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佳颜-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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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朕跪下!”
皇上怒意横肆,字字咬牙切齿,语气甚重。
面前的煜启,毫无悔意,似乎更挺直了腰身,与自己的父皇怒目对视!这也许不是第一次,但为了她,他不怕再来多少次,即使父子反目!
“父皇,放了藜湘!”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不羁、狂妄,他面对的可是他的父皇,当今圣上!
“她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妃子,致死汶金国王子,她是天朝的罪人!”皇上毫不松口,更甚的是,被自己的皇儿逼到这番田地,堂堂天子又怎咽得下这口气!
“要她死!就先赐死儿臣!”
“你!”皇上气得发抖“丢尽皇室的颜面!”
不待皇上发作,煜启做出了令皇上张目结舌的举动——
腰间象征皇室皇子身份的麒麟玉佩被煜启扯下,他重重往地面一摔,清脆的声响之后,麒麟玉佩四分五裂!
“既然汶金国的王子死无法交代,儿臣甘愿一死顶罪!”
皇上气得半晌说不出话,胸中似乎炸裂开来!朕最器重的皇儿什么都不要只为一个女人!只为一个女人!
记忆疯狂地窜进皇上的脑海中,尘封的往事席卷而来……
“皇上,为了婉兰,这不值得……”温柔的兰衣女子,娇枚容颜,疲惫地贴俯在他的胸口。
当时,她年轻,他亦年轻。
天朝开国以来,最负盛名的帝王,十五登基,年至二十,天朝百废俱兴,强盛繁荣。
“朕不会把你赐给大食国的王,不许你和亲!只不过是个小藩国,他凭什么和朕要你?你是要成为朕妃子的女人,即使要一场战争,朕也在所不惜!”
不冷静,不计后果,为了郑婉兰,他变了。
“皇上……”
他抬起她流泪的脸,轻轻吻上咸咸的液体,收起怒意,温柔道:
“就算没了天下,朕也不要失去你……”
……
“哈哈!”皇上突然笑了,苦涩的,眼中似乎腾起了雾。
煜启依然面不改色,直挺着,看着他的父皇。
简直一模一样!果然是朕的儿子!轻狂,执着,一样不计后果!
“报应!你就是婉兰留下来惩罚朕的!”
皇上痛苦地捂住胸口,突然喉间一阵咸腥涌上,料想不及,一口血沫从喉间喷出。
“父皇!”煜启惊恐不已,立刻向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上“快!传御医!传御医!”
一个时辰,仿佛漫长无比。
龙塌之前,一身傲骨的煜启垂下眉目,却仍直挺地跪着,似乎在忏悔,又似乎不愿死心。
塌上,皇上的原先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他朝摆弄药箱的御医摆了摆手:“陆御医下去吧,朕没事了。”
御医皱眉,憨直的面庞显露忧愁之色。
“皇上方才气急攻心,微臣恳请皇上保重龙体……”
陆御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下去。气急攻心?怕这是心病缠身,积久成疾。
皇上淡淡道:“朕明白了。”
陆御医站起身子,将药箱挂上肩头,向皇上颔首告退。
“微臣告退。”
“慢。”皇上突然叫住欲要转身的陆御医。
“古御医日前告老还乡,如今你已是新晋的御医署尚御医,朕既然器重你,你当为朕分忧才是。”
陆御医听得出这话里的玄机,方才被自己察觉到的,皇上定是不想让他人知晓。不及多想,陆御医立刻给皇上跪下:“为皇上分忧,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皇上这才点点头,示意他退下去。
陆御医从地上起身,心中暗暗苦笑。
体肤之病好治,心病有何药可医?段辰风,如果你在,怕是也治不好皇上的病吧?
陆御医走后,寝宫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沉默。只有彼此呼吸。
皇上凝视煜启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罢,也罢。”
煜启仰起头看着皇上的脸,那个煜启一度引以为荣的父亲,此刻看起来极度地疲惫,眼神涣散。
“父皇……”欲言又止,煜启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蛰了一口。
“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去看看她,剩下的事,父皇自会摆平。”
皇子的傲气,仿佛被飓风卷净,空空的。那个如山的巨人,无数次地纵容,无数次地宠溺,而自己现在才发现他已经老了,他一定很累很累。
煜启默不作声,忍着泪,郑重地向皇上磕了一个响头。
久久地,额头始终贴着冰冷的地面。
是不忍,不忍看到父皇的表情。
“去吧。”
皇上声音很轻,却包含浓浓的宠溺之情。
煜启缓缓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半晌才转身离开寝宫。
挂在墙面上的丹青,兰衣美人面容娇好,笑眼含情。
皇上怔怔地看着出神。
沧桑变幻,浮华已逝,昔日恋人已入尘土,那段有笑有泪的回忆,再也无法触及得到。
婉兰你是故意的么?你把煜启留给了朕,他的存在使朕终身懊悔,饱尝锥心之痛,他就是朕,朕就是他。难道你我的悲剧难道真要延续到子嗣身上?
不,不该是这样……
“婉兰,朕当年负你,如今这么做,你会……开心么?”
正文 【四十七】夜闯禁宫
皇城东隅,秀香小楼。
“姑姑,吟湘她在宫中有难。”首座女使顾瑶蝉向来冷静,这两日却一反常态,焦躁不安。
“我已经派他入宫带话给姬贵妃了。”
顾瑶蝉自然知道月姑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半面少侠,即使如此,也未能令她安心。
“他毕竟不是楼中人,吟湘的事交付于他,恐怕不妥……”
“我自有办法令他忠心。”
月娘的话极其平静。
她悠然自得地躺在软榻上,墨发披下裹了她半身,一手从白袖中探出,慵懒地撑着脸,另一只手握着一只翠柳色的筒子,她眯着眼,浅笑着看着它。
“老天待吟湘不薄,有个将来会左右天下的人护着,这次的难关定会挺过。”
月娘缓缓合上眼,不愿再多说。
皇宫浩大,万千屋宇鳞次栉比。朗月之下,这个带着半截面具的宫外来客似乎已经对宫中布局熟络自如,脚尖迅速掠过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瓦砾,欲要离宫复命。
始料不及,身后的风似乎被强大的剑气劈开,直逼他来。
“锵——”少侠抬起手中黑剑,挡下身后袭来的剑。
“万宗宝剑。”看清挡下的铁青色长剑,少侠淡淡道。
身后的人收回剑,推进刀鞘里。
“半面少侠三番两次插手宫中之事,到底有何用意?”
季扬立在屋檐翘起的地方,直面少侠。
“季侍卫动手吧,我不会透露半字。”
此话一出,季扬再次抽出万宗宝剑,剑上的寒光照亮少侠的双眼,很快,两人便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季扬华丽的剑招一招一式似乎都带着风,而少侠却能稳稳当当地将它接下。
“你若再不拔剑,百招下来你便会输。”
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如此自信能从我的手下全身而退?
“季侍卫如果还妄想活捉我而手下留情,到时输的是谁还不一定。”
说着,少侠又接下一剑,但始终不肯拔剑相向。
“既然如此,就休怪季某刀剑无眼!”
季扬剑招突然变狠,招招夺命,少侠挡得吃力起来。一个腾空向相,两柄剑剑身相抵,力量持平,谁也无法再进一步。
“你变弱了。”季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两剑相抵的时刻,也被对方的剑气震伤。
“彼此彼此。”少侠坦露出的一只眼腾起厉色,不甘示弱。
两人相互从反方向退去,打破相持局面。
“一百三十七招,至始至终你都没把剑,不过可惜了……”
季扬饶有兴味地看着少侠,似乎在等待什么,果然如他所料——
“噗——”
一口鲜血从少侠喉间喷出,黑色的衣襟被血濡湿地更加深暗,他立刻捂住胸口,将黑色长剑驻在瓦砾上,单膝跪着撑住自己的身体。
而季扬,虽受了伤,却并不如少侠那么重,他站在不远处,用手拭去嘴角流出的一小股血。
“季某好心提心过,如果不拔剑,你必输无疑。”
半面少侠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挣扎着站起身,飞身往下离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季扬亦从屋顶飞下去追,他的动作显然惊动了宫道上的侍卫。来不及多做解释,季扬直往少侠逃跑的地方追去。侍卫们看得一头雾水,但见季大人握剑穷
追,定是刺客作祟!所以谁也不敢再迟疑统统跟在季扬之后追去!
身受重伤,少侠已经无法再驾着轻功来去自如,只能勉强加快步伐逃窜在宫道之中。侍卫们还在后头紧追不舍,少侠贴着一面暗墙,侥幸躲过了季扬,随后三三两两的侍卫从身边
奔过,也没有发现暗处的人。
芙蓉出水图黄纱屏风后。
萱萃曼妙的身影在水雾弥漫中影影绰绰,她将纤手探入温水之中,然后轻轻舀起伴有玫瑰花瓣的温水,慢慢地将它从掌心顺着纤细的手指淋下,淋至锁骨处的肌肤,再成股下滑…
…
此刻惬意怡然,她索性将身子稍稍往温水里再沉下几寸,只露出一张洁净可人的脸。
突然,有窸窣的碎响在屏风之外,似乎有动静!
“谁!”
萱萃警惕起来。她呆在浴池里一动不动,等待回应。
半晌,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不及多想,萱萃立刻离开浴池,随手将浴池外挂在木架上的将衣裳一扯,迅速裹在自己的身上。她捂着衣襟,喘着粗气走进屏风……
紧张得只剩心跳在作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要将手探出屏风,但还是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心跳已经提到嗓子眼,她眼瞳霎时扩大,张着嘴巴竟然忘了惊叫!
血!还有流着血的男人!
他倒了下来,半截身子倒露出屏风。
黑色劲装,黑色长剑,铁色半截面具……
好熟悉,是他?是他!真的是他!怎么会!?
不!怎么会!他那么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慌乱无措地俯下身子,将重伤的半面少侠抱托在自己的怀中。
“少侠!醒醒!”萱萃摇了摇少侠的肩头,黑衣少侠痛苦地紧闭双眼,似乎听不到萱萃的话。
怎么办!他一定是夜闯皇宫被发现了,否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银……”
第一次如此慌张,正要叫唤银絮,差点忘了不能声张。
泪如断了的线,一股股顺着脸颊流下,滴到少侠的面具上。
“求求你醒醒啊……”
“季大人!公主正在沐浴,你不可以闯进去!”
“你给我闪开!刺客闯入了惠仁宫,萱萃公主现在很危险!”
……
外面突然一片嘈杂,银絮与一个男人的声音争论起来。
不好!一定是季扬,要是被他发现少侠就死定了!
“怎么办啊……”
萱萃泪光闪烁看着怀里的人,此刻他已经不醒人事。
不!不能让他被发现!
银絮自然阻止不了季扬,他猛地挥手把银絮推开,打开公主了寝房的门!
华床上,紫色的被褥里探出萱萃的小脸。她呵欠着,似乎清梦被扰,看清了来人,便旋紧眉头责备道:
“擅闯本公主的寝房,季大人好大的胆子!”
这话只是声大,萱萃说得心虚,眼睛不停转悠。
季扬立刻垂下目光,不敢亵渎一丝。知道自己事出鲁莽,朝着萱萃处单膝跪下:
“臣恳请公主请恕臣无礼,方才有刺客深夜闯入皇宫,被臣重伤后侥幸逃跑,臣寻着他的血迹找到了惠仁宫,怕刺客对公主不利!”
“哪……哪有什么刺客!”
萱萃紧张得有些结巴,但为了不露破绽,便急于要打发季扬:“本公主好好的,没看到什么刺客……”
季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冒犯了公主殿下,所以令她话语紧张。此刻季扬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只想着公主的安危却忘了尊卑有序!
“那么,今夜臣就守在惠仁宫附近,全力保护公主!”季扬郑重地朝萱萃颔首,他的字里行间,仿佛是在承诺一个必须实现的诺言。
萱萃被他的话一惊,紧紧得拽住被子,结结巴巴:“还……还是不用了吧……一个小小的刺客,身受重伤……一定跑不远的……”
季扬旋紧眉头,语气严肃:“公主殿下,你怎么知道刺客身受重伤!”
糟糕!露出破绽了。
萱萃特意翻了翻身,背朝着季扬,身怕令季扬看到了她怀里的半面少侠。
“季侍卫亲自缉拿……即使让刺客跑了,也一定深受重伤吧。”
季扬在犹疑,沉默。
“若是今夜公主……”
“本公主累了,你下去吧。”
越拖下去越危险,萱萃干脆地打断季扬的话。
见她不再说话,一副似乎要睡去的情形,侍卫最后恭谨地朝萱萃方向重重颔首,依然心存疑惑告退。
他走了,萱萃将被子掀开。怀中人的嘴角不知何时流下的血将萱萃胸口的衣裳染红……
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正文 【四十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