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阳光岁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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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放下正剔着鱼刺的筷子，插话道：“是嘛，后来上级反责令老王在教师会上向那人道歉，老王也太个性太品性了，居然又骂了人家三次‘狗日的’。”
赵悦听得稀奇了，忍不住赞起来，“倒是有些过瘾了，王校长真够大胆的。”
李虎对赵悦道：“我们这位王夫子是出了名的直筒子。”
王忠笑着说：“其实我是在反复强调原来骂人不对。”
老武用筷子碰了碰王忠的酒杯道：“连续说三次‘从今以后我保证不再骂你是狗日的’，你这叫道歉？谁不懂你王老怪，你是在假借原来骂人不对，然后数次当众骂他‘狗日的’。”
老郑：“三个月后，老王被局系统认定为‘不作为教师’强令内退，于是我们的王老兄就成了学生宿舍的‘老门僮’。法治社会强调的是证据，就算你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没证据还是不行的。”
李虎恨恨道：“都他妈的成啥事儿了嘛，真是贪得跟狗一样！”
随着李虎的不平，老武等人止不住也跟着愤愤不平起来……
（070）好马也吃回头草
众人停住叫骂后，李虎问王忠，“嫂夫人近来怎样了？”
王忠：“除了做做家务，每到晚上就出去高风亮节。”
赵悦愣道：“啥叫‘高风亮节’？”
“她喜欢跳街舞，年龄大人又高，不叫高风亮节叫啥。”
老武：“难怪你两口子总是惺惺惜惺惺，有太多共同。”
老周：“是的，共同吵架，共同摔锅砸盆，共同、其实太多共同也是一种负担，因共同从一而终，因共同半道撒手，无法细究。”
王忠用筷子敲了敲老周的筷子，“闭上你的酒嘴，我不信你这做家电批发的还能批发夫妻艺术，我跟老虎说家道之事，开始怀旧了。”
老郑：“也真是的，人嘛，稍一有点儿年龄就开始怀旧，总要回想早前父母待我们的往事，想来想去总觉得对不起父母。”
“特别是对爱对恨，一对因恨极退出昔日爱极的离异夫妻，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都会在恨极后的冷静中反省，于是便有了难以免去的怀念，真是老马不死旧性在，小偷不死贼性在。”
老周看着王忠道：“你在讲谁呀？”
王忠回看着道：“你呀，你今天是我们的主要议论对像。”
老郑：“人家老周早有梦中情人了。”
“啥叫‘梦中情人’？我看他干脆实实在在给找个枕边爱人算了。”
王忠的话使赵悦走神似的下意识看了看李虎，李虎小声道：“有啥事儿吗？”
赵悦把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摇了摇头没说话。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老王说得太容易了，难呀，难就难在太知根知底。”
王忠：“知根知底不好吗？！‘好马不吃回头草’是哪年哪月的古训了，你为啥不能好马也吃回头草，过去她是你老婆，十多年你没发现她好，离婚三年就发现了，既然如此为啥不回头？！我记得你说过‘离婚考验出真感情’的话。眼下她没嫁你没娶，一个徐娘半老，一个周公五十，趁她还没交别的男人，不然你想起要受不了，原配的搭子，正好重打锣鼓再开张。”
老周不服了，“当初你也劝我离，现在咋又回说了。”
王忠重重的放下筷子道：“说你老混球还真是老混球。当初你拿我当知音说离，我顺水推舟劝离，不那样你还不怨我个底朝天？！事实证明我做错了，为这事儿我跟你前妻认错的，不信我老婆可以作证。”
“其实我也不止一次，甚至十次百次考虑过，只怕又回到过去的老路上。”
“你还在人为的把误会矛盾化，我以为你们干脆说开了，把所有偶然化了事情就必然了。”
老郑捡起掉落在地的筷子道：“都说婚姻是男人女人的正果，既然你们都正果……”
“没正果，”老周抢道：“就算正果也是以前的事情。”
王忠边向老郑递着用餐巾纸边说着，“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不好的刻骨铭心换成另一种好的刻骨铭心，更不能仇恨，仇恨仇恨积仇成恨，积这么多仇干啥，恨多了会变得比路人都不如。我看你们还是合了吧老周，多想想当初是怎样在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制造生命的，制造矛盾隔阂有制造生命愉快？！何苦嘛。都说往事如烟，可谁的‘往事’又真能‘如烟’？！最终谁都记忆犹新。不要总说梦想成真的话，梦是啥呀，看不见摸不着，现实多好，酸甜苦辣麻，味味尝得着，黄红青蓝紫，样样看得见。”
王忠的“天衣无缝”使赵悦再次走神想起赵小松说她跟李虎是“最佳绝配，完美组合”的话来，一时间，许多念头在脑海里晃动起来，直到李虎招呼时才从走神中跳了出来。
李虎歉意道：“你可能不习惯，都怪我。”
“没有啊，是我有走神儿了，没事儿的。”赵悦边说边吃着醮着辣椒酱的“水晶包”， 喝着豆奶听大家继续侃谈。
当老武对再次前来上菜的服务小姐说着“再来两瓶酒”时，李虎向赵悦耳语了句“我去看看高大哥”后离席而去……
王忠看着李虎离去的背影对赵悦道：“老虎是个神出鬼没的人，要不是今天偶然碰上我还当他真到那个山头当虎大王了。”
赵悦笑了，“没这么严重，其实虎哥跟我一样，都是很普通的人，并没有啥神出鬼没的本事。”
“欢迎赵姑娘以后跟老虎常来舍下做客，我王某人一定向你们大敞寒门。”
“好啊，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赵姑娘女豪杰终于胜过男豪杰，敢跟老虎当上司了不起，既然你能做老虎的主，那我斗胆开个玩笑，招降纳叛也给我来点儿事情干干。”
赵悦赶紧道：“王校长言重了，真能这样那叫招贤纳士，遗憾得很，我做不了上头的主。”
正当赵悦面对王忠的玩笑感到有些为难时，李虎回来了。
于是，赵悦又继续旁听大家的七嘴八舌。
老周：“王老兄，你的话还真不好回，我担心她总使性子。”
老武接过老周递上的烟道：“就凭这点儿就说明你没放下她，既然放不下就顺着嘛，女人靠哄，就像我家里那只老雌虎，一旦发火眨眼间一改优雅变成咆哮，有时我还真想跟她啥了，但又想到，一个大印盖下去彼此就成了碰不得。唉，真是想化了也化不了。”
（071）镇长夫人抢小偷
王忠边为老武开着啤酒瓶边道：“所以你老婆要说她是稀里糊涂跟了你，老老实实嫁了你，认认真真爱了你。唉，世人都这样，只要一说到情感二字就好比眼见手中乱麻团，难理得很。”
老武接过王忠递给的啤酒道：“我跟老婆叫真缘分，我属羊她属狼，活该让她追着跑。算啦，该化了就化了。”
老周：“我知道你是既化了又化不了，算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公一母生活不苦，人抬人无价宝，水抬人万丈高，城墙高万丈，里外要人帮嘛。”
李虎按下手中的烟头道：“难怪武老兄能在政府机关当科长，到底是成大器的人，凡是都能在忍耐中等待，全然不顾纷繁事，留得豪情做文章。”
老郑喝着鱼汤笑着说：“老虎也能斯文了，算啦虎老弟，你还是帮我们老武谦虚点儿吧，人家这叫是为人自尊。”
王忠：“也有种人要把自己尊重够了才去尊重别人，过份为人自尊同样是极度虚荣的表现。”
“你是狗屁。”
“我是老狗屁。”
“老周，我说你干脆听老郑的，回去成正果算了。”老武丢掉擦过嘴的餐巾纸，推了推老郑，“喂，你发闷啦，想啥？”
老郑皱起眉头说：“我在想昨天老婆被抢的事情。”
李虎笑道：“是吗，堂堂镇长夫人也被抢？新闻了。”
老武总忘不了打趣儿，“到底是副镇长夫人还是镇长副夫人呀？”
王忠：“你又说鬼话了，听老郑讲嘛。”
于是老郑便讲了起来，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昨天上午，郑妻在菜市场被小偷犯了，好在发现及时，郑妻当即便抓住了小偷，哪想那小子却死活不认还大叫冤枉，但现场好多人都知道此人是小偷。面对强拖强扭的郑妻，闻讯前来的小偷的舅舅只好硬掏五百元为侄儿抵债，事情到此好像应该就过了，哪想还有更好笑的在后头。郑妻回家对老郑讲了此事，并绘声绘色重现着当时的情景，老郑问老婆钱上是否有组电话号码，郑妻回说是的，还背给老郑听，老郑听后叫老婆自去卫生间看梳洗台上的五百元钱是怎么回事，结果郑妻一看就傻了，原来她走前曾将钱放在了梳洗台上，出门时又忘了拿，还是郑妻走后好久后老郑才发现的，所以郑妻当时发现口袋空了就急了，结果硬是生拉活扯跟小偷干了一场。
听到这里大家全都笑了……
赵悦仍旧笑着说：“真是个好笑话，太少见了。”
李虎：“没被贼偷反抢贼，行，倒赚五百块。”
老郑：“那哪行，一码归一码。后来我不得不跟老婆一道去找人家，给人家道歉。”
王忠：“这叫跳不出人之初，走不出心本善，所以你是副镇长。”
随即大家将老郑两口子又一阵称赞起来。
笑过之后，老武为大家逐一递上啤酒又回到老话题上，“老周，我说你该不会心里还想着啥最好的吧，劝你别想最好的，也许你前妻在别人眼里就是最好的。”
王忠手把酒瓶道：“告诉你老周，最好是神，最坏是鬼，不好不坏才是实实在在的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是人就不完美，神也不完美，七仙姑还思凡。”
王忠一句“不好不坏才是实实在在的人”使得赵悦又一次把心思放在了李虎身上，直到老武拉她入局才时收回了心思。
老武：“都说女人的心相通，要不请赵姑娘给我们周大经理出个主意。”
赵悦摇着手道：“武科长开玩笑了，正因为女人心相通，所以有时反会把事情弄砸。”
李虎：“周老兄，听大家的没错。”
王忠：“劝你老周不要端碗瞄盆还想锅，看着太阳想月亮，睡在东方望西方，回去亮你的东方吧，只要别把将来变回过去就行，想家就爱家，既要老婆又要妈。”
老郑放下筷子道：“老周，我送你几句‘治家格言’——
大丈夫成家容易，士君子立志不难；退一步自然幽雅，让三分何等清闲；忍几句无忧自在，耐一时快乐神仙；吃菜根淡中有味，守王法梦里无惊；有人问尘中世事，摆摆手摇头不知；宁进深山采花，莫去花街饮茶；多近有道之士，早别无智之友，贫莫愁兮终富贵，那见富长富人家。
老周笑着说：“老郑变成郑老酸了。”
“真是一个酸鸡……”因为赵悦在座，自觉险些失口的老武赶紧改口道：“真是一个酸鸡子。”
“还有更酸的。”王忠把眼镜取下来擦了擦，“我送老周几句‘莫生气’——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所以才要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顾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如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邻里亲朋不要比，儿孙琐事由他去，吃苦享受在一起，神仙羡慕好伴侣。
李虎：“你不当直筒子啦？”
王忠：“算啦，过他个日月星辰都不见。”
（072）自古嫦娥爱年少
一阵闲聊之后，老武开起了新话题：“老周，你原单位那个姓梁的腐败董事长现在怎样了？”
老周：“他原本就是靠老婆才上去的。早年圈子里有他老婆一句怪笑话‘那个女人有名堂，敢于鸡场窜官场’。听说老梁跟一个跳槽的，自称体面得不得了的啥长去滨海发财了。”
李虎：“这种人腐败还自称体面人，真要掌大权他敢把地球都腐了。”
“体面不是自己说的，就像我，怀里揣着老头儿票，眼睛却瞄路边馆儿，说明我根本没忘自己还是老穷酸。”
老武笑道：“外人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你穷。”
老周调侃道：“我是瘦肉型，脸上自然少肉了。”
“那倒是，谁脸上真写着穷啊！穷装富难，福装穷更难。”
老郑：“所以人要守本份，要现实才行。”
王忠放下碗道：“啥叫‘现实’？体面人的本份跟老百姓的本份不一样吗？屁大个官，麻雀踏牌坊，个子不大架子大，那是他们自己沦落了，当官一争权，啥丑态都出来，在西方，据说黑手党徒就自称‘体面人’。如今法治时代，律法不可谓不严，政令不可谓不严，但有些混仕途的人依旧对自己肥上加膘瘦人割一刀，喊公仆口号扛大爷旗，骨子里却是帮派意识，还不如梁山好汉，人家新加坡总统李光耀从不称自己是公仆。”
李虎好奇道：“那他是啥？”
王忠用牙签剔着牙道：“‘公奴’。就连一个资本主义的总统还有百姓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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