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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玲珑酿酒坊-第7章

小说: 玲珑酿酒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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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是他姐姐。”温婉的嗓音,不怒而威。

入琴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门,放水凝蕊进去。

室内温暖如春,极乐斋是艳倾天下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包厢,装潢精美,铺陈华丽。一张舒适的卧榻摆在正中央,上面躺着一名遍身缟素的俊美少年。但见他眉如剑,鼻梁秀挺,双眸轻阖,卷而翘的睫毛又浓又密,如两把纤巧的折扇。双唇似初绽的红梅,透着浅浅的芬芳。此刻他正安静地睡着,带着婴儿的纯净,更似谪仙的清澄。

水凝蕊深深地叹了口气,解下披风和面纱,露出一张与少年极为肖似的美丽容颜:“我知道你没睡。”

她柔声说,端正地坐在卧榻旁的一张玫瑰椅上。

水流觞的睫毛轻颤了颤,陡然睁开眼,那双眸漆黑无边,幽深似潭,竟带着如冰雪般的寒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并没看自己姐姐,而是望向窗外那被北风吹起的残雪。

室内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水凝蕊望着水流觞抵触的态度,又叹了口气,说:“你突然跑出宫,父皇他很担心你。昨天他来凤仪宫,说他对不起你和我。”

水流觞冷笑一声:“他最对不起的人是母后!就是他害死了母后!如果不是他忌惮墨家,又怎么会放任母后被墨莲毒死!”

“流觞!”水凝蕊不赞同地低呼。

“难道不是吗?!”水流觞猩红着眼,恨恨地瞪着水凝蕊,“你心里也清楚,什么厌胜之术,母后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会施厌胜之术?分明是墨莲栽赃陷害!他明知道母后是被陷害,还将母后打入冷宫,让母后在冷宫被人毒死!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铿锵有力的控诉让水凝蕊也红了眼眶,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深吸了一口气,警告:“这些话今后不可以再说了。既然你知道墨家的势力让人忌惮,就应该明白,要不了多久,墨贵妃就会取代母后,六皇弟会取代你。到时候你在朝中的地位会非常尴尬,甚至连舅舅家都有可能被打压。一旦被抓到错处,你、我甚至整个云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水流觞愤懑地冷哼一声,水凝蕊颦眉:“流觞,不可意气用事。母后已经去了,她此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父皇是父亲,但他更是君王,你的恨和不满绝不可以再流露出来,只能埋在心里。我临来之前去过相府,舅舅的意思是,在羽翼未丰之前,你最好离开京城以策安全。”

水流觞因为愤恨,胸口一起一伏的,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冷静了一阵,低哑地道:“我知道。我已经决定今天下午回军营。”

水凝蕊意外于他已经计划好了,欣慰地扯了扯唇角:“走之前回宫见见父皇吧?”

“我不想回宫,直接走。”水流觞冷淡地道。

水凝蕊叹了声:“好吧,我会和父皇说的。”

水流觞沉默了半晌,仍望着窗子,轻声说:“姐,我走后,你万事小心。“

水凝蕊淡笑了笑,起身走过去,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放心吧,京城这边,姐会帮你撑着,等你回来。”

未时三刻,四匹骏马飞驰出京城,向西北大营狂奔去。

高高的城楼上,面罩轻纱的美丽女子亭亭地立在那里,静静地目送他们远去,满心的惆怅漫上温润的眼眸,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愁。

“公主,该回宫了。”良久,宫女红酥上前提醒。

水凝蕊回过神来,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好一会儿,幽幽轻叹:“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转身款款步下城楼,优雅的背影让守城兵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

平安县的和乐镇一如既往地繁荣,小小的商铺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街边各种小食摊、杂货挑拥挤地摆着,买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玲珑领着没精打采的敏豪在人群里穿梭,挤来挤去,最终挤到一个面摊前坐下,高声道:“老板,两碗刀削面!”

穿着油腻的老板用围裙擦着手,拿异样的眼神打量了姐弟俩一番。玲珑只好亮出银子表明她有钱,老板这才乐呵呵地去下面条。

敏豪刚一坐下就趴在桌上,玲珑奇怪地问:“小豪你怎么了?累了吗?”

她问了好几遍,敏豪似乎才听到,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头有点疼。”

玲珑急忙去摸他的额头,吓了一跳:“你的头怎么这么烫?”

敏豪刚张嘴,却“哇”地一声,想吐,但因为肚里没食,只吐出了一些酸水。

“怎么回事?这么恶心,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周围的食客恶心地皱眉,纷纷讨伐道。

玲珑这下慌了,急忙拎起包袱,拉着弟弟就往医馆跑。

“哎,姑娘,你的面!”老板在后头大声喊。

“等会儿我回来取!”玲珑高声回了句,迅速消失在人潮里。

打听到了最近的医馆,玲珑拉着敏豪去问诊,捏着号签,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大夫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给敏豪拿了脉,又按了按他的腋下和脾部,神情严峻了起来。

“大夫,怎么了?很严重吗?”玲珑看着他的神情,心里一沉。

“伤寒。”从大夫嘴里吐出的两个字,让玲珑的脸刷地白了。

伤寒,一种急性消化道传染病,治疗缓慢,男女老幼均可发病,在古代病死率极高,所以连大夫的脸都变了色。

因没有落脚的地方,玲珑好不容易才央求到在医馆借了一间厢房,供敏豪治病。由于是传染病,周围都隔离了,没人敢接触敏豪,只有玲珑独自在厢房照看他。

起初,大夫娘子连厢房都不愿意给他们住,还是大夫好心说了情,玲珑又许诺会交房费,大夫娘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

大夫每日都会来诊脉,几碗药下去,敏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烧越严重。玲珑这下慌了神,心里很怕再这样烧下去,敏豪会烧坏脑子。征求了大夫的同意,她开始用酒给敏豪一遍又一遍地擦身降温。

可惜这里没有烈酒,因此效果缓慢,但烧的确在一点点地减退。

敏豪经常在昏睡中哭泣,呓语着“娘”。自从秦氏去世后,他一直表现得很沉默,从来没有在玲珑面前提过秦氏,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玲珑心里知道,秦氏的亡故带给他的心理创伤是永不磨灭的,他虽年幼,但却明白秦氏是陈世美和潘氏害死的。

偶尔,玲珑能从他出神的眼睛里看出浓浓的恨意,那股恨凛冽得让人心惊。可当他发现玲珑正在关注他时,那抹恨又很快被他淹没在眼眸里,他又恢复了呆板的常态。他很怕玲珑担心他,他似乎觉得他成了她的一个大负担,所以总是表现得很乖巧。玲珑能强烈地感觉到,敏豪很怕自己会遗弃他。

时间过去了八天,经过玲珑不眠不休的精心照料,敏豪的烧终于退了。

☆、第十三章 暂居破庙

买了两床半新的铺盖、锅和一小袋米等一些日用品,没买多少东西,钱却花光了。

来来回回好几趟,再次回到庙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凛冽的风在萧索的树林中呼啸着,让走在其中的姐弟俩都有些毛骨悚然,一路小跑回庙里,关上玲珑修了许久才修好的庙门。

敏豪将铺盖铺在地上,玲珑则用火折子生起一堆火,架好锅,煮了一锅热乎乎的粥,也可以叫米汤,汤多米少。

这样做饭并不美,玲珑在抽柴禾的过程中,有好几次差点被烫伤。

喝了粥,肚里有点热乎食,姐弟俩才好过一点。玲珑将烧热的石头放进被窝里暖着,与敏豪盖了一床被,上面又压了一床被,两人抱在一起,靠近火堆,互相取暖。

可纵使这样,玲珑仍觉得身上寒噤噤的。地上的凉气逐渐将褥子冰成了一块铁,门缝子进来的风像一群针猛往她的头上扎。她蜷着腿,怎么也睡不着。侧头看了眼敏豪,他倒是睡实了,大概是今儿的事太多累坏了。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空荡荡的。买的米吃不了多久,她得尽量想法子,利用自然资源找食吃。可现在大冬天,别说野果子,就连野菜也没有。好歹这片树林后有一条小河,明天她打算去探探,看凿开冰窟窿能不能捕出两条鱼来。

唉!没想到她陈玲珑居然混到了这种地步,食不果腹,无家可归,她记得她也没造孽啊!

她也想过有没有比住破庙更好的办法,可想来想去只有那几种:第一,卖身为奴;第二,卖身为娼;第三,把弟弟卖了。

可她既没水平当奴,也没天赋为娼,第三条倒是可行,可太缺德了。

“唉!”玲珑又叹了口气,实在想不出来,于是干脆不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快睡吧,明天还得去掏冰窟窿呢。

冬天,天亮得很晚。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鸡鸣声,一轮又一轮,扰人清梦。玲珑可一夜没睡好,昨天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就像浮在水中忽起忽落,心中不安。后来越睡越冷,此时被鸡啼吵醒,再也睡不着,就起来又煮了两碗粥当早饭。

敏豪被米香味闹醒,吸着鼻子坐起来,挠了挠蓬乱的发。玲珑递他一碗,两人抱着碗吸溜吸溜地喝起来。

吃完后,玲珑将铺盖卷起来,并破包袱一起,藏进神龛后头的夹缝里,防备万一有路人闯进来。

朝阳的一点光,借着积雪,已经照明了树林。蓝天、白雪交相辉映,蓝白之间闪起一片金花,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子深处的北边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条小河。此时正值深冬,河面上冻了一层厚厚的冰。玲珑打发敏豪去附近拾柴禾,自己站在河边观察一阵,四周没人,冰上也没窟窿。她夹着从庙里寻来的只有一半的破竹篓,提着水桶,踏上冰面,找到一处自认为绝佳的位置,蹲在冰上,扬起大石头开始用力砸。

这可真是一项体力活!

一个冰窟窿,玲珑居然砸了三个小时,砸的她腰也酸了,背也疼了,腿都快抽筋了。敏豪已经捡了一大捧柴禾,跑过来帮她一起砸。直到两人砸得手酸脚软,两眼冒金星,只见噗地,河水一下子涌平冰面。

敏豪一阵欢呼,玲珑更是大喜过望,急忙将冰眼里的浮冰捞出来,开始守冰待鱼。

冬天,水下缺氧,冰窟窿能输送氧气,鱼自然就会往这边游,而且冬天的鱼都反应迟钝,行动缓慢。守了一会儿,只见几条小鱼慢腾腾地游了过来。

敏豪激动地揪着玲珑的袖子,示意她鱼来了。玲珑屏住呼吸,将竹篓下到水里,一捞。这鱼果然反应迟钝,要是平常早跑了,可现在,两条三寸长的鲫鱼在冰上扑腾来扑腾去。

敏豪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两条鱼扔进水桶里。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明明是冬天却出了一身汗,虽然只捕到一些不大的鲫鱼、小白鱼,但也足够两人兴奋好久。

当天晚上,玲珑煮了一锅浓浓的鲫鱼汤,原汁原味,汤鲜味美,敏豪吃得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吞掉。

=====

☆、第十四章 转折:林中奇遇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

姐弟俩一直住在破庙里,河塘里的鱼管够,而且随着玲珑捕鱼技术的提高,偶尔还能捕到两条大青鱼。这些鱼煮着吃、烤着吃,玲珑也会带敏豪时常去市集上换点腌菜,回来改善伙食。

日子虽苦,吃食乏味,但至少能活下去。

很快,新年前夕,气温更加寒冷,柴禾也越来越不好捡。玲珑心中焦虑,希望春天能快点到来。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下午两三点钟,后山头北风凛冽。灰蒙蒙的山直挺挺地立着,杂树参差其间。雪虽然化了,却在山路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很滑,路不好走。山中的小溪早已干涸,枯萎的枝杈更是锋利如刀,稍不留意,就会被划下一道口子。

玲珑和敏豪穿梭其中,从开始的斗志昂扬,一直到现在的沮丧。两人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拾到几根枯枝。玲珑的手在折低矮的枯枝时,被划下了无数道血口。高的粗的树枝他们不是够不着,就是折不下来,二人只得往丛林深处走去,希望运气好,能多捡几根枯枝,否则今晚的柴禾就没有着落了。

寒风吹拂过脆脆的树枝,发出沙哑的呼啸声,很吓人。偶尔有一两只不怕冻的鸟鸣叫几声,更显阴森。玲珑丝毫不觉得这片大自然有多美好,她只想捡些柴快点回去。

“姐,你累不,要不咱歇会儿?”敏豪抹了把汗,问。

“你累了?”真歇下去,今晚的柴就真没着落了。

“没有,我是怕你累。”

玲珑心中一暖,这个弟弟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还真让人心里酥酥的。她盈盈一笑:“我不累。咱再往里走走,多捡点柴好回去歇着。”

“哎!”敏豪爽快地应声,大步往前走。这小子是个坚强的,这些天一声没喊累,让玲珑欣慰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心酸。

他才八岁,正应该是在爹娘怀里撒娇、上学堂的年纪,可现在却过着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短时间内这么过也就算了,可今后呢?

她得快点想个办法才行。

想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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