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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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卖”
“这个倒没问题,能买一点是一点,只是”李老汉点着烟,吸了一大口,“新开张的买卖,你又没名儿,做了香能卖出去吗?”
“这个不愁”穆婉秋笑道,“黄香不用说,我做的比刘师傅好,等我的柏叶坊开张,首先就把她顶了”穆婉秋狠狠地咬咬牙。
她不是不记仇,是在没能力报仇前她必须隐忍,现在有了机会,她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的。
“对,首先顶了她,看她还张扬不?”锁子娘解恨地附和道,“外面的主顾都抱怨呢,说林记现在的观音香和你在时差远了”忽然停下来,“光出黄香能行吗?”又道,“你不说还欠着韩掌柜三百两银子吗?”
锁子娘没听到穆婉秋先前说的出青香和柏叶香的话。
“当然不够”穆婉秋微微一笑。
“你还笑?”锁子娘瞪她。
“婶儿和叔都不知道”穆婉秋左右看看他们,“这几个月里,在天风香馆轰动一时的青香就是我做的”
被一口烟呛住,李老汉吭吭地咳嗽起来,憋的脸色通红地看着穆婉秋。
锁子娘忙站起来给他捶背,穆婉秋起身倒了杯水递过去。
“什么?”喝了半杯水,李老汉总算透过一口气,“你说的是那个品一次就十两银子的青香?”
“就是那个”穆婉秋点点头。
自那锅之后,她再没出过青香,齐掌柜手里的那五千支便成了绝版,为了招揽客户,他贵贱不卖,只供人去他那里品斗,一支香至少能赚十两银子。
就这样,因为没货,也不是谁去了都能品到的。
“阿秋,咱可不能瞎说”
齐掌柜拿着青香去找大香楼斗,结果一战成名,刚开张的天风香馆也因此大火,那青香早被人传的神乎其神,果然是穆婉秋做的,那岂不早发了?
看着她坚定地点头,李老汉一阵恍惚。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穆婉秋又点点头,把那日她失手弄洒了刘师傅的配方,不得不临时改做青香的事儿说了,“是我爹留下的方子,齐掌柜一直以为是我失手做出来的,怕说出去贬了青香的价,才绝口不提”微笑起来,“他这样一闹腾,反倒更让人觉的那青香神秘,十两银子也争着去品了,为了封口,他后来还专门给林嫂送去一百两银子呢”
可是,林嫂只给了她五两。
“这是真的”李老汉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嗯”穆婉秋点点头。
“阿秋从来不说慌”锁子娘斜了他一眼。
“太好了阿秋就做青香,准赚大钱”李老汉猛一拍大腿,吓的锁子娘一哆嗦。
嘴角弯了弯,穆婉秋微微地笑,“那大叔明儿就辞了李记吧”
“我一早请假时就跟东家打了招呼”李老汉点点头,“东家说找到人就让我走。”
“什么?”锁子娘惊得一瞪眼睛,“你真跟东家说了?”脸色青黑,锁子娘气的直咂嘴,“啧,啧这闷葫芦,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吱一声。”这可关系到他们一家人的后半生。
“婶儿”穆婉秋拉了她,“你放心,我绝不亏了你跟叔”又道,“就是买卖赔了,我也会给你和叔留一笔养老银子”
“阿秋”锁子娘脸色腾地又由青变红,“我不是怕这个,是你叔” 锁子娘狠狠地瞪着李老汉。
她是气他不和她商量。
一声不吭,李老汉吧嗒吧嗒地抽烟袋。
被锁子娘一把夺了去扔到案子上。
李老汉吭吭地咳了两声,抬头对穆婉秋说,“阿秋,不如把作坊名儿改成青香坊吧”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孔勇那,应该还来得及”
“不用”一把拽住,穆婉秋按他坐下,“除了青香,我还打算做柏叶香。”转向锁子娘,“就是我昨晚教婶儿做的那个。”
“柏叶香?”李老汉皱皱眉,“烧火的柏叶也能做香?”
“叔忘了?”穆婉秋睁着空灵的大眼,“腊月里你还帮我卖过。”
心虚地看了锁子娘一眼,李老汉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青香虽说味好,可大都是供富人品斗和礼佛的,用途总是有限,柏叶香就不同,味道清淡自然,更适合日常熏屋,尤其读书的时候,燃一片柏叶,那意境尤妙,再说”她话题一转,“柏叶香用料简单,价格低廉,任人都用得起。”
对香的研究到了一定境界,穆婉秋早已不再青涩懵懂,不会也不敢评价一种味道的好坏。
她相信,她的柏叶香一旦问世,绝对会轰动。
“真有那么神奇?”李老汉惊奇地问,随即又摇摇头,“一堆烂树叶,不值钱”认真地看着穆婉秋,“阿秋,那个柏叶香没人认得,咱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你就专心做青香,准赚钱”
“天风香馆的青香之所以赚钱,是因为香市上没有,等以后我出多了,价格早晚会落下来,只比黄香贵些罢了”穆婉秋抬头叫了一声,“叔儿,时间长了,光这两种香赚不了多少银子,毕竟香市上各色的观音香应有尽有”话题一转,“倒是这柏叶香,才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再好,没人认也没用?”锁子娘指着窗外晾了一院子的柏叶,“满大街都是,谁稀罕花银子买?”
第一百零三章 接收
“这我知道”穆婉秋拉着锁子娘的手,“我早就想好了,斗香会第三场是一道自选题,由参赛者自选材料,现场制香,再由大师品评,择优者胜”顿了顿,“我查过了,朔阳许多香坊都是在各界斗香会上闯出的牌子”她扳着手指,“百蕴坊的百蕴香,千和坊的千和香,降仙坊的降仙香,都是历届的魁首香”
“是倒是”李老汉点点头,“可是”
“只要柏叶香能进入前三,我就会一举成名”
“阿秋”锁子娘叫住她,“先不说这柏叶香能得第几,单说要进入第三场,就必须在第一场进入前一百名,你”
你能行吗?
锁子娘顾虑重重地看着穆婉秋。
虽然她现在也是大师傅,但依靠秘方制香和参加斗香会完全是两马事儿。斗香会上要进前一百名,是要会变闻合香的,至少要闻辩出几十种香料,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年前,穆婉秋可是连单香都不会辩闻的。
“婶放心,我现在能闻出三四十种呢”站在田埂间,她随便一吸气,便能清晰地分辨出上百种香味,怕吓到锁子娘,她没敢说。
“是吗?太好了。”锁子娘惊喜地看着她, “去年的第一百名才闻出了二十五种”
穆婉秋轻笑起来。
“一堆烂树叶,你拿到斗香会上让人笑话”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老汉突然插嘴。
“叔儿”穆婉秋叫了一声,“那是你没闻过,我那柏叶香全朔阳都没第二份”想起什么,“对了,你不都替我卖出去了吗?”
李老汉脸腾地涨红,好一会儿,他闷声闷气地说,“大叔那是骗了你”把腊月集上丢柏叶香的事儿说了,“看着当时你也不容易,我就陶了十五文补给你”
“叔儿”
“你哪来的钱?”
穆婉秋和锁子娘同时叫起来。
见穆婉秋看过来,锁子娘忙闭了嘴,用眼睛狠狠地剜着李老汉,不是心疼他拿钱帮人,是气愤他骗了自己这个多年的枕边人。
她比谁都疼穆婉秋,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也不会阻止的。
也不吭声,李老汉捞过案上的烟袋,低了头装烟叶子,被锁子娘一把夺过来,又狠狠地给扔到案上。
嘴唇动了动,对上锁子娘杀人似的眼色,李老汉又低了头看地面。
“叔儿”忽然,穆婉秋心一动,“我想起来了,腊月里盛传观音显灵了,钟二牛家的灵虚香被哄抢一空,连林记都借了光”深吸了一口气,“你说会不会是我那包香被钟二牛无意中捡去了,当柴火烧了取暖?”
当柴火烧了
李老汉身子一震,眼前闪过那日风雪中,香烟袅袅,整个集市上都弥漫着一股幽幽的带着股青松翠柏气息的芳香,引起所有人驻足追寻的情形。
是啊,那么好的香,谁舍得这么挥霍?
除非是这种阴差阳错的误会
心里想通了,可李老汉还有些不确信,他不认识般看着穆婉秋,她真能制出那么神奇的香吗?
“是我爹生前留下的秘方”看透了他的心思,穆婉秋解释道,“当时听人说起,曾怀疑那就是我制的,还特意去看了”摇摇头,“什么也没找到,我也不敢确信。”
最主要的,她那时也没自信她能制出那么奇妙的香。
李老汉眼前又闪过姚武拿着半枚烂树叶似的东西找他的情形,腾的站起来,“我去问问钟二牛。”
“他爹”锁子娘叫了声,她稀里糊涂的看着两人。
“叔儿”穆婉秋一把拽住他,“他不会说的”见李老汉转头看她,“已经多少人找过他了。”把他按在凳子上,“叔你等会儿”
从耳房取了枚以前炮制的柏叶香,穆婉秋在陶瓷香炉里燃了。立时幽香满屋,夹杂着一股自然的松柏气息,令人精神顿时一震。
“是不是那天的味道?” 穆婉秋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对,对,就是这个味儿” 李老汉声音有些发颤。
“那日的香真是我做的”嘴里喃喃着,穆婉秋双腿有些发软,锁子娘一把扶住她,“阿秋”
“婶儿,叔儿”久久,她一把抓住锁子娘,“我原还有些忐忑,这回不怕了”她摇着锁子娘,“我不怕了,斗香会上,我的柏叶坊一定会一举成名”
幽暗的烛光下,她眼里闪着一束瑰丽的光芒。
如野菊绽放。
第二天一大早,穆婉秋就带着锁子一家和三妮儿来接收韩记。
锁子欢天喜地地跑前跑后,样子像过年,路过穆婉秋身边,被她一把抓住。
“阿”刚要叫阿秋姐,瞧见正对账的韩长生抬头看他,改口叫道,“黑公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韩兄稍等”朝韩长生点点头,穆婉秋拽着锁子来到没人处,“你再玩闹,我就让叔送你去塾里”撩起棚帽上的黑纱,穆婉秋一脸严肃。
“别别”锁子急红了眼,他最怕穆婉秋板起脸,“阿秋姐,我没玩闹,举起手里的茶壶,我给娘和三妮姐送水”怕她不信,“真的,娘和三妮姐正在后库盘料,累的满头是汗”
“知道吗,你母亲送你去学塾不容易?”穆婉秋扫了眼锁子手里的茶壶。
“我知道”锁子声音低了下来,“阿秋姐说过,娘把家里的积蓄都花了供我上学”又仰头道,“我每天回家都用功,连先生都夸我学的好”
“知道了还玩?”
“可是”
可是,今儿是阿秋姐和娘不让他去学塾啊
睁着黑糊糊的眼睛看着穆婉秋,锁子满眼委屈。
“让你请假跟着来韩记,是让你长见识,学学这里面的技巧”知道他想说什么,穆婉秋板着脸道,“不是让你来玩的。”
“我”
他是伺候娘,不是玩。
对上穆婉秋越来越严肃的脸,锁子想争辩又不敢。
“阿秋姐生气了”他诺诺地叫了声。
暗叹一声,穆婉秋声音缓了缓,“婶儿和三妮儿不用你伺候” 拿下他手里的壶,“今儿你就跟着我,不许说话,就用眼睛看,用心想”顿了顿,“看着我怎么跟韩掌柜说话,怎么接那些账簿,怎么处理柜上的事物”看着锁子,“听见没”
“听见了。”锁子点点头,眼里满是疑惑,“阿秋姐”娘说他长大了要跟爹一样赶车卖料,他学这些干什么?
“今儿交接完了,你回去就好好上学,以后每天下了学,有空就来柜上帮你爹娘”穆婉秋拍拍他的头,“等你大一大,我就把这个香料行给你做。”声音里满是期待。
“那阿秋姐做什么?”锁子更糊涂。
她想做甩手掌柜,好一心一意地学调香。
“也许姐姐要去大业”
“阿秋姐要走”锁子黑糊糊的小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摇晃着,“我不让阿秋姐走不让阿秋姐走”声音带着股哭意。
一把捂住他的嘴,穆婉秋朝左右望望,“别叫,仔细被人听见”见锁子睁着大眼使劲地点头,眼泪就在眼圈上,穆婉秋心一酸,一把想抱起他,手到半空又停下来,揉揉他的头发,“你是男人,不许婆婆妈妈!”
“嗯,我不哭,我爹也说男人不能哭” 锁子低头偷偷擦眼睛,“姚家人都不敢欺负你了,阿秋姐就留下来吧。”又扬起擦干了泪的眼,“娘说先前你走,是被逼的没办法。”语气里满是依依不舍。
在朔阳刚有了起色,她比谁都想留下
又想起那个不知东家是谁的契约,穆婉秋的心丝丝挠挠地疼起来,知道了那日轰动朔阳的奇香竟是自己的柏叶香,兴奋之余,穆婉秋仔细思考了一夜。
她发现她面临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