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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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殿的房梁上,而就在他寻找藏身之处时,侍卫们已将瑶华殿团团围住,宫女们吓得都从各自的寝间跑出来,听动静,宁棠儿亦跑出殿外,且被接走了,紧跟着侍卫们进入了前殿搜查,我们的人本来以为当夜是逃不过去了,因而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但他没有想到侍卫们搜查前殿后,却只是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声威吓的话,然后来了几个人在后殿匆匆走了一圈,便出去了,又过了很久,我们的人偷偷跃上梁檐观察动静,发现外围的侍卫们已经撤掉不少,所以他还算比较从容的从巡查的缺口逃出了皇宫,根据他的描述,末将和他都觉得,这次行刺倒好像是宫中侍卫们故意放走他似的。”
“噢?还有这么奇怪的?”卓瑞桐深思道,“难道是侍卫当中有我们的人?又或者是厌恶娄训其人者,故意放走了咱们的刺客?”
周延庭摇头,“末将手下的人潜藏在京城何处,平日都做些什么,末将全都一清二楚,咱们在皇宫中已经没有眼线了,至于因为厌恶娄训而故意作对,末将觉得这点也说不通,经历了夺宫之变后,皇城原本的戍卫营基本已被娄训消灭殆尽,新组建的戍卫营,自然都是娄训的亲信和人马,他们又怎么可能违逆呢?”
“照你的意思,是娄训故意放走我们的刺客?但这怎么可能?”卓瑞桐蹙眉盯着周延庭,愣了片刻,忽而又想到,“除非,除非宁棠儿本身就是个圈套?”
周延庭未答,卫王的思维果然敏捷,这么快就被他瞧出了蹊跷。
卓瑞桐站起身来,在屋子内踱来踱去,走了几个来回后,“娄训之所以没有立即围逼擒拿我们的人,是因为他预料到刺客必不甘束手就擒,搞不好他就只能落具尸身,而就算能抓到活口,也未必能获悉到有用的情报,娄训认定刺客在京城中还有更多同党,他希望继续以宁棠儿作诱饵,引得更多的鱼儿上钩,尤其当他敏锐的嗅到这些鱼儿是来自何处时……”
“主上的意思是娄训已然猜测出刺客的身份?”
“宁棠儿接触的人并不多,先是厉津家的舞姬,随后便被厉津送给本王,加上她北戎细作的身份,统共也才三方势力,厉津和宁棠儿早就没有什么往来,而且厉家如今破败,厉仁流落在叫花子当中,自顾不暇,哪还有精神顾及他老爹的一个舞姬?北戎就更不可能,因为娄训本来就想和北戎勾结解除卫郡对他的威胁,北戎方面亦是一拍即合,又怎么会派人去刺杀自己的细作乃至娄训的新妃呢,三方排除两者,不就只剩本王了?”卓瑞桐苦笑,“本王的一时冲动,实在冒失了!”
周延庭大吃一惊,“那我们安置在京城的人,会不会就此有危险了?”
“肯定是了!”卓瑞桐叹息道,“刺杀未成,打草惊蛇!”
周延庭倒吸一口凉气,“属下来之前还给他们下令,让他们蛰伏待机,另觅良机再作行动,这,这可怎么办?”
“那你还不赶紧补书一封,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各自寻好藏身之所?”卓瑞桐沉声道,“都是本王之过,快去,快去送信!”
周延庭应诺着,慌慌张张退了出去,卓瑞桐一挥衣袖,将桌案上的茶盏打落在地,愤然道,“好狡猾的娄训,你这恶贼不除,天下何安!”
“王爷又在发什么脾气啊?”一个声音在门外想起,原来是聂空回来了。
本来聂空归来之后,卓瑞桐是想让聂空重新负责周延庭他们的行动的,但一来考虑周延庭现在基本能独挡一面,正是可堪擢拔的年轻一代上将,还不如借此机会让他多得到些锻炼,二则卓瑞桐将吴王的细作潜入卫郡,对两名卫将威逼利诱的事儿告诉聂空后,聂空立即断定出吴王必还有其他手段来对付卫王,现在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他们得马上出兵乾山关,昭示世人他们讨剿逆贼娄训的决心,让吴王无法公然与卫军为敌,而私下里的小动作,也必须防患于未然,故而聂空要做的事儿还很多,他回来之前,就是去摸查各军营将领的情况去了。
卓瑞桐听到聂空相问,愤然之情顿时消减不少,“聂空?你可回来了,快,快进来坐!”卓瑞桐忙不迭的喊道,“枚争,枚争,快去给聂总管泡壶热茶来!”
枚争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应了一句,又匆匆跑走去沏茶去了。
聂空笑笑,“主上,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卓瑞桐拉了聂空坐下,将没能找到元灿,只发现了身受重伤的蓝玉,以及蓝玉不治身亡,还有京城中刺杀宁棠儿未果之事,一一向聂空详述了一番。
听完卓瑞桐的话,聂空半哭半笑道,“怎么,属下和影夫人不在主上身边,主上竟就做了这么一个糊涂决定?”
卓瑞桐尴尬且懊丧道,“本王一时……”
“好啦好啦”,聂空收正神色,打断卓瑞桐的解释道,“事情已出,主上就不必再自责了,好在及时察觉,尚未出什么大乱子,我们以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谨慎些就是了。”
顿了顿,聂空又道,“属下这趟去连机营,秘密抽调营中各将帅的背景资料查看了一遍,除了谭弘和张毅,暂时倒没发现别的什么异常,不过属下在回来的路上稍作歇息时,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又是奇怪的事儿?”卓瑞桐哀叹,“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嗯!”聂空正色道,“主上曾提,当夜宁棠儿可能是带着畏儿一起离开卫王宫的,此事没有人亲见,所以只能当作猜测,但属下今日在路边碰到一个卖柿饼准备归家的老汉儿,闲聊时那老汉提及他的家就在附近不远,距离官道亦很近,有一天半夜里他起来小解,发现路边停了辆马车,深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边很少停马车,所以老汉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故而回屋后没有马上睡下,而是隔窗窥探了半天,因为当时夜色晴朗,老汉的眼神又一直很好,年轻时,亦能做到在黑暗中用石头打灭十丈之外的烛头,所以官道上的一切,他看了个清清楚楚,大概是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后,从卫郡城的方向走来一位年轻后生,后生经过马车时,一直没动静的马车中却突然跳下来个小姑娘,不知怎么搞的,那后生就被拖进了马车中,接着小姑娘就驾着马车走远了。”
“什么意思?本王怎么听的云里雾里啊?”卓瑞桐懵懂地望着聂空。
“老汉目睹这件怪事发生的那个夜晚,正是主上说的,宁棠儿离开卫王宫的那一夜。”聂空意味深长道。
第九十六章 梦碎野棚
“你的意思,那个年轻的后生就是宁棠儿,她离开卫王宫还另有古怪?”卓瑞桐眯缝了双眼,目光变得冷峻异常。
“宁棠儿只身上路,若是准备远行,自然会选择女扮男装改换行头,以利行走方便,影夫人不是也时常喜欢易成男儿吗,至于那个小姑娘,属下猜不出会是谁,可卫王宫失踪的人,除了宁棠儿就只有畏儿”,聂空缓缓道,“畏儿这个丫头是随主上一起从京城来卫郡的,主上应该比属下更了解她吧?”
“不,不对!”卓瑞桐摇头,“畏儿在来卫郡之前并不是我宫中的人,当时包括畏儿,先帝总共点派了十名宫人服侍母妃,来卫郡之后,畏儿也一直在母妃身边,直到宁棠儿来了,本王才从母妃身边,拨了畏儿和脆儿等去服侍,难道,难道畏儿真有问题?”
“属下也说不好!”聂空想了想道,“这其中的疑点颇多,宁棠儿觉得卫王宫呆不下去,选择偷偷摸摸的离开,实属常理之中,她就算和畏儿等婢女的关系再好,怕也不敢明目张胆带走卫王宫的人,除非是畏儿自己想要跟她走,然而宁棠儿若不说,畏儿又是如何知晓她什么时候启行?便是知道,按理,畏儿也应该是尾随宁棠儿前后脚离去,为何会在卫郡城外雇好了马车等宁棠儿?而且这两人上路,为何到了皇宫的,却只有一个宁棠儿,畏儿到哪里去了?”
“是,本王起先也疑惑过,以为畏儿是跟着宁棠儿私自跑了,又或者半路宁棠儿不需要畏儿了,让她回乡了?但经你这么一说,倒好像畏儿是主动要跟住宁棠儿似的,她又怎么会中途变卦呢,何况宁棠儿的武功不低,她怎么会被一个小姑娘拖进马车?”
聂空点点头,“所以说宫里的那个宁棠儿更不能擅动了,属下担心还有其他的人在跟我们耍把戏呐!”
“本王已经知道了!”卓瑞桐应同道,“本王已经吩咐周延庭赶紧传书,让京城的眼线全都进入蛰伏状态。”
聂空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就来商量一下出兵线路吧,至于主上的那位皇弟能否脱困,可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夜深霜重,距离蓝玉孤坟大约十多里的地方,一道山壁上的狭小洞穴内,卓元灿在洞口探头探脑,冷冽的风吹得他浑身冰冷,面色青白,他的嘴唇也因为干燥缺水而皴裂,这洞同样是由于常年风蚀形成,故而洞内寸草不生,四壁光秃秃的。
此刻饥饿寒冷以及干渴都侵扰着卓元灿,他望着洞外黑乎乎的远方,和天空中几点零落的星辰,怎么也想不透自己的王兄为何会突袭他和齐慷的马车,难道仅仅数年未见,他的三哥就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睡梦中的齐慷抱紧双臂,在冲灌进洞内的冷风中猛然打了两个喷嚏,惊醒过来,卓元灿见状忙道,“先生,很冷是吧,忍一忍,到明早我们去寻个村落,讨点吃的,就能好过些。”
齐慷擤了擤鼻子,暗想到底是老迈了,一把老骨头也经不住几番折腾了。他望定卓元灿道,“皇上,你怎么不睡一会儿呢,洞口的风太冷,你一直坐在那儿是顶不住的,还是也进来养养神吧,虽然里面也灌风,但比洞口总是要好点。”
“朕睡不着”,卓元灿回头继续望着洞外的黑夜道,“咱们腹背受敌,蓝老将军替我们阻挡贼人,也不知情况如何,朕怕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唉!”齐慷叹道,“敌众我寡,蓝老将军只怕是凶多吉少啊,皇上,老夫劝你还是多想想如何保重自己,以后我们该做何打算为好啊。”
卓元灿许久都没有说话,齐慷以为卓元灿是拿不定主意,遂接着劝道,“要不,我们先寻个偏僻些的地方安顿下来,等避过这混乱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上你先保住了性命,才好以图后谋啊!”
“朕还有后谋可图么?”卓元灿苦笑,此时的他身体冷,或许一颗心比身体还要冷上百倍。
“齐先生,朕想过了!”不待齐慷又说什么,卓元灿接着道,“等明儿我们找到村落,问明我们的位置方向后,您就离开朕,回乡养老吧,别跟着朕一块受罪了,他们要找的,只是朕一人而已,老先生完全不必跟着朕受这份罪!”
齐慷怔了怔,“皇上你在说什么话,老夫齐慷是那种弃主而求自己苟全的人么,老夫从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再回去过,皇上你放心,就算赔上老夫这一把老骨头,那也是老夫心甘情愿的。”
“别再叫我皇上了!”卓元灿叹道,“朕已经不是什么皇上了,其实这样也好,以前在宫中,朕总是觉得自己过得太累太委屈,而忽然间,朕什么都没有了,这不正好百无牵挂落得一身轻么,朕又何必再去计较什么皇位帝业,千里江山万古社稷?一切,都再跟朕无关了!”
齐慷望着卓元灿的背影,任他如何的博才多学,能言善道,面对如丧家犬一般凄惶逃命失去了所有的皇上,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宽慰对方才好,元灿已是不错了,他所经受的打击和变故,换了任何一人,也未必经受的起,能撑到现在,元灿的韧性和冷静,都足以让他这个太傅为其骄傲了。
齐慷将身子撑起来一些,浑身都觉得像散了架一般,多年的老寒腿也有发作的迹象,关节僵硬,和骨子里的酸痛都让他难受到了极点,睡是睡不着了,长夜漫漫,齐慷将自己从前的门生故吏都想了个遍,琢磨着看谁还可信,不行让皇上暂且去投靠也行。
但卓元灿却和他想的不同,如果一个人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牵念了,那怎样活都是活,或者可以说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卓元灿无法放下的执念却是三哥为什么和娄训一样,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如果是为了皇位,他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呀,为了皇位,三哥完全可以像元乐那样,一早就起兵对抗朝廷,那样他也还能理解,可三哥没有,三哥甚至还派人送信给朝廷,表明卫郡并没有反心,没有反心的卫郡为什么会在娄训逼宫后,突然就翻了脸呢。
除非三哥和娄训早就……想到这里,卓元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太可怕了,难道世事真像母后曾说的,天下人一个都不可信,为了权位钱势,任何人都可能是朋友,也任何人都可能是敌手。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自己的母后尽管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