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血色战旗-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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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松懈下来。
不过敌人的步兵虽已停止住了,炮兵又开始发动,指挥所头上不住地发出呼呼的怪叫,敌兵也在向我炮兵阵地还击。我正要向团长打了电话去,团长却带了一连预备队由后面冲上来,正由指挥所经过。那个刚由这里下去休息的董庆霞副营长、胡德秀连长,他们竟是跟着同来。
这时,敌人的飞机虽已撤退,可是那敌人炮弹的火光,就在我们面前水稻田里,一丛丛地开着火花。阴暗要晚的天色,面前的田园,像在闪电光里照着,他们就在这野火群里面,分了二队暗影,半俯了身子,向面前敌人冲去,我亲眼看到柴意新团长,领着一班人和一挺机枪,一阵风似的,踏着石板人行路,啪啪作响,抢到面前那道矮堤上去。天色虽越发黑了,在炮火光里,我还隐约看到一群影子,跳着抢上了堤。
一阵机枪声发出去,随着两侧的机枪,都应声而起。也不到十分钟,前面已是一阵杀呀的冲锋声。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叫了起来。
我实在忍耐不佳了,走到指挥所外面堤上来远眺。那发着红火球的敌人追击炮阵地,已移到两里路外去,吐着火舌头的敌机枪阵地,也三三五五地在前面向后退。我们这里三群闪动的火焰,在前面堤下,逐渐地向前移。
随后一阵火花闪动之后,又是遥远的一阵喊杀声,我知道柴团长又来了个冲锋。我就站在堤上看呆了,我忘了头上随时有炮弹落下来。后来还是一个兵站起来叫我:‘报告参谋,团长来了电话,我们已经把岩凸拿回来了。’
我才松了那口气,回到指挥所里,一通电话,师长叫我回来。我就摸黑走回来了。”
他一面把这幕精彩表演说完,方才俯着身子下去,把那粗瓷壶拿起,再斟了一杯冷开水在手,仰起脖子,嘴对了茶碗,咕嘟嘟几声,把水一口气喝干。
锁柱笑道:“在你这一番说话,不要说是打仗的人那股子劲有多么大,单凭你这全身努力,也可以想到这一仗的紧张。
李参谋笑道:“假如我还留着一条命在,等完全胜利了,我有几件拿手戏表演,或者来个武汉战役演讲会,或者到电影公司里去当一名副导演,那真有声有色。”锁柱道:“为什么不当正导演昵?”
他笑道:“那就为了拍片子的技术差劲啦……”说着,打了一个哈哈。
这一种笑声,把同屋子里的一位张副官惊醒了,他在床铺上昂起头来笑道:“老李,你说得真是有声有色,我睡着了的人,都让你这位副导演,把这精彩的镜头,照耀得如临大敌。”一李参谋向他深点了个头笑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兴奋了。起来坐一会儿,来一支烟。”
说时,在身上掏出一盒纸烟来,向他照了照。
张副官道:“我还是睡的好,天一亮,敌机就该来轰炸,我还有任务,要对付空袭昵!”
锁柱在一边坐了下来道:“咱们26师,实在最能忍受飞机威胁。一个部队,有些欠训练的军队,只要人家来两次轰炸,就垮下来了。今天早上,敌机来袭的时候,听说我们的高射炮差不点儿打下了一架,是有这话吗?”
张副官接口道:“我们的高射炮连,实在是卖力的,只是我们的炮太少了,少的是’恩勒温’,对付一批一批的机群,实在是不易呀。”’
他不忍真率地说下来,夹了这么一句英语。李参谋道:“那么多苦仗,我们就吃亏在太劣势的装备上。不过只要我们能咬紧牙关,把时间拖下来,这个缺憾,总会慢慢补救起来的,我始终是乐观。因为有了好的装备,我们可以打更好的仗。说到这里,我得补充今天下午这一场鏖战几句话,炮兵团金定洲团长,十分卖力。他自己跑到观测所去观测指挥,也不知道敌人是发现了这事,还是无意的,他们的炮加长了射程,就在炮兵观测所附近,落下了四五颗炮弹。金团长动也不动,观测得仔仔细细,在电话里指挥发炮。有了他这样努力,才让我们每一颗炮弹发射出去,部落在敌人的波状队伍里面。”
正在那说着,屋子里的几个人立刻听到嗡嗡轧轧的飞机马达喧闹声,就在头顶上,刷刷刷!轰徨!刷刷刷!轰隆!那炸弹的破空落下声和炸弹落地的爆炸声,连成了一片。
锁柱向窗子外看看,还只有点鱼肚色,便道:“天还是刚亮,敌机就来了,有多少架?”
出去又回来的李参谋道:“这次来得不善,共是十六架,你当心!”
说着,他再次冲了出去出去。
突然之间,那朝外的两扇窗子,向里一闪,哐当地响着。也感到事情不妙,赶快向地下一伏。可是人还不曾趴下,像墙倒下来的一阵热风由窗子外涌了进来。他正要趴下去,这阵热风,却帮了他的忙,推得他向地下一扑。
而扑在他身上的,还不只是风,有小石子和大小的沙粒。凭了这点情形,他知道附近中了弹,沉静了一两分钟,并无第二阵热风吹来,他立刻一跳站起,向屋门口走来,看看情形如何?这里是中央银行原来营业处的侧面,跨进了大厅,在那里陈列的器具照常,坐在里面几张桌子前办公的入也照常。
远看着防空洞口的电话总机所在地,接线兵正忙着在接线,当然丝毫没有损害。正站着凝神呢,一个传令兵,由师长室出来直走到面前说,师长传参谋去有话说。他走到师长办公室里,见飞哥拿了一张武汉城区的地图,放在小桌上,煤油灯下,正静心地在看。
马德弼在用电话指挥城外作战部队,头顶的飞机马达声和师司令部周围的炸弹爆炸声,尽管连威一片,十分紧张,他们就像没有那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灭火
高飞一抬头看到了他便道:“上南门那边火势很大,不要让它蔓延过来,那里有三营一连人在扑救,你去看看。WWw!其他几处的火,我都已派部队分头扑救,你去告诉他们不必顾虑,只救上南门这一带的火就是。敌机今天多数投的是烧夷弹,他若陆续投下来,在火焰还没有发射出来的时候,立刻将沙土盖上。告诉弟兄们要勇敢,更要沉着,也更要安定。安定是对付敌人扰乱城区秩序最好的一个对策。“他说着,将手边的一支铅笔,在地图上轻轻地圈着,告诉锁柱哪里有水井可以取水,哪里是宽街可以拦住火头,哪里是窄巷必须拆屋。交代已毕,问道:“都明白了?”
锁柱答应明白了。高飞道:“我再告诉你一遍,勇敢,沉着,安定,快去!”
锁柱行礼告别出来,见兴街口这条街上,已经让烟雾弥漫成一团。在烟雾和灰尘堆里,看到四处红光带些紫黄色的浓焰,冲上了半天。
师指挥部的弟兄们挑着水桶,拿着斧头铙钩,正,自把附近一个火场很快地扑熄了回来。
正张望着,崔四拿了一把长柄斧头,迎上来道:“报告,这巷口上一处火,已经扑熄了。
只烧了一间屋子。”
锁柱急忙说道:”你和我一路到上南门去。”
他口里说着,人已钻进街上的火焰堆里。
崔四自也没有什么踌躇,把斧头柄扛在肩上,跟着就向烟焰里面走了去。
这里到上南门很近的,穿过两条街,就是红焰拦住了人行路。他停住了脚,端向一下火势,正待向旁边一条巷子踅了进去。却见面前一堵墙突然倒了下来,灰焰中立刻露出一个大缺口。
见有四五名弟兄,领着上十个穿便衣的人抢了出来,顶头一个他认得是刘副班长,便道:“你们怎么由这里出来?”
副班长道:“我们要拦住火头,用隔壁巷子,撞倒一重屋,由这里钻出来。老王,帮忙吧。”
正说了这句,头上却是呜呼呼一阵怪叫,正有一架敌机俯冲过来,略咯咯!就在头上一阵机枪扫射。
崔四向旁边墙基角上一蹲,偏了头看时,一架涂了红膏药徽童的飞机翅膀,踅了过去,咔嚓,一粒机枪子弹,射在砖墙上,溅起一阵碎石片,一块砖片正打在肩上。
崔四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声“龟儿子的!”
可是看那刘副班长手里支出一把长铙钩,正拉着人家倒墙里面的一根横梁,对于头上的扫射,根本没有理会。因为他是这样,跟来的几位弟兄也一般不理,各撑起钩子来钩屋柱。
他突然一跳,直跳到屋底下,两手横了斧头,对着一根半歪下来的直柱,用力一阵狂砍。忽然有人在后面喊道:“崔侉子,你还不闪开,屋倒下来会把你压死的。
随了这话,就有一只手拖住自己的手向后直拉。在这声“崔侉子”话里,他有个甜蜜感觉。通常武汉城里,只有一个人是这样地喊我王侉子的,那人就是经常出入师部的武汉妹子黄九妹,她会在这场合出现吗?但这一下拖得很猛,不容他先看人,直把身子立起向后转着两步。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呀了一声,这一声他代表两种惊讶,第一种惊讶是那房屋果然哗啦啦响着,向对面倒去,砖瓦木料乱跳,尘灰四起:第二种惊讶,面前站的正是黄九妹,她一只手还扯着自己衣袖呢。她在这炮火城住下来,那是自己知道的,可是不想到在这里出现。她还是一副很壮健的圆面孔,大眼睛,只有一件,那是有异于平常的,她已脱去了长袍,穿着大襟的1日式蓝布女短袄,下穿一条青布长裤。她的头发,不是从前那般长长的,剪成了童发式,后脑半个月环式的长发,露出了她的白颈脖子。耳前两道长鬓发,由额上的覆发分下来,把那张圆面孔,形成了个月亮。
崔四觉得世界里,只有两件事可做:第一是每次打仗都亲手杀死几个日本鬼子兵,好早早地回山东去;第二就是每日都看一看黄九妹这副月亮一般圆的面孔,有好多次不看到这副面孔了,所以他一见之下,就忘了一切。他笑嘻嘻地呆望着她道:“九妹,你还好?你妈呢?”
黄九妹回手一指道:“那不是?”
他看时黄大娘站在一副扁担水桶旁边,她肥胖的身体,高高的身材,卷起两只青布短袄的袖子,露出两只粗胳臂,紧紧地又了腰。她母女是一个型的圆脸,不过她的脸圆得发扁,眼睛也一小于九妹一半,眼角上辐射了许多鱼尾纹。
崔四老远地叫了声大妈。黄大娘道:“救火吧,少说废话。巷子那头就是一口井,井边上现成的吊桶,你去给我挑两担水来,斧子交给九妹。”
说着,抬起她的鲇鱼头青布鞋,踢了两下空水桶,崔四除了接受长官的命令,就是这黄大娘的话不容打丝毫折扣,崔四心里还在惦记着九妹呢。
他把斧头柄交给了九妹,挑起那空水桶就走。这时,有七八个老百姓,都在挑水,他们挑着水桶闪闪而来,就立刻有士兵接过去,倒在一只大桶里,用水枪来汲取,向面前的火头注射。
挑了空桶的,跑着就挑水。崔四也是挑水桶向井头奔了去,一个不留心,和一个挑水的撞了一下。那人骂道:“崔四,可是搅昏哕?
你让飞机吓慌啦,也不看看人。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尖锐的湖南妇人腔,崔四定睛看了看,才看出来,这是豆腐店里的老板娘张大嫂。她是个麻子,三十多岁,平常就是和男子一般地工作。今天她穿的是一套男子青布短袄褂,头发剪得高过了后脑勺。
个儿既长,人又长得不美,简直不像个女人。
于是笑着蹲了一蹲腿道:“大嫂你也没走?老板呢?”
她道:“送子弹去了。”
崔四道:“好的,不含糊。
张大嫂道:“恰(吃)也恰得,做也做得,冒得(没有)哪个湖南人会比不过你北方人。你四川人不走,武汉是我们的,我们会走?”
崔四还想说什么,后边有人叫道:“这小子还是这么多的废话。”他一听是黄大娘的骂声,笑着挑了水桶就走,他十分卖力,来回跑着挑了十几担水。救火的人转着方向浇水,他也转着方向送水。
无如敌人下了决心,今天要烧掉武汉城,第一批飞机去了,第二批又来,烧夷弹丢得不少。正当崔四送到十二担水的时候,他一眼看到左边巷子角,冒出青焰的小火光。他放下水桶把街边一个盛沙的小布袋,两手抄起三只,向那直奔了去。老远地丢过去一只把青光盖着。再走上两步,把两只沙袋丢过去。
后边有人叫了一声好,回头看时正是黄九妹。她笑道:“那墙角里有颗烧夷弹,大家都没有发现,我是刚刚看到,还没有叫出来,你就把它压熄了。”
崔四看着她手上,各拿了一只沙袋,接过来,又向前抛去。黄九妹道:“侉子,别走得太近了j那东西烫得厉害。”
崔四把沙袋抛完了,偏着头一看,对那墙角上看了一看,实在把那颗横在地下的烧夷弹扑熄了,这才回转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