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良婿-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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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水来了。”林氏小心翼翼地喊道。
严夫人睁开眼,双目浑浊,布满红丝,好似几日没有睡觉,她接过水,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水喝光。把杯子递给林氏时,正好看到丫鬟捡起了所有的佛珠,她眉头一皱,“把这些都碾碎,埋在香炉里。”丫鬟偷偷看了林氏一眼,然后点头退了下去。
林氏熟知严夫人的脾气,温声道:“太夫人,要不我扶您去休息一下,您都好几夜没睡过安稳觉了。”
严夫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看上去甚是疲倦,“我估计没几日好活了,让我多念多几遍经,替他们一家三口多积些阴德。”可是说完,笑容愈深,讽刺地说道:“这佛珠都断了,不知是不是菩萨嫌弃我太污秽。”
林氏被严夫人的话给吓到了,立刻给她跪下,“太夫人,您可以千万别说这种话,您千秋正盛,还要等着夫人生给侯爷生许多孩子,喊您祖母。夫人年纪这么小,如果没有您帮她撑着,这个家可怎么办!”
严夫人却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伸手将林氏扶起,“她没你想的那么弱,不必我帮也一样。我知道我是个肮脏的人,实在不配待在他们身边,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几夜都梦见老爷了,他骂我,不肯原谅我,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都可以看到他。”严夫人说着自己都害怕得颤了一下,脸上露出无奈哀怨的神采。
林氏看得着急,自从几日前,严夫人连续几次半夜梦醒,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问她梦到什么,她只是说梦到严素,对她破口大骂。林氏知道严素夫妻感情很好,严素的死给严夫人造成很大的打击。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做过噩梦的她频频被吓醒,而且醒来以后就坚持在跪在佛堂诵经,也不吃不喝。林氏看得心急,想去请大夫,可是严夫人不肯,甚至还不许院子里的人去告诉韶华他们。
连续四五日都寝不安,食不入,林氏跪在她面前哀求她好好对自己,可是严夫人却好像看破尘世一般,非坚持自己是在赎罪。原本想趁着严夫人休息的时候偷偷去给韶华报信,可是严夫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样。
“好了,你别瞎想,我没事,我心里很明白,她还没死,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严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林氏还是低头不语,她皱着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又没事。”
林氏抬起朦胧泪眼,哭着道:“太夫人,您这样对自己,伯爷九泉有知也不会开心的。”
严夫人怒斥一声:“你懂什么!我这是替他报仇,此仇不报,他更不会开心。再等多一阵子,只要他们都死了,我的罪也算清了。”
林氏摇头哭道:“我是不懂,我不懂夫人非得这么折磨自己,您可想过,如果侯爷知道了,他心里多难受。兰娘子要是回来了,看不到您,可怎么办!”林氏实在劝不住严夫人的自残,心里比她还难受。
大概是想到女儿,严夫人顿了一下,还是坚决地甩开林氏的手,站起来想回佛像前继续诵经。可没想到,多日的梦靥把她身子都掏空了,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晕了下来。吓得林氏立刻就扑上去,用力摇晃着严夫人的身子,大喊道:“太夫人,您醒醒,您醒醒啊!来人,快来人!”
“什么事?太夫人!”门口的大丫鬟跑进来也吓了一跳。
林氏抹掉眼泪吩咐道:“快去请夫人过来!”
看着消瘦得不成人形的主子,林氏决定,就算是被严夫人怨上一辈子,她也不能再替她隐瞒下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报应(二)
韶华看着床榻上面色枯黄无光,形销骨立的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震惊。因为儿子的关系,韶华好一阵子没来给严夫人请安,严夫人也说自己想静养,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看了辛子萱和绾华她们的处境,韶华无不感慨严夫人是个难得的好大家,不为难她不说,也不会过问她理家的事。
她喜欢严夫人,可是严夫人喜欢清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佛堂里,韶华过来请安也都得陪她诵完经。一次两次还好,来多了韶华也待不住,而且粉团似乎也不喜欢这木鱼诵经声。严夫人便把他们母子赶了回去,让她没事就少跑过来,因此韶华只是隔三差五让人过来问问,自己并没亲自来。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竟然连严夫人病成这样都不知道,韶华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张大夫再三确诊了一遍,然后起身给韶华行礼,韶华急忙让人扶起,只见他抬头露出微笑,轻声道:“请夫人放心,太夫人只是受梦靥所缠,所致心神疲惫,食欲不振,待我开几帖安神补身的药吃下去,定会好转。”
听到大夫的话,屋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一阵吐气声,所有人心中都落了一块大石。
韶华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对张大夫点头致谢,“如此便有劳了。”
张大夫急忙躬身回礼,笑眯眯地道:“这是应该的。”
因为上一回误打误撞地治好了粉团的天花,被太医们都夸奖他的分寸拿捏得好,张大夫立刻脸上有光,走在街上都有人称他神医,自家的小药铺也生意火红起来。但这些都是其次的,被严恺之亲口聘他进府才更让他感觉祖上冒青烟,不过他还是婉拒了,毕竟在侯府做事绝对没有在外面自由。固然侯府绝对不会亏待他,但看到太医们在严恺之面前连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让他瞬间就打消这个念头,决定还是出去当个小郎中的好。
韶华没有心情陪张大夫客套,吩咐身边的人:“幼菡,送张大夫出去,初荷,你留下来照顾太夫人,一旦太夫人醒了,立刻让人告诉我。”听韶华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韶华身上去,只见她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氏微笑道:“林妈妈,不妨陪我到外面走走。”
林氏没有拒绝,躬身答应:“是,夫人。”
目送林氏跟着韶华离开房间,所有人都各回各位。
严夫人的院子不大,但因为人少,所以显得特别安静。如今被韶华带人这么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一下子院子就热闹起来了,绕了一圈,终于在院子西北角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韶华坐在石廊上,抬眼看着表情凝重严肃的林氏,笑了笑道:“这里没人了,林妈妈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
林氏让人转告她,严夫人病倒,不省人事,她吓得把儿子丢给奶娘,自己带着人就冲过来。在等大夫的同时,韶华气得把一屋子的丫鬟都骂了一遍,可林氏都没开过口,就是低头任由韶华痛骂。直到韶华指名问到林氏,她左右看了一屋子的丫鬟,然后低下头,韶华心里知道严夫人的病定然另有隐情,才容得了她到现在。
看着林氏眼神游转,韶华冷笑了一声,“你最好别隐瞒,太夫人要是有什么闪失,想必侯爷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林妈妈是看着侯爷长大的,想必知道他的性子。”
其实林氏并不打算隐瞒,只是不知道韶华到底知情多少,要从何处解释起,“夫人不必恐吓我,若太夫人有个万一,我定当以死相陪。”林氏脸上的决绝让韶华心里暗暗吃惊,总觉得她要说的事,绝不简单。
“事情要从五日前说起:太夫人从来都不爱人在跟前伺候,特别是夜里,最怕有人在屋里待着,所以就算轮夜的丫鬟也只能在外间。可是偏偏那夜太夫人让人在屋里伺候着,结果到半夜,太夫人就不断的梦语,随后惊醒就让丫鬟伺候她起身去佛堂诵经,直到天亮才回去睡下。可是睡了没多久又梦醒,连着好几次,只要睡下就会被吓醒。这么折腾下来,别说胃口,就是打起精神都没有。”
林氏叹了口气,继续道:“并非我们有意隐瞒,是太夫人不肯让我们去请大夫,我们又何尝不知这样子下去不行。侯爷的脾气就是遗传到太夫人,说一不二,我们做下人的,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说到这母子的脾性问题,韶华倒是深有同感。只是她不解的是,以严夫人平时的性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自暴自弃的事情来。
韶华皱着眉问道:“太夫人平时夜里也会梦醒?”
林氏摇头回答,“没有,太夫人在家里住的时候,从来都不曾半夜惊醒过。”
韶华盯着林氏的眼睛,表情严厉起来:“那为何这次会这样,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没可能发生什么巨变而他们不知道的,除非是严夫人他们暗自和外面的人联系。可是,能有什么是呢,难道是因为多罗王的死刺激到严夫人了。
可多罗王的死讯早就传开了,而且即便是这件事刺激到,严夫人应该是担心兰芝的安危,而不是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严恺之一直在想办法把兰芝接回来,严夫人应该是养好精神,等着兰芝回来。
难不成是兰芝出事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没理由严恺之在外奔波的不知情,而严夫人深居内院却先得到消息。
韶华横竖没想能想出严夫人精神突变的原因,这几日,严恺之都忙于奔波贺三照被谋害一事。如今平洲已是一锅粥,滚烫得让人不敢接手,方有信这次前去必然是要釜底抽薪,把锅底都给翻出来。贺太后为了保贺家,已经和皇帝闹翻了,不少人都在坐观徐贺的下场,许多被徐贺两家压迫的人都纷纷联名上奏。
林氏忽然扑通一声,跪地磕头,“求夫人救救太夫人,太夫人早有寻死的念头,只怕熬过了这次,还会有下次。”
韶华让林氏的举动给吓到了,而她的话更如同晴天霹雳,轰得一声,把她脑子都给炸得一片空白。她猛地回过神,厉声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寻死!”韶华连说话都有些打颤,她没料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这个地步,愈发想不通严夫人的想法。“别绕了,给我说重点!”
林氏一口气把事情吐了个清楚,“太夫人一直想为老太爷报仇,如今平洲大乱,徐贺两家想必是难逃一劫,太夫人打算等当年谋害老太爷的凶手得到报应后,就去见老太爷。”
“此话当真?!”韶华觉得自己的脑子再装不下任何消息,轰隆隆的一片乱。
“我怎么敢拿这个开玩笑。”林氏如今把韶华当做救命稻草,“夫人,您一定要救太夫人。”
“她怎么会这么傻,徐贺两家若是得到报应,就更该活下去,为何要寻死。”韶华觉得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再说,徐家的势力那么猖獗,贺家又有太后、皇后两位娘娘坐镇,哪有那么容易扳倒。”
如果那么容易,弘弋就不会在已经闹出这么大的事后,只是把徐家人给押扣进京,连一点抄罚都没做。若不是贺三照的死牵出了龙袍玉玺的事,大概弘弋没那么轻易就把方有信放出去。
林氏闻言,反倒淡定起来,“太夫人早有安排,徐贺两家这次是逃不了的,至少徐家绝对逃不掉。”
林氏肯定的口气让韶华起了疑心,她扫过眼神,看着林氏忽然心虚地低下头,眼睛微眯,“太夫人安排了什么?林妈妈,事到如此,你若再对我还有隐瞒,你就是害了太夫人。”
韶华站起身,看着林氏慌张吞吐的样子,心里更确定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林氏心里紧张得如震雷霆,她紧闭双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开口道:“夫人,太夫人没有告诉我,是我偷听到的,徐家恐怕是活不到下个月了,还有,平洲的事是太夫人让靳昭成做的。”
“靳昭成?!”韶华的心像被狠击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
对于这个名字,她从小就耳熟能详,对他的事迹还能道出三两来,不外乎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当年联名上书替严素洗冤的带头人之一,就是他,所以韶华对他挺钦佩。
可是他远在陵京,怎么会和平洲扯上关系,如果说平洲的事是靳昭成做的,那严恺之呢,他是不是也参与在其中。
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想了一遍,韶华忽然觉得这个局布得十分详密而曲折,从承德楼开始,到后来的藏宝图,紧接着贺三照的首级,伪龙袍的出现。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严夫人的计划,那么一个深居京城大院的妇人,一个经常出入皇宫的女人,竟能着手安排着远在陵京的靳昭成把平洲给搅乱。
韶华不知道贺太后如果知道一直在身边的人竟然如此恐怖,会不会惊出一身冷汗,但至少她觉得心有余悸。这件事若是让宫里知道,恐怕严恺之也会有危险。
可是,严夫人这么做为的是替丈夫报仇,身为独子的严恺之没理由不知情。
一想到枕边人背着她做出如此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