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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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萦看了看陆子嵩手上的衣袍,遂问道,“既然是陆将军的随身衣物,陆将军为何从未穿过?”
月光下,陆子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衣袍是我随军前,我娘亲手缝制的,我把它带在身边,时时看到,就好像看见我娘一样,可我家中本来贫寒,我娘一针一线缝制出这件棉袍不易,我又怎么舍得穿它呢?”
欢萦感叹道,“陆将军自己都舍不得穿,却拿来给我们御寒,不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我不舍,是因为感念我娘的抚育之恩,而且我平时都有军中所发的衣物与甲胄,也穿不上它,可把它给夫人和小瓷姑娘御寒,算是让它物尽其用了,换作是我娘,定也会这么做嘛。”
欢萦端详了陆子嵩一阵,终于点点头,接过了衣袍道,“陆将军一番美意,我若推辞,是对将军的不敬了,这样,这件衣袍我们暂借一用,用完一定会原物奉还,毕竟是将军的娘亲亲手缝制,我们岂可夺人之美?日后将军显赫归乡,更可告诉母亲,她的衣袍温暖了不止将军一人呢!”
陆子嵩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归乡,何谈显赫?不过,夫人的话让我娘听了去,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呵呵”,欢萦和陆子嵩同时开怀大笑,此时抱着棉袍,欢萦竟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回到帐篷中,小瓷正抱膝而坐,黑暗里也不晓得她在想什么。欢萦问道,“你也睡不着么,怎么不出来?”
小瓷摇头,“缩在帐篷里都够冷的了,外面岂不是冷得更厉害,我才不要出去!”
“嗯,就知道你怕冷”,欢萦说着将手中的棉袍披在了小瓷身上,并替她裹紧了一些,“现在呢,好点儿了么?”
“哪里来的衣服?”小瓷吸了吸鼻子,“像是新衣服,却没有新衣服的布料和棉花味儿啊。”
“你狗鼻子怎么着,还嗅来嗅去的?”欢萦推了小瓷一把,“放心吧,人家是新衣服,只不过放在包裹里随身带了好几年。”
“谁啊?还有这种人?”小瓷直起身子,“那我给穿了不太好吧?”
“你倒想得美,只是暂时借给你的,用完了,打整干净,趁着白天晾晒一下,然后再还给人家啊?”欢萦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她之所以收下陆子嵩的衣服,其实就是想以此为媒,替小瓷牵个线,陆子嵩年轻英俊,能力又强,他日必能建功立业封官加爵,加上人品也不错,到时小瓷若能跟了他,一定会幸福,不过小瓷的性子比较固执,一时半会儿的心思肯定是转不过这层弯的,只能慢慢撮合,他们若有缘,必有水到渠成的一日。
“那你呢?”小瓷茫然不知欢萦的打算,还傻乎乎的问道,“夫人你不也冷得厉害嘛?还是夫人你披上好了”,说着便要脱下来。
“诶,千万别!”欢萦伸手阻止小瓷,“我跟你明说了吧,是陆将军特意让我拿给你的,既然是拿给你的,披到我身上算怎么回事啊!”
“陆将军的衣服?他为什么要拿给我啊,要说御寒,也得先顾夫人呐!”小瓷一头雾水。
“刚才我出去吹了吹风,正好陆将军他们帐篷里太挤,也睡不着出来溜达,所以就聊了几句,陆将军问,‘没看见小瓷姑娘,小瓷姑娘睡得还好吧?’我就说,‘哪儿好啊,早冻醒了,不过怕冷,在帐篷里窝着呐’,结果呢,人家陆将军马上就拿了这件棉袍,让我转呈给你,呵呵,陆将军一番美意,你可不许推脱啊!”欢萦故意学着陆子嵩的语气,绘声绘色的讲给小瓷听。
小瓷在黑暗中疑惑地凝视欢萦,“这个陆子嵩也真是,脑子也不多想想,夫人才是因为冷得睡不着而出去的呀,他,他干嘛偏想着把棉袍给我呢?”
“本夫人冷,可是精神不错,还能出去溜达,人家陆将军的心可比谁都细致呢,他是担心你更容易生病,懂了么?”欢萦拍了拍小瓷的肩,“好了,既然暖和了,就再睡一会儿吧,离天亮出发还早!”
“这件棉袍很大,不如夫人也裹进来,我们俩挤作一块儿,能暖和许多呢!”小瓷嘻嘻笑着,硬是要将棉袍往欢萦身上搭,欢萦推脱不过,只得拿了棉袍当被子,两人挤作一处睡。
“小瓷,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成不?”欢萦的睡意还没上来,又在小瓷耳边低语道。
“夫人你说,有什么事儿小瓷都听你的!”
“军帐实在太不够用,我们俩占一座又嫌浪费,不如明天叫陆将军和几个主要的将领也住进来,他们睡外面,中间我们想法隔一道布帘,这样就能缓解一些。”
“夫人今天怎么没跟陆将军说?”小瓷静静的问。
“我是怕你觉得不方便,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跟臭男人些挤一个帐篷住,这传出去也不好啊,万一以后因此而嫁不出去,那我罪过可大了!”欢萦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我可从来没说要嫁人,夫人你自己其实不也……”黑暗中小瓷抬起头,“不也是跟我一样的完璧之身么,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嘘!”欢萦竖起一根指头,碰了碰小瓷的嘴唇,“千万别告诉卫王,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相信这些将士们。”
第二日,又是一整天的奔驰,由于陆子嵩安排的合理,所以路途虽长,但大家的体力都觉得还行,并不算劳累,不过由于所走的地方,几乎无路可言,因此光找路,就很费了一些时间,在这种半沙化地带,即便留有一些人走马踏的痕迹,没几天也会被细细的风沙所掩盖,陆子嵩不得不时常下马,蹲下身去,在草窝里、浮沙下仔细辨认是否有曾经经过的人迹。
难怪陆子嵩会说,天黑之后他们根本无法找到水源地,即使有天上的星星指引,也仅是能辨认东南西北,可在黑暗的广袤的地域里要想找到一个确定的位置,简直比登天还难。
幸运的是,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水源地终于给他们找到,按照陆子嵩的说法,这里与其说是水源地,不如说更像荒漠中的一小块绿洲,面积尽管不大,可终于有了树木和至少半人高的水草以及过膝的蒿草类植物,黑暗中亮起风灯,大伙再一次忙着安营扎帐篷,因为有树,便捡了稍干一点的树枝,准备晚上可以燃篝火取暖。
但陆子嵩严禁众人靠近水草生长的水泽地带,那里表面上看起来,是平静的水泽,甚至能感觉到水的缓缓流动,可实际上,水草之下的淤泥深不可测,人一旦陷进去,便会在淤泥中越陷越深,直至被完全吞没窒息而死,而取水的地点,则是一口很有些年头的水井,也不知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打下的,取出的井水谈不上甘洌,可比之欢萦他们头日喝的,带着奇怪涩嘴感的水,已经算是上品了。
捡来的树枝不够干燥,费了很大事才点燃,还冒着呛人的烟雾,不过大伙儿仍是高兴的,没想到沙漠边缘还有这等地方,对他们来说,今夜肯定会比头晚好过。
依旧是安排了值岗,欢萦摸了摸包袱里剩下的两个干硬的馒头,却毫无胃口,没有胃口是一回事儿,肚子饿又是一回事儿,现在的她显然又是饥肠辘辘。
见外面大伙的兴致都很高,欢萦忍不住过去也加入了他们,一个人道,“哎,不知这里有野物没有,要是能打上一两只来解解馋才叫好呢!”
另一人说,“想的美吧,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野物,赶紧暖和暖和,吃点东西就去睡吧,明儿可是一早就得启行。”
欢萦笑笑,看来,大伙都跟她一样,明明很饿,却对干馒头提不起劲儿来,只能希望明天能顺利穿过死亡丘陵,到达溟沙大营后,让所有人都好好吃一顿了。
有几名士兵见欢萦来到篝火前,忙给她让出了位置,两天的相处下来,欢萦和他们已经熟识了不少,而之间的距离,也在悄悄拉近。
第五十六章 不速之客
陆子嵩巡视了一圈后,回到宿营地,见欢萦和不少将士正围在篝火边说话,便默默的退到一边,转身的时候差点撞见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小瓷。
“小瓷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吃了东西吗?”
“谢谢陆将军的棉袍!”小瓷静静地看着陆子嵩。
“这,这不算什么!”陆子嵩略带羞涩的笑,“是我应该做的。”
小瓷望了望篝火那边,“夫人今天很累了,我不想麻烦夫人,你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嗯,那有什么,你吩咐好了!”
小瓷指了指身后的帐篷,“想办法帮我隔出一道帘子来,这样我和夫人的帐篷里,今夜可以多睡下几个人。”
陆子嵩想了想,“用油布行吗,许多老将士在行军途中,都会带上油布,一是可以防潮,不管是包裹行囊还是露营都可以用上,二则,怕遇上意外的状况,比如渡河之类,还可以将其裹在行囊上,顶在头顶,避免打湿。”
“夫人只说需要一道帘子,也没说用什么做,我想应该可以,不过,有那么大的油布么?”
“呵呵,当然未必有那么大的,不过可以多找几张,将两角系上再拉开,不就够大了?”陆子嵩道,“你要是觉得还能将就,我这就替你找去。”
“有劳陆将军!”小瓷拱手施礼道,“那我可就在帐篷里等陆将军了?”
看着陆子嵩应诺着钻入其他的军帐中,小瓷得意的笑了,她本来还因为找不到可以遮挡的东西而犯愁,没想到,她的难题陆子嵩一下就给解决了,这样也好向欢萦交代了,省得自己在军中老像一个多余的人。
隔了好一阵陆子嵩终于带齐了东西回来,不用小瓷动手,陆子嵩已撩开帐帘,借着外面马灯微弱的光亮开始麻利的忙碌起来,隔出一角后,陆子嵩似乎不放心,又躺在地上试了试油布帘是否遮挡严实了,爬起来时,陆子嵩有些为难道,“可惜有点透光,不过光是从帐篷外照进来,在外面不容易看到你们,你们从里面大概会有影响。”
“那不是正好吗?”小瓷用手指卷着衣角,含含糊糊道,“正好可以防患于未然。”
“嗯?”小瓷说得太含混,陆子嵩没听清,“你说什么然?”
“没,没什么,就这样蛮好!”小瓷偷偷笑道,“多谢陆将军了,从扎营你就一直在忙,而我又麻烦你到现在,真不好意,你还没吃东西吧?”
陆子嵩笑道,“没事,就那点干粮,三两口就解决问题了,帮你们弄道帘子,能耽误多大功夫,何况还是为了大伙晚上睡得稍微安稳点,我谢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那,那陆将军一会儿就住进来吧”,小瓷朝油布帘子扬了扬下颌道,“反正有帘子了,陆将军再挑几个老实的也一起搬进来好了。”
“唔,我问问他们!”陆子嵩挥手道,“那我先出去了,你若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陆子嵩刚一钻出帐篷,正好和欢萦撞个正着,欢萦似笑非笑道,“这么快就忙完了?陆将军的动作是不是也太利落点儿了?”
“噢?”陆子嵩莫名其妙,挠了挠头,“末将,末将是怕影响夫人和小瓷姑娘休息啊!”
“你……”欢萦心中暗暗责怪陆子嵩太不敏感,不过以陆子嵩目前和小瓷的状态,她也不好点破,只能笑笑道,“多谢多谢,你且去忙吧!”
回身进了帐篷,小瓷还站在原地,欢萦朝她吐了下舌头,“怎么?人家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呐?”
“唉!”小瓷叹了口气,神情却并不太开心。
欢萦纳闷地问道,“好好的,又叹什么气?我都在外面站一会儿了,见你们聊的热闹,没好意思进来打扰,不过你们说的,我可全都听见了,人家陆将军可没任何地方欺负你啊!”
“我也没说他欺负我啊!”小瓷扭过身,掀开油布帐帘钻了进去,“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单纯得令人难以置信,你说,我们一直生活在宫中,何曾见过肯这么单纯帮忙的人呢?”
欢萦听了,也沉沉的叹了口气,“是啊,以前在皇宫,就算小心翼翼,也说不定哪天就性命不保,卫王宫呢,四处又都潜伏着危险,我们的生活,可真够累的。”
“我也在想,都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还单纯过了,步步危机的日子过久了,见人总是怀疑三分,防着三分,到底是我们可悲呢,还是陆将军这样的人可悲?”帐帘内,小瓷幽幽道。
一阵无语,欢萦看着帐帘内,她和小瓷,之前的生活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尽管出生在不同的家庭,却注定了都要以不同的方式走入皇宫,那不是她们可以选择的,就连被逼以死亡的形式逃离出宫,也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别说小瓷,她其实又何尝甘心?
以前,不能选择,至少还有自己牵念的爹娘,还有自己喜欢的男子,所以从未认真审视过内心是否真正快乐,以为注定好的,她的命就该是那样,可换了现在,欢萦已经不再相信命运了,老天凭什么不开眼,要让她家破人亡,要让她遭受背叛的重击,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不,从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