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皇妃(全集)-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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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鲁猛地一颤，记忆里中箭时的痛，此刻却清晰无比。
　　　　“把你的心给我，我就能帮你。”
　　　　“帮我？”
　　　　“对，把你的心全部交给我，不保留一丝一毫，这样你就能使用我的力量了，就能对抗她的暗月。”
　　　　萨鲁迟疑了，捂着胸口的手剧烈地颤抖。
　　　　“你不想吗？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吗？或者你想让她属于别人？”
　　　　“不！不！”萨鲁狂猛地摇头。
　　　　“那就把心交给我。来吧，给我吧，我的力量会让你得偿所愿的。她再也不会属于别人，只会属于你，即使她不爱你，也还是属于你，永远，永远……”
　　　　这句话就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让萨鲁渐渐地沉沦了。
　　　　“属于我，永远属于我吗？即使她并不爱我，也可以。”
　　　　“对，永远……永远……”
　　　　魔语的蛊惑让萨鲁失去了思考，他的眼中只有阿尔缇妮斯一人，他的心只为她悸动，只想着让她永远都不离开自己。
　　　　永远……永远……
　　　　越爱就越害怕失去，本就已经脆弱的心，此时被攻破了最后的防线。
　　　　他爱她，爱得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理智，消失了。
　　　　意志，散尽了。
　　　　心灵，迷失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意念：让她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
　　　　暗日这一刻终于彻底吞噬了他，释放出人性最邪恶的一面。
　　　　刹那间，空气冷凝起来，狂风乱舞，波涛汹涌，闪电划破夜空，像是要割裂这天与地。
　　　　萨鲁的眼中血色密布，黑红色，赤金色，交互闪烁，诡异得让人胆寒。
　　　　暗日说：“来吧，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她在乎的人。”
　　　　杀光他们！
　　　　萨鲁脸上泛着杀意，面对着阿尔缇妮斯的箭，缓缓地逼近，他噙着血色的笑，一步又一步地走过去。
　　　　阿尔缇妮斯骇然于他的变化，大呼道：“不要过来！”
　　　　但是这无法阻止他，他依旧步步逼近。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她无法放箭，无法伤害他，想的当头，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他抬起手，碰触着包围她的光晕，保护她的暗月立即阻挡，碰撞之下摩擦出金色的火花，他仿佛没有知觉，不像之前那般收回手，而是更加执意地想要打破结界。
　　　　这时，阿尔缇妮斯察觉到了，他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同样用某种神力抵抗着。
　　　　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不可能用神力的！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暗月的抵抗力开始减弱。
　　　　萨鲁大手一握，掌中包裹着黑色的电流，发出噼啪之声。转眼间，暗月的光圈裂开了一道缝隙，并蔓延开来。
　　　　在阿尔缇妮斯惊骇下，缝隙越来越大，就像即将破碎的玻璃，发出嘎嘎声。紧接着，萨鲁扬起一抹黑色的光波，暗月的光晕转瞬间就破碎了，在空气中飞散。
　　　　保护的结界一消失，阿尔缇妮斯慌得连连后退，她身后的一行人更是惊骇得不知所措。
　　　　“不要过来！”萨鲁的再次逼近，让阿尔缇妮斯都快握不稳箭了。
　　　　萨鲁仿若未闻，恐怖的目光直射向昏倒在亚希彼斯臂弯里的米诺斯，狠厉的光芒乍然而现。
　　　　阿尔缇妮斯注意到了，急忙大声呼道：“不要！”她拼了命地跑过来，挡在米诺斯和亚希彼斯面前。
　　　　“走开！”萨鲁冷冷地呼喝。
　　　　“不要过来，否则……否则……”她颤抖地拉紧弓弦。
　　　　萨鲁似乎毫无所惧，走得更近了。
　　　　“别……别过来！”
　　　　他还在走近。
　　　　慌乱之下，手一滑，她松了弦，箭飞弛而出。这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当箭离弦后，她自己也惊得白了脸。
　　　　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当她想扑过去推开它时，箭却被挡下了…………是他四周骤然而起的赤金色光圈将它挡下的。
　　　　黑色的箭猛地撞上那道光圈，瞬间发出断裂的声音，坠落在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鲁毫发无伤，倒是脸色变得更骇人，褐色的发更狂乱地舞起。
　　　　这副模样，这种神力，都让阿尔缇妮斯猛升寒意。
　　　　这不是暴风雨神的力量，这是……这是卡尔，不，太阳神的力量。
　　　　暗日，是暗日的力量！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萨鲁竟然使用的是暗日的力量。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身体里的神眼这时才冒出声音：“看起来暗已已经完全吞噬他了。”
　　　　阿尔缇妮斯一颤，抬眼看着暴怒之下狠绝无比的萨鲁，整个人都懵了。她脑中一片空白，被暗日吞噬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彻底坠入了黑暗的最底层，这更代表了……没救了吗？
　　　　对于她射出的箭，萨鲁狂怒地吼道：“你竟然真要杀我！”
　　　　“不，不是的，不是的。”阿尔缇妮斯狂乱地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杀他，那不过是……显然解释已经没用了，萨鲁笃定了她要杀他。
　　　　这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的心已经被黑暗吞噬光了，根本没有一丝光明。
　　　　萨鲁闪电般地将她擒获住，阿尔缇妮斯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紧紧地困住了她。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一步！”他看着她，强烈的占有欲让他看起来好似要吃了她才甘心。
　　　　阿尔缇妮斯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他以身高的优势睥睨着她，粗糙的指尖抚着她的脸颊。她感受不到温暖，只有沁人的凉意。
　　　　他的眼睛在说：你逃不了了，永远都逃不了。
　　　　奥利等人看到他钳制住阿尔缇妮斯，不知所措，他看她的样子就象是魔王在看自己的猎物。他们能感受到很沉重的压近感，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阵阵急喘让萨鲁终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魔性十足的眼睛盯着他们，不像是在看人类，而是看着一堆无用的垃圾。
　　　　“先杀哪一个呢？”他冰冷的话语在阿尔缇妮斯耳畔响起，惊得她颤抖地看着他，“不……不……萨鲁……不！”她几乎无法将话说完整。
　　　　萨鲁的眼里没有丝毫人性可言，就像被魔鬼附身了一样。
　　　　她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了，猛地回头看向已被萨鲁吓得无法动弹的奥利等人，尖叫道：“逃，快逃啊！”她边叫边奋力地想要挣脱萨鲁的钳制。
　　　　奈何暗月的力量比之暗日竟差了一大截，恐怕萨鲁心里的黑暗已让暗日的力量发挥到最大的极限，阿尔缇妮斯根本无力反抗。
　　　　“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她在乎的人！”暗日在萨鲁心底下着命令。
　　　　听到阿尔缇妮斯的尖叫，亚希彼斯一惊，第一时间抱着米诺斯迅速退到一边。奥利、塔卡、卡布斯、伊斯想逃，却被萨鲁的眼神吓得挪动不了脚步。眼前的他根本不是人类，而是野兽。
　　　　说时迟，那时快，冷笑在萨鲁嘴角绽开，他轻轻地扬起手，扫出一道赤金色的光波。
　　　　“不！”阿尔缇妮斯撕心裂肺的尖叫也阻挡不了光波的袭击。
　　　　轰的一声，像是天际的惊雷，乍然而起。
　　　　时间像是静止了，阿尔缇妮斯隔着纷飞的泪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利、塔卡、步布斯、伊斯被那道光波笼罩，吞噬，还有撕裂。
　　　　然后，血，好多好多的血，飞溅在空中，散落得到处都是。
　　　　眼前飞速闪过他们每个人的笑脸，他们保护她的身影，还有他们的话语。
　　　　“阿尔，你怎么总是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是卡布斯无柰而怨怼的声音。
　　　　“阿尔，我会保护你的。”这是塔卡热血的承诺。
　　　　“阿尔，不，皇妃，皇妃殿下……”这是伊斯艰涩的话语。
　　　　还有奥利，“陛下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他们再也不会这样对她说话了。
　　　　再也没有了，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她救不了他们。
　　　　他们总是拼尽全力在保护她，可如今，她却保护不了他们。甚至……杀他们的人，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疼痛撕心裂肺，一股彻骨的悲伤如山洪暴发，她视线模糊，泪珠混合着心里的血一颗一颗地掉落。
　　　　“啊…………”泣血般的嘶鸣划破了天空，混合着海浪，共奏出悲恸欲绝的哀歌。
　　　　暗月状态下，她黑色的眸子恨怒交杂地看着牢牢困住她的凶手，悲痛到绝望的心灵释放出最强级别的暗月能力。黑色的火焰夹杂着银色的光，重重地袭向萨鲁。
　　　　他像是早有防备似的，将它阻挡下，却因此不得不松开她。
　　　　对上她满是恨意的眼睛，他视而不见，眼中只有冰冷。
　　　　“阿尔缇妮斯，你冷静一点儿！”神眼疾呼道。
　　　　冷静？已经不需要任何冷静了。他杀了他们，亲手杀了他们！
　　　　“不，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暴风雨神自己的意识。”
　　　　阿尔缇妮斯听不到，也不想去听，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风像是感应到她的绝望，卷起了她如墨的发。她转身走到奥利、卡布斯、塔卡的尸体旁，绝色的脸上哀伤无限。因为太过悲伤了，她没发现还少了一个人。
　　　　“奥利，塔卡，卡布斯……”她不停地流着泪。我该拿什么来偿还你们？她颓废地跪在地上，哭声不止，推着他们毫无生息的身体，“不要……醒过来，醒过来！”在他们丝毫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她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不…………”她坠入最痛苦的境地，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为什么她这么无用？
　　　　为什么啊！
　　　　悲痛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让她痛不欲生。
　　　　突然，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仿若黑暗里的一道光明，让她在痛苦中找到了感觉。泪眼迷离中，她看到了不远处蜷缩着的一个人影，正微微地动着。
　　　　是伊斯！伊斯还活着！
　　　　她颤抖着唇，激动得一时间无法呼喊他。
　　　　伊斯感觉脑袋很沉，意识也迷迷糊糊的，他只记得那道骇人的光波袭来时，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可是它来势汹汹，他根本猝不及防。这时，他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包围了他，阻挡了那致命的一击。
　　　　他摸向腰间，那儿还残留着一股余热。
　　　　是这支箭……是箭救了他。
　　　　这箭……
　　　　疑惑的当头，他看向四周，当看到满地的鲜血以及奥利、塔卡、卡布斯的尸体时，便呆住了，什么都忘了去想。
　　　　“塔卡、卡布斯、奥利……”他颤抖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猛地爬起来奔了过去，可他们毫无生息，因为生命早已陨落。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塔卡、卡布斯、奥利……你们怎么了？”失去同伴的痛苦让伊斯狂乱地哀号。
　　　　阿尔缇妮斯哭红了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突然想起亚希彼斯和米诺斯，他们在哪里？惊慌的眸子四处搜索，这才发现亚希彼斯和米诺斯正在不远处的礁石后。
　　　　他们也活着，他们……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脑海里猛然蹿起萨鲁毫不留情的话语，猛地一颤，眸光一闪，看向萨鲁的所在之处。
　　　　他也发现了他们，表情看起来很阴冷。
　　　　刚才他使出的光波已将残余的希腊士兵全部歼灭，幸免于难地只有伊斯、亚希彼斯、米诺斯三人而已。
　　　　满地的血，满地的尸体，眼前的情景宛若人间炼狱，嗅到的空气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不，不能再让他杀人了！
　　　　阿尔缇妮斯的身体被悲痛压得仿似有千斤重，她缓缓地站起来。
　　　　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她！
　　　　赫梯士兵早已被刚才的一幕吓呆了，全都退到了一旁。这场杀戮太过残忍了，他们脸上满是惊恐，对于这位皇帝，他们已经恐惧得无以复加，动都不敢动。
　　　　阿尔缇妮斯再次扬起黑色的弓箭，这次使了最大的威力，“亚希彼斯，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带米米走。还有伊斯，也跟着走。”她不会再让萨鲁进行残酷的杀戮了。
　　　　萨鲁感觉到她准备进攻了，不知道为何，他竟没有为此暴怒，更没有一点儿害怕的神情，漠然得像个没有感情的生物。
　　　　他掌中骤然翻滚起赤金色的光圈，看起来似乎要和阿尔缇妮斯抗战。
　　　　两人对峙着，浪涛拍打海岸的声音十分清晰，仿佛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他们。
　　　　真是悲哀的一幕，曾经相爱的两人，现在竟如此敌对。
　　　　爱情，这次真的走到尽头了吧？
　　　　到了真正的绝境。
　　　　这是结局吗？
　　　　前世，她误杀了他；今生，原本是要解开心结的，却变成了这副田地。
　　　　到底是谁的错？还是命运早已安排了这个结局？是不是他们两人中非要死一个，这段情才会落幕？还是她爱得还不够深，不足以撼动他？
　　　　不，不是的，她爱得很深了，只是所爱的这个人到最后还是不能相信她。
　　　　可悲啊！
　　　　爱，不过如此。
　　　　心冷了，再也暖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