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酿酒坊-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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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说的都是废话,可输人不输阵,老皇帝妄图用皇帝的威严震慑住对方,以给自己赢取有力的时机。可惜来人根本不买账。
闯入者分成两列,利落地让出一条路,一抹恬静中带着一丝妩媚煞气的身影款款而入。
水凝蕊为了掩人耳目,在夜色中特地穿了一件领口袖口镶着黑皮草的黑色斗篷,没有一丝杂色的黑色貂裘裹住纤细的身形,柳腰上系着一把银色的长剑。素白的手摘掉风帽,露出一张犹如凝脂的绝色脸庞。白与黑的强烈视觉冲击,纯净中带着一丝邪肆,恍如地狱里的死神,美丽的让人心惊。
当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水流年的心脏停止了。他瞳仁紧缩,嘴巴张大。他不知该怎样形容他此时的震惊,他做梦都没想到,在今夜的此时,闯入他寝殿的人居然是她!他的亲生女儿!他用一整颗心完全去宠爱的女儿!他的凝蕊!他的德馨公主!
“儿臣给父皇请安。”水凝蕊优雅地行了个礼,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就和过去请安时一样,恬静温婉得让人心里舒坦。
“凝……凝蕊,你……你怎么来了?”水流年结结巴巴,一双眼牢牢地锁住女儿,他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这太出乎意料。
“儿臣想请求父皇派兵帮五弟围剿闲王,并将皇位禅让给五弟。”平淡的语调,就像是她想请求父皇赏她一只步摇般随意、自然。
“放肆!水凝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水流年像条被拔了逆鳞的龙,瞪起一双猩红的眼,语气里是浓浓的暴怒和嗜杀。
“父皇,现在外边的黑狼军只有五千人,儿臣带来的却是两万,您想召唤援军是不可能的。儿臣给您两个选择,一是自愿交出黑狼军团的兵符,在传位诏书上盖印;二是,儿臣强迫您交出来。”水凝蕊的表情平静得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白妃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乖巧孝顺”著称的大公主居然有这种胆量。大公主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完美女性的典范,象征着一切美好。虽然也有传闻说她心狠手辣,可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加上她一直以来都是平和温柔的人,白妃一直认为那些都是以讹传讹,没想到……
皇上更是没想到,他被水凝蕊气得头顶冒烟:“放肆!大胆逆女,你还想弑君杀父不成?”
“儿臣不会大逆不道,但儿臣也不会眼看着父皇您杀了儿臣的亲弟弟。在父皇与五弟之间,儿臣也只能不孝了。”水凝蕊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清新的笑容,可那笑容却让水流年毛骨悚然。
“来人!”一声娇喝。
有几个人立刻开始大肆搜查,可搜遍了整个寝殿也没有找到玉玺和兵符。御书房没有,这儿也没有……
水凝蕊面色凝重,对着老胡点点头。
老胡立刻提刀上前,一巴掌挥退旁边的白妃,将一直缠绵病榻,早已手无缚鸡之力的水流年提起,胆大妄为地将狼牙刀放在水流年的脖子上,嘿嘿地笑道:“皇上,老胡劝你还是听大公主的话。你现在已经没的选了,就算你招呼了援军,咱几个离得近,大公主下令鱼死网破你也是个死,何必呢?反正你早晚要让位,莫不如将皇位传给最喜欢的儿子,也让闺女免了大逆不道的罪,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水流年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
“朕为了这江山忍辱负重了一辈子,又岂会便宜了你们这帮不肖子女!”
第二百五十九章最是无奈帝王家
“大公主,养心殿外五千个人已经全部清理掉,妄图回去搬救兵的也已经诛杀,一个不留。”土匪兵进来,抱拳回话。
水凝蕊冷淡地点点头,搜查寝殿的人还在继续,可翻遍了寝殿还是没有找到。她索性将众人挥退,坐在墙下的椅子上,望着水流年粗重地喘息,眼中悲悯与冷凝交织。良久,她冷漠地开口:“父皇,就算流觞和流苏两败俱伤,你现在也无法同时除掉他们两个。他们二人,终究会留下一个胜利者。若流觞胜,您了解他的品性,他会让您舒舒服服地做一个太上皇;可若流苏胜,您的下场是什么您清楚吧,他可是恨了您二十年。”
水流年不语,他老气横秋地躺在床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他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他也知道水凝蕊说的都是事实,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呕心沥血,被外戚牵制了一辈子,也憋屈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铲除掉一切势力,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位置,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那个位置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他不甘心放手,哪怕是放手给他的儿子。
就在这时,又有人匆匆来报:
“公主,大事不好了,湖广将军带兵杀进京城援助闲王殿下,说幽王殿下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要铲除谋逆!”
水凝蕊眼眸微闪。水流年胸口的起伏更大,熊熊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他还没死呢,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水凝蕊冷笑道:“父皇,看看吧,这就是您的好臣子。”湖广将军是肃亲王的旧部,也是当初皇上安排在肃亲王身旁的一个眼线,一个亲信。
水流年听了这句嘲讽,更是气愤,冷哼一声:“老五和他们还不是一样。”
“都是父皇您逼的。”水凝蕊冷淡地回了句。
水流年被噎了一下,哑口无言让他更是愤怒,攥紧了拳:“好!好啊!水凝蕊,你可真是朕的好女儿!”
“父皇过奖了。儿臣一直希望儿臣这一代别再发生当年皇祖父在世时的骨肉相残,可父皇您执意要推动他们兄弟间手足反目。大哥和二哥先后死在您一手操纵的宫妃争斗里;而三弟,当初他谋反您是知晓的,因为您才是那场谋反的幕后推手。可笑三弟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父皇您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六弟手里。”
“住口!”水流年忽然怒目圆睁,大喝道,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白妃虽然害怕,可还是恪守妃子的职责,上去帮他揉胸口,却被水流年一把推开。
水凝蕊冷笑着继续:“四弟的母妃不是自尽,而是父皇毒杀的,因为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五弟和六弟同样,五弟的腿残废时,您把他当做弃子,迫于墨家的压力,将储位给了六弟。没想到后来五弟痊愈了,您就助他和六弟分庭抗礼,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您为了除掉花家,将三妹当成牺牲品;为了挑拨云府和越阳侯府关系,竟然将四妹送给云翎玉做平妻;您放任六弟爱上玉美人,放任他们和肃亲王勾结,甚至纵容他们事败后杀了那些官员灭口;当您发觉六弟和玉美人联合起来的势力已经对你产生威胁时,你又开始想尽方法破坏他们的关系。
收复玉家矿产、用赌场威胁玉家、让官府不停地为难玉家。玉美人的私帐是您派人偷走的,却嫁祸给六弟,让玉美人心死,和六弟和离……”
“放肆!水凝蕊,你住口!”水流年的心在颤,浑身都在颤,他不想听这些。他再也忍不住,扬起脖子高声喝道。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个女儿,他一直以为温婉淑仪的女儿,他低估了她!
“儿臣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包括墨皇后的事,还有六弟给墨翟将军下毒的事;沐阳府知府家的小姐手里有六弟勾结肃亲王、私吞军饷的证据,是您让她送去给五弟妹,您是想借幽王府废了六弟的太子之位。可没想到,六弟嫁祸五弟刺杀朝臣之子,五弟妹用那几封信找六弟换了一命。
于是您再接再厉,在围场狩猎之时刺杀五弟嫁祸给六弟,终于如愿以偿削了六弟的储君之位。其实当时在围场,您是想杀了五弟一了百了吧……”
“放肆!胡说!朕最疼爱的就是老五,是老五不争气意图谋反!”水流年瞪着一双浑浊的眼,愤怒地辩驳。
水凝蕊也不反驳,淡淡地道:“您知道五弟没有死在围场,是谁泄露的消息吗?是七弟。”
“流景?”水流年怒目圆睁,眼里浮现出那个胖乎乎、终日沉溺于酒色的儿子,他认为最没用的儿子。
仿佛明白他所想,水凝蕊冷冷一笑,能在宫里活下来的,哪个会是没用的傻瓜:“父皇,您真能狠得下心,利用这么多儿女去除掉对您有威胁的朝臣外戚,巩固您的皇位。”
“住口!别再说了!你这个逆女,朕真后悔生下你这个逆女!”水流年大声咳嗽,脸憋得通红,苍老的脸看起来十分狰狞。
水凝蕊不焦不燥,嗓音清冽地说:
“父皇,交出兵符,盖印吧。若这天下变成水流苏的,儿臣向您保证,您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要不要儿臣再告诉他一句,您过去一直怀疑他是墨皇后和墨将军的孽种,三番两次试图要他的命,甚至纵容三弟将他推进井里?”
水流年脸色黑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屏着一口气。良久,攥紧的拳头放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灰意冷地道:“罢了,兵符在朕的枕头里,玉玺在墙上的那条金龙里,你转动龙嘴里的那颗夜明珠它就开了。”
水凝蕊轻轻一笑,将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白妃身上,礼貌地道:“白妃娘娘,麻烦您了。”
白妃浑身一抖,强忍住恐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拿了皇上脑袋下的龙枕拆开,从里面掏出一枚黝黑的兵符。水凝蕊颠了两下,冷然一笑,玄金铁,恐怕世间再无二块了:“黑狼军团在什么地方?”
“奉天塔下的地宫里。”水流年恍若垂死的人般有气无力地回答。
白妃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墙上那条纯金打造的金龙浮雕,顺时针扭动龙嘴里的夜明珠,哒地一声脆响,向外一拽,浮雕竟然被拉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暗格,正中央端正地摆着一枚和氏璧玉玺。
白妃胆战心惊地拿出来,用手托着交给水凝蕊。水凝蕊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卷早已拟好的诏书,毫不犹豫地将大印盖在空白处,分别收好,满意地站起身要走。
“你是怎么进来的?”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水流年忽然问。
“定国公府在前朝时曾挖了一条密道,直通凤仪宫。”
水流年恍然大悟:“难怪你当初不要公主府,非要住荣孝侯府。你是怎么知道有那条密道的?”
“荣孝侯告诉母后,母后告诉儿臣的。”水凝蕊唇角一勾,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荣孝侯!”果然,听到这三个字,水流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吼出来。
“父皇当年拿着荣孝侯的诗得到母后的倾慕,虽然母后是成婚后才知道的,但也十分感动你的苦心。可惜,你终是让她失望了。父皇知道母后在临去前嘱咐儿臣什么吗,母后对儿臣说,保护好弟弟,父皇的权利心太大,千万别让弟弟死在父皇手里。”
她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平淡无波地说完,眼里划过一抹怀念和怜悯。蔷薇花瓣般的唇勾起清冷的笑容,她毫不留恋地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水流年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全部的力气,软绵绵像一团死肉瘫卧在床上。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紧闭着一双眼。突然涌上喉头的硬块再也消散不去,苦涩和悲痛蔓延至每一根神经。良久,颤抖的睫毛下,一颗苍白的泪悄然滚落,打湿了龙床……
前方的杀戮还在继续。
水流觞的突然出现打得水流苏措手不及,幸好他早有准备。湖广将军带领的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只要拼死厮杀,争取时间,到最后胜利一定会是他的。
他冷冷地看着被万千银甲兵簇拥,英姿飒爽的水流觞,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他承认,即使到了这一刻,他依然嫉妒他。不,应该说他今天比哪一天都更加嫉妒他。
他铠甲罩身,银光灼灼,让水流苏越发觉得自己很狼狈。从小到大,每次看见水流觞,他总觉得对方身上的光芒很刺眼。在所有皇子中,他最嫉妒的也是水流觞,哪怕他曾那样温和地对待他。
凭什么?同样是皇子,水流觞有着宠爱他的父皇、善良娴雅的母后、端庄明慧的姐姐。甚至就连他残废了,还能娶到一个处处帮扶他对他不离不弃的妻子。
而他呢,无视他的父亲,恶毒的母亲、欺凌他的兄弟姊妹,甚至连说好了会一直深爱着他的小玉都离他而去,就连他的命也始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望着正冷漠地看向自己的水流觞,他眼里的不屑激怒了他。他乌黑的双眸忽然迸射出骇人的肃杀之气。
砍倒了几个拦路者,他翩然落在水流觞面前,长剑凌厉地挥出。
二十几年的嫉妒,今天该是一个了断了……
第二百六十章血染朱墙
被无数的火把映得猩红的夜幕下,森寒的剑影反射出夺目的利芒,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火光电石间,水流觞狠厉地出剑,刺向水流苏的胸前。水流苏不慌不忙,身形微转,以一个极刁钻的姿势避开剑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