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图谱 作者:临浅-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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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鸣闻言。却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说着,他抚上了李顺的脖颈。
李顺对此感到十分奇怪,然而朱望却分明看见了刚才那条晶莹的小虫又回到了朱鸣的手上,随着朱鸣的动作滑入了李顺的领口。
“父亲……”朱望刚刚开口要问,却忽然看到李顺僵直了身子倒到了地上,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朱鸣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并不看他,面上浮现出一股柔和安详的神色道:“嘘,安静些,别打扰了它。”
“父亲……”朱望顺着朱鸣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地上的李顺脸上的皮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干瘪下去,一层薄薄的皮贴在了头骨上,头发也变得干黄枯燥,像是他小时候听茶馆说书先生说的那种被蝙蝠吸干了精血的样子!
等到李顺就剩下一层薄皮和骨架子的时候,有一条手臂粗的像是蛇一样东西从李顺的领口钻出来,扭着身子凌空飞向了朱鸣。
“父亲!”
“不必惊慌。”朱鸣伸手手臂拦住了那蛇,对朱望解释道:“这就是琉龙,是朱家的守护神。”
“守护神?”朱望疑惑地重复了一声,心想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哪家的守护神会杀人的?
朱望怜悯地看着已经成为一具干尸的李顺。
朱鸣见朱望这副样子,轻斥了一声:“妇人之仁!为了守护朱家,死几个人算什么。我今天找你来,是通知你你正式成为朱家家主的,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朱望对于朱鸣要传他家主之位一点都不惊讶,朱家虽然富裕发达,但却是出了名的人丁稀少,朱鸣膝下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家主之位迟早是要传给他的。
朱鸣见朱望低头,轻叹一声道:“这是金蚕蛊,你当家之后,每个月都必须给它喂个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失去全部财产,重则朱府上下性命不保。这件事情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等你决定让你的子嗣继承朱家的时候,才能再告诉他。”
朱望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如今对金蚕蛊厌恶至极,又怎么会同意。
“父亲,您还是自己留着家主之位吧,我不愿意继承。”朱望别过脸去,不愿意看朱鸣。
朱鸣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我不愿意与此等凶物为伍。”朱望握了握拳头,又道:“父亲。善恶到头终有报!”
朱鸣心头火气上来,伸手狠狠往朱望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声音脆响,短暂盖过了屋外淅沥的雨声。
“不肖子!”朱鸣又上前,挥手再给了朱望一巴掌:“你懂什么!这金蚕蛊是我们朱家代代传下来的,没有它,就没有琉湖底的晶矿!晶矿是金蚕蛊赐给我们的,你怎敢如此不敬!”
朱望冷笑一声:“呵,是吗?那这么多代以来。朱家到底背负了多少条人命?”
朱鸣的脸涨的通红,横眉倒竖,眸子中怒焰滔天,恨不得活吞了朱望。
“你太叫我失望了!朱望!”
“父亲!”朱望看着如今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父亲,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酸涩,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自己。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都会默默为他收拾烂摊子,然后笑着安慰他。告诉他错不可怕,但做错了就一定要补偿。
“父亲,收手吧。”朱望跪在朱鸣面前:“儿子不在乎失去家财,也不怕吃苦,可您不能再这么下去……伤人性命,是错的!”
“错的?”朱鸣的双手抚上朱望的脖颈,一点一点收紧:“朱望,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让你指责我,说我做错了?”
朱望被朱鸣掐得喘不过气来。他扣着父亲的手,却觉得那股力量之大,是他无法抵抗的。因为缺氧。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只差一点,就要魂归西天了。
屋外突然一声惊雷炸响,有个人踩着雨水,从漆黑的雨夜中走出来,来到了父子两人面前,抚掌一笑道:“呵呵,真是好一出父子相残的戏。”
朱鸣放开了朱望的脖子,朱望伏到地上,大口大口用力喘息着,许久才恢复过来。
朱鸣面色阴沉问道:“你是何人?”
“贫道不过是个路过的道士,懂一点风水,知道此处有个小龙脉,慕名前来。”
那道士穿着石青色的道袍,头发尽数挽起,敛入头顶的玉冠中,整个人都很是端正,隐约透露出庄严之气。
朱鸣连忙捞过了放在桌上的瓮缸,原先缠在他手臂上的蛇迅速变回原先那个小虫子的模样,回到了瓮缸中。朱鸣将盖子盖住,紧紧抱着瓮缸护在身前。
“既然如此,就请离开吧。我们父子如何,也都是朱家的家事,不劳道长操心。”
道士笑道:“你们父子如何的确不关我的事,可贫道对你的金蚕蛊有点兴趣,可否借与贫道瞧上一瞧?”
朱鸣冷笑道:“道长说笑了,这哪里是什么金蚕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瓮缸而已,哪里能劳道长挂心?”
道士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恼,依旧笑着,从袖中掏出来一串小小的风铃,在空中一晃,风铃便叮零当啷地响了起来。
朱望感到一阵眩晕,就这么昏了过去。
“然后呢?”沈言昭问道。
“然后,朱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父亲他……也不知所踪。”朱望拿过沈言昭不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了这么多,嗓子干得厉害,却不一口喝下去,维持着大户人家的礼节。
“金蚕蛊呢?”
“消失了,和那个道士一起消失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邪风一脉
沈言昭和王珏离开了破败不堪的朱府。
夕阳有如一个大圆盘一样坠在街道的尽头,暖橘色的光芒洒满地面,给砖砖瓦瓦上都添了一层润泽的光芒。
沈言昭看着渐渐沉下的夕阳,随口问道:“王珏,琉湖镇真的有小龙脉吗?”
王珏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小龙脉的事情是师父告诉我的。我只是个只知道初级理论的半吊子,对力量的感知不怎么强。”
沈言昭点头,又道:“其实,我感觉不到龙脉。这个镇子的气息实在太过平常,别说龙脉了,我连晶矿都没有什么感觉。”
王珏接到:“或许金蚕蛊的效力太过强大,一旦解开了效力,原先所有的东西会全部都消失掉。”
“嗯,或许吧。”但也或许这一切都只是琉湖镇居民的一场梦而已。
“可是那个带走了金蚕蛊的道士也说这里有龙脉不是吗?”王珏挠头,发现无法将现有的发现串起来,就像是锁链中少了一个扣。
龙脉……
沈言昭思索片刻,忽的腾空而起,飞到了琉湖镇的上空,转着身子看了一圈,又腾空飞得更高。
沈言昭对风水了解得非常少,仅仅限于一些名词的理解层面上,不过龙脉是风水中的一个重要名词,因此还是记得一些的。龙脉指的是山脉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一般来说南方少有龙脉,因为地势多是丘陵,难以练成山脉。
沈言昭飞得很高,空中的风将她的衣服吹得荡开,宽大的袖子灌满了风,衣袂摆动,猎猎作响。
“果然……”沈言昭唇角勾出笑来:“根本就没有龙脉。”
琉湖镇生在两个不高的丘陵中间,是一块小小的谷底。虽然周边有山,但山行散乱零碎,完全没有形成龙脉的迹象。
王珏在地面上仰头仰到脖子酸。沈言昭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王珏问道:“你怎么突然就飞到天上去了?”
沈言昭问道:“王珏,你学风水的时候,说得龙脉可是山脉的走向?”
王珏摇头道:“不是。那个不是匠龙脉吗?”
“降龙脉和龙脉不一样?”
王珏笑道:“当然不一样,降龙脉代表的是人间浩然统正之气,龙脉代表的却是至阴至邪之脉络。”
沈言昭立刻迷糊起来,降龙脉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啊。而且按字面来看,降龙脉反而要比龙脉更阴更邪……
“呵呵呵呵呵……”玄黄笑起来,道:“他说的完全是反的。龙脉又称升龙脉,代表至正至阳。降龙脉相反,代表至阴至邪。而且龙脉是自然天生。而降龙脉则是人力可为之的。”说着。玄黄又顿了一下:“沈言昭,小心他。”
沈言昭在心里应了玄黄,嘴上试探道:“王珏,你真的没有记反吗?降龙脉听起来可比龙脉阴邪多了。”
王珏皱眉又挠头:“我当初学的时候也觉得怪怪的。可是我师父就是这么说的。”
听到王珏提起他师父,沈言昭心里有一根小小的线索有串了起来:王珏刚见面的时候就说他师父说这里有龙脉,那个夺走金蚕蛊的道士也说这里有龙脉,可是这里并没有龙脉。擅于风水之人不可能把降龙脉和龙脉弄混,除非……
沈言昭问道:“王珏,你师父真的死了吗?”
王珏今日被沈言昭这么一阵一阵的戒备已经弄得迷糊,这会她居然又问起师父的事情,目光不由得一沉,道:“沈言昭。你是不是怀疑我师父。”
“我不是……”
王珏断言道:“沈言昭,我师父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咯血,看着他断气,亲手火化了他埋葬。”
“王珏。抱歉。我不能忽略任何一种可能性。”沈言昭解释了一句,王珏却完全没被安抚,看着沈言昭的目光也没有先前那样亲近。
天色已经半黑,沈言昭和王珏站在街道正中,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之前沈言昭还想着是因为自己打断了献祭,所以大家避着他们,可这么半天,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沈言昭又想起自己飞上天空的时候也没看到这琉湖镇有半个人,之前还没在意,可现在一想觉得无比诡异。
她神色戒备,抽出了长夜。
王珏见沈言昭突然摆开迎战的架势,自己也紧张了起来,从片刻不离身的束口袋中摸出一把桃木短剑,攥在手心。
一阵风起来了,扬起街道上几片零散的树叶。
街道的尽头传来了一阵轻且规律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诡异。沈言昭用神识探去,却发觉她无法感受到脚步声的主人。
等那人走近了,沈言昭才发觉那是那家客栈的小二。今早他还老实地躺在床榻上昏睡着,如今怎么出来了。
小二的面色苍白,穿着白色的里衣,整个人毫无血色,只有脖颈上那一圈被勒出来的红印带着点颜色,但此刻却让沈言昭觉得十分碍眼。
沈言昭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如此不舒服,她看到小二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王珏不知沈言昭心头这些千回百转的念头,看到小二的瞬间竟是要冲出去扶。
风向突然变化了,原来从两人身后吹起的风突然变成了从小二那个方向吹来,并且越来越大,很快就迷住了人的眼睛,叫人几乎无法视物。
风铃的脆响叮零当啷响起来,沈言昭心头一凛,防护阵立刻打在了自己和王珏的身上,淡青色的光芒浮在两人身周。
小二的身后倏然冒出来两道火线,火随风长,片刻就到了沈言昭和王珏的身边,在他们前头拐了个弯,然后画了个圆,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师侄,我师弟是死了,可我还没死。还不快快来叫声师伯?”
中年男子的声音响在了头顶,沈言昭抬头看去,见不知什么时候便有一个穿着石青道袍的男子漂浮在了他们正前方的上空,正笑吟吟地看着王珏。
王珏哼了一声,张口便回:“胡说,我师父怎么会和你这等妖邪道人是同门!”
中年道士听王珏这不屑的口气却也不恼,依旧笑着:“你个没良心的小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嗯?都忘了?”
王珏不理中年道士,头偏到沈言昭这边来解释道:“沈言昭,你别听他的。我不认识他。”
中年道士笑得愈发暧昧起来,眼睛在沈言昭和王珏之间转过几圈道:“师侄,你怎么这般没有眼光,想我们邪风一脉要什么没有,你居然就喜欢上这么一个姿色平常的丫头?”
“妖道!少胡说了!”王珏恼极,脸都涨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哪里是你说的那种龌龊关系!”
沈言昭全然不在意中年道士说的话,走到王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别恼,别被他挑起火来。”
王珏听沈言昭的抚慰,心头的火立刻消掉七八分,对她感激地点头。
“王珏,你脚底有颗朱痣,肩头有半寸长的伤疤,是以前爬树摔下来的伤口,幼时嗜甜,最喜欢红豆沙,你师父还总说你和个小姑娘似的。”
王珏心头一跳。
“你师父大概……”中年道士在自己太阳穴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笑起来的时候能看见梨涡,死于心口重伤,死前叮嘱你绝不可同门相残,可对?”
沈言昭的目光落到了王珏纠结狰狞的面庞上。
“对。”半晌,王珏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心里已经十分确定,天上的那个道士就是自己师父曾经提过的同门。幼时的记忆虽然已经忘却了大半,但师父的身边确实有那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