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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女丞相:红妆娇-第43章

小说: 女丞相:红妆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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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悲哀,“师傅有一点说错了,你现在除了仇恨,还有了爱,对君澜的爱!”

一直敲击的手指蓦然顿下,那句话如同利剑一般刺中了他,竟不能答。

“莫要像你这般?大哥,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孤少城望着已快黑的天,长叹了口气,“既然爱了,为何不去争取?怕对不起云霓姐姐么?”

孤鸿池的脸色已然苍白,薄唇抿得紧紧的,孤少城也不管,继续说了下去,“从你把君澜卖到青楼,又把她从那里救出来之后,你就已经对不起云霓姐姐了。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这般执着?”

不等身边的人回过神来,年轻公子拂袖离去,沿着石阶匆匆走过。

入夜的沙风带着彻骨的寒气,卷起漆黑的长发,龙啸堡堡主倚栏而立,苍白的/奇/脸上渐渐没了/书/表情,忽地长歌:“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恨到归时方始休,孤少城喃喃重复,忍不住止步,回头看向城头那个临风而立的人,如同一只孤清的白鹤,正转头准备离去,忽地,抬头望天。

天空中忽然有电光一闪,激射而过,呼啸着穿过重重高楼,正中龙啸堡中哥舒居住处!



清栏阁内,檀香缭绕,白烟在空气里袅袅飘散,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奇形怪状。

室内的中间,哥舒立着,旁边一名黑衣人递交上了一封信笺,上面竟是阿曼皇后的字迹!

“果然不出所料,龙锦腾竟然真的千里迢迢找到大漠了啊。”哥舒不知可否地冷笑,眼睛里有一种蔑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忽地室内影子一动,如疾风闪电般掠过来,一名黑衣人入室,单膝下跪,朗声说道:“禀告王子,尚未找到王妃。”

“继续找,给本王找到为止,否则提头来见!”哥舒忽地捏紧手中的信笺,粉碎,落了一地。

“是!”那名黑衣人重新掠出,一闪不见。

这一刹那,只听喀喇喇一声裂响,一道银光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没入了琉璃雕窗。惊讶中,哥舒闪电般探出手来,一掠即回,手指间夹了一枝银色的箭。箭上缚着一张帛书。

那是一封密函。上面写着:阿瑞亲欲攻反出,速携神女回宫。

此爱凄凄(二)(1)

哥舒拧紧了浓眉,心中不由一阵烦躁,眼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挣扎,霍然将帛书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过了许久,他一拍案几,向室里留下的黑衣人下令,神色冷定:“即刻回夜都!”

“是。”畏惧于王子的口吻,黑衣人俯首听命。



纷乱的珠光下,诸般幻象接踵而至,和满目的珠光舞动起来,仿佛无数流光凌乱地在她眼前飞舞——

“爹爹!看看囡囡画的,好看吗?”八岁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卷画,小心翼翼地递给青衣男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那里是……

彩慕坊!

“小璧尘画得很好呢。”男子接过孩子手中的画卷,温柔一笑,伸出手来抚摸着孩子的头,“嗯,小璧尘怎么画起嫁衣来了?”

冰室里昏昏沉沉的女子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那是爹爹第一次夸奖她呢。

“因为爹爹说过,以后囡囡要嫁给会将满天星星摘给囡囡的人。”

“哈哈哈,小璧尘以后肯定是个名冠沧海的才女。”青衣男子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欢喜地抱起了幼小的孩子,“等你长大后,爹爹就带你去找那个会摘星星的人。”

可是爹爹知道么?那个曾经答应摘星星给我的人已经“死”去了。恩师、沾衣、大哥、还有那个扎根在她心底的梁向鸳都死去了,所有人都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

碧澜山上沙棘花开,如同火红烧云,绵延不灭。花树下落英缤纷,一位贵妇人素手弄帕,擦拭着落下的残花。

她记起来了……那是娘亲最喜欢的地方,每日傍晚都会来碧澜山遥看远处,不知在看什么,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今日,娘亲又来了么?

“娘!”一个孩子欢喜地跑过来,气喘吁吁,扑入贵妇人的怀里,“娘,囡囡找你好辛苦,娘抱抱。”

“唉……都是可怜的孩子啊。”贵妇人搂紧了怀中不断磨蹭的孩子,忽然发出了沉痛的叹息,“难道不能保全两个么……”

“囡囡好困,娘抱囡囡睡觉。”孩子将小脸依偎过来,在怀中静静睡去。

“嗯,睡吧,娘抱着囡囡。”贵妇人坐了下来,靠在了沙棘花旁,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背,唱起了不知名的歌谣。

“你在干什么?”就在她连续唱了三遍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那孩子会煞到她的么?”

惊吓间,贵妇人霍然抬起了头来,微微拧起了两道秀眉,有些不悦:“你吓到孩子了。”

“你也怕吓到孩子?”中年男子从她手中抱走还在沉睡中的孩子,怀中的人有些不安地动了几下,“以后少带孩子来这里。”

此爱凄凄(二)(2)

仿佛心中积压多年的不甘与愤怒终于爆发出来,素来温柔的女子忽然站了起来,一双美眸里腾起了愤怒,如烈火般燃烧。

“我受够了,受够了,什么家族使命,都去滚蛋!”贵妇人嘶声大叫起来,完全不顾形象,居然就这样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难道我们的孩子就不可怜了吗?都是她!都是她!”

男子一动不动地任她打着,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终于有了极度的苦痛和压抑,眼睫上竟有了微微的湿润。

越来越大的声音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孩子的哭声震醒了疯狂中的贵妇人,她终于停下了动作,却是发愣似的看着丈夫怀中的孩子,眼神越来越诡异,最终却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娘!娘!”孩子在男子的怀中挥舞着手臂,一直一直叫着那个头也不回地离开碧澜山的女子。

娘,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她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娘亲不高兴了?

那一走,便是参商永隔。

那一夜的大火来势汹汹,将彩家几百条人名全部送往地狱的冥火。

大火蔓延了整个彩慕坊,火红火红的一片,烈烈燃烧起来,所有一切阴暗的、混乱的都被吞噬……

“火、火过来了!”模糊的视线里,仿佛看到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火焰般跳跃的红色,君澜微弱地惊呼起来,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炽热,冰室的女子剧烈地发起抖来,昏乱地低语,“火烧过来了!火烧过来了!”

“不怕,不怕,大哥在这里——不要怕。”仿佛有人在耳边轻轻安慰,君澜将脸依偎了过去,昏昏沉沉地握住了惟一可以碰触到的手。

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看着冰室里昏迷中的人不断惊梦低语颤抖的女子,孤鸿池不禁心驰神动,霎时迷惘了,有如一颗颗钉子,钉在了内心深处,将什么坚硬的堡垒钉裂了一个口子,如霜般的眼睛里涌出了温柔,蛊惑般将地上蜷缩颤抖的人抱了起来。

“大哥,大哥,救救我!”怀中的人忽然又剧烈地颤抖起来,尚未睁眼的人似是还处在极度恐慌中,胡乱地抓住了他的臂膀,“救我,大哥……”

听着那样的低语,孤鸿池身子蓦然一震,忽地收紧了手臂,紧紧地将怀中的人搂住。“小澜……别怪我,好吗?”他的仇恨、愤怒、冰冷不知飘向了何方,声音如同柔软的丝线,低沉而温情,他缓缓俯下脸来将额头贴在了女子光洁的额上。

那一声声低低的呼救,宛如湖中飞羽皆沉,慢慢落入他心底深处,那一瞬间,十年来强迫压抑着的感情终于爆发出来一般,贯穿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忽地低低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几乎将心肺都咳出来,“扑——”晶莹剔透的壁上蓦然溅出了一朵朵黑色而诡异的花,沿着光滑的墙壁话落,又迅速冻结。

孤鸿池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宾冰棺中长眠的人,脸上的表情不自禁悲苦起来,然而心里却渐渐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云霓,我也快来了,来找你了,来请求你的原谅,你是否愿意?

“大哥来救我了么?”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子惊醒,连忙低头看去,然而女子依然闭着眼睛,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一分分僵冷,孤鸿池不由一阵恐惧,头也不回地抱着女子急奔出了冰室。

情何以堪 (1)

夜色如磬,夜都的上空已经看不到丝毫星月的光芒,墨海般漆黑可怕。

房间里红烛高烧,罗幕低垂,空气里静谧得连风都倦然欲憩。

这一顿小酌从傍晚时分开始,已经持续到了午夜,然而灯下的两人丝毫没有兴尽而散的意思,斟酒的两人一直沉默着,凝滞的空气里,仿佛手指一戳,便会一触即发!

桌上横放着一把剑,在烛影夜色里散发着四射冷锐的光芒,映照出了坐在东首的少年如同海藻般的墨绿色长发,流动着诡异灵动的光泽。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男子,已过四旬,着了一身北夜王室特有的狐裘,眉目间冷静自持,然而即使他这样的人看到少年异于常人的样貌也不由心惊战栗。

暗香缭绕,红烛烧残。

少年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间一抬手,将桌上的玉盏拍落,啪的一声跌落在旁边垂首的侍从上,然后滚落地上砸得粉碎。

阿瑞亲王爷一惊,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烛影剑光,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孤傲,然而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夜的妖魅,散发着幽幽的光。

看到王爷抬眼看过来,少年冷冷一笑,长身而起,拿起桌上的剑倒转平持,缓缓地一寸寸抽出剑来,雪亮的长剑划开了静谧的空气。闪电般亮的锋芒让对座人的眼睛一瞬间的全盲。

“王爷,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毒厉害。”一寸一寸,终于将剑全部抽出,少年站在窗下冷笑着,眼里是冷酷狂傲的光芒,“魔域宫可没那么不堪一击。”

“少主何必动气。”阿瑞亲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接着道,“老夫只是想让少主助老夫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自然会给你解药。”

“北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少年收了剑,室里一瞬的黯淡,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稀罕解药?”

少年终于止不住地笑出了声,“王爷,你太小看魔域宫了。”

“你!”听到他如此不在意的话,阿瑞亲心头一冷,然而终究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意,低声说道,“大局定后,北夜可封少主为西王,西域各寨俱听命于阶下,少主若真成了国主,岂不更好?”

那样的话是耸人听闻的,少年不自禁变了脸色。

自魔域宫在十年前那场比剑败归后,就一直销声匿迹,如今有如此好的机会,谁会不愿?阿瑞亲微笑起来,脸上自信满满。

室内长久的沉默,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王爷那样的人都猜不出此刻少年的心思。许久,一声冷笑打破了寂静,少年抱剑,“王爷如今的显赫是那人扶持的,想独揽大权,你还没这个格吧。”

情何以堪 (2)

话一顿,少年忍不住大笑,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与孤傲,“至于富贵权势,王爷以为我会在意么?我本是沧海始帝剑城的后裔,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沧海便囊括于我的手掌心!”

阿瑞亲悚然一惊,眉目间忽然有了迟疑和复杂的表情。过了许久,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他又问:“少主如何想?”

少年依然不动声色,轻抚着手中的剑鞘,微微冷笑。

阿瑞亲咬了咬,“那么,只要少主帮老夫劫持了川州城主的两个女儿,引开孤鸿池的视线便是,东锦昔日的少年丞相君澜也在龙啸堡,更是时机,少主如若能捉了她,便可牵制住孤鸿池,还有哥舒。”说到后来,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仿佛将一切无形无质的东西掌握在手心里的表情。

“君澜?!”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少年一直冷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仿佛不敢相信般看着对面的人,正待他想确认时,一名黑衣侍从跪倒在室外,手里托着一卷羊皮纸,禀告:“王爷,东锦有密信书卷送到!”

一向冷静自持的阿瑞亲,一听到那个消息眉目间居然喜动颜色,霍然转身,“快送上来!”

柔软的羊皮一寸寸被展开,少年蓦然一惊,这是……川州的城防布兵图!

阿瑞亲大笑起来,神色欣喜,手指点着羊皮上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真是天助我也,果然是我的好女儿,送来这样一份厚礼。”

少年吃惊了一下,竟是那个远嫁东锦的阿曼皇后!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地看着羊皮,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他忽然出声,神色复杂:“我答应了。”

闻言,大笑中的人忽地止住了笑声,惊讶地看着少年,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少年始终是面无表情,也没有方才的冷傲。

“好,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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