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甜蜜-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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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她好奇了:如何个特别法?
“不瞒你说,阿念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叫盈盈,哦,就是高商百货家的独生女,那孩子很优秀,在国外读书时还半公半学,考下了美容医师的执照后,自己开了一家美容院。性格也好,又温柔又大方。她很喜欢阿念,可阿念偏偏不喜欢她,对人家女孩子连副好脸色也没有。我见过他和你在一起的样子,有说有笑的,显然很开心。我向他问起你的一些事时,他更是赞不绝口。正常发展下去的话,你么肯定会有圆满结果。唉,架不住旁人在一遍攻于心计的纠缠,他又是心太软的脾气……”
所以,这就是欧阳夫人找上她的理由了?在欧阳夫人的认定里,她对欧阳念来讲有“一点特别”?
“这不嘛,旁人一撺掇,他竟放话给我们说不要家,不要家里的一切。那个傻孩子哪里知道,他一旦没了这些,就没了利用价值,到头来指不定要被伤成什么样,唉……”
田然保持微笑,不置一词。这位夫人已经将她儿子的全部价值圈囿在金钱权势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末了,咖啡喝完,单埋过,欧阳夫人力邀田然同车。
田然不得不承认欧阳夫人的气势有点令人难以拒绝,尤其人家亲自为自己打开车门时,更是面子难驳。但上了车,司机先生一条路开下去便是风驰电掣,与回家的路正是背道而驰。田然自是有点不高兴的,但欧阳夫人一迳笑语风声,也就听之任之。
十五分钟内,奔驰车驶离闹市区,下了主路,拐进了一片人工绿化带,在独栋别墅组成的巷道里穿梭,最后,停在一栋镶着镂空雕花铁门、打着”欧阳“标识的华宅前。
在三楼,她见到了欧阳念。甫踏进那间有二十平米的卧室,她一目了然:欧阳公子被软禁了。那些影响美观的钢筋焊条,不可能出现在这栋别墅的每扇窗户上。驻守门前的两位膀宽腰圆的仁兄,也不可能出现这栋别墅的每间房门左右。
欧阳念从窗前回身,看见她时,也没有多少意外。
“你开始绝食了吗?”她听何枚小妞说,有部偶像剧里似有类似情节,里面的男主角曾为反抗家族对自己姻缘的干预,在被禁后绝食抗议,以致曾一度风靡万千少女的芳心。
“我不会。”欧阳念摇头。
这就对了。“你这样的情形,有谁知道?”
“我的父母,大哥,妹妹。”
全是这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呢。“你认为,你母亲把我叫到这里看你这幅模样,是为了什么?”
“最好你能动了恻隐之心,想办法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什么意思?”
“为了救我,你也许会劝我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我如果想自由,迈出这道门时,就要迈进婚姻。”
田然大眼睛眨了又眨,是真的一头雾水了。
“我在和你‘交往’后,还和情情暗度陈仓。在他们看来,是我辜负了你,你对我应该还有余情未了,应该会想办法救我。而这一回,仅是男女交往已经换不来我的自由,必须是有法律保障的婚姻。也就是说,你想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就要和我结婚。”
意即,欧阳夫人和她在咖啡馆里的那番恳切长谈,是为了确定她对欧阳公子有无情意。可是她是哪一点让欧阳夫人有了这么深刻的误解,把她带到了这里?
“不用奇怪,我妈素来就有自我认定的习惯。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不然,说不定下午就有人到你家提亲了。”
如果易地而处,她会怎么样?割不开钢筋,又打不出门去,只有火攻了吧。就算这里面没有一处火源,她也要钻木取火,把约束她自由的空间焚之一炬……
但欧阳念不是她,她也不会指望别人用自己的方式行事。
看上去,他虽目光疲惫,眼睛最底处却有火光隐隐,应该不至于沦于绝望。可是,脸上没有愤懑,没有怨怼,平静的……不太正常,总让人有隐隐不安的预感。
好歹朋友一场,她不能见死不救。
“端木,我现在被你姨妈请到了家里,你的表弟被软禁,你快来救我……快点呶,在我变成你的表弟媳妇之前!”
如果端木辄不订婚,她不会随父亲要求去婚宴;如果不参加婚宴,她不会认识端木太太;如果不与端木太太认识,她不会被人和欧阳念撮合一起……也就不会掺和到别人家的家事情事里来。归根究底,一切罪恶渊薮为端木辄,他不当谁当?
端木辄二十分钟即飞车到达。推开一干人的阻拦,双足把楼梯踏得惊天动地,到达门前又让带来的人把“看护”撂倒,抬脚踹开房门,绝对算得上是破门而入。
“你……你们……”眼睛在室内两人身上打了几转,定格在田然小脸上,气息未稳,“你没事吧?”
“你没看出来吗?”坐在沙发上的田然指指床上的欧阳念,“有事的不是我。”
“那你在电话里说那些话?”端木辄大吼,“我差点出了车祸!我和三辆车发生擦撞,还成了不负责任的肇事逃逸者!”
“你……”本想反唇相讥的田然在瞄见他额上的汗珠及铁青的脸色时,语气陡然放软,“这个地方不适合骂人。”
“那还不走?”端木辄大步迈过来,大手把她揪起,再指着欧阳念吩咐随行的人,“你们架着他,一起走!”
楼下客厅,欧阳家的保镖和端木辄的手下正在对峙,而欧阳家的两位家长及兄妹,面色各异地各踞一处。
“阿辄,你太不懂规矩了,我会向你父亲讨个说法!”欧阳先生厉声道。
“回头再说吧。再见,姨妈,姨夫。”
端木辄有备而来,欧阳家猝不及防,在人力上吃了暗亏,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救出笼去。
路上,端木辄驾车之余,再度大骂,“你有几条命?还玩个孤身深入虎穴?怎么,想美女救英雄?你不知道你那句话会产生什么效果?有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说话不经脑子的吗?你——”
“你发什么神……”
“田然,后座正闭目养神的欧阳念截住她的反击,”你说那些话的确会让关心你的人抓狂。你不了解我妈,端木了解。你那句‘在我变成你的表弟媳妇之前’,会让端木以为我妈对你做了什么。“
“她会对我做什么?”
”我妈能做的事绝对超过你的想象。虽然你是田家的女儿,但大不了在事后娶你进门,相信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外公,都不想闹出丑闻,而且以欧阳家在政商两界的威望,不会委屈了你。”欧阳念越说,越替她后怕,“端木只是在为你担心,不,他是太担心了!”
“……真的?”田然斜睨面色依旧不善的端木辄。
“假的!”端木辄寒声道,“我干嘛为了一个自己找死的人担心!”
“端木……”既然是自己有错在先,何妨放低姿态?田小姐的撒娇术绝不仅用在讨好长辈,双收抱住端木一只胳膊,缓摇慢晃,软语央求,“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嘛,生气容易老,男人的青春也很短暂哦……”
没诚意!明明唇角已溢出了受用笑意,某人仍硬撑冷酷。
“端木,你今天破门而入的姿态真是又帅又酷,好像斩恶龙救公主的王子,好英俊好气魄,我拍拍手。”啪。啪。啪。
当他是小孩子来哄是不是?!明知如此,某人仍是享受不已:又帅又酷?好英俊好气魄?嗯,他也有同感。
“端木,笑一个嘛……端木?端木,端木~~”
在欧阳念几乎要因为这大小姐换着音频调着音律的娇声嗲语而休克时,端木辄总算发话,“坐好了,我在开车!”
语气虽然强加进了凶狠,但猖狂的气势不再,效果打足了折扣。
搞定。田然立刻就坐正了,也学人闭目养神去。
后座的欧阳念暗自摇头:这位精明一世的表哥,只是两三句话,就心满意足成这个模样,压根没有想过趁着对方理亏的时机要一点福利过去,是真的色迷心窍了呢。
第46章
欧阳家历险记的隔日,是星期天。在这天,何枚要远飞比利时,死党全部出动送行。下午一点的飞机,几个人特意在上午就到了机场,坐在麦当劳里,当成一场别前聚会。
“我还是想不通,玫玫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申请学校了?还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事前可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就像你和……”莫荻嘴快,思维也快,把不合时宜的话及时打住,“老话怎么说来着?会咬的某某不叫,对不对?”
田然叹,“莫记者说话忒是尖酸刻薄,实在该远离麦辣汉堡。”
欧暖嫣然,“玫玫这一去,是要长年与汉堡薯条为伍的,离开祖国的最后一餐却还是它们,表姐你迟钝没有感觉也就算了,请不要加深我们的罪恶感。”
桑蕊深有同感,“我敢保证,等玫玫归国的那一日,对这些东东会远避千里。我们实在应该请玫玫吃一顿中式大餐的。”
“没关系,中式大餐我昨天晚上已经被爸爸妈妈狠狠喂过了。莫莫你也可以撒开欢地说,想到要有几年领略不到你的毒舌功,实在教人有些郁闷。”何枚笑道。谈过了一场以失败告尾的爱情,幼稚小女生憔悴了形容,成熟了心思。尽管情伤未逝,但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未来。
“听听,没良心的小妞,都出国了还给我添堵,找打!”
死党们之间的交流,向来胡天漫地,不着边际,更不会有多少参考价值可以提取。但莫记者的毒舌由来是无孔不入,放过了即将远飞的何枚,寻上了田然。
“田田,你今天没有和端木辄约会,不怕他去找那天的漂亮宝贝?”
田然很想把整盒的薯条都塞进莫记者的嘴里,一劳永逸。
“是章欣的表妹谢盈心吗?”欧暖美丽的瞳仁生动流转,“昨天我在阳光天地见过她,的确漂亮,很干净、很上层次的一种漂亮。”
“莫莫,端木辄没有招惹你吧?你干嘛总把他说得好像见了美女就要扑上来的色狼?”桑蕊一向最厚道,“那天端木辄不是拉着田田的手走了吗?说明漂亮的谢盈心并不是威胁。”
“漂亮当然不是威胁,端木辄那种男人见过的漂亮女人还会少了吗?最要命的,她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纯情玉女。玫玫你记得吧,你最爱看的言情小说里,能结束风流浪子的风流生涯的,都是些什么人?除了纯情玉女。那种如同小白兔般的动物,误闯进虎狼世界,故事于焉展开……”
莫记者滔滔不绝,死党们也任她发挥,有她这幸灾乐祸的编撰在,不必担心离愁打扰,只珍惜此刻的相聚时光就好。
但送行毕竟是送行,当离别的一刻来临,每个人还是离情依依,洒泪机场。直到何枚进了安检口,莫荻犹在呜呜咽咽,“……呜呜呜……我就想不通了,你们这些受了情伤的,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出国?人家那些出不了国的就要死吗?中国这么大,哪不能去疗伤?呜呜……”
欧暖揽着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表姐苦笑,桑蕊作为海归派进行安慰,“一个语言陌生、肤色陌生的陌生环境,并不是适合疗伤,而是没时间感伤。当生存成了第一要务时,其他的就不会太重要了吧?”
田然一声未响,走出机场后,本能的抬头望向天空。再见,玫玫。
“恨魏勉吗?”
“不恨。”
“……这么伟大?”
“不是伟大。我在认识魏勉时,就知道他在让我替代谁。从头到尾,我都清楚自己是在飞蛾扑火,他没有骗我,我也没有骗自己。所以,我不恨他,也不恨自己。只是,我曾经以为在结束的时候,自己的转身会很潇洒,没想到会那么狼狈。”
“你还是很伟大……”
“我知道我所做的在然然看来很丢人,很没有志气。”
“……也不是。我只是奇怪,你哪来的勇气?你明知他不会爱上你,为何还要去爱?”
“我们都知道人生的结局是死亡,可是还是要活着,不是吗?他不爱我,如果我再不去爱他,就不可能有拥有那三年相守的快乐,那三年里,我是在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他不是,其实我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心情。”
“可以这么说吗?”
“可以的,只要我心中是真的这样认定。然然,听我一句话,好不好?”
“什么?”
“心最重要,不要只相信眼睛,有时候,也可以把锋芒暂时收敛。”
在莫荻去洗手间,欧暖和桑蕊去逛免税店时,她和何枚有过如上一番对话。
她们中年纪最小话最少的何枚,以一颗并不健康的心脏,去承受一场明知会失败的恋爱,这份勇气,她们都没有。那份开悟豁达的人生姿态,她也缺乏。而最后那一句话,她更是一时无从领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