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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帝业缭绕-第47章

小说: 帝业缭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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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儿子爱得无私,却也极端自私,眷恋着权势和**给予的一切,终至害人害己。
    未等聂星痕先行开口,赫连璧月已幽幽问道:“你对青城有心思,是因为她有‘皇后命格’吗?”
    “不是。”聂星痕回得很坦诚。
    “可她恨你呢。”赫连璧月有些幸灾乐祸。
    “这与你无关。”聂星痕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的临终遗言,就是谈论微浓?”
    “是啊。”赫连璧月轻轻咳嗽一声,近乎气若游丝:“今晚上……你将她藏起来,我便知你喜欢她……你怕她牵扯进来?”
    “也不全是。”聂星痕不欲多言。
    “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赫连璧月极力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令聂星痕感到别样的危险:“什么大礼?”
    赫连璧月却没应,聂星痕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一遍:“什么大礼?”
    仍旧没有答话。
    聂星痕立刻伸手探上赫连璧月的鼻息——断气了!可她面上还残留着那诡异的、危险的笑容,仿佛是在告诉他,她还留有后招。
    想到此处,聂星痕眉目一蹙,转看榻上的聂星逸。这个王位还没坐稳的男人此刻正昏睡不醒,因为用了血蛊,脸色变得红润了些。
    这样也好,一觉醒来天地已翻覆,不知不觉无痛无忧。聂星痕如此想着,便负手离开这间寝殿,淡淡撂下三个字:“厚葬吧。”
    东宫之外,晨光熹微。一轮旭日映着朝霞东升,缕缕金光喷薄而出,洒下巍峨耸立的燕王宫。明尘远带着一队人马踏着晨光行近,他与禁卫军斡旋了一夜,终也不负所望,连忙来向聂星痕禀报喜讯。
    这一切都在聂星痕的意料之中,禁卫军早已布下了他不少人马。故而听闻明尘远的回话,他只是淡淡而笑:“辛苦了,卯足精神,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明尘远也毫不掩饰畅快之意,一个念头划过心间,忙问:“公主还在大理寺狱中,可要请她出来?”
    明尘远所指的“公主”,向来是青城公主,亦是如今的王后微浓。
    “不必了。大理寺比宫里安全,先让她委屈几日吧!”聂星痕仰首望着冉冉升起的红日,心头起伏不定,有释放隐忍的舒畅,有得偿所愿的激荡。但他知道,昨夜只是一个开始,而前路,依旧茫茫。
    *****
    风云变幻于一夕之间,人人皆知新王在寿宴上遇刺,人人都怀疑刺客是受敬侯指使,但无一人敢开口置喙。以聂星痕的性子,根本不在乎一纸名真言顺的诏书,他毫不隐瞒赫连璧月之死,还亲自为她上了谥号,对外宣称新王遇刺受伤,卧居龙乾宫将养。
    他顺理成章地接过朝政大权,但并没有急着为自己正名,仍是担着“敬侯”的名号监国,手段却铁血至极,迅速清理了一批朝臣。
    赫连璧月过了头七之后,宁国使团启程回国。聂星痕放下朝中诸事,亲自款待送行,一直将使团送至京州城外的十里长亭,临风祝酒赠别。
    沈觉想起这十日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禁感叹聂星痕的雷霆手段:“敬侯殿下谋定而后动,先发而制人,此局设计甚妙,沈某实在佩服。”
    聂星痕神色不变:“沈大人言重了,我不过是暂摄朝政,待到敝上龙体痊愈,还是要还政的。”
    沈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评价:“不费一兵一卒,以最小的伤亡换取平稳过渡,含元殿数百侍卫死得不亏。”
    “沈大人越说越高深,我都听不懂了。”聂星痕坚持不肯松口承认。
    沈觉低笑一声:“殿下何等本事,沈某早在楚地便已领教过,您又何必谦虚。”
    对方执意戳破这层旧事,聂星痕也只好卸下伪装,奉陪到底:“不是谦虚,此事得感激贵国君上襄助。这个杀手很不错。”
    “‘九州第一’的称号,他可不是白得的。”沈觉刻意将对话引回正题,故作一叹:“沈某一直等着殿下差遣,却不曾想,殿下径直找了敝上。”
    “沈大人为人臣子,难免有无法定夺的时候。我是怕让大人您为难,索性一步到位。”聂星痕淡笑:“再者,我与大人毕竟横着故国之殇,不敢轻易再去讨您嫌。”
    听闻此言,沈觉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殿下是怕沈某一时冲动,坏了您的大事?”
    “不。”聂星痕笃定道:“沈大人绝不会来找我寻仇。”
    “哦?为何?”沈觉目中漾起一丝隐晦之光。
    “您若冲动寻仇,岂不是自曝身份,耽误了您的复国大计?”聂星痕目光泰然地看着他。
    沈觉眉头微蹙,不悦之色立即浮现。
    可他一句反驳还未曾出口,聂星痕又抢先出言请罪:“说笑而已,还望沈大人不要介怀。”
    “岂会?”沈觉再次笑了,有意无意地解释:“两国交锋必有输赢,岂可算在您一人头上?而且沈某已携妻儿定居宁国,前尘往事种种云烟,不提也罢。”
    “那就好。”聂星痕一语带过,进而询问起那个杀手:“祁湛人呢?可还在宁国的队伍里?”
    “怎么?殿下想要结识他?”沈觉探究道。
    聂星痕干脆利索地点了点头:“毕竟是天下第一的杀手,耳闻已久。听说他不愿暴露杀手锏,每次行刺都用不同的兵器,这等高人,我自然很想结识一番。”
    是结识一番还是收为己用?沈觉听闻聂星痕的说辞,审视了他片刻,才笑回:“不巧,他有些私事要办,五日前已经离开京州了。”
    “那还真是遗憾了。”聂星痕未再多问,进而执起案上的酒壶,亲自斟了两杯酒,朝沈觉伸手请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烦请沈大人转告君上,此次援手之恩,来日我定当加倍偿还。”
    “不过是物色了一个杀手而已,”沈觉突然话锋一转,滴水不漏,“您的意思,沈某定当回禀君上。惟愿两国修谊,世代交好。”
    “这是自然。”聂星痕举杯笑回。
    随即,两人共同碰杯,对饮而尽。
    烈酒入腹,牵起沈觉一丝旧念,斟酌须臾,他还是问出了口:“听闻王后娘娘凤体抱恙,不知眼下如何了?”
    聂星痕执杯的手一顿,继而再行斟满,才道:“还好,并无大碍。”
    沈觉也不再迂回:“王后娘娘……算是沈某的旧主心系之人。还望您能善待她。”
    “心系之人……”聂星痕语焉不详地笑着:“沈大人多虑了,她会过得很好。”
    沈觉从这话中琢磨出了一丝异样,却又说不准这到底是什么感觉,眼见时辰不早,只得摒弃杂念,再次与聂星痕举杯共饮。
    “这第三杯,”聂星痕边说边将酒杯斟满,“谨以我个人的名义敬沈大人,愿大人在宁国仕途无量。”
    “承殿下吉言。”沈觉毫不客气地饮罢。
    三杯赠别之酒下了肚,礼数也算周全了。聂星痕与沈觉先后走出十里长亭,各自登上马车,又撩起车帘再次客套了一番,双方便就此别过。
    驿道上一片尘土飞扬,是浩浩荡荡的宁国使团辘辘远去,聂星痕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一辆辆车马,眯着俊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尘远打马靠近他的车辇,隔着车帘笑问:“殿下,坐车岂不闷得慌?”
    聂星痕回过神来,含笑回道:“是闷得慌,给我牵匹马来。”
    不多时,主仆两人皆骑了马,并肩回程。后头跟着一堆送行的大臣,望着他二人的背影,无不感叹明将军恩宠之重,得势之快。
    明尘远则对此毫不在意,低声询问身旁的聂星痕:“我一直想不明白,宁王为何会出手相助呢?他难道不怕您坐稳了燕王之位,会对宁国造成威胁?”
    
   

第109章 爱的扼杀(一)
    “无论谁做燕王,都是宁国的威胁。”聂星痕也摸不透宁王的心思:“也许他是真的想与我交好;也许他是想搅浑燕国的水,趁机牟利;又或许,他是看在我母妃的面子上。”
    聂星痕目视前方,冷静分析:“你知道的,我母妃实际是宁国人,无论如何,我有一半宁国血统。倘若我是宁王,我也会选个血统亲近的。”
    “您说得有理。”明尘远细想一番,好像确实如此,左右他也想不出更合理的情由了。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咱们只看结果,不讲过程。”直到此时此刻,聂星痕语中终于带了一丝愉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绪,没有半分掩藏:“今晚我会去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正是“关押”微浓的地方。
    聂星逸寿宴当晚,微浓的行为实在太过出格,当众将聂星逸踢下丹墀,显然是有共犯的嫌疑。聂星痕怕她卷入后续事件当中,更怕自己稍有疏忽不能护她周全,便只得借口她图谋不轨,将她暂时关在了大理寺严加保护。
    这一关,便是十日之久。他遣了晓馨去贴身照料微浓,还命人每日回报情况。直至宫里头一切都尘埃落定,宁国使团也送走,他才真正安了心。
    这十日里,他忙于夺权之事,前朝后宫千头万绪,纵然处心积虑已久,仍需桩桩件件予以安排,处置一些棘手之事。眼下诸事趋于安定,他也终是忍不住这难捱的相思,想要光明正大地接微浓出来,再图以后。
    可明尘远想起微浓的态度,已能预料到聂星痕此行不会太过顺利。然而诚如聂星痕自己所言,他是个“只看结果,不讲过程”的人,所以,只要结果美满便已足够。
    两人正想着微浓,关于她的消息便接踵而来。刚入了京州城门,先是一个大理寺的官员赶来禀报,道王后娘娘在狱中突感不适,已请了御医前往诊治。
    聂星痕本就挂念微浓,听闻这消息当即改了主意,立刻调转马头前往大理寺。岂料还没走两步,又有一名心腹匆匆寻了过来,神色焦急:“殿下!王后娘娘吐血了!”
    聂星痕心头猛地一颤,策马飞奔而去。大理寺卿先知先觉,早已在门外恭迎,君臣略略行礼,大理寺卿便引着他去了一处尚算幽静宽敞的院落。聂星痕这才知晓,三日前微浓已从狱中移了出来,被暂时安置在此处。
    正欲往微浓的屋子里进,迎面见几个御医从里头出来,两厢在廊下碰了面,聂星痕便抓着他们问起微浓的病情。
    “禀殿下,王后娘娘脉象虚浮,左腕上有一条紫色的线,臣等怀疑……她是中了毒。”御医直言道。
    “中毒?”聂星痕立刻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质问之意显而易见。
    大理寺卿连忙上前回道:“殿下恕罪,王后娘娘名为关押,可大理寺上下无一人敢怠慢。除了您派的宫婢之外,拙荆也时常来陪娘娘说话。一日三餐无不悉心准备,都是按照娘娘的口味,换着花样来做。每日送餐之前,也都由专人试过毒的,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大理寺卿一口气解释完,已是憋得气喘连连,面色更是惶恐不安,生怕聂星痕将下毒之事算在他头上。
    聂星痕没弄清楚整件事,又急着去探视微浓,便没多做斥责,再问御医:“她眼下如何了?”
    “暂时给娘娘服用了压制毒性的药物……”御医支吾道:“臣等这就回去研制方子,务求尽快为娘娘解毒。”
    聂星痕朝他们摆了摆手,对大理寺卿道:“你在此等着。”言罢疾步迈入屋内。
    淡淡的药味弥散四周,好似能安抚他的焦虑与担忧。他站在门内缓了缓脚步,心头滋味颇有些复杂,迫切地想要见到微浓,又不敢唐突。
    便在此时,晓馨恰好端着药碗绕过屏风,瞧见他站在门内,连忙出声行礼。
    聂星痕摆手屏退,一句没有多问,终是再次抬步走了进去。
    屏风后的紫檀荷花纹床上,微浓静静躺着,半点不似中毒的模样,反而脸色红润,睡姿宁谧。漆黑柔滑的青丝铺洒于枕畔,像是一块黑色的缎面,更衬得她肌肤莹白剔透。
    从彼此初相识开始,她总能轻易吸引他全副的心神,无论是从前的楚楚娇俏,还是如今的淡墨轻烟。
    聂星痕站在榻前看着微浓,似要将这个模样永远地镌刻在心头,虽然,他已经挥之不去了。
    “恭喜。”榻上的人忽然淡淡开口,吐出这三个字来,与此同时,也睁开了双眸。
    聂星痕心头漾起一泓流波,低声道:“我以为你睡下了。”
    “方才喝了药,没这么快睡着。”微浓慢慢坐起来,收拢青丝靠在榻上,垂眸问道:“什么时候继位?”
    “不急。”他忍不住抬手抚弄她的青丝:“你怎会中毒?”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微浓稍稍偏过头,躲避他的触碰,神色平淡地伸出左手,露出腕间触目惊心的紫线:“是赫连璧月。她在警告我老实些。”
    说到此处,微浓自己先笑了,毫无惧色,只有淡嘲。
    “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赫连璧月临死前的这句话,猝然出现在了聂星痕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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