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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长乐夜未央-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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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老确有此意,听到卫登如此说,不由就是一愣,卫登的笑容顿时一僵。
    “吾君……”家老惶恐地低头。
    卫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甲老……卫氏虽是外戚,然而,权倾天下皆因先考的军功……只凭外戚的身份便想显赫门第……那是祸根!”
    家老没有想到卫登竟是如此想法,不过,尽管十分震惊,他却不能否认,自己的家主所言的确有道理。
    卫登叹了口气:“便是一时施恩,日后得报,卫家还如先考那时一般显赫吗?”
    —那般可令天子言听计从的权势岂是一点旧恩便可以重现的?
    摇了摇头,卫登苦笑:“再说,此时便谈日后……未免太早了……”
    他按住凭几,坚持自己的决定:“卫氏终究太扎眼……上次不过一个假太子便让长公主对他动了杀机,若是卫太子之孙与卫家往来密切……建章宫的那位少帝与那位长公主恐怕就要寝食不安,开始不择手段地对付他了!”
    家老深以为然,再无异议。
    —先有眼前才能有日后。
    “那么……吾君怎么看史家?”家老皱眉询问,“史家应该是将筹码全押在皇曾孙身上了……”否则何必从经营多年的鲁国迁来长安?
    卫登失笑:“史良家还能押别人不成?”史恭只有一个女弟,皇太子家只剩下刘病已一个,除了刘病已,史恭一家还能选谁?
    对史家迁来长安,卫登还是相当乐见的:“曾孙的至亲不多,我与霍子孟都不便亲近他,张贺终究是外人,有史家在,对病已有百利无一害。”多一点支持的势力对刘病已总是没有坏处的。
    家老却仍然不放心:“据臣所知,史家与鲁王关系甚近……”
    卫登毫不在意:“诸侯王而已,尊贵自是尊贵,却也只是尊贵罢了!”
    更何况,鲁王虽是近支,却是景帝一系的,先帝子嗣虽不及景帝,却也不少……退一万步,便是轮到景帝一系了,也自是先从先帝姨母所出的诸侯王中选,鲁王一系仍要退后。
    “再说……与鲁王结姻的,并不是史恭家。”卫登十分肯定。
    家老轻轻点头,随即再开口,却是道:“既是如此,史家为何先登门谢君?”
    —卫家于刘病已并无太大的帮助……
    ——史家有意结交,也该选大将军的霍家才对!
    卫登却是大笑:“为什么不先见我?史恭很聪明啊!”
    —霍光的家门有那么好进吗?
    —聪明人岂会不懂迂回曲折的道理?
9、史家琐事
    明人总是喜欢用迂回曲折的手段达到目的,倒不是才能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聪明人总是热衷于用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
    史恭举家迁居长安,虽然不无史家内部争权夺利的原因,但是,多多少少,史恭都已明白,他们一家想显赫,除非是家门有幸,生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否则,他们的希望绝对在他妹妹的那个孙子身上。因此,母亲贞君逝后,史恭狠心地放弃了自家在鲁国的一切,迁居长安。
    之所以先与卫登结交,看中的也过是卫家与霍家的关系。
    听史高说完卫家的事情,知道刘病已的心情很不好,史恭便吩咐长子好好安慰他。
    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史高不无担心地道:“阿翁,要不要请医来……”
    史恭微笑,十分慰地摇头:“没事的!只是有些累而已。”
    见父亲尚算有精神,史高不再坚持,刚要退下,就听父亲感慨万千地道:“放心!我还想着要看你们兄弟仨与病已成家立业呢!”
    史高顿时脸——其他三人尚小,他却已经十五,到该议婚的时候了。
    “阿翁会长寿千秋的!”他嚅地应了一声,便疾步离开。
    史恭着长子跑开的背影,不由摇头失笑,随即又叹息着道:“该不会是心有所属了?”
    帷幔动。一个不到三十地年轻少妇微笑着走到床边。替史恭掖了掖被角。才抿唇笑道:“大郎是最知礼地。恐怕还晓人伦之事呢!”
    史恭认同她地话随即眉:“这可不行。娶妻自要慎重。不是着急地事情。但是。大郎今年都十五了。岂能不晓人伦之事?他屋里地傅婢(注)都在做什么?”
    少妇连忙宽慰:“君言重了。从去年开始。君便经常卧病家中诸事都是大郎主持地。着实辛苦。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再说这种事情君无意。主君无话。傅婢岂敢多事?或君为此急焦?”她低头一笑。“……若是吾君心急……妾这就去安排……”
    史恭白了她一眼。却见她根本不惧旧笑得愉悦。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也不急在这一时!”随即又问道:“病已那边可安排妥贴了?”
    少妇正色回答虽然依旧微笑。语气却认真了许多:“小公子那边。安排地是妾地傅母跟绯姬一起照看。知道公子孤苦。担心家中奴婢没眼色。妾没敢安排其他人。”
    史恭地三子。史家上下都以大郎、二郎、三郎唤之刘病已年纪最小。辈份也最小因此。当年初到史家上下所有人便都以“小公子”称之。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史恭很满意地点头。
    这位比他年轻不少的少妇是他的继室是史高、史玄与史曾兄弟三人的姨母。她的傅母,史恭自然知道,那是极妥贴的人;绯姬是他的元配当年陪嫁的滕妾,如今是史恭的御婢,也是极稳重的人。——这两人的确是再妥贴不过了。
    “也好。病已毕竟不会长住我们这儿,但是,他在这儿,便不能委屈他。”史恭还是叮嘱了一句。
    少妇自然是顺着他应了诺,随后,又陪他说多了好一会儿闲话,待他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正寝。
    顺着廊道走了一会儿,她又停步,领着一众婢女往史高所住的院子走去。
    史高他们兄弟三人与刘病已的都住在正寝西边的两个院子里,史高是嫡子,独居一个院子,史玄与史曾合居一个院子,刘病已则被安排在史高那个院子的东厢。
    继母不易做,虽然是史高他们的亲姨母,但是,很多事情,少妇都是极注意的,比如说,嫁入史家这么多年,她一直鲜少进三个继子的屋子。
    还没走近院门,院内的嬉闹声已经清晰可闻,不时可以听到绯姬的惊呼。
    少妇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脚步却未曾停半分,一直走到院门处,她才停步站定。
    院内,史玄与史曾一边跑,一边拿着什么东西来回抛给彼此,刘病已气急败坏地追逐,却始终没有办法拿到那样东西,生怕自己照看的小公子出意外,绯姬也不得不跟着跑……
    —的确很有趣。
    院内没有看到史高,但是,正屋东室之中,依稀有人影晃动,少妇便没有着急,轻笑着阻止了侍婢的通报,愉快地看着四个人在院内闹腾。
    追逐嬉闹的四人自然不会注意到女主人的到来,但是,分散在院中的奴婢却都看到了,只是,女主人的意思很明确,所有人也就都没有出声,只有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贴着边走向少妇。
    老妇人容貌端正,十分严肃,看上去便是不芶言笑的严厉长,一身夹絮:)衣,极其熨
    ,全身上下连一个褶印都没有,看起来极有威严气
    这位便是从少妇幼时便开始负责教养诸事的傅母。
    见那四人仍上没有注意到老妇人的行动,少妇便没有阻止傅母,待其走近,更是退开一些,离开了正对院门的位置。
    见礼之后,年长的傅母很奇怪地询问女主人:“女君为何来些?是不放心婢子与绯姬吗?”
    少妇连忙摇头:“阿嬷做事,我怎么会不放心?”随即便低头轻笑:“只是想来看看大郎屋里的傅婢要不要添减一些。”
    能做傅母的都无夫也无子的有德妇人,一般都是因为无子被夫家休弃的女子,被休之前,她们大多也是做主母的,这位老妇人自然也不例外,又岂会听不懂女主人的话?
    因此,颇有年幼的傅母根连一点惊讶之色都欠奉,只是微微躬身,低声说了自己的意见:“婢子以为,不需要。”
    少妇是极信自己的傅母,立即便点头:“既然如此,不动也罢。”稍停了一下,听到院内依旧在玩闹,少妇便笑着问道:“六年不曾见了,阿嬷觉得小公子如何?”
    听女君问及那个少年,妇人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柔软了一些:“小公子的性子内向了许多。”
    少妇由愕然,她身后的侍婢也都瞪大了眼睛。
    —内向?!
    少妇手指向院墙:“内向?”
    院内的喧闹愈欢畅。
    傅母叹息着点头,十分怜地对女主人说明:“两位郎君正是看小公子沉郁不乐,才故意逗他的。”
    ——若非如此,史高也不会待在屋里,面都不露一下。
    少妇恍然,随即也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可怜!”
    少年心性多是好玩闹的,当年刘病已在史家也是淘气得让众人都极头痛,那时,史恭的母亲贞君尚在,对这个曾外孙痛爱非常,史恭也不好过于严苛地管教,如今六年不见,那个淘气非常的孩子竟变得内向了……
    —这六年,他究竟过得如何啊……
    少妇不由又是一阵无语的叹息。
    ……
    “三舅舅!!!!”
    刘病已陡然厉声尖叫,院内院外,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史曾也被他吓着了,待回过神才觉自己方才拿着的东西竟被刘病已趁机夺了过去,不由气急败坏地跺脚:“刘病已,你使诈!”
    院外,少妇不由抿唇失笑,随即便往院门走去,侍婢刚要通报,就听到刘病已焦急地话语:“这东西不能有损的!这是我出入宫禁的名籍!”
    少妇不由大骇,等不得侍婢通报,便疾步走进院内。
    “小君!”
    “母亲!”
    院内诸人一见少妇便各自按称呼行礼,只有刘病已怔怔地望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少妇,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叫什么。
    昨日一直忙着家事,少妇并未特意见刘病已,因此,这还是刘病已六年来第一次见到少妇,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少妇了。
    少妇也没有计较他明显的失礼,走到他身边,便取了他手中的长牍,看了一眼,便又交还给他,转身教训史玄与史曾:“越没有轻重了!你们不知道名籍是何物吗?”
    “母亲教训的是!”史玄与史曾低头认错。
    齐鲁尚儒,史家也不例,长幼尊卑,礼仪制度,一条条规矩,断没有为人子却逆大人之言的道理,甚至连辩解都是不被允许的。
    少妇正要继续教训,却因史高从屋里出来见礼,而不得不暂停,看了继母一眼,史高小心地开口:“母亲容禀……”
    少妇有些意外,却仍旧点头应了。
    史高连忙谨慎地解释:“二郎与三郎不是不知道名籍,而是……实在是其它物件无法让病已上心……”
    少妇一愣,倒无话可说了。
    片刻之后,少妇叹了一口气,对三个继子道:“小公子身处宫禁之中,不比我们多少可以随心。我是妇道人家,不过,也知道禁中阑入便是死罪,连长公主也只能输马为其减罪,小公子的名籍若有损坏,实不是我们能担带的罪名……”
    史高三人听得专注,刘病已却只注意到一件事。
    “长公主为谁输马减罪?”他不由讶然出声。
    注:傅婢,侍婢。《汉书王吉传》:“傅婢所毒,,国除。”颜师古注:“凡言傅婢,谓傅相其衣服席之事。一,傅曰附,谓近幸也。”应该是指贴身侍奉的婢女
    (继续过渡章~~~~明日回正题~~~~)
10、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道歉:易楚惊恐地现,自己将刘病已与史家诸人~了……虽然史恭是刘病已的舅公没错……可是,史高他们兄弟三人却是刘病已的表叔……我认错……本章已改正……前文……我尽量修改……)
    ——“长公主为谁输马减罪”
    少妇诧异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少年,心中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这真的是六年前的那个几近顽劣的淘气孩子吗?
    刘病已初到史家的时候,她已嫁到史家两年,史恭的母亲年事已高,内宅事务都是由她打理。虽然老人家怜惜曾孙,一直将外曾孙养在身边,但是,一应庶务仍是她打理的。
    对这个尚在襁之中即失怙恃的外甥孙,她不无怜惜,自然也十分关注。
    她是妇道人家,不关心那~|益得失,却绝对不是不懂。
    她是初嫁过两年便丧夫,夫妻感情虽好,却只育有一女,而丈夫在迎娶她之前,家中便已有一个妾生的庶子。丧夫之后,庶子当家,虽然尊重嫡母,但是,毕竟亲不过生母。不到一年,她的女儿莫名暴毙,她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之后更被软禁,若不是她的母亲连日惊噩不安,遣人迎她归省,她恐怕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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