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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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爽儿突然哑声嘶叫,一丝冷绝充满恨意的眼神一扫之前可怜楚楚的模样,令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暗自颤了颤。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各相迷失
“厉家的人本来就没一个好东西,厉太后和厉侯的行径早就引犯天下众怒不说,他们也是戕害老爷夫人的元凶,还有甄湄,自恃是厉太后的侄女,骄横霸道目中无人,一直占着皇上,不让皇上亲近小姐,这些小姐你难道都忘了吗?厉家的下场是他们活该,是他们罪有应得的,他们就那么死了,我都还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呢,小姐你居然要为他们来责怪我?”
爽儿忿然,继续道,“至于皇上,说实在的,我的确是从未有像小姐那般喜欢过他,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无力保护,还很快就投入别的女子的怀抱,这样的男人算什么男人?小姐,我只是替你不值,的确,卓元灿是对我很好,可有你的前车之鉴,我还敢依靠他吗,别说依靠了,宫变之时,大家都忙着逃命,他也没管过我的死活啊,最可恶的就是厉太后,都死到临头了,还叫她的贴身宫人椒兰勒死我,若不是我命大只昏死过去,我也早就作了冤鬼了,所有这些是我在利用他们吗?后宫之中根本就是你死我活,何曾能容得下真情真意?”喘了口气,爽儿又说,“对宁棠儿,我没什么好辩解,虽然是娄训提出,把她送到娄训的姑母白志兰以前出家的道观,以免她的存在成为娄训的笑柄,可我担心娄训和她藕断丝连,没准哪天又把她接回宫来,那岂不是会妨碍我为老爷夫人报仇吗?”
“嗯,怕我妨碍你是真,不过你是怕我妨碍你在宫中的地位吧?”宁棠儿转脸对欢萦道,“看来我们所有人都是该死的,只她一个人最无辜最有理,长孙欢萦,你还要继续听她满口谎言的辩解下去吗,我可受不了她这副嘴脸了,真真是,比娄训那厮还可恶!”
欢萦缓缓的站起身来,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表情,“厉太后手段决绝,是个不喜欢留下后患,定要斩草除根的人,她为什么在临终之前还要叫椒兰勒死你?那是她作为母亲,想为自己的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你会带给元灿什么!”
停了停欢萦又道,“其实一开始,我说要你偿命,不过是威吓你的话,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已经无可救药!”
“什么意思,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爽儿惊恐万状,即使不能动弹,也还是想挣扎着往后缩。
“林豪,去把外面的兄弟喊回来吧,我们走!”欢萦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果断道,“施风,交给你了!”
“不,不,你们不能杀我,来……”爽儿的呼救,只吐出了一个“来”字,便被施风眼疾手快的再次点了哑穴,她愣着脖子僵在当场,仅剩眼珠还转个不停。
“夫人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施风冷眼瞧着爽儿道,“夫人你们先走,别让她的血溅脏了你们的衣袍!”
欢萦也在和爽儿对视,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疼痛着,但她最终咬紧嘴唇,头也不回的大步踏出了库房的门,宁棠儿紧随其后跟着她,却见欢萦快步如飞,宛如在急急逃离什么一般,撇下她向柴屋冲去,宁棠儿张了张嘴,神情颇为担忧,不过到底只理解般的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一脚一瘸的追过去。
不大的柴房中,原先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柴禾已经被挪置一边,空出来的墙角下,出现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洞口,洞口搭着木梯,欢萦顺着梯子下到地洞中,晃亮了火摺,等宁棠儿也跟着下来站稳之后,才继续躬着身子朝前走,这是个临时挖通的地洞,通风不畅,所以洞内的空气异常憋闷,好在离出口并不太远,还不至于在洞中闷昏过去。
走了大约两三百米,欢萦隐隐的看到了一丝光亮,便灭了火摺,加快脚步行往出口,在狭小的地洞中,欢萦身后甚至还可以听到宁棠儿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声,但她此时哪还有心情去管宁棠儿怎样,好歹快出去了,就让宁棠儿慢慢走吧。
出口十分的低矮,欢萦几乎是半跪着,才将半截身子探出了洞口,一双手伸过来,揽紧了她的双肩,将她往外拖,同时还有个欣喜的声音响起,“欢萦,你可出来了,本王还担心里面会出什么事儿呢,所以叫周延庭一直密切注意着那些禁军戍卫们的动静。”
原来这个出口只是绕过了黄老庙外面的庭院,而直接通往出入黄老庙的那唯一的一条路,故而即使是爬出洞口,大家也得掩身在枯草丛中,要不然也不会将出口挖得那么低矮了,就是怕洞口开得太大太高,容易被人发现异样。
“瑞桐!”欢萦只轻轻叫了一声,就忍不住鼻酸喉涩,她赶紧低下头,在卓瑞桐的帮忙下,迅速地爬出洞口,并回手指了指身后,示意后面还有人。
卓瑞桐朝身旁招了招,一名将士会意地潜身挪过来,准备帮忙接应洞内的其他人。
卓瑞桐半扶着欢萦,两人在离洞口稍远些的枯草丛中暂且藏身,卓瑞桐看着欢萦的脸色,心疼的问道,“见上了?”
欢萦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用一只胳膊肘撑住身子半侧着,从枯草杂乱的缝隙中,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守在黄老庙前的禁军戍卫们,似已有些不耐烦的,在庙前的空地转来转去。
欢萦没有回答卓瑞桐,却虚脱一样的说道,“等施风他们一出来,我们就赶紧撤!”
卓瑞桐默默的点头,伸手替欢萦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低声道,“都说让本王陪你一起进去的,你看你,这么冷的天儿,你却出了一头的虚汗。真的,本王太没用,每次你最难熬最难过最难以抉择的时候,本王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嘘,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欢萦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卓瑞桐的手背,停了停,又探指朝下,握住了卓瑞桐的一部分指掌,“现在,你不就正在我身边吗,抓紧我,瑞桐,用力抓紧我,别让我一个人迷失在这个世界中,好吗?”
一颗晶莹的泪珠,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滑出了欢萦的眼角,滴落在枯草上。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卓瑞桐用力的攥紧了欢萦冰冷的手指,竭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着它……
回到住处之后,欢萦显得情绪低落,但却什么都不想提,欢萦不想提,卓瑞桐自然也不忍相问,大致的情况还是从宁棠儿和施风他们口中获知,卓瑞桐很能理解欢萦的迷惘,换了谁,也没法立即从这种沉重的打击和残酷的抉择中解脱出来。
尤其是自小一起长大,视若亲者的人,她的背叛不仅不可原谅,还不得不由自己亲自决断了她的生死,复仇的瞬间往往比过程更简单,也往往比想象的还容易,可惜,死并非结束,也并不能将所有过往一笔勾销。
或许就算跟着欢萦一起进入黄老庙,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一切无可挽回吧,卓瑞桐想,其实如果更早一些,他能更早一些将欢萦带走,远离是非不断的皇宫,大概今天又是另一番情形。
当然,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就像他自己曾劝慰欢萦的,活着的人总是要朝前路而行,不管愿不愿意,所以他相信,如欢萦初到卫郡之时一样,时间能治愈伤口,欢萦绝对有走出阴霾的能力,也所以欢萦暂时的低迷并不是卓瑞桐最为担心的,他担心的恰恰是前路。
元灿没有给欢萦一段幸福的皇宫生活,他能给吗,从小长在皇宫,他和母后都耳闻目睹了太多的悲剧,虽然说皇宫不是地狱,不是所有进了宫的人,都只有一条悲凉的路可走,可皇宫中的倾轧争夺却从未停止过,他,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终结者吗?
答案是否定的,若他够清醒够理智,根本就不会问自己这种问题,卓瑞桐闷坐在椅子上,他不得不承认,当脚步离皇宫越近时,他就越觉得惶恐和焦虑,起码在卫郡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即使卓元乐和厉太后都曾防备着他,但防归防,到底没人有兴趣争夺卫郡这样一处苦寒之地的王爷当,可皇宫就绝然不同了,明的暗的,他和欢萦一旦身陷防不胜防的阴谋与诡计中,他许诺给欢萦的幸福,岂不就是一句空谈?而他现在之所以还在坚持着,不过是怀着一丝侥幸,希望别人在皇宫中的惨痛,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侥幸,可以撑多久?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卓瑞桐懒得动弹,只有气无力的应了句,“谁?”
“是我,王爷!”
卓瑞桐听出是宁棠儿的声音,他没心情搭理她,只碍于面子道,“门没关,进来吧!”
宁棠儿一步一瘸的踱进来,见卓瑞桐的神情黯淡,似满腹心思,遂猜测卓瑞桐必是为欢萦之故。
“有事吗?”卓瑞桐淡淡的问道。
宁棠儿点点头,“我是来向王爷辞行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狂性大发
“辞行?”卓瑞桐有些意外,问道,“你又要到哪里去?施将军把你救回来,你就安心待一段时间吧,如果被娄训获知,你根本没抵达白志兰出家的道观,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去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就藏在娄训的眼皮子底下,等情况安定了,你再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就是不想待在京城,不想待在娄训的眼皮子底下”,宁棠儿凄凄艾艾的在桌旁径自坐了,
“触景伤情,京城就是我的伤心地啊,一个美梦从京城开始,也在京城梦碎,一想起娄训他就近在咫尺,我的心便好像被撕成了千万缕,既伤心又痛恨,既追悔又愤懑,总之无数复杂的情绪,日日纠结不休,折磨得我寝食难安,我,我想换个环境,远离京城,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王爷你就让我走吧!”
卓瑞桐看着宁棠儿,“一定要走得如此之急切吗?”
宁棠儿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我留在这里,对三个人都是一种尴尬,虽然我和王爷只是有名无实,可如今王爷已经拥有所爱之人,我不想让长孙欢萦看见我,心里不舒服。”
卓瑞桐摇首,“你知道萦儿不是那种人,你之所以急着要走,只因你怕见到娄训和爽儿一样下场,那对你,也是无比艰难的选择,面对只会令人痛苦,就像有什么被活生生的,从心尖上剜去一般。”
宁棠儿眼眶一红,侧了头,好半天才道,“难得王爷理解,棠儿也就不多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希望王爷和长孙姑娘,一对神仙眷侣,能齐眉举案百年好合!”
卓瑞桐想了想,有些苦笑道,“神仙眷侣?本王也想呢,可惜……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你若执意要走,本王亦不好强留,路上的盘缠需用,你只管去找周将军领,虽然一时也拿不出太多给你,但多少算是本王的心意,留给你在路上以备万一吧。”
“王爷既然这么说了,棠儿也就却之不恭了,王爷,我见你神情恍惚,忧心忡忡,可是为了长孙姑娘焦虑?”宁棠儿回脸探询道,“长孙姑娘只是一时想不开,过不了自己的一关,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淡忘前尘,王爷其实不必太过忧心。”
“嗯,本王明白,本王的确是担心萦儿,但却并非为她目前的状况,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总之,你自己一路上要多加小心,现如今各处都是战火连绵,若情形不妙,你就暂时在哪里藏一阵子,等战事平息后,再行上路,啊?”
“王爷放心,棠儿不比那些闺阁中的小姐,自幼的颠沛流离,已经习惯了动荡的生活,活下去的本事自然也要比寻常女子要强些。”宁棠儿说罢,沉吟道,“王爷是我所见过的,最睿智也最有胸襟的男子,棠儿相信,无论王爷和长孙小姐遇到什么麻烦,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共同担负,就一定能有办法,携手闯过难关。”
卓瑞桐笑了,“是啊,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多谢你棠儿,一语点醒梦中人,本王决定了,只要对萦儿好,是去是留都不必看得太重,是去是留都不应该成为我和萦儿的困扰。”
宁棠儿亦笑了,“那我就提前恭祝王爷和长孙姑娘甜蜜一生,幸福一生了!”
第二天,宁棠儿还在准备行装,尚未来得及走,忽然听到消息,头夜宫中失火,虽然大火得到及时扑灭,损失不大,但皇上好像疯了。
娄训赤着脚,披头散发的在皇宫内跑来跑去,双眼赤红,口里还在嚷嚷着,“烧,烧死你们,烧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也别想跑!”
他的手中,还拎着已经熄灭的宫烛。
当他从睡梦中醒来,听到戍卫们禀报爽儿已经死去的消息,并看了一眼被戍卫带回来的爽儿的尸身后,他什么话也没讲,只是继续倒头又睡,不知是爽儿下的迷香过重,还是爽儿的欺骗以致死亡,让娄训彻底陷入了绝望,总之,他又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戍卫们不明就里,又得不到皇上的指示,只好将爽儿的尸身停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