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女当嫁-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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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那片大山深处的林子里不但有老虎之类的猛兽，还有鬼怪妖精专门等着吃人，不说别的，去年山脚下的王大力就因为伥鬼而丢了一头骡子。
王大力？郁小闲赶紧问到：“舅母，是给我们带路的，守城门的王大力？他遇到的伥鬼是什么东西？”
梅张氏很认真地说到：“可不就是那个王大力吗，至于伥鬼你们外面的人当然不知道，可山里人都会留意。老虎吃掉的人，死后就变成伥鬼了，专门帮老虎找猎物，直到有人替了他，才可以去轮回。”
郁小闲这下子才明白伥鬼原来就是“为虎作伥”里的那个伥，就是帮老虎干坏事的鬼魂。郁小闲更加好奇了，继续问到：“伥鬼长什么样子，如何避开呢？”
梅张氏说到：“阿弥陀佛，那伥鬼据说是身形修长，穿着白衣服，披头散发跟在人身后，要是看见了这样的东西，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跑，牲口不要了，老虎吃了牲口，就放过了人。”
郁小闲马上点头说到：“谢谢舅母教这些给我知道，我以后决不去深山里，听到都害怕。那些伐木的人也经常遇到些怪事吗？”
还没等梅张氏回答，远处突然传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梅张氏听到之后就赶紧说到：“出事了，太太你赶紧跟着我去看看。”
在山坳里围着一群山民，有好事者认出了郁小闲就是新来的黄家竹山上的太太，赶紧对梅张氏说到：“你拉太太和少爷走远些，里面的是王山子家的老婆孩子，王山子被猛兽吃了，同行的人就带了他一条膀子回来，他家娘子都快疯了。家里留下了三个男娃子，大的才十二岁，小的不过五岁，不卖掉一个孩子，他们家就没有活路了，半大的孩子还不知道多能吃。”
郁小闲在一旁听得伤心落泪，为了四五两银子的柴火款就丢了一个当家男人的命，就算卖掉一个孩子，剩下的人又能活几年，这家子实在太惨了。郁小闲想到这里，把怀里藏着预备顺便买山货的三两银子和一贯钱拿了出来，对梅张氏说到：“我不敢进去，怕吓到蛐蛐，你把这些钱给王山子的老婆，多少是我的一番心意。”
山里人很少使用银子，当看见黄家竹山上的太太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用来帮王山子一家，顿时就对郁小闲充满了敬意，这位太太直接用米和布匹换大家的山产，就够仁义了，还这样肯帮人，真是菩萨心肠。
梅张氏胆子也小，最后这钱还是一位汉子送进去给王山子家的，郁小闲做完好事就想离开，结果王山子的老婆发疯一样冲出来了，把钱还到郁小闲手里，对郁小闲说到：“太太，我不要您家的钱，只求全家被您家收留为奴。我家的大孩子已经十二了，能干活，我也能替太太家做些粗活，只求太太保我们一家四口不要分离。来生做牛做马，我和王山子都会报答太太的恩情。”
郁小闲看见这个只想保住孩子们的女人，眼泪就一直掉，想了一会儿，她点头同意了，对大伙说到：“今天大伙给做个见证，我黄家郁氏收王山子的妻儿为家奴。他们一生跟着我们黄家不离不弃，我会照顾王嫂子和三个孩子的一切。我家有饭吃，就少不得他们的温饱。”
王山子的老婆听到郁小闲这么说，赶紧磕头谢过，郁小闲说到：“别谢了，赶紧把王山子的后事办了，就去我家的竹山找我。现在我们一家除了我这个三岁的孩子，都卖力干着活。你去了，跟着我们苦几年，以后你的孩子长大了，娶妻生子上，我都会照顾他们周全。”
王山子的老婆听到郁小闲这样的承诺自然是没话说，梅张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打听野生蜂王浆的事情了，拉着郁小闲就想走。她知道太太是个心善的人，可家里一添就是四张嘴，这是多大的开销，她也不好说太太。
正当她们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汉子拦住了，那个人叫王顺子本来是南陵县的一个破产农户，这次也进了山抵消柴火税。王顺子对梅张氏说到：“梅家婆婆我听说你在找野生蜂王浆买去治病，我进山得了些，你拿去，还有一点野蜂蜜给你家小少爷喝。”
梅张氏听到王顺子这么说，喜不自胜，就问到：“要多少钱，我知道这些个不容易得到。”
王顺子说到：“什么钱不钱的，我和别人打围烧蜂巢就分了这些，看见太太的善举，就想把这些孝敬给太太吃。若是你们瞧得起我，就拿去吃。”
郁小闲想到那日蛐蛐得来的木头小狗就是什么顺子叔的作品，于是问到：“顺子兄弟可会雕些木器，那天王二家的孩子送了一只木头狗给我家孩子，是不是你做的。”
王顺子不好意思地说到：“我本来是农户出身，失了地全家才过来山里讨生活，我会做木工活，太太要打家具可以找我。”
郁小闲说到：“我现在想翻新房子，不知道你能做些什么？到时候我雇你干活，你拿了银子交税，也省的冒险进深山老林。”
王顺子一听有人要翻新房子，就对郁小闲说到：“太太，我爹没伤到脚的时候就是个好木匠，我和哥哥都能干修房子的活，大不了请老爹坐在一旁指点些。”
郁小闲命梅张氏收下了蜂蜜和蜂王浆，对王顺子说到：“我设计了样子就寻你去干活，再问你一句，田里的活可精通。”
王顺子说：“我一家人要是有牛可以耕种二十亩水田，您说田里的活我们家精通不精通？”
郁小闲就是要知道这个答复，如今又收容了一家四口，山上的房子也不够，还要想办法填饱大家的肚子，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寻一个好山头看看能否改造成梯田。自家的竹山不太适合耕种，不如买一个山头开发。开发了山头就要有人种地，现在人都寻到了，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地了。举人老爷的山头，郁小闲没胆子买，一是知道举人家不会卖，再则她也害怕那边深山老林里的邪物。东边不成，就去西边看看，这时有个山民赶着骡子来了，郁小闲让梅张氏叫了过来，她要雇来脚力，尽快去西边的山头寻一个合适发展的梯田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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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规划蓝图
很快脚夫老姜头赶着骡子就把梅张氏和蛐蛐送到了竹山脚下，郁小闲让蛐蛐跟着梅张氏回家，自己则让那个山民尽快带她去看西边的山头。老姜头是往返于山里和县城拉货，对这一带的山头归属和山地出产很熟悉。老姜头告诉郁小闲说到：“西边是黄家六老爷的山头，那人可以出名的败家子，你看好好的一个山头都被他砍秃了。这次雨下大了，山上的土都松了，太太要上去可要小心。”
感情古代也有这样乱砍乱伐的浑人，郁小闲看着被砍成秃山的山头很是生气，这样极容易引发泥石流，要是伤到了人怎么办。老姜头带着郁小闲开始爬山，郁小闲一路都在问老姜头关于这些山头和山产的事情，老姜头如实说了。等到了山顶，郁小闲眺望了一下，就问老姜头说到：“这个山头和我们家竹山之间的峡谷，从前是什么样子？”
老姜头说到：“听老人们说，很久以前是一个瀑布冲击而成的潭，多次地动之后，又成了一条峡谷，平日里有溪水流过。万历末，山洪爆发，这里还曾经是一条河流，现在枯水了，就是这么一条石头多的峡谷。这里虽然平坦，却不能盖房子住人，那边山头上还有泉眼连通着山间的暗河，一旦发山洪，这里必然要泄洪，什么都要吞没。”
郁小闲看了看远处的那个山头，问老姜头说到：“我听说泾县物产丰富，还出产黄金，不知道这一带的山头有没有产金的。”
老姜头说到：“要是我们这个山坳子里有哪个山头产金子，老头子我早就去捡了，也不用带着骡子辛苦讨生活。我们这里出金子和盐的地方是过了那片鬼林子再弯道三十里地的那一片地界出产的，那是陆老爷家的山头，在那边卖苦力更难。”
郁小闲看过地形之后，就决定买下这座山头，她不动声色地问老姜头说到：“黄六爷把这山都毁成这样子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出树木赚钱，他这样子，还不如卖掉山头换钱呢。不过这山头可能值不了多少钱，中间的峡谷是和我家的分界岭，北边是悬崖，不知道能值五十两吗？”
老姜头说到：“原先有满山头树木，每年伐一些，种一些，一年二十两银子的收入还是有的，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十年是出不了什么收益的，三十两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接受。反正黄六爷还有五个山头好败，不在乎，等他闭了眼，儿孙就要吃苦了。”
山上的树砍光了对于郁小闲而言也不全是坏事，她预备种树种竹子，把整个山头绿化起来，在最肥沃的南面坡开出梯田来，至少三十亩。其余的地方还可以种植粗粮，药材。这样的布局，只有从自家的山头上才能看到这一景象。至于那条宽有六丈的峡谷，等她查看一下，再准备改造，空着实在太可惜了。
看完“风景”回家，郁小闲让老姜头在自己家吃了中饭，自己换了粗布衣裳下午要他再同自己去峡谷那边的上游山头走一走。老姜头得了一升米的好处，还吃到了中饭，就更乐意陪着太太爬山玩，他嘴里说到：“太太，您是刚到山里来，看什么都新鲜，等你多住几个月，看着这些山都要烦死了，就会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县城的热闹所在才是好地方。”
郁小闲不想让人看出她的打算，就顺承了老姜头的意思说到：“我就是爱这山间的美景，特别爱看有水的山景，今天就好好玩一次，你别把我当太太看，你能爬的山，我也能爬。”
老姜头看看郁小闲的大脚，忍着没笑，竹山上的太太真是个好心又有趣的人，长相也特别。既然太太想爬山玩，老头子只有做好带路的本分了。姜老头赶着骡子把郁小闲带到了峡谷的尽头，用柴刀开出一条路，郁小闲就跟着老姜头开始向传说中的泉眼进发。
穿着布鞋爬山绝对没有穿现代的旅游鞋好，郁小闲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和一路上的湿滑道路，将近下午四点才爬到了山头上，那里果然有一处泉眼，泉水清冽。旧时瀑布冲击而成的痕迹还在，郁小闲眼尖，她发现似乎有路，一直通向她家山头范围的那座东面的峭壁山。那么当年在东边悬崖上修炼的道人，很可能就是在此处打水，从峡谷来往的。
郁小闲更加坚定了要把这座山产买下来的决心，她让老姜头用柴刀开路，硬是把这个山头附近的地貌都摸了一遍底，眼见日头西沉才赶紧下山回家。老姜头的骡子在峡谷周边吃了草，又得到了小半天的休息，回程跑得飞快。天都黑透了，郁小闲在自家的山脚下遇到了自家回程的车子，赵岐看见郁小闲穿着破衣服一身泥巴，这时候才回来也很是诧异。
郁小闲对赵岐说到：“我去那边的山上看了看，所以才这般模样。你们也辛苦了，这么晚才回家。”
赵岐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这个妹子做什么事都是有计划的，他也不好多问。知道丈夫辛苦了一天，梅张氏一听到山下的声音，就带着黄有才和招娣下来帮忙把东西弄上山。郁小闲发现赵岐他们回程居然带回来不少东西，她指着麻袋说到：“这些是什么？”
梅管家说到：“你的赵大哥非要买来装回家的，用了三贯钱。有近千斤的芋头，不论子母芋头都给买来，还在人家地头采来种夏红薯的秧子，另外又买了花生，黄豆的种子，还有一些蔬菜种子，说是你喜欢种，不如都给你准备了，省的你出去寻。”
郁小闲感激地看着赵岐说到：“谢谢你，大哥，我今天还寻思着再去一趟南陵县，买些芋头来种，水泡子那么多，一百斤芋头还真不够种。现在你把这好些东西都找来了，我这山产可就要多起来了。”
梅管家笑着说到：“跟外甥女跟久了的人，就越发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了，明天没事，大家一起去种芋头，种夏薯去，那两分稻田也要收拾了。太太是不是还打算养几头猪，这样才有农户家的意思。只是这在山上养牲畜可不容易呀。”
郁小闲知道梅管家在调侃自己玩呢，也跟着笑起来。确实山里人主要是靠大自然的馈赠生活，很少人想到要完全自给自足，可郁小闲想在这山里开创一个至少能保证人的食物的基地，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在乱世安身。兵祸连年的日子即将开始，能少出去也许就能避免飞来横祸。就算这次自己的种植没有很大的收获，可这也是摸索经验。
晚饭大家吃得很香甜，可梅张氏有点心慌。郁小闲知道瞒不住事，就把收留王山子家的孤儿寡母的事情说了出来。为了避免大家担忧，她拿出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扬手说到：“吴四爷给了我一笔银子在山里安家，我们这些人干不了很多苦活，奴仆是一定要买的。既然这样，不如就收容了这母子四人，大家一起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