心中一阵恼恨。女道者也察觉到什么,抬头瞪视方非。方非心虚胆怯,低头溜走,谁知刚一出门,又跟碧无心拍面撞上。老树妖未卜先知,少年无论在哪儿,总能被他找到。
方非起初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学宫里的一草一木,都跟老树妖沾亲带故,他无论走到哪儿,全都逃不脱碧无心的耳目。
到了长流书房,花了两个小时,方非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反被怨灵气得半死。回到寝室,吕品见面就问:“查到燕玄机的消息了吗?”方非悻悻摇头。“忘了跟你说!”吕品笑笑说,“成碧梧是朱雀人,肯定做了手脚!”
“你可真聪明!”方非白他一眼。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吕品拿出一副玉牌,“进宫时带了这副天道牌九!”
方非没好气问:“这跟牌九有什么关系?”
“没看见吗?这副牌九是己酉年产的,也就是道者战争前的三年。照惯例,天道牌九的四张王牌,一定是当时的四位天道者。牌上不但有他们的取影,还有他们的生平!你看,这是‘天龙’伏太因,这是‘白王’皇师利,这是……”
方非的目光落在吕品手里的一张牌上,牌面狭长,白玉镶金,牌头写着“电羽——燕玄机”,名字下面是一个蓝衣男子,身子高挑,面容清瘦,脑门儿饱满高广,目光清澈照人,肩头立了一只大鸟,形如鸾凤,羽毛明黄。
少年望见这人,猛可想了起来,这个人正是冲霄车上跟燕眉通灵的男子。原来,燕眉是跟父亲吵了嘴,无怪那么伤心。
方非的心里一阵翻腾,小心翻过牌面,只见许多小字——
燕玄机
道种:朱雀羽士
道阶:天道
符笔:太微
飞剑:烁华
尊号:电羽
常驻:南溟岛
擅长:分身术
神技:雷应化身
生平:一九九九八甲子甲戌年,诞于大罗天城。
丁亥年八非天试,青榜地元入选。
戊子年魁星奖得主。
己丑年魁星奖得主。
庚寅年四月,晋升天道候选。
壬辰年九月,降服羽圣黄鹓,还愿毕业。
甲午年四月,迎娶妻子英昙。
乙未年七月,接替凤鸣霄,晋入天道,执掌南溟岛。
乙未年九月,长子燕郢诞生。
辛丑年三月,驾临玉京,会晤伏太因,重组斗廷。
甲辰年七月,驰援白虎军,加入天柜山之战,击败魔军。
丁未年一月,驰援玄武军,加入贝英湖之战,解极光城之危。
戊申年八月,次女燕眉诞生。
己酉年十月,融天山之战,战败,退守凤城……
“后面的呢?”方非看到这儿,急煎煎问道。
“没有了!”吕品一耸肩膀,“这牌是己酉年产的,生平也只到乙酉年!”
“可是……”方非大失所望,悻悻放下牌九。
“后面的吗?”简真忽地插嘴,“我倒是知道!”
“什么?”方非如得救星,抓住大个儿摇晃,“快说,快说!”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为了打败魔徒,四大道种结成了四灵联军,道者战争全面爆发。接下来就是未央城之战,这一次四灵联军吃了败仗,不巧得很,这一仗,燕玄机的儿子战死了!”
“你说燕郢?”方非皱起眉头。“咦,你也知道?”
“不,你接着说!”
“燕玄机是个倒霉蛋,死了儿子没多久,又死了老婆!”简真叹了口气,“我老爸猜测,因为这两件事,燕玄机才没参加星原之战,那是一场决战,伏太因就死在了星原。我妈气不过,一口咬定燕玄机是跟皇师利串通好的。大战后,苍龙、玄武都倒了大霉,朱雀人却没什么损失,如今斗廷七星,白虎人占了三个,朱雀人占了两个,苍龙、玄武一人一个,在战前,这数字是二、二、二、一,其中的‘一’还是白虎人!
“更可气的是,星原之战,我们打得死去活来,燕玄机却在那儿举行‘弃名仪式’,可是闹了半天,还是没有放弃名字。我妈说过了,五个天道者中间,皇师利最狠毒,燕玄机最虚伪!”
方非满心不是滋味:“他妻子死了,儿子、咳、也死了,他伤心难过也没有错,说他虚伪,是不是太过分……”
“过不过分我不知道,我妈就是这么说的。”
“唉,大家勿谈国是!”吕品大声叫嚷,“死肥猪,要不要推两把牌九?”
“好哇!”简真撸袖上阵。
“简真,燕玄机为什么要抹去自己的消息?”方非的心中依然疑惑。
“我不知道!”简真忙着码牌。
“我也不知道!”吕品忙着掷骰子。
方非无可奈何,只好瞧着两人推牌。天道牌九是从妖怪牌里变化来的,只把牌上的妖怪,换成了有名的天道者。
打完一轮,简真伸手摸牌,那张牌十分古怪,牌面空白,一无所有,方非不由问:“这张牌坏了吗?”
“没坏!”简真喜滋滋叫道,“这是一张王牌!”
“牌上的人呢?”
“他放弃了名字!”
“咦!”方非不胜吃惊,“他也放弃了名字?”
“什么叫也放弃?燕玄机那是假的,这个,这个……”简真的舌头忽地打了结,“哎,他的名字我心里知道,可就是说不出来!”
“那个……”吕品也挠了挠头,“我也说不出来!”
“心里知道?”方非无比惊奇,“怎么会说不出来?”
“因为……”大个儿的神色郑重起来,“他用了一道‘弃名符’,弃绝了自己的名字。这一道符法,只有天道者写得出来,一旦写出来,震旦里关于他的一切,好比名字、肖像、取影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其余的人也都哑巴吃汤圆,心里虽然有数,可对他的名字,说不出,也写不了!”
方非盯着那张空白王牌,心中也是空落落的:“他也是玄武人吗?”
“他可是天道者里唯一的甲士!”简真乐呵呵一笑,大声宣布,“他可是我的偶像!”
当天晚上,方非又学会了天道牌九。接下来的日子,他成了吕品的好玩伴,两个差生不是打牌、下棋,就是睡觉、通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学业只比谁的更坏。懒鬼尽管上课睡觉,可是还会光顾课堂,方非棋高一着,夜里玩得太累,白天干脆逃课。八非学宫上课自由,如果不去,除了测验零分这一天羽化课,方非打了半夜的牌,十分犯困,吃过早饭,找借口溜回寝室,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回笼觉。醒来时已是正午,他懒洋洋地打开通灵镜,先去南溟岛通灵台溜达一圈,跟着又上“双头龙的小窝”,去看喷火小神龙和言鸣世论战。
正玩得高兴,镜子的左上角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眼睛,青光闪闪,连连眨动。吕品说过,这是请求通灵的标记,方非只觉奇怪,难道有人要跟他通灵?
点开眼睛,没有出现人脸,只出现了一行青色的文字——
“我是知情者甲!”
方非的心房剧烈紧缩,一股热气直冲面门,他呆了一会儿,才抖索索地挥笔写道:“我是方非,能面谈吗?”
对面沉寂一下,写道:“笔聊更好!”
方非有点儿失望:“你认识燕眉?”
“认识!”对方很快回应。
方非的心子一阵狂跳:“我想见她!”
“可她不想见你!”
方非像是挨了一枪,呆了呆,心头涌起一股愤怒:“为什么?”
“我也想问为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我想见燕眉!”
“为什么不去上课?”
“她还好吗?”
“为什么不去上课?”
方非走投无路,他决心撒谎:“我没通过五行磴!”
“你撒谎!”对方很快回应,“我们有眼线,你的一举一动,我们全都一清二楚!”
“你们?”方非又羞又气,“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知情者!”
“你们把燕眉怎么样了?”方非恨不得把对方从镜子里揪出来。
“为什么不去上课?”对方执着追问。
“好吧!”方非把心一横,“我就是不想上课,这个地方无聊透顶,我想离开八非学宫!”
沉寂了一会儿,知情者甲写道:“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这里太无聊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你没收到我的第二封信?”
“收到了,可我不相信你!”
“为什么?”
“你食言了,你说过,只要考进八非学宫,我就可以见到燕眉!”
“我说的是,要见到燕眉,必须进入八非学宫,可我没有保证,进入了八非学宫,就一定能见到燕眉……”
“你狡辩!”方非气得浑身发抖。
“你现在的样子,燕眉不会见你!”
方非快要气疯了,字迹又草又乱:“你不是她,有什么资格代替她说话?”
“记住!”对方的笔迹轻松写意,“完不成第二封信的任务,你休想见到燕眉!我有事,先走一步!”
“慢……”还没写完,青眼睛消失了,知情者甲结束了通灵。
方非抓起水镜,使劲摔在床上,镜子受了惊吓,缩成一颗珠子。近来不知为什么,方非的心绪极其狂乱,受到些微刺激,都有一种发疯的冲动。
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脑子里闪过一行字迹:“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方非喃喃自语,“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怎么了?”
他只觉一阵恐惧,心底深处,他也想振作起来,可是不知怎的,总是无法打起精神,更何况,学业拉下那么远,也许、也许永远赶不上了!
“真的见不到燕眉了吗?”方非想到这儿,一股热气冲上眼鼻,泪水怔怔地流了下来。
一阵嬉笑声传来。方非抹去眼泪,向窗外一瞧,大路上人来人往,学生们已经下课,人人有说有笑,脸上焕发出明亮的光彩。相比起来,他就像是蒙了尘的木偶,藏在阴冷角落,又呆滞,又灰暗。
方非握了握拳,深深吸一口气,决定从下午开始,全心全意地上课。可他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下午的课程,早晨花妖送来的课表,他连看也没有看过一眼。
方非抱起全部课本,一阵风奔向如意馆。简真在那儿吃饭,上什么课,一问就知道。
大个儿一见他,跳了起来,含着饭菜怒叫:“该死的,你又逃课?”
“比我厉害!”吕品一边笑着赞叹,“我记得你说去嘘嘘,结果嘘了一上午,这泡尿还真够长的,喂,你们家修了蓄水池吗……”
“少废话!”方非羞得面红耳赤,“简真,下午是什么课?”
“下午没课!”简真黑了一张脸,“明天是勾芒节,下午全体学生在水殿**!”(实体书看不清?)
方非呻吟一声,怀里的书本啪啪啦啦地掉落一地。
倒也没有别的惩罚。饭后赶到天湖,简真忘了开辟水道的口令,老橘树死活不让三人下去。这时屈晏赶来,敲了三下树干,叫声:“拨云见日!”
“对头!”老橘树瓮声瓮气,青光闪过,水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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