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5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五十九章 母子余情
“哀家不想看其他的,哀家就想看军报!”厉太后一手指着军报,冷冷地固执道。
椒兰无奈,抽出军报,并没立即递给厉太后,“太后,您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战事虽然很难乐观,但也还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为了宽慰厉太后,椒兰说了反话。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又不懂军情!”厉太后道,“别废话,快拿来罢!”
片刻之后厉太后“啪”的一下合上奏本,吓了椒兰一跳,“太后您,您没事儿吧?”
“哀家老了!”厉太后长叹一声道,“怕是管不了孩子们了!”
“太后别这么说,太后不妨加大对坚守各城池将军的封赏,他们只要能守住,叛军的粮饷得不到及时补充,是坚持不到冬天的”,椒兰硬着头皮劝道。
“怎么没加封增赏?”厉太后神情黯然,“不但是将军们,便是守城的士兵,我也许诺过重赏啊,可仍是在继续丢失城池,早知今日,哀家真应该同意萦妃的建议,让她先去和吴王谈判,用优厚的条件拖住吴王一阵子,形势也不会这么直转急下。”
“可是,萦妃的父亲长孙谊和吴王勾结,我们再派萦妃去,不是纵虎归山引狼入室么?”椒兰不明白太后的态度怎么突然又变了。
“其实哀家对这件事,一直是有疑问的,哀家虽然不喜欢萦妃,也竭力阻止皇上和她同房,是担心长孙欢萦比甄湄先怀上龙嗣,那么甄湄不但皇后的地位将不保,依照皇上的性子,以后的太子,也说不定会立萦妃的,那我厉氏一门,可就真的完了,因为长孙谊的态度我们都很清楚,他必然会撺掇他的女儿打压厉氏一门,哀家很不愿看到这一天,也所以时时克制着萦妃对皇上的影响,可论及勾结一事,以哀家对长孙谊的了解,他即使和藩王有联系,也不应该是吴王。”
“太后是指……”椒兰彷佛有所醒悟,“卫王?”
厉太后沉吟着,没有正面回答椒兰,却道,“没错,哀家的确是一直想找个借口,除掉长孙谊这个威胁,那么长孙欢萦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失去策应,她也就兴不起多大的浪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得到娄训的密报,说长孙谊有勾结藩王的迹象,只是一直没能拿到实据,跟着我们趁着萦妃不备,秘密把爽儿招来,软硬兼施,逼她将她知晓的,老爷的一些秘密讲出来,结果我们连夜闯入太史令府,果然就搜出了他和吴王的通信……”
“有,有什么不妥吗?”椒兰纳闷道,“奴婢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啊?”
“看起来,的确是顺理成章,可是,这就好比,你想吃肉时,立即就有人将一盘红烧肉送到你嘴边,虽然肉美味可口,也没有下毒,可送肉的人到底是何居心,这就难说了,何况,閏启十年,卫王和吴王先后离京就国,如果真有联系,在那前后他们就会有书信往来,但我们查到的,长孙谊和吴王的通信,拟就的时间全是吴王起兵后,这就不太合理,试想,你会冒然向一个你从来不熟悉,也没什么联系的人发出共通谋逆的邀请吗?”
椒兰摇摇头,但转瞬又再次摇了一下,“不对啊,太后,吴王对长孙谊应该也不会不熟悉,长孙谊闲赋在家之前,是太史令,而且是先帝跟前颇有威望的重臣,满朝文武,何有不识的?以长孙谊在朝中的威望和拥泵者甚众来说,吴王在起兵后想起来联络他也不足为奇啊?”
“傻丫头,相识和熟悉一个人是两码事儿,长孙谊是先帝重臣不假,颇有威望亦算得上,可先帝重臣和有威望者,也并非仅仅长孙谊一人啊,京城这么多朝官,吴王单单选了一个在家闲赋的长孙谊,不是奇怪么,而且长孙谊是文臣,他的故吏门生也多是能文不擅武,除了集结起来宣扬些诽谤本朝的大逆不道之言,还能做什么,对帮助吴王的逆军,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厉太后缓了一口气,将军报还给椒兰,并道,“茶还是热的么,哀家想喝一口。”
椒兰赶紧试了下一旁的茶盏,“还是热的,太后请!”说着双手端过来奉上。
“然而长孙谊和卫王的关系就不同了,从搜出的书信看,他们虽未提及朝政,可彼此惺惺相惜忘年之谊跃然纸上,每封书信相隔的时间很长,然而跨度却是三年多,可见他们之间,即使没有只言片句,心里也是牵挂对方的,如果是卫王相邀长孙谊谋逆,那哀家倒觉得更合情合理些。”厉太后喝了一口热茶,接着道。
“卫王好像并非对帝位有野心之人,直到现在他也没明里站出来支持吴王,他当然不会邀长孙谊谋逆了!”椒兰虽然觉得厉太后分析的有道理,可大前提得是卫王起兵叛乱啊。
“呵,你以为卫王真的对帝位没有野心吗?生在帝王家的人,谁会对帝位没兴趣?即便没有,那也是没有机会,一旦时机成熟,你看他是不是当仁不让?”厉太后又接着喝了一口茶,道:“哀家今天就实话告诉你吧,在吴王起兵之前,哀家最防着的人,其实是卫王,只不过没料到吴王这么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椒兰不解道,“太后为什么说是沉不住气,而不说吴王是先下手为强呢?”
厉太后笑笑,“先下手者未必就是最后的胜者,卫王到现在尽管表面上有传书,向朝廷表明心迹,可焉知他不是在等坐收渔翁之利?我说吴王心急,是因为他如果准备的有十足把握的话,我们还能和他周旋到现在吗?或许,我们失守的速度会比现在快一倍呢!”
椒兰恍然,“奴婢明白了,吴王不能尽快吃掉咱们的军队,对吴王来说,也是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没错,谁先动手,谁就得背着这种危险,也所以哀家才没有敢激怒藩王们,原本想,等元灿的位置坐稳了,再一步步来,现在看来,也是哀家的失算,哀家早该利用先帝驾崩之机,将藩王招回京城,顺势软禁,也就不会发生今日之祸了!”厉太后的脸皮抽搐了一下,“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啊!”
“可是,奴婢记得当时司礼官向太后请教过这件事情,太后怕藩王回京后闹事不好控制,所以才不准藩王回京吊丧的。”
“所以说这是哀家的错,哀家太急于保证元灿的顺利登位了,生怕再生枝节,结果,今日却不得不面临更大的危机。”一声幽叹,珠阙宫内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椒兰才开口道,“那太后,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等!”
“等?”
“对,等时局发生变化,等一个对我们反击有利的变化。”厉太后道。
“那万一要是等不到呢?”
厉太后深深的盯着椒兰,“你说呢?”
椒兰不敢再吱声,她已猜出后果,厉太后想必也心知肚明。
“哀家累了,想要睡一会儿,扶哀家躺下吧!”厉太后将茶盏交给椒兰,作势便要躺下。
替厉太后掖好被角,放下帐帘,椒兰低首道,“太后晚安,请静心安歇!”说完正准备退下。
“明儿跑一趟阑芷宫,替我把灿儿找来吧,也许,这将是我们母子最后一面了!”厉太后喃喃道。
椒兰大惊,不知厉太后为何会突然说出最后一面这样的话来,本欲问,却见帐帘中的厉太后似乎已合上了眼帘,只好应了一声“喏”,遂退出宫去。
不知是太后的话引起了心中的恐慌,还是自己本身对前景的不饱希望,椒兰毫无睡意,痴立在珠阙宫殿外,她是得好好想一想,万一太后不在,她自己的退路了。可是,想来想去,天下之大,却也并无她椒兰的可去之处。
正想着,一盏宫灯朝珠阙宫移动而来,凝目一瞧,是甄湄带着宫人前来探望,椒兰迎上去,“皇后娘娘请留步,太后她已经歇息了,您还是请回吧!”
“歇息了?”甄湄纳闷道,“现在才刚亥时啊,太后这么早就休歇了么?”
“是啊,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容易疲倦,所以早早就睡下了”,椒兰答道。
甄湄回脸看了一眼宫人,宫人识趣地退走,甄湄一把拉了椒兰道,“椒兰姐姐,你跟我说实话,太后的身体到底怎样了,为何我来了几次,她不是睡下了,就是在养神,一直都没时间见我?”
“太后的身体真的是正在恢复中,皇后娘娘你想多了,太医吩咐过,太后大病初愈,得安静调养才行,所以不单是你,太后几乎谁也不见呢!”
“可……”甄湄有些不甘心,她希望能得到厉太后的指点,让她击败爽儿重新拉回皇上。
“皇后娘娘,太后是真的不能见你,你还是回吧!”椒兰再次劝阻道。
“那椒兰姐姐,我有点事儿想请教,不知椒兰姐姐可有空暇?”甄湄转念一想,既然见不上太后,问椒兰,椒兰应该能帮出点主意吧。
椒兰看看身后的珠阙宫,“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儿就长话短说吧,奴婢怕万一太后醒了喊不到人,那奴婢可吃罪不起!”
于是甄湄便跟椒兰低语了一阵,椒兰听完,叹口气道,“就为这个啊,奴婢倒是可以教娘娘一个法子,但不知管用不管用!”
“椒兰姐姐快请说!”甄湄急道。
椒兰看了看甄湄的肚子,一字一顿道,“假怀龙嗣!”
“什么?”甄湄大惊失色,“假怀龙嗣,被发现了是要被杀头的啊!”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发现?”椒兰忽然想起太后昏迷不醒那天,爽儿来珠阙宫,询问过怀上龙嗣是否能册封的事儿,当时厉太后以等爽儿真怀上再说为由,委婉的避过话题,椒兰从那一刻起,便怀疑爽儿是想在龙嗣问题上打主意,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厉太后,便经历了厉太后的命悬一线,等厉太后清醒,她整天忙于照顾厉太后,以及帮厉太后挑选奏章,所以就将爽儿的事儿给忘了,方才甄湄的求教,倒提醒了她,与其让爽儿占尽先机,还不如先让甄湄借此拉皇上回瑶华殿,这样,到了太后所说的万一之时,解决掉独自待在阑芷宫的爽儿,也容易下手些。
“这,这”,甄湄心中慌乱不已,“那在太后面前如何交待呢,宫里这么多人,万一要瞒不住怎么办?就算可以买通太医,皇上得知消息后,也一定会来问我,到时我该如何回答,而且,而且到时候我什么也生不出那可怎么办?”
“太后跟前可以缓缓,太后现在病体未愈,还顾不上你呢,就算万一太后知晓了,她至多是请太医来替你号脉安胎,你知道该怎么办的。皇上来问你,岂不是正好?能不能就此将皇上留在瑶华殿,就看你的本事了!最后,十月怀胎,这不离生还早呢吗?十个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尤其是跟一个争宠未遂的美人在一起?”椒兰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昏暗的宫灯灯光中,显得异常可怖,令甄湄不寒而栗。
“好,就如姐姐所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我若能将皇上留下,我和他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甄湄咽了口唾沫,语音发涩道。
“你现在有了身孕,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一点的,拒绝皇上某些要求也是合情合理,你越紧张,皇上就越会以为它是真的!”椒兰说完,淡淡一笑,“方法我是教给皇后娘娘了,做不做在你,椒兰言尽于此,请皇后娘娘回去三思!”
甄湄愣愣的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宫,一路上也不顾宫人是否跟得上,只管碎步疾走,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进了瑶华殿,她的身子都还在暗暗战栗个不停。
第二日,椒兰来到阑芷宫,元灿正在临台喂鱼,听了太后召见,沉默了半天不置一词,倒是爽儿很兴奋,连拖带拉,要元灿赶紧去换衣服,太后大病初愈谁也不召,偏要见元灿,这其中可是耐人寻味啊。
元灿甩开爽儿的手道,“去也可以,换什么衣服,朕现在是去见自己的母后,又不是上朝,整那么繁琐作甚!”
“是啊,太后想必是想念皇上了,自家人穿什么都无妨的!”椒兰其实也觉得元灿一身布衣实在有点失礼,叫下人们看见像什么话!可她生怕元灿因此闹起别扭来不肯去,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元灿不再说话,负手从椒兰身边走过,面无表情,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爽儿急急忙忙要跟上,却被椒兰伸臂拦住,“太后有令,只想见皇上一人,望爽美人见谅!”
爽儿脸色一变,悻悻退后。
快到珠阙宫时,椒兰拉住卓元灿,“皇上,我实话跟你说吧,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很不好,前几日差点就不行了,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打算放弃了,幸亏老天垂怜,让太后又清醒过来,可是她的身体究竟还能支撑多久,这谁也说不好,太医告诉奴婢,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十余天,所以不管皇上以前和太后有多么深的罅隙,看在太后时日无多,你们母子一场的情分上,今儿进去了,就多说几句好话,或者她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先答应下来,让她安安心也成,可以么,皇上,奴婢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