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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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妮脸一下子红了:“你说什么呀,你怎么这么坏,看我怎么收拾你!”
陶妮起身去抓小杉,小杉一下子躲到小柯背后,陶妮一下子撞在小柯身上。小杉咯咯地笑了起来。
陶妮满脸通红地喊着:“小杉,你真是坏死了,我不理你了。”
这时高端出现在门口,他敲了敲门。陶妮开了门:“啊呀,你们总算来了,咦,芳芳呢?”“说好自己来的,怎么?她还没到吗?”“没有啊。”
高端看了看表:“怎么这么晚还没来呢,那我去呼她一个,这儿有电话吗?”
“有、有、有,我去呼,你快坐。”陶妮跑到走廊那边,用楼里的公用电话给芳芳打传呼。
芳芳此刻正在马路上徘徊,她的耳边回响着医生的话,“你怀孕了,胎儿已经很大了,不能再做人流了”,芳芳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看着街头车水马龙,芳芳告诉自己只要往前几步,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一了百了。想到小杉和陶妮,芳芳知道如果这样离开,她们会对她失望;想到高端,想到在她心中那样纯洁阳光的高端,她不敢想象当把这些痛苦、失望和羞辱统统留给他的时候他将如何去面对……
芳芳一步步往马路当中走去。她脸上的表情麻木而平静。随着一声非常尖利的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芳芳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BP机被弹出很远,BP机正发出“嘀嘀嘀”的传呼声。
火锅凉了,一桌人围坐着,神情开始焦虑。陶妮看了看表:“这个芳芳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不来,连个电话也不回。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小杉打了陶妮的手一下,止住她的话。
高端着急起来:“要不我还是去她学校找找她吧。”
正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电话铃声。陶妮跳了起来:“一定是芳芳来电话了,我去接。”陶妮奔到走廊那头拿起电话。其他人都跟了过来。
“喂,是芳芳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喂,请问刚才谁用这个电话打过拷机。”
“我打过,可我找的不是你。”
“你打的是不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的拷机?”
陶妮紧张地抬高声音:“是啊,你是谁?”
“我是交警大队的,刚才在申南公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个女青年被车撞后身受重伤,伤者现在生命垂危,我们在她的身边发现了这个寻呼机。”
“什么?你说什么?交通事故?生命垂危?”所有的人听了都变了脸色,大家的目光投注到陶妮身上,神情都紧张到了极点。
第六章
大家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急救室得知芳芳是自杀的时候,陶妮知道她和芳芳精心埋下的那个秘密再也无法隐藏,那件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完完全全不加遮掩地抖落在光天化日之下,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把他们每个人的心都炸得七零八落,最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是高端,他被彻彻底底打垮了。
抢救室的灯暗了,随即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芳芳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陶妮他们涌了上去。
推车上的芳芳双目紧闭仍处于昏迷之中,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血色,这样美丽而没有生气的面庞就像是尘封在远古墓穴里的活死人。所有人都跟着推车走了起来,高端也跟着,他的眼里满是泪水和迷茫,但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推车远去。
病房里,医护人员正在给芳芳输血,输血包里的血红得触目惊心。陶妮和小杉、韩波围在芳芳的床边关切地看着她,询问医生情况。
“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因为她有身孕在身,所以需要特别监护,她现在需要安静,这儿不能呆这么多人的,你们都出去吧。”医生面无表情地把大家请了出去,小杉走出病房,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陶妮顺手扶住了她。小杉猛地将陶妮的手重重地甩掉,陶妮吃了一惊,小柯和韩波也吃了一惊。
“小杉,你怎么啦?”陶妮看着小杉。
小杉生气地几乎大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俩就这样瞒着我,你们到底当不当我是你们的朋友?”陶妮讷讷地说:“对不起,小杉,芳芳她不让我说出来是怕受到伤害,也是怕你夹在当中难做人。”“怕我难做人?我现在才真的叫难做人呢。都到这个分上了,你们让我怎么办?如果当初你们早一点跟我说的话,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韩波走过来,轻轻扶住她的肩:“小杉,你别生气,陶妮她不告诉你也有她的理由,她们有她们的难处,这并不难理解啊。”“愚蠢,简直是愚蠢透顶!”小杉说着就噔噔噔地往前走去,小柯赶紧跟了上去,他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到陶妮身边:“小杉脾气急,你别跟她计较,回头我会说她的。”小柯说完追着小杉去了。剩下韩波和陶妮面对面站着。
看着陶妮十分难过的神情,韩波拍拍陶妮的肩:“别难过陶妮,小杉就这脾气,很快就会没事的。”
“我不要紧的,你也赶紧过去,别让小杉等着了。”
“小杉没问题的,我就在这儿和你一起陪芳芳吧。”
两人在走廊上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韩波侧脸看了看陶妮:“陶妮,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冷了?”
陶妮摇摇头说:“我不冷。”
“对了,我知道这家医院对面有一家饮食店的点心做得很不错,你下去到那家店里吃一点热的东西吧,呆会儿上来换我。”韩波体贴地说。
陶妮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在医院门口,她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两个正在东张西望的人,陶妮刚想说抱歉,却发现面前站着的竟是司马小松和上次在歌厅办公室见过的那个女歌手露露。
小松的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还在往外流,露露的脸上有血印和伤痕,衣服也破了,神情十分低沉沮丧,眼睛里还含着泪。小松和露露看到陶妮都吃了一惊。
小松尴尬地打招呼:“你好,这么巧?你也在看病吗?”
陶妮厌恶地看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小松故作轻松地接着说:“我们出了点车祸,来上点药。”
陶妮咬牙切齿地诅咒道:“这车真不长眼,它怎么不一下子撞死你!”说着快步走出了医院,露露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陶妮远去的背影。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小柯坐在沙发上,小杉则焦躁得像个困兽似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小杉边走边骂:“你说,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王八蛋的哥哥!真是气死了!”
门外有汽车停车的声音,小柯跑去开了门,司马父和夏心洁走了进来。
小柯站起来迎上去:“爸,妈回来了?”
小杉也走了过来,低声打招呼:“爸,妈。”
夏心洁一看到小杉眼睛一亮,但马上就掩饰住了。司马父高兴地看着女儿:“小杉回来了?你看,小柯说话还是挺算数的,他真的把小杉带回来了。”
夏心洁敏感地看了看小杉,又看了看小柯,发现他们脸上的异样,问道:“你们俩怎么啦?都绷着个脸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司马父这时才发现小杉小柯的脸色不对劲:“你们俩脸色都这么差,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小杉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们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和妈妈谈一谈。”
“刚一回家就要谈事,又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啊?我们这个家啊已经变成你每次用来说事的地方了。”夏心洁很不满。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办法。”
夏心洁往沙发上一倒:“说吧。”
小柯上前一步说:“妈,这件事情确实很严重,小松他闯祸了。”
夏心洁的神情一紧,从沙发上直起身来:“你说什么?小松他闯祸了?闯什么祸了?”
小杉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夏心洁感到天旋地转,不敢相信,激动地一口咬定是芳芳冤枉小松,孩子也不是小松的。眼看母女二人又要开始争吵,小柯拉住小杉,暗示她冷静。
“我是不想吵的,可是妈妈她永远都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从来不愿意为别人多想一丝一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还在认为是她儿子吃亏了,她怎么不想想人家芳芳要拖着这么个孩子,背着这么大的包袱,人家这一辈子都给毁了呀……芳芳她从小失去父母,你们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吗?总算毕业了,工作了,有了自己喜欢的男朋友,原本以为可以开始过好日子了,可是这一切全让我这个混蛋哥哥给毁了。”小杉用手敲打着桌子,显得那么痛心疾首,那么自责。司马父、夏心洁这时也显出难受的神情来。
司马父柔声安慰着:“小杉,你冷静一些,你别这样。”
小杉转过头,直视着夏心洁:“我告诉你妈妈,你可以护着小松,但是公安局不会护着他,芳芳她一定会去告他的,我回来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的,你们自己做好思想准备。”
夏心洁不相信似地转过脸去看小柯,像是要从小柯那里求证到些什么:“芳芳她真的会去告我们小松吗?”
“妈妈,是这样的,芳芳现在确实已经不能做人流了,但是她如果铁了心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话还可以去做引产手术,但是这种手术医院里控制得很严,除非在特殊的情况下医院才会同意做,也就是说芳芳如果要做这个手术的话,她必须要告小松强奸。”小柯的话让夏心洁呆在了那里,房间里一片死寂。
这时外面又传来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停车、开车门、关车门,声音清晰地传过来,接着是脚步声,然后是小松推门进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子遮住了他头上的伤口。
小松一进门,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哟,都在啊,小杉你终于想通了?回来了?”
一家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小松感到一丝异样:“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小杉,你是不是又惹妈妈生气了?”小松走到夏心洁身边,“妈,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别生气了。”
小松伸手想给夏心洁揉背,夏心洁狠狠地一甩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小松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摔倒,他捂着脸呆住了。
夏心洁声嘶力竭地对着小松大叫:“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一个狗杂种的。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就等着坐牢去吧!”夏心洁说完冲上楼去。
小松呆呆地站在原地,彻底傻了。
噩梦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早上,陶妮坐在病床边轻轻地梳理着芳芳的头发。芳芳的眼角轻轻地跳动了几下,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这个让她伤心的世界,忽然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恳求身边的陶妮帮她把高端找来。
陶妮拿着地址找到高端家,这时房门打开了,高端背着吉他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锁好房门,一转身看见了陶妮:“是你?”
“你要出门?”
高端眼神游移地说:“对,我要出趟远门。”高端说着便往路口的公交车站走去,陶妮跟上他:“哎,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高端只是默默地低着头走着,没有接茬,陶妮开了口:“高端,你能不能不走,芳芳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你。”
高端抬头往远处看了看:“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勇气面对她。”
“为什么?高端,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在这件事情上芳芳她没有错,她只是个受害者,她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和安慰。如果你在这时候一走了之的话,是不是太残酷了?”
“可是,她对我难道就不残酷了吗?在这件事情上她居然瞒了我这么长时间,你说她是被强迫的,你说她是个受害者,那她为什么不去告发那个人,为什么?你让我怎么相信她?”
“她有她的难处,这我也都跟你解释过了。你如果觉得芳芳做得不对,那我们可以一起劝她去告司马小松啊,只要你支持她,芳芳一定会听你的。高端,你和芳芳相爱了一场,无论怎么样你现在都该去看看她的,否则她会受不了的,她会再去死的。”
高端沉闷地低语:“陶妮,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昨天夜里,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劝说自己,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公交车进站了,高端拿起他的行李:“跟芳芳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让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高端说着跳上车去,公共汽车关上门开走了。
陶妮愣了愣,她也跟着汽车跑了起来:“高端,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我都跟你这样说了,你还走啊?你简直太无情无义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冷酷最自私的男人。”
任凭陶妮大喊大叫,也没有把高端从公交车上喊下来。陶妮垂头丧气地回到医院,不知道怎么样面对充满希望的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