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夜未央-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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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君抿了抿唇,压下心头涌上的笑意。
“将军已决,何必奏朕”刘弗陵愤恨地质问。
霍光抬起头,看着刘弗陵,眼中全是惊诧,随即便再次低下头,十分认真地道:“臣奏上,何谓决之?”
刘弗陵气结,抬手指着霍光,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赖
——当一个手握大权的人跟你耍起无赖时,你能怎么办?
——除了气得发抖,你根本毫无办法
霍光现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殿上殿下这么多人听着,谁能说什么呢?
——连刘弗陵自己都说不出话了
兮君垂着眼,心中暗暗思忖。
——她的外祖父……似乎……变了……
一直以来,霍光虽然大权在握,临朝秉政,但是,从不曾逾越君臣之分,哪怕是在兮君面前,他都会维持相当的恭敬,哪怕是早有决断了,他会有用奏请来得到名正言顺的诏令……
刘弗陵气急了,顾不上多想,兮君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母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汀⑹そ晕泻睢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内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身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丞相婴、太尉汀狻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日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春,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辽东高庙灾。
夏四月壬子,高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日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日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秋七月癸未,日有蚀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春,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曼,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
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首谋不进,下狱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三年春,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高祖功臣五人后为列侯。
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发卒十万救决河。起龙渊宫。
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弃市。
春三月乙卯,丞相汀啊
夏四月,陨霜杀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河间王德薨。
夏,发巴、蜀治南夷道。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秋七月,大风拔木。
乙巳,皇后陈氏废。捕为巫蛊者,皆枭首。
115、两小无猜闲说策
115、两小无猜闲说策
“上用力过矣”
皇后的傅母一边为皇后上药,一边心疼地喃语。
刘弗陵虽然卧病许久了,但是,终究也是男子,那样用力的结果就是兮君的下颌上出现了几块青紫。
兮君的身体也不算极好,肤色本就因为没有血色而显得十分白皙,也是因此,那几块青紫虽然不大,却异常地触目惊心。不说傅母,即便是兮君自己看着,都觉得疼得厉害。
尽管同样对刘弗陵不满,但是,兮君并不方便多说什么,反而要安抚自己的傅母。
“不疼。”兮君轻语,“看着严重而已……”
傅母也知道,那毕竟是皇帝,不容非议,因此,她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少府太医的药自然是好的,稍许抹了一层,虽然青紫依旧,但是,冰冰凉凉的,至少是不疼了。
摒退左右,兮君揽镜自照,却是越看越恼火,最后一把将铜镜翻倒,盖在漆几上,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传入兮君的耳中,充满了疑惑。
兮君一怔,随即便趴在漆几上,完全不肯抬头。
刘病已看着兮君这般举动,不由莫名其妙,却也有些不放心,匆匆跑了过去,隔着漆几问她:“如何?不适?”
兮君闷闷地回答:“无事。”
刘病已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听她的声音,除了情绪有些低落之外并无不妥,心中也确实安稳了不少。
刘病已坐了下来,将头也搁着漆几,侧着头,正好看到兮君的发顶,看了一会儿,才询问:“无事为何不起?”
兮君本就不高兴,被他这样问了两遭,心里立刻就烦了,扬手就向刘病已的方向挥去,却也没有什么具体威胁,只是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烦”年少的皇后不耐烦地嘟囔了一个字。
兮君的动作虽大,却并不快,刘病已很轻巧地就让了过去,随即又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动,随后才笑着道:“臣来与中宫辞,中宫就不见我?”
话音方落,兮君便愕然抬头:“辞?”
兮君刚抬头,刘病已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女孩下颌上的青紫,少年心中满是不豫:“怎么……”
兮君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袖掩饰:“无事。”
然而,这一次,刘病已却强硬地拉下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她的伤处。
“这是……县官?”刘病已轻声问道,心中却是相当笃定的。
兮君点了点头,有些自暴自弃了。
刘病已松开手,皱了皱眉:“县官……为何……”
兮君冷笑:“为何?与大父置气”
——没有办法对霍光发泄的情绪与话语,全都冲他来了
刘病已并没有惊讶,只是有些奇怪:“皆云县官卧病,想来疾甚,竟易怒若此……”
——也太不保重自己了
刘病已又不是没有见过重病之人,比如张贺的儿子,不仅张家上下小心翼翼地伺候,不敢惹他生气,就他自己,也是极力疏阔心胸,轻易不生喜恶,更不必说动怒了
兮君再次冷笑,却没有说话。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几次三番,刘弗陵总是如此,她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无可忍了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太过恶毒的话语,她是不会出口的。
冷笑了一会儿,兮君的心气也平了一些,自然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她皱着眉问刘病已:“君方才所言……”
刘病已也定了定神,点头:“张令云,我可出宫……”
想到面前的少年被困在掖庭署数月,兮君的心情就更好了一些,笑了笑,才道:“可喜可贺。”
刘病已如何不明白她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一口气,摇头道:“中宫啊……”
兮君压下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刘病已,却让他忍俊不禁了,然而,看着兮君脸上明显的伤,他又实在笑不出来。
“……大人可知?”刘病已拧着眉问。
兮君抿了抿唇,摇头,却答:“我未遣人相告。”
“为何?”刘病已不解。
——难道她还想着维护那位少帝?
兮君沉默了一会儿,搁在漆几上的双手交握起来,神色也渐渐凝重。
刘病已挑了挑,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出声打扰。
“病已……”兮君抬头唤少年的命,语气略显生涩,但是,并没有太多的犹豫,“近日,大父可曾见汝?”
刘病已一怔,却是摇了摇头:“不曾。”
——这也不奇怪
兮君暗暗盘算。
——这几个月,风波不断,边事时起,刘病已又没有生事,霍光顾不上见他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样一来……有些事……她就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说了……
刘病已本就敏锐,不过听了这么一句,再联系一下兮君之前的话,他便不禁讶然:“大人与县官……与我有关?”
兮君抿紧了双唇,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非也”
刘病已挑眉,显然是不信。
兮君思忖了一下,微微倾身,同时示意刘病已凑近自己。等刘病已靠了过来,兮君才在他耳边低声道:“大父似是不欲归政县官。”
“归政?”刘病已一脸讶然地重复这两个字。
兮君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低声道:“自然大父是奉先帝遗诏辅少主,因为县官年少,方秉政主之。少帝元服,理当归政才是。”
刘病已皱着眉,一边摇头一边道:“县官卧病……如何主政?”
——他不是不知归政的道理,只是,谁都知道县官病得很重,连寝殿都出不得,如何主持朝政?
兮君冷笑:“县官所以怒”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轻轻点头。
——若是如此,就难怪刘弗陵动怒了
——任何一个皇帝,遇到权臣不肯放权,心气都不可能平的。
“大将军……已决断?”刘病已低声问道。
兮君点头,同样轻声道:“若无决断,大父不会逾君臣之分。”说着,兮君不由失笑:“奏事?大父已不容县官决事”
说完,兮君倒是先怔住了。
虽然对刘弗陵不忿,但是,他毕竟是君,是夫,兮君又如何真的能幸灾乐祸呢?
——至少……他们是真的祸福与共的……
刘病已同样是脸色大变,他熟习诗书,比兮君看得更透彻,镇定下来,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中宫可能有子?”
兮君一怔,随即便恼羞成怒地瞪向刘病已:“放肆”
刘病已却是正色地言道:“我可不言,君不可不思”
兮君一愣,神色渐渐沉静下来,半晌才道:“大父尝言及……我应有亲子……”
刘病已点头:“若是汝之亲子,自是更好……”
兮君失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更好……”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噤声不语了。
——如何会更好呢……
——若是当真那样……也就说明……霍光想要的只是一个傀儡……
——血浓于水……哪一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入那样的境地?
兮君的确年少,但是,她并非无知。从霍光第一次说起那个话题开始,她就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昨日,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