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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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可能是朋友,也任何人都可能是敌手。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自己的母后尽管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但她似乎是有先见之明的,面对世事的残酷,母后远比他看的透彻,在一切温情脉脉的假象下,无不充斥着人心吞天噬日的欲望。
卓元灿和齐慷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驾着马车继续赶路,蓝玉则尾随在他们附近为他们护驾,但是没跑多远,他们又再次遭受到了袭击。
这一回,为首一人狞笑着,对着马车道,卫王请他下车一叙,卓元灿信以为真,不顾齐慷和蓝玉的反对,下了马车,但是他却并没有看到他的三哥。明白上当的他问对方,到底意欲何为,那人笑说,“想见三哥是吧,三哥让我带话,四弟请先下阴曹地府慢慢等他吧,等他当上了皇上,坐上了大龙宝座,一定会为四弟建庙修祠,终日供奉的!”
卓元灿原是不信,可对方口口声声三哥四弟,只有他们兄弟间才会熟知彼此这样的称呼,卓元灿的心当时就凉了,才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他已经无力气再对抗这些人了,死则死已,只是他已经是个无用的人,三哥为什么还容不得他一口残喘之气?单凭他一个徒有虚名的曾经的皇上的身份,就是阻挡三哥登位的袢脚石么。
眼见着对方十来人慢慢的围上来,他们三人贴着马车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的动作,蓝玉悄悄道,“皇上,你和齐老先生赶紧骑上老将的快马冲出去吧,由老将来对付他们好了。”
“你一个人?”卓元灿满心忧戚的看了蓝玉一眼,“他们可有十多人呢!”
“区区十来人而已!”蓝玉充满了骄傲与不屑,“想当年老朽在沙场上对敌的何止成百上千,怕他们作甚,皇上你只管放心的走,等老臣解决掉他们后自会来追你们,马车的目标太大,你们骑上老臣的快马好冲一些,对了,别再往卫郡走了,老臣听出来了,卫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他们交换了一下位置,蓝玉跳上马车,一手拽紧了缰绳,一手挥舞长剑朝那十来个狙击者冲杀了过去,而卓元灿和齐慷则骑上蓝玉的马尾随在后,蓝玉的马车横冲直闯,在前面硬生生冲开来一个缺口,卓元灿和齐慷赶紧催驾,两人只马的从突破口逃出了包围圈,那些围攻人见势,掉转方向就欲去追卓元灿他们,却被蓝玉阻截住,不得不决定先解决掉蓝玉再说。
卓元灿和齐慷逃远,远远望见蓝玉和那十来人缠斗的异常凶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蓝玉左右突击,奋死搏杀,齐慷颤声道,“皇上,别看了,快跑吧,咱们不脱险,也愧对老将军不惜自己性命的护驾啊!”
无奈,卓元灿和齐慷只好催马一阵毫无目的的狂奔,不意他们离开了大道,很快就在荒野中迷失了方向,没有食物没有水,不得不寻了个山洞暂时过夜栖身。
其实齐慷说的对,蓝玉虽然勇猛,然而毕竟是老了,孤身对付十来个杀手,不凶多吉少才怪,卓元灿只不过是抱着一丝微茫的希望,祈愿蓝玉能顺利脱险罢了。
熬过艰难的一夜,两人几乎被冻僵,勉强走出山洞,元灿也实在不知该往何处走才能找到村落,看蓝玉的马,四处寻不到草料亦是又饿又疲惫的样子,别说载两人,只怕一人骑它都难以堪受了,遂只得牵了它,缓步继续朝前走,如果今天再寻不到村落或民户,那他们大概就只有杀马取血饮了,但是卓元灿心中犹是不忍,毕竟这是蓝老将军唯一留给他们的纪念了。
拖着疲惫的双脚,卓元灿和齐慷又走了一整天,才在傍晚擦黑的时候望见远远的一星点灯光,卓元灿大喜,回头却见齐慷已是摇摇欲倒,他回身扶住齐慷道,“先生,再撑持一下,我们就快到了!”
齐慷苦笑,一阵猛力的咳嗽让他青筋暴涨,他缓缓推开卓元灿道,“老朽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皇上你快,快骑上马去找那户人家吧,两个人一步步向前挨反而会成为拖累,你先去了再叫人来抬老夫还好些!”
卓元灿见齐慷也确实太辛苦,而且说得也有道理,便同意道,“也好,朕先去找人家,这匹马儿跟我们一样快撑不住了,八成是没法驮朕的,就把它留在先生身边做个伴吧,等朕喊人来接你们,一定要等着朕啊!”
齐慷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卓元灿快走,而他自己则颓然的一歪,跌倒在地,估计是昨夜风寒伤身,现在已经不光是腿疼的厉害,全身都又酸又疼绵软无力了。
卓元灿一个人摸黑着朝那一点星光走去,在郊外荒野,看似很近的灯火,偏偏走起来隔得比想象的还远的多,卓元灿想着齐慷还在等他,完全是凭着一股子念力向那星灯火越离越近。
第一次睡在干草上,虽然垫的很厚,可卓元灿仍然觉得腰背都被铬得生痛,当然也可能不是睡在地上的缘故,走了那么远的路,是卓元灿从所未有的,难免不腰酸背痛,不过相比于昨夜,这干草和屋中的火塘,已经温暖了许多。
棚屋的主人是一个独身的鳏夫,性格孤僻冷漠,寻常估计是靠打点野兔为生,屋中挂了不少兔子的干肉,只是因现在进入了秋冬季,四处的草已经荒芜,所以才独守屋中,每日出去捡些干柴枯草存储着以度过冬日。
卓元灿闯进棚屋中说明来意,那满脸长着一团乱草般的虬须的男人闷声不吭了许久,才同意让卓元灿他们暂住一夜,同时,他推出屋外的独轮车,按照卓元灿所说的方位,将齐慷和蓝玉的马给带了回来,不过狭小的屋子没有多余的床,只能在屋角铺些干草睡下。
扶齐慷躺好后,汉子在屋中生起了火,支起一口大锅,给卓元灿他们煮了几块肉干,只是没有盐,但当肉的香味弥漫在小屋中时,卓元灿觉得这比皇宫中的珍馐美味还引人垂涎欲滴,他太饿了,饿的恨不得连锅都一气吞下。
连汤带肉的捞了一碗,卓元灿先端给了齐慷,可是齐慷似乎虚弱的厉害,只很少的吃了点,便蜷在干草铺微合了双眼,卓元灿知道这些食物得来不易,倒也不避嫌的将就着齐慷的碗,给自己捞了些,吃了个精光后,才觉得精神稍稍好转。
汉子等卓元灿吃饱才把锅端开,又添了些柴火,自己也不言不语的倒在床上睡了,卓元灿自己在火塘边烤了一会儿火,这才来到齐慷身边躺下,大概是身体的知觉恢复,睡下不久就觉得酸痛感袭来,辗转难眠,而身边的齐慷,不知怎么搞的,老是在不停的咳嗽着,呼吸粗重不宁。
卓元灿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伸手在齐慷的额上探了探,发觉齐慷额头滚烫,心中暗叫不好,再一摸手脚身子,亦是灼手,卓元灿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瞧见那鳏夫却是睡得很沉,不时鼾声如雷,心想寄居人下,已经够打扰的了,又如何好意思再将人家喊醒起来,陪自己折腾呢。便悄悄的离开草铺,在屋中找寻起来。靠门边有一口水缸,卓元灿是瞧见汉子就是舀的水缸中的水给他们煮肉的,也不晓得附近水源在哪里,只得将就用水缸中所剩不多的水,舀了一瓢起来,接着卓元灿用自己腰间的汗巾打湿,又拧了拧,然后折叠整齐,返身去搭在齐慷的额头上。
其他的还能为齐慷做什么,卓元灿心中一片茫然,眼见汉子居所简陋,估计也没什么可治病的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齐慷若再有个什么好歹,那他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现在只希望能尽快熬到第二天一早,等问明了汉子最近的村镇,他再想法载齐慷去看病,总不能任齐慷这么病着不管吧。
卓元灿这么打算着,坐在火塘边上终于熬不住疲累打起了盹,不知不觉竟还做起了梦,梦中他放佛回到了小时候,和三哥和欢萦一起,仍如当日般的,在齐慷府上朗朗读书,清风徐徐,窗外落花飘在美好的少年时光里。
身子忽然被人猛力的摇晃,卓元灿惊醒过来,梦里的落花碎成千万片残破的殷红,在心尖上划出道道伤痕,那鳏夫不说话,只是拿手指着草铺上蜷缩成一团的齐慷。
第九十七章 犹是坎坷
卓元灿顺着鳏夫的手势一看,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因为齐慷面朝墙壁蜷缩的姿势很不正常,卷曲而僵硬,一只扭到身后的手呈半曲半合状,指缝中还散落着几根枯草,而身下亦是一片凌乱,似乎是曾用力的抓扯过草铺,卓元灿几乎是在看到齐慷的第一眼便立刻产生了不良之感。
他头脑一片混乱的想站起来,但是由于坐的太久血脉阻滞手脚麻木,因而刚一起身,便一下栽跌在地,那鳏夫阴郁着脸扶了他一把,卓元灿咬牙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这方能缓步挪到草铺跟前。
卓元灿颤抖的伸手,探向齐慷的鼻下,不小心碰到齐慷冰冷的皮肤,那种带着彻骨寒意的冰冷让卓元灿差点骇叫出声,只有死人才会这么冷。
卓元灿扑通一声跪在了草铺旁,终于泪如雨下,哭叫道,“先生,先生你怎么啦,你醒醒,你快醒醒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丢下灿儿一人今后该怎么办?”哭喊逐渐转为嚎啕,自从皇宫脱险逃命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痛苦的不能自己,有太多的悲伤就此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晓得哭了多久,昏天黑地的元灿才想起来,不能让齐慷就这么躺着,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葬,遂起身问那鳏夫,能否允许他暂时就近将先生入土为安,以后祭奠的时候也好有个寻处。
鳏夫仍是默默不语,似乎从元灿一见他的时候他就没开口说一句话,令元灿甚至怀疑他是个哑巴,鳏夫出门,依旧是推起那辆独轮车,示意元灿将齐慷的尸身放到车上来,但元灿却退缩地直摇头,“不,不,我不敢碰先生的身子,太冷了,冷的可怕,都是我害了他呀!”
见元灿骇惧如此,没办法,鳏夫只得指着独轮车,让元灿来扶着,他去将齐慷抱了出来,放在了车上,又在屋里找了凿子镐头等物放在齐慷身边,两人一起扶了车子,推向他们来时的一处空地。
掩埋了齐慷,卓元灿在齐慷的坟前坐了很久,鳏夫也没理他,独自推着车子先回了草棚,不知该外哪里去,不知将来会怎样,卓元灿将从前的一切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噩梦的接连来袭,他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会以为离开皇宫一起就都是美好的,母后死了,蓝玉死了,现在连齐慷也受他的连累而病死,其实该死的也许应该是他这个灾星,谁跟着他谁就得倒霉。
傍晚时分,元灿回到草棚,准备向鳏夫辞行,本来说好是留宿一夜就走,没想到突然发生了变故,以致又耽搁到晚上,但元灿已经无所谓了,住在哪里,有没有吃的,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
然而那个鳏夫尚未听完他的话,便拉他进屋,指了指锅中炖的肉,卓元灿一见,心中百味俱陈,他苦笑道,“你存点食物也不容易,我一个废人,还是别让我浪费了你的粮食吧”,且出门抚摸了好一会儿蓝玉的马,回头对跟来的鳏夫道,“我现在身无分文,只有将这匹马送给你,以聊表谢意,这是匹良驹,你切勿杀了,好生喂养着它会有用处的,顺便也请你替我常去照看一下齐先生的坟,他日,若我还能归来,定不会少了你的赏金!”
鳏夫见拦不住卓元灿,只得用油纸包了两块兔肉,送给他在路上吃,并指了最近村镇的方位,“公子保重,以后若要寻我而又辨不清方位的话,只需在镇子上问宋大虎的家即可!”难得的,汉子终于开口说了话。
卓元灿点头谢过,取了自己的佩剑提在手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荒郊野棚,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京城中,厉仁瞧见四下无人,闪身钻进了一条窄巷内,从窄巷的尽头翻墙跳入另一条弯弯曲曲的巷子,走了一段,在巷子内的分岔路口又向右行,来到一户紧闭的大门前,扣动了大门上的铜环,一下两下三下。
过了半天,院门被从里打开了一条窄缝,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见是厉仁,欣喜之色跃然眉梢,“你回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晚?”
“遇上巡逻的,避了避!”厉仁闷声答道,又向身后环顾了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闪身进了院子。
“情况怎么样,联系到郎定远了么?”甄湄问。
厉仁摇头,“我足足守了五天才等到郎定远单独出行,可惜还未来得及搭上腔,他就被娄训派来的人请上轿子了。”
甄湄倒吸一口凉气,“被娄训的人请进皇宫了?那不是意味着郎定远也反了么?”
“未必!”厉仁环顾院中,“有水吗,我快渴死了,顺便再打点水来给我洗洗脸吧。”
“好,仁表哥你稍等!”甄湄说着匆匆转向厢房,不一会就端来一盆热水以及脸巾,放到院子中的木架上,接着又端来茶盘,茶盘摆好在院中的石桌上时,厉仁已经洗完脸,搭了帕子,就在石桌边坐了。
“湄儿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