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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镜-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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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都做得出?”一个耳光重重落到他脸上,将他的话语打断。
    葛衫少年定定看着动手打他的绿姬,似是不可思议——从小到大,绿姨还是第一次打他!
    “在帝都做了十年人质,你还不明白么?”绿姬声嘶力竭地叫起来,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你还不明白夫人的苦心?就算不先下手对付舒夜,以他那样的脾气,也不会放过你——夫人只是不想让你吃亏!所以她用尽了全力,要把你推到最安全的高处去!”
    高连城捧着脸,讷讷地看着绿姬扭曲的脸,觉得心里冷了一半。
    “你怎么还不明白啊……”绿姬看着眼神单纯明亮的少年,忽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在帝都做了十年人质,你还不明白?不是你杀他、就是他杀你!怎能容情半分?夫人费尽心力立了你为世子,可老城主念念不忘舒夜,在莺巢的金柜里留下手谕。说,如果舒夜有一日能回到敦煌,世子的位置就依然归他所有——夫人怎能不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
    高连城脸色煞白,忽地喃喃:“原来他这般对我,也算公平。”
    “生于帝王富贵之家,从来没有什么兄弟可言——因为权柄只得一个,手却有好几双。”绿姬抬起眼睛,眼里是阴冷决绝的光,看着瑶华夫人的儿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高舒夜这般对你,真的也算自然——所以,今日你若要杀他,也是理所应当。”
    她的手抬起,指着壁上那一套盔甲——这是历任敦煌城主的家传宝甲,上一任老城主死后一直放在瑶华楼里。她微笑:“不出两日,你便可以穿上这套盔甲,君临敦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高连城半晌不语,忽地喃喃道,“那……你为报答母亲的知遇之恩,不顾一切一心为我——这又算什么?”绿姬猛然呆住,为这个相悖的事实而无法回答。
    “其实,绿姨你是一个忠义的好人。”高连城苦笑了一下,踉跄而出。她想追出去,告诉连城两日后布置的杀局,但仿佛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她的手指握紧了那一枚银色的小钥匙,脱口喃喃:“对了……还有一个地方!莺巢的金柜!”
    莺巢的金柜密函——那个历任城主用来存放遗嘱手谕的地方。
    莺巢里依旧弥漫着醉生梦死的气息。歌舞才歇,绝色美人一拥而上,簇拥在年轻城主身侧,莺啼燕语,巧笑承欢,满目春光无限。但铺了雪豹皮软榻上,那人却依旧神游物外般的漠然,丝毫不理睬周围的众多美人,眼睛茫然地看着外头,瞳孔微微扩大。
    公子今日又服药了吧?美人们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在心里暗自嘀咕,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小心翼翼地簇拥在周围,等待着公子点人侍寝。
    外头的玉树今日换上了和阗白玉雕刻的琼花,一树树如雪般美丽绰约。树下无数佳丽嬉笑追逐,林间珍禽走兽徜徉出没,连檐下的沟渠里、都浸满了南海明珠——不枉他这些年来的布置,每次药力发作的时候,一眼看去,这个莺巢竟和当年昆仑大光明宫的乐园依稀一样……每次只有通过药力和幻觉,才能见到她吧?
    “沙曼华……”陷入药力中的人陡然脱口呼唤,伸出手去,却触摸到了身侧一名美姬的脸,捧在手心里看着,眼神恍惚,“沙曼华,是你么?还是,还是我又做梦了?”
    那名美姬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在莺巢里服侍了这几年,每个姬妾都知道公子每次服药后便会胡言乱语。那个被点中的美姬回击着其余女子嫉恨艳慕的眼神,嘴里却按照惯例,轻柔地回答着最稳妥的话:“是我……我回来了。”一边说,一边温柔地贴过身去,周围其余美姬静静地退了下去。
    “你真的回来了,让我抱抱你……”公子舒夜喃喃,忽然一把将那名美姬拉入怀里,用力抱紧。那个怀抱如同铁般冰冷坚固,痛得她几乎叫了起来。但刹那间,公子舒夜猛然一把推开她,定定看着,眼神恍惚地摇头,低语道:“不是你……不是你。你是不肯回来见我的……除非为了杀我!”
    美姬从未遇到这样反常的情况,骤然呆住,惊惧交加地看着城主忽然仰头大笑。“你是来杀我的!沙曼华!”显然在药性中迷失了,公子舒夜踉跄走过来,用双臂圈定了美姬,神情恍惚地喃喃,“我等了你好久啊……久到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撑不下去了。所有人都离弃了我:墨香出卖我,你痛恨我,弟弟仇视我,父亲死了……继母她不择手段要置我于死地!十年了……我受够了。”
    美姬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城主说的每一句秘密,似乎都是一把利剑架在她脖子上——她知道公子的脾气,所以只恨自己为何长了一双耳朵,要听到这不可告人的机密!
    公子舒夜的眼神忽然空洞下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药力的原因,瞳孔扩散开去,他猛然拉住了美姬,将她拥入怀中,喃喃道:“十年来,酒色无味,权势嚼蜡,兄弟陌路,亲情凉薄……这个世上除了死,还有什么可以渴望?我等了你很久。”
    胸口的旧伤在酒力和药力中灼热起来,那被金箭射碎在他心中的青丝仿佛又活过来,蜿蜒着在血肉内生长着、蔓延着,纠缠他的身体和魂魄,十年来竟不曾放松分毫。
    他用颤抖的手将那美姬拥入怀里,埋首在她发间喃喃自语。忽然间仿佛疯了一般,将她按倒在软榻上,一把扯开她的衣服,猛烈地动作着,仿佛要把这个女子融入自己的身体:“我等了你很久……来杀我吧,沙曼华。”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焚香、沐浴、更衣。在拿起那把承影的时候,公子舒夜的眼神凝聚起来,手指平平掠过剑锋,一滴血顺着雪亮的锋芒滚到了剑尖上凝聚。这把剑,还是和墨香十五年前在昆仑大光明宫当杀手时,教王赐给他的奖赏。
    是最后一次用它吧?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剑佩在身侧,令姬人束发。同时传令下去,让侍从们备马,准备干粮和饮水——明日便是和沙曼华的决战之期,而祁连山距敦煌三百里,他必须提前一日出发。
    那昨夜侍寝的美姬惴惴不安地捧着镜子跪在一边,不停偷窥他的脸色。
    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不然这个女子不会如此不安。公子舒夜皱了皱眉,极力回想,但脑子里一片恍惚。反正有人听了不该听的话,就该让她闭嘴——他下意识地便抽剑往那美姬颈间掠去,众姬妾惊呼一片,那美姬尖叫着往后退,镜子摔裂在地,美丽的脸因为惊惧而扭曲。
    “罢了。”长剑割破颈脉的一刹那,公子舒夜忽然叹气,将承影摔落在地上——反正也已是去赴死的人了,还在意这一点儿秘密不成?他挥手令那一群受了惊吓的姬妾各自回去,自顾自地整衣起身,最后一次检视身侧所有东西,便欲举步外出。
    目光停在那金柜上,公子舒夜神色变了变,仿佛终有什么难了之事,令他犹豫着站住了脚。许久,他走到窗边,从案上提起一支紫毫蘸饱了墨,迅速写了几行字。仿佛多年有无数话未曾说,公子舒夜急速写着,眼里有难以抑止的光芒。但尚未成书,陡然又抓起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手里抓着笔,却仿佛有千斤重,任凭心中山呼海啸,竟不能书一字。
    最终,他在雪白的云版纸上缓缓写了两句话,便搁了笔,打开金柜,将最后一张信笺放到了那一叠信上,凝视半晌,重重关上柜门。拾起长剑,头也不回地离去。
    外面静悄悄的,所有姬妾侍从都被他摒退了,初冬的阳光淡淡地照在金色的琉璃瓦上,辉煌灿烂,莺巢里万树琼花绽放,一树树如冰雕玉琢,美丽华贵不可方物。那是他镇守敦煌十年,倾尽心力布置的奢华销金窟。
    “哈哈哈哈!”公子舒夜陡然在空无一人的莺巢里大笑起来,拂袖离去。他白衣白帽,只牵了一匹白马,从侧门悄然而出,不曾惊动一个人。他穿过那些玉树琼花、雕梁画栋,扬长而去,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仿佛那些富贵奢华在他身后如尘土般簌簌而落。
    霍青雷今日没有去瑶华楼。不知为何,这个直爽粗鲁的汉子内心隐隐不安,似是觉得出了什么大事。他摸索着腰间的一串钥匙,看到最新串进去的那枚银色小钥匙——这是那一日在莺巢,看到二公子连城返回敦煌之时,公子舒夜交给他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记住一定要把这件东西交给新的敦煌城主。”
    一想起当日公子说的这句话,霍青雷只觉心底有冷气冒上来,腾地跳起来,向莺巢奔去——高舒夜,高舒夜,你又想捣什么鬼?说出这么不吉利的鬼话来!
    他一路走来,午后的莺巢居然空空荡荡,所有佳丽都躲在自己的闺阁里,不敢出来——应是得了公子的命令吧?霍青雷是城主心腹爱将,不受拘束,便直闯金屋密室,大声叫着高舒夜的名字。但里面竟也是空无一人。
    城主喜做长夜之饮,往往日中才起。可如今人却去了哪里?
    他有些踌躇地张望了一番,准备退出,然而在拉上门时,脚尖忽然踢到角落里的一个纸团。霍青雷展开那张揉皱的纸,只看得一眼,脸色忽然大变。“高舒夜你这个混蛋!”他大叫一声,直震得四壁簌簌,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莺巢终又安静下来。装饰着金箔明珠的窗口,美姬们好奇地观望,但多年来的调教让她们养成不问任何事情,只听从公子吩咐的习惯,只看了一眼,便回到了各自华丽的阁楼里,继续弹琴歌唱,打发漫长的时光去了。
    这样的寂静中,一袭绿衣跟在霍青雷之后,悄无声息地飘入了金屋密室,警惕地张望。“就是这里了……”终于发现了门后嵌入墙壁的秘密金柜,绿姬舒了口气,拿出那枚仿制好的银色小钥匙,“且让我看看,到底高舒夜在这里还留了什么伏手?”
    明日日出之时,待高舒夜远离敦煌,月圣女便要带领明教进入敦煌——霍青雷如果追着高舒夜而去,城里失去大将,更是守备空虚,简直可一鼓拿下。只是……刚才霍青雷在地上又捡到了什么?只看得一眼便那样失态?
    绿姬心里有重重的疑虑,小心翼翼地用银色钥匙插入锁孔,咔嗒一声,打开了那个历代敦煌城主存放最机密物件的金柜。
    “连城二弟如晤”——打开金柜,柜门内侧赫然刻着这样几个金色的字!
    绿姬脱口低呼,不可思议地看着柜门内刻着的字——那分明是公子舒夜的字迹!他早就料到连城会来打开这道金柜?这是他留给连城的信?
    金柜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堆白玉管子,飘出笔墨的清香。
    玉管上雕刻着隶书的“墨”字,底下有一个小小的印记,做工细致、竟似大内御用之物。绿姬用颤抖的手抽出一根白玉管,每一根白玉管里,都有一页薄薄的书信,按照日期先后被码放在金柜里。
    最早的一根,是景帝龙熙八年——正是老城主去世,连城被送往长安帝都的那一年。
    “谨遵君之嘱托。敦煌路远,勿念。与君今生为兄弟,刎颈沥血而已。今以幼弟相托,必不相负。连城在彼吾当保其平安,潜心教以文武谋略之道,以成大器。”
    一支支玉管整整齐齐排在那儿,报告着敦煌质子高连城在长安的种种事情:何时学艺,何时习武,何时学习兵法谋略……每月一封,十年来竟从无间断。最后的一根,是半个月前寄来的——正是连城从长安返回敦煌的那一天。
    “依君之意,已令连城携圣旨返回敦煌。君何打算?竟真欲让位于彼耶?蠢之甚矣!生于帝王富贵之家,虽亲兄弟亦如世仇。君多年来施恩于彼,不知其日夜欲斩君首级以报母仇乎?我速来敦煌,君少等。”
    最后一根玉管后面,是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开来,竟是一本杂记。该是公子舒夜镇守敦煌十年里陆续写下,详细记录了丝路上西域诸国的强弱动向、诸王性格弱点以及城中政务管理得失、神武军诸将品性。一一提及何人可用、何人须留意、何人又须及早处理——事无巨细,竟是整整一本军政提要。
    最后一页墨迹犹新:“敦煌为丝路要冲、东西命脉。大胤衰微后,诸国皆虎视眈眈,尤以回纥为甚。十年来为兄为保一方平安,已然竭尽全力,今重任落于弟肩矣。霍青雷自幼为高氏家臣,勇武率直,深孚众望,弟若以其为兄之旧臣而见疑,则无异于自断臂膀。可令其与绿姬成婚,示恩于彼,完其心愿之余亦可收为己用。诸事繁杂,不及一一细述。望善视百姓,珍重自身。兄去矣。”
    绿姬怔怔看着,忽然间似失了神志,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些书信:“一定是假的……是假的!一定是高舒夜那个家伙伪造来骗连城的!”许久,女人忽尖利地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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