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天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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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河听了楚晔的话,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涟漪。
楚晔扭头看向萧长河,道:“只是朕此时还不能立潋滟为妃,朝中、宫中的局势如此,潋滟一旦为妃,对潋滟而言,恐非喜事。”
萧长河忙问道:“草民听说今日早朝的时候,陛下让人将陶景文的奏折读给群臣听了。”
“不错。”楚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萧长河不再说话,崔贵嫔有孕,儒法之争,这一系列的事情委实出乎自己的意料。
恰在这时,来喜在外面禀道:“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了。”
楚晔道:“宣他进来。”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忙着给楚晔请安,又禀明楚晔说明日韦太后设宴赏梅。楚晔微微颔首而已。那小太监也就躬身退了出去。
萧长河又和楚晔闲谈了数语,也就起身告辞了。
萧长河一走,楚晔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却不由想起潋滟来。他想要派人去叫潋滟,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罢了。
却说潋滟一早起来,刚梳洗过,就有人轻轻的敲门。潋滟忙问了声“是谁”,就听一个小太监回说是韦太后派来的,语气很是客气。
潋滟不敢怠慢,忙开了门。
那小太监说韦太后宣见,并催着潋滟随自己去见韦太后。
潋滟听说韦太后宣召,心中颇有几分疑惑,暗中打量了那小太监一番,自己确实曾在韦太后处见过,忙略略收拾了一下仪容,就随着那小太监去见韦太后。
潋滟随着那小太监一到韦太后的寝宫,就见韦太后正在用膳,忙上前问安。
韦太后见了潋滟,忙招手道:“我不过是想问问皇上这些日子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想着你人还细致,就派人找了你过来。”
韦太后一边说一边看了谢有道一眼,谢有道忙奉上擦手的帕子,又有宫女捧了漱口水过来。
韦太后漱了口,擦了手,这才扶着谢有道站起身。
潋滟见状,忙上前扶着韦太后。
韦太后对谢有道说道:“你去吃饭吧,我行行食。”
谢有道忙躬身行了一礼,退到一旁。
韦太后扶着潋滟在屋内慢慢的走着,潋滟心中越发的疑惑,韦太后要问楚晔的饮食起居,也该问来喜才是,怎么一清早就派人将自己找了过来?
韦太后随口问了几句楚晔的饮食起居,潋滟小心的一一答了。
韦太后赞道:“我素来瞧着你谨慎细致,如今看去,果然没错。你侍候皇上很是尽心,有你在皇上身边,我也放心了。”
潋滟忙答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这是奴婢的本分。”潋滟虽是如此说,可心中已经隐约猜出韦太后的用意。
果然,韦太后道:“我欲让大司马认你为义女。”
潋滟明白自己离皇妃的位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章十一 故人
潋滟听了韦太后的话,忙道:“太后娘娘折杀奴婢了,奴婢蒲柳贱质,岂敢高攀大司马?”
韦太后冷笑了一声,道:“你不必将门第看得那般重,寻常人家的男子若是肯潜心向学,自然有封侯拜将的一天。纵使是女子,若是机缘巧合,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潋滟心知韦太后必是因自己出身低微,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忙答道:“太后娘娘说的是。”
韦太后拉着潋滟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道:“如今皇上尚无子嗣,所以我一直留心,冷眼看去,这宫中如你这般品貌、性格的女子没有几个,我心里早就取中了你。你将来做了妃子,又有大司马在朝中帮衬,地位自不必说。”
潋滟听到这里,明白如果自己一味推拒,只怕韦太后不满,忙跪下道:“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韦太后拉起潋滟,道:“好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潋滟微笑不语。韦太后又道,“你是个明白孩子,现在宫中的局势如此,只怕封妃之事还需缓缓。”
潋滟垂首答道:“奴婢明白。”
韦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潋滟忙躬身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潋滟刚出门,就见谢有道等在外面,忙陪笑道:“谢总管。”
谢有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即迈步走在前面。潋滟心中颇有几分疑惑,可还是跟在谢有道身后。
两人出了寿康宫,谢有道见左右无人,站住脚,回头笑道:“我给姑娘道喜。”
潋滟道:“这都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谢有道凑近潋滟,低声说道:“姑娘,这后宫女子无数,你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偏选中了你?”
潋滟听出谢有道话里有话,忙道:“潋滟还请谢总管赐教。”
谢有道白胖的脸上带了一抹笑容,得意的说道:“是我向太后娘娘举荐的姑娘。”
潋滟虽然明白谢有道是在卖好,可这个谢有道是韦太后的心腹,自然不敢得罪,忙道:“谢总管的好处潋滟自当谨记在心。”
谢有道冷笑了一声:“想必姑娘以为我是在卖好,可我谢有道不是这样的人。我今天对姑娘说这番话,是我瞧着姑娘将来必成大器。”
潋滟的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她猛然记起自己曾对倾楼少主说过自己在朝中毫无依仗,当时倾楼少主回答自己说他早已安排下了一步棋,如今韦太后就来拉拢自己。难道这个谢有道是倾楼的人?
谢有道见潋滟沉思不语,不由低咳了一声。
潋滟看了谢有道一眼,见他眼中似有所求,心中已经豁然,这个谢有道不过是在不知不觉间做了倾楼少主的棋子。这个倾楼少主当真不可小觑,他步步为营,竟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
潋滟转念,这个谢有道到底所求何事?刹那间,潋滟已经醒悟,是了,是了,自己已经猜出谢有道所求何事了,忙陪笑道:“谢总管,如果我有朝一日能位列妃嫔,决不会忘记谢总管的大恩大德,定会助谢总管谋得大内总管的位子。”
谢有道的脸上笑意更深,忙道:“我果然没看错姑娘,似姑娘这般冰雪聪明,后位有望。”
潋滟并不谦逊,低声答道:“全靠谢总管在太后娘娘面前美言。”
两人相视而笑。谢有道明白潋滟深得楚晔的宠爱,自己要借助她的力量,博得楚晔的欢心;而潋滟想必也要借助自己在韦太后这里的势力。人与人之间,说穿了不过是相互利用。
潋滟看着谢有道得意的笑容,明白自己没有猜错。许怀恩因是太皇太后的人,加上年龄也大了,所以已经萌生退意。宫里这些有势力的大太监都在暗中谋求大内总管一职,看来这个谢有道也不例外。
谢有道低声道:“我也该回去了,姑娘慢走,恕不远送。”
潋滟福身行了一礼,道:“谢总管慢走。”
谢有道转身往回走去,走了几步,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潋滟,心中暗思道:那个人果然没有说错,潋滟将是自己在宫中不错的盟友。
潋滟慢慢地往回走着,昨夜的雪下得很厚,脚踩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的心中却是乱作一团:韦太后的拉拢,谢有道的示好,还有楚晔……
潋滟一想到楚晔,心中越加的烦乱,虽然他有时对自己极为温柔,在那一刹那,自己的心中颇有一瞬的感动。可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自己即将委身于他,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潋滟从没有这般迷茫过,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上书房。
来喜恰好站在上书房外,一见潋滟,来喜忙道:“姑娘怎么过来了?”
潋滟这才回过神来,忙陪笑道:“来公公好,我刚才出来看雪,不知不觉间竟走到这里来了。”潋滟说完,扭身要走。
上书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原来楚晔坐在上书房内,正思量着要不要派人去叫潋滟,猛然听见潋滟的声音,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门旁,一下子将门推开。
潋滟抬头就看见楚晔站在门内,正含笑看着自己。他的表情从没有这般温柔过,不知为何,潋滟竟有些失神。
来喜忙跪下请安:“奴才见过陛下。”
潋滟这才回过神来,忙欲下跪。楚晔一把拉住了潋滟,笑道:“外面冷,快随朕进来。”
潋滟被楚晔拉入上书房内,脸上不由染上了一抹红晕。
楚晔将潋滟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之中,轻轻呵了一口气:“手怎么这样凉?你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潋滟的目光掠过楚晔深邃的五官,他在自己的印象中是威严的,霸气的,是天生的帝王,可今日的他,却令自己感到这般的陌生。
来喜突然在外面禀道:“陛下,陶大人来了。”
楚晔放下潋滟的手,走到书案后坐下,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说道:“宣。”
潋滟默默站在楚晔身后,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一会儿功夫,一个人走了进来,跪下道:“臣陶景文见过陛下。”
潋滟听了这句话,顿时连心跳都快停止了。陶景文是自己父亲的得意门生,时常出入林家。那时自己年纪尚幼,还谈不上男女大防,所以常常见到陶景文,自己还时常向他请教问题。今天,他万一认出自己怎么办?
章十二 雪夜
潋滟怕陶景文认出自己来,忙垂下了头。
楚晔合上了书案上的奏折,看向陶景文,道:“爱卿免礼。”
“谢陛下。”陶景文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楚晔笑道:“朕早就听说过爱卿的名字,当年爱卿的老师林伯礼获罪,爱卿匹马前去报信。事后,爱卿又收葬了林伯礼夫妇的尸首。爱卿重义之名早就名满天下了。”
陶景文听了楚晔的话,没有一丝的慌乱,镇定的答道:“多谢陛下不罪之恩。”
楚晔微微一笑,道:“当年朕如果加罪于你,只怕更成全了你的名声。”
楚晔说完这句话,又叹道:“这就是儒家所谓的‘义’吧。”
潋滟这才知道当年陶景文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向自己的父亲报信,而自己的父母又是他收葬的,此时她心中对陶景文只有感激,不由看向他:他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斯文俊逸的容貌,温文儒雅的举止,只是经过五年的岁月,使他平添了几分成熟。
潋滟小时候总是跟在这位陶大哥身后,陶景文在潋滟心中是无所不会,无所不知的,那时的潋滟对陶景文甚至有几分倾慕之情。
楚晔一扭头,不经意间看到了潋滟望向陶景文的目光。那目光令楚晔颇有几分不自在,他站起身,走到潋滟身前,挡住了潋滟的视线。
潋滟这才回过神来,默然垂下头。
楚晔慢慢踱到陶景文身前,问道:“儒家所重者为礼义,这礼义二字又作何解?”
陶景文恭敬的答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安其分,各守其职,则天下承平可立致。”
楚晔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此,则礼亦是法,何必多此一举?”
陶景文忙答道:“不然。法者需陛下颁布天下,令天下人遵行,违法者由官吏追究。天下之大,而官吏有限,难免有逍遥法外之人,则有人必然心存侥幸。且官吏之中难免有贪赃枉法之辈,此二者难免会令有人藐视国法,存不臣之心。如果陛下尊崇儒术,礼义二字必然深入人心。礼者为人立身之本,做人之道。如果不守礼义,必遭世人唾弃,则人不敢存侥幸之心。不轨之人可贿一官,安能贿尽天下?‘礼法’二字不可偏废,礼者以心治人,法者以力治人。二者并行,天下必然大治。”
陶景文的一席话让楚晔陷入了沉思,最初楚晔只想借助礼法之争,向当权的高家发难。可如今听了陶景文的话,楚晔认识到了“礼治”的重要。
楚晔不由想到了前朝,自己的祖父发动宫廷政变,夺了大燕的皇位,那些大燕遗臣转头就向自己的祖父三呼万岁。因为大燕皇朝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大燕的法律也就成了一纸空文,谈何遵守?
法是强权者制定的,它的遵守也是通过暴力。当这种暴力不复存在,法也就没有了约束力。而礼是人人皆需遵守的,它借助的是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那就是道德。
想到这里,楚晔不由赞道:“爱卿一席话,使朕如醍醐灌,豁然顿悟。”
陶景文拱手行礼,道:“陛下若能推行礼制,则天下大幸。”
楚晔点头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陶景文道:“陛下高瞻远瞩,定有良策。”
楚晔笑道:“良策谈不上,不过爱卿放心,朕定会让礼制大行天下。”
陶景文跪下叩首道:“陛下圣明。”
楚晔以手相搀,道:“爱卿的这篇奏折真可谓光耀千秋。爱卿立此不世之功,朕倒该想想封爱卿什么官职才好。”
陶景文道:“陛下,微臣所求者为礼制大兴天下,这亦是恩师所愿。微臣斗胆奏明陛下,微臣不愿升官,愿陛下昭雪恩师沉冤。”
楚晔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半晌才道:“爱卿虽为朝臣,可却不懂朝政。这朝中有许多事没有所谓的对与错,朕也知林伯礼冤枉,但这只能怪他不识时务。他那时上的那道奏折,置朕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