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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熏心意-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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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初熏忙将窗子关上,白皙眉心轻蹙:“公子身子刚好一些,不宜吹冷风。”

景逸挑了挑眉,笑着看她:“我还没那么娇弱。”

乔初熏却不置可否,帮他斟满酒盏,才在他对面坐下,轻声解释道:“这道菜名为‘芙蓉肉’。外面是刷过酱料的五花肉,里面是浸过酒酿的虾子,炒的时候又放了些鸡汤以及花雕酒,因此能冲荡一些虾子的寒凉,五花肉的肥油也都熬掉了,不会太过油腻。”

景逸夹起一块肉片放入口中,就觉肉片丰厚甘香,酱香浓郁,却一点都不油腻,内里裹挟着的虾子浸过酒酿又经过扁捶,味道清甜口感筋道,且蕴藉淡淡酒香。景逸一边缓缓嚼着,又抿了一口烫的温热的花雕,顿觉口中香味更盛。温醇酒液顺着喉咙流淌入胃腹,连带胸间也蒸腾起一股融融暖意。景逸勾了勾唇角,狭长凤眸浮现浅浅笑意,自己说的话,她倒都记在心上。

一连吃了几块,景逸才夹起一只豆沙包,咬了一大口,缓缓抬起一边眉毛:“里面放了梅子?”

乔初熏咽下口中饭食,唇角微弯:“只搁了几颗,都是碾碎了的。乌梅开胃健脾,温胆生津,对你身体有好处。”

豆沙磨的很细,红豆的甜味儿很浓,加了些乌梅肉进去,更添两分酸甜回味。景逸缓缓咀嚼着口中豆沙,若有所思的看着垂首夹菜的某人,漆黑眼眸因为心思专注而更显幽深。每回只有是说到饮食或者药理,这丫头话才多些,除此之外根本就是个闷罐子,而且总是一副低眉敛目的乖顺模样。从前他总觉得女人聒噪,这回却觉得这人似乎太静了些,反倒希望她能多些话。

乔初熏自己也挺喜欢吃虾子,这道芙蓉肉从前经常吃,自己却没正经做过。头一回做,酱料什么的都是尝试着调,没想到味道正经挺好,咸淡适中,火候也合适。将拨到自己碗里的那小半碗饭吃完,又捧过粥碗,打开上面盖着的碟子。刚执起汤匙喝了一口,就听对面那人嗓音慵懒缓声问道:“是什么粥?”

咽下口中粥食,乔初熏抬起头,就见这人凤眸微眯,直盯着自己面前的粥碗看。“就是普通的白粥,里面加了些红薯还有山药。”乔初熏放下汤匙,及时垂下的眼帘遮挡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懊恼。

东西太多太沉,托盘也不够大,所以她才只盛了一碗饭一碗粥。主食除了白饭还有豆沙包,而白粥本来也不是做给他吃的。汤盅里是专门给他炖的鸡粥,里面加了枸杞子和党参片,光鸡汤就炖了一整个下午,米更是上好的碧粳米,里面的几味药材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补血益气,正对他的身体状况。可看他刚刚那神情……

果然,景逸看了一会儿,唇角缓缓勾起:“我也要。”

乔初熏抿抿唇角,抬起眼眸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道:“汤盅里也是粥。”而且比这个好多了。

景逸早就闻到汤盅里飘散出来的鸡汤味道,却根本不理那个茬儿,缓声坚持道:“我想喝这个。”

乔初熏没法儿,只能起身,乖巧应道:“公子稍候,我这就盛一碗过来。”一边还暗暗自责,估计是接长不短用鸡汤熬粥,景逸已经喝腻歪了,所以想换个口味,倒是自己想的不周全了。

景逸却直接将她面前的粥碗端过去,又捏着汤盅的两只耳朵送到她面前,打开盅盖,漆黑眼眸流光溢彩,微红唇瓣噙着有些邪气的笑:“不用那么麻烦,这样不就好了!”

说完,不待乔初熏反对,执起之前担在碗沿上的汤匙,舀了一勺白粥送入口中,一边露出一抹很是满足的笑:“唔,好吃。”红薯甘甜绵软,山药清香细滑,粥水熬得细腻微稠,还带着淡淡清甜味道。

乔初熏上一刻还要出声反对,这会儿却已经吓得的杏眼圆睁,粉粉唇瓣轻颤,耳边嗡嗡响着,满心满眼都是景逸用自己用过的汤匙喝粥的举动……他,他怎么能……

乔初熏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心中羞恼之意愈盛,连带脸颊都微微烧着,站在桌边说不出话。景逸却浑然不觉,咽下口中粥食,又似笑非笑看向她:“坐啊!再耽误会儿,饭食都凉了。”

乔初熏垂下眼,牙齿轻轻扣着内侧唇肉,手脚僵硬的坐回圆凳。景逸从一旁小碟拿过一只干净汤匙,递到她面前,向来慵懒的嗓音携着淡淡笑意:“就换这一回,以后不会了。嗯?”语气仿佛当她是个闹别扭的孩童。

乔初熏伸手接过汤匙,舀起一勺味道香浓的鸡粥,缓缓放入口中。强迫自己压下初时那股恼怒,心里却仍隐隐觉得别扭。可景逸那边一派从容自然,自己若是执著不快,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景逸见她一直低垂着头,纤长睫毛轻轻颤着,白皙面颊也染着淡淡红晕,吃粥的动作也明显慢了。仿佛一只小兔子一般,明明委屈的要命,却还要强撑出自然神色。又想起那天在轿中,她紧咬着唇,眼中的泪摇摇欲坠,却倔强与自己对视的情形,不禁心头一软,唇畔笑意不觉更深。

正文 第八章 芋艿糕

这天晌午刚过,乔初熏端着托盘回到后厨,却四处找不见小桃儿。碗碟刷的干干净净,整齐摆在一旁的橱子里,自己之前说要用的芋艿也洗干净了,放在一只小盆里。炉子上煮着茶汤,掀开盖子一看,也是按自己之前吩咐的,茶末以及茉莉花都搁的适量,看茶汤颜色应该煮上没多久。

乔初熏找了一圈不见人,又问过几名影卫,都说没瞧见小桃儿。乔初熏觉得纳闷,却知道这孩子行事很有分寸,因此也没再找,回到后厨准备给大伙做甜点。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乔初熏将十多只芋艿放进一只小锅,又倒入些凉水,坐在一旁的小炉子上煮着。舀了瓢凉水到当院净手,用带香味儿的皂子仔细洗了两遍。天气渐凉,井水又冷,不一会儿就觉得手掌有些酥酥麻麻的,最后又用水冲了一遍,才回到厨房。

拉过小木凳坐下,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水渍,又轻轻搓了搓手,这才从腰间取出那只缝了一半的香囊。料子是从之前去过的那家绣坊买的,不过一尺见方的一块料子,却要价一两银子。乔初熏也没还价,因为知道这料子是真的好。触手柔滑细腻,却绵密厚实,颜色是很纯正的绛紫色,且因为质地滑腻而流光闪耀。

身后正午的阳光静静流泻入屋舍,照耀在手中的荷包,浓郁稠澧的紫色晃得人微微有些恍惚。乔初熏并不确切知道景逸喜欢什么颜色,只知道他有不少衣裳都是这个色。另外也模糊有些印象,从前在京城那会儿,大家伙都传三王爷府的赵祁小侯爷嗜穿绛紫,且不少姑娘媳妇都说,全天下也只有他能将这颜色穿的好看。

这颜色虽然矜贵,却隐隐透着妖异,偏赵祁也是个冷淡骄矜的性子,眉宇间又隐隐透出几分王孙贵族鲜有的邪气,倒真是能压的住这份妖异,也衬得出这股子贵气。

乔初熏轻轻抚过香囊上绣了一般的芙蕖,淡紫色与幽蓝色交叠的绣线,是极难的叠样双绣。她初时还不觉得,只觉着绣出的一瓣莲花极是精致漂亮,后来才发现,小桃儿教的这绣法虽然好看,却极考验人的耐心和细心。乔初熏自诩耐性不错,也两次三番犯了难。而且还不能绣错半点,不然会留下针脚痕迹,在溜光水滑的料子上特别显眼。 超速首发

指尖下的绣样微微有些凸起,是一连熬了十几个晚上的结果。又想起那人微凉眸色,抿唇置气的模样,乔初熏溢出一声轻叹,心头浮上淡淡无奈。

这人虽然不似外人口中那般冷漠残戾,却也真真有几分少爷脾性,说话做事都是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半分忤逆。而且还有些喜怒无常,常常上一刻还在勾唇浅笑,下一刻却敛颜不语。自己虽然自小看惯冷脸,也懂得不跟人正面冲突,却还是几次三番被这人搅得又羞又恼,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从家里出逃的缘故,乔初熏不由得弯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罢了罢了,已经是那样的身份,这辈子还想着什么得遇良人百年好合?景逸对她可以说是活命之恩,这会儿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个香囊,做给他便是了,作甚想那许多。

小时候独自一人坐在阁楼,翻阅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诵念那些明月落花的诗词曲赋,也曾幻想过长大了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却不过是些小儿女情怀的无病呻吟。她现在,只要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每日做些美味吃食让大伙儿高兴,就已经满足了。这份宁静满足,是景逸给她的。而知恩图报的道理,她从小就懂得。

小心将香囊收好,拿过两块布巾垫着将小锅端下来,夹出芋艿在案板晾着。又将锅里的水倒掉,倒入一大碗早上新买的牛初乳,几勺白糖,蜂蜜以及少许猪油,将锅子重新放在炉火上,一边用勺子轻轻搅着。

过了一会儿,待之前煮熟的芋艿凉了,将外面的皮子剥掉,用刀切成一指厚的片子,倒入小锅里,又用铁勺轻轻摁压。甜甜的牛与芋艿的清香融在一处,渐渐锅子里的牛乳熬干,芋艿的颜色则显得愈发玉雪可爱。

乔初熏将做好的芋艿糕盛进两只盘子,最后几块盛入一只小碟,又将煮好的茶汤倒入大碗,这才走出去招呼众影卫过来端。

奇怪的是,这会儿院子里人不多。 超速首发不仅小桃儿,高翎也不在,十七个影卫只剩六七个人。乔初熏也没多问,将盘子递过去,让众人趁热吃。因为芋艿糕是用牛初乳熬煮出来的,若是凉了便会生出一股子甜腻略腥的味儿,只有趁热吃才香甜。

将小碟上扣了一只碗,又将煮好的茶汤倒入茶壶,拿了两只茶杯,扣在托盘上。乔初熏让小晚帮忙看着火,端着甜点以及茶汤送去景逸房间。

芋艿原就香甜绵软,又用牛初乳熬煮,里面加了蜂蜜白糖,口感更显细腻绵甜。看上去晶莹白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咬一口,入口即化的软嫩,浓浓的奶香充溢口中,咽下去一路软绵绵的甜,直抵胃腹,极是熨帖。

景逸一连吃了两块,又抿了口清香微苦的茶汤,眯了眯狭长凤眸,缓缓吐出一口气。午后深秋的阳光很是明亮,带着一种干燥爽快的温暖,倾斜照映在身旁榻上。乔初熏拉过一只圆凳坐在榻边,侧面对着他,小口小口的吃着,粉嫩的唇轻轻蠕动,偶尔还伸出小舌头舔舔唇瓣,看样子也是极喜欢芋艿糕的味道。

半眯凤眸飞快闪过一抹暗色,轻抿的唇瓣喷吐出的气息瞬间变得炙热。景逸端起茶杯又饮了口热茶,强自压下胸间涌起那抹悸动。修长食指无声滑过细腻润泽的青瓷,仿佛轻抚过俏人儿细瓷一般娇嫩的脸,景逸勾起唇角,缓声道:“剩下那块你也吃了罢。”

乔初熏咽下口中芋艿,转脸看向景逸:“公子不喜欢牛乳的味道?”

景逸似笑非笑看着她:“还好。不过午膳吃得多,这会儿不太饿。这东西若是冷了也就失了味道,可别浪费了。”

乔初熏轻轻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的端起搁在小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汤,又夹起最后一块芋艿糕。

景逸端着茶杯,另一手翻开搁在腿上的卷宗,慢慢看着,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香囊做得了么?”好像有半月了吧,倒不见她主动提起,当他只是说说玩么?

乔初熏搁在裙边的手微微攥紧,纤长眼睫轻轻颤着:“还没。”抬起眼眸飞快看了景逸一眼,又低下头看着手上的芋艿糕,轻声道,“我从前没做过针黹活计,可能做出来也不太好看……”

景逸勾唇睨了她一眼,又看向手中书册,嗓音也淡淡的:“无妨。只要不是忘了便好。”

乔初熏点了点头,起身收拾过东西,便离开了。

晚上的主菜是玫瑰扣肉,是将五花肉过油煎炸之后取出,两面刷上一层玫瑰腐乳,再上锅蒸,将肉里的肥油熬出,最后再用煮熟的芋艿切片做夹层,一片肉片一片芋艿的摆满整只盘子,再过一遍油,这会儿再加些猪排骨炖出的高汤,以及少许黄酒。

炖出来的肉肥而不腻,香甜可口,没有半点油渣儿,且蕴藉浓浓玫瑰花香。芋艿则蕴藉浓浓肉香,绵软香浓,简直比吃肉还过瘾。还有一道新菜是虾油豆腐。顾名思义,是用当年初秋新熬制出来的虾酱炒豆腐,先是大火翻炒,待豆腐两面焦黄后,再往里倒些泡着虾米的热汤水,再放入数枚新鲜蕈子,盖上锅盖咕嘟着。

待蕈子将汁水吸去大半,将菜盛出。豆腐外皮微焦酥,内里却嫩汪汪一兜儿汁水,尽是虾酱的鲜咸滋味以及蕈子的山野清香。蕈子则融进了豆腐香以及高汤的浓醇。

景逸一口气吃了多半盘子豆腐,扣肉也吃了多半碗,连带消灭了两碗米饭,两只素菜馅儿的包子,末了又缓缓啜着清甜的鲫鱼汤。

乔初熏想起端晚膳过来时,这人是突然在自己身后出现的,之前一点声响都没有,突然就出声说话,好像就贴着自己耳朵似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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