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三部) 卫风(水遥、卫风无月)-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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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去练功落下的岔子,还有受过的旧伤,一到天冷的时候,我就被限制出门。万一有雨雪,那么下地也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身边
的人总是有着无上的权力,关于我的健康,他们比我拥有的权力,要大得多。
「好了,别用那么无辜的眼神看我。」他的手缩了回去,「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是么?真的么?我挪开眼。和狐狸较劲,我占不了上风。
「看的什么?」
「《流亡集》。」
他拿起来翻翻,「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
他手指停在其中一行上,「用竹枝插进耳朵,直至失聪……你的品味越发古怪,这有什么意思。」
我其实还没翻到他说的地方,我只看到前头说他们谋逆的地方。
「呃……只看看,又不会感同身受。」
他正要说话,忽然抬起头来,「他也回来了。」
干嘛要用个也字呢?
外头的人整齐的喊出:「恭迎皇上。」
明宇的耳朵是满灵的。门帘撩起来,明黄的身影迈步而入。
「回来了?」他微笑着走近,身上穿着天青色的袍子,发上有些雪珠,似乎对明宇在这儿的事实,一点都不惊讶。
「腿疼吗?」
切,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为什么人人当我是易碎品?
「这是……《流亡集》?」他的表情可不像明宇那么随和了,「大年夜看这个?」
我真的很冤……昨天让小陈去藏书阁拿出,谁知道会夹带来这么一本?
「我进来的时候闻到香味儿了,你让小厨房做了什么?」
我笑笑,低头找鞋子,「火锅而已,这个东西吃起来热闹。」
「别动。」
明宇伸手压住我的脚,「不用下床,就在这儿吃吧,让他们把方桌端到榻上来。」
唔?
龙成天点头说:「好。」
小陈已经低声吩咐宫女呈膳了。从头到尾没人重视我的意见。
方桌摆好,火锅,洗好切好的青菜和白菜。御厨的刀功不错,肉片切的均匀细薄,几乎到了蒙在纸上也能看见字的地步。
肚丝儿,鸭血,鹿肝鸡皮什么,海鲜是整齐的摆在一起,事先准备好的小丸子,粉丝,水晶饺子,小鸽子蛋……还有肉酱,辣油,其它的调料,满满当当,摆了整整一桌子。
汤底鲜香,小炭炉煨着大砂锅,这汤是小厨房花了心思的,具体都放了些什么我可不清楚,我只要知道好吃就成。三个人都脱了鞋,围坐在方桌周围。
小陈低声过来请示:「用酒吗?」
我不吭声,他本来问的也不是我。
龙成天说:「烫些来。」
「是。」
三个人坐在一起,距离很近,可是说的话却很少。我看他们都没怎么动筷子,有点无奈,自己来示范:「喏,就这样,夹起来,在汤里涮
一下……喏,就熟了,沾料……好的,吃……哎」颇为得意的讲解,却在最后一个环节破功。
我烫到了!嘴唇舌头辣辣麻麻的,我急忙吐出肉片,拼命吸冷气。
明宇马上说:「取冰来,拿香雪丹」
「不用不用。」我急忙挥手,脸涨的通红,「没那么严重。」
「真的不用?」
「真的。」
「那……你小心些。」
明宇涮了一片白菜,黏些肉味调料酱,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凉一凉再吃。」
酒斟了上来,三个人一起举杯,龙成天加了句:「你少喝点儿。」
「过年嘛,没关系。」
「喝多了会吐,你自己难受。」
「知道了知道了!」
我觉得我真的一点个人自由和权利都谈不上,两个人一人一句,完全把我的意见驳回来。
酒是好酒,皇宫里面最不缺这个。虽然烫热,不过我还是吃了不少东西。两个人都在努力替我布菜加餐,似乎自己只吃了不多的东西。
我的酒量不怎么好,只喝了两小杯,就有些醺醺然。
「饱了吗?」
「嗯……」我晃晃头,「吃不下了……」
「撤吧。」
「你们……吃饱了吗?觉得怎么样?」
龙成天的面孔看上去有些微微渗汗,也是,这屋里太热了点,地笼烧的旺。「挺好吃的,回头让御膳房也学学作法,以后时常做。」
明宇看起来没什么,吃一顿饭他喝了不少茶,酒也喝了……唔,多少来着?
我没印象。
「喝茶吗?」明宇的声音问。
「不……不用了……」我挥挥手,直接省事的向后一仰,吃饱焐暖了,人就想睡。
耳边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衣料摩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是我的衣服被脱掉了,然后焐的热热的锦被盖住了我,头下面也被塞了一个枕头。
我不安的拱了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过了一会儿,觉得屋里的烛火似乎是灭了。身边躺了人,一条手臂温柔的圈住我的腰。唔,等等……相反方向,也有一只手伸过来,好像是,揽住了我的肩膀。
温热的肌肤贴熨在一起,我觉得安心……从来没这么安心过。
落着雪的大年夜,在一片暖意融融里,画了一个朦胧的休止符。
宣德宫的东侧耳房,一人轻声说:「陈总管……皇上几时歇下?」
小陈……呃,现在也是陈总管了,用同样的轻声说:「皇上已经歇下了。」
「可是……明侍郎还在呢……」
小陈翻了一下眼皮,「你看到了什么?我可是没看到什么。」
那人点点头,「是,是,小的愚笨,愚笨。」
院子里雪落无声,小陈转头看着窗子。所有人都在过大年夜,他也可以歇歇了。
番外《过年》完
番外《无责任恶搞》
我走得太慌,冷不防一个人直直撞在身上。两个人都没站稳,我往後撞在楼梯子上,那个人向後倒碰到了桌子。
“没事吧你?”我伸手拉他一把。
“没……”他的声音突然静止,看著我的脸眼睛睁得巨大,象是白日见鬼。
“公子!”杨简从楼上简直是飞了下来:“什麽事?”
我摇摇头:“没什麽……”
忽然站我跟前那个少年尖声叫起来:“师傅──师傅──”
事出突然,他叫得又那麽惨,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明明看起来没撞到哪里啊,难不成有内伤?我心虚的看杨简一眼,他回我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嗯,没事的时候他是万能总管,有事的时候是万能打手。很厉害的一个家夥。
那个尖叫的少年个子小小的,眼睛黑白分明,菱形脸,唇红唇白,长得粉团可爱。可惜五官皱成一团,看起来只显得滑稽逗趣。
他喊了两声,从我们身边越过去,蹬蹬跑上了楼。大清早的客栈里,还没有太多人。他跑得又快脚步又重,踏得楼梯砰砰响。
“这是什麽人?”
我摇摇头:“不知道,刚才不小心和他撞上了。”
“走吧,得赶紧过去呢。”
我点点头,忽然身後那急促的脚步声又响起来:“喂,你站住,不许走!”
我回头看看,杨简的手已经搭在腰上。我知道他腰里有把堪称稀世奇珍的软剑,一手拦住他,问道:“有什麽事麽?”
他匆忙从身後拖过一个人来,白衣如雪,眉眼秀雅绝尘。我愣了一下:“苏……”
竟然是苏远生。
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气依然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可是手臂上挂著那麽个表情生动多变的少年,实在让人觉得怪异。
他微微颔首:“近来可好麽?”
我点点头,真是意外惊喜:“挺好的。这麽久没你的消息──最近好吧?”
那个少年占有性的抱住他的一只手,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又象是不甘,又象是得意。
真奇怪。我和苏远生又没有什麽,干嘛用这种眼光看著我。那个姿态又象示威又象不满。真奇怪。
不过苏远生的气息虽然清冷依旧,眉宇间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却是看不出来了。能走出过去,总是一件好事。
他们肩并肩走下楼来。其实楼梯很窄,两个人齐走未免有些挤,但那个少年一脸的执固,我看著只觉得好笑。
不过苏远生好象已经习以为常。等他们走下来站定,我微笑说:“跟我介绍一下,这小朋友是谁?”
他淡然说:“他是宁莞。”
“啊?”我张大嘴瞪起眼。我没听错吧?那我是谁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苏远生的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这个,我转头看看。太阳是打东边出来的没错啊。天也没有下红雨……我也没幻听。这是怎麽一回事啊?
“公子,得快回去了。”杨简不动声色的说:“要赶不上了。”
我低声说:“知道了。”抬头道:“你们还停留多久?就在这里落脚麽?我晚上再来找你们说话。”
那少年抢著说:“好,晚上等你过来。”
虽然心里一直悬著个疑问,可是一天从早忙到了黑,掌灯时分……
嗯,出了点小意外。後来……意外一直延伸到了夜里……
第二天午後我再去客栈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我怅然若失,明宇在身後轻轻揽住我:“没什麽的,有缘的话一定还会再见到。”
我吁口气:“是啊,反正,大家都活著,而且都过得不错,见不见……其实,也无所谓。”
他一笑:“你能想通就好。”顺手替我抚了抚肩上的头发。他的目光微微一顿,我侧过头去,看到颈上露出来的一红痕,心里叫糟,不太自在的把领子向上拉一拉遮住。
个死东西,还跟他说别留下印子,他这是存心故意!
看著明宇明显是寒光闪闪的眼神,我不著痕迹的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陪笑说:“那个,我去户部看看……”
明宇一把将我扯回来:“我陪你一道去。”
我心里哀叫不绝,挤出个谄媚的笑容:“你连日劳累,还是早些……休息去吧,不用陪我。”
他托起我的脸看一看:“你这些天也没好好睡觉吧,眼睛下面一圈黑。”
我受宠若惊,简直是惊恐万分:“我,不累,一点不累。那个,你歇著,我去去就来。”
他这次倒没有再说什麽,痛痛快快放开了手:“早去早回。”
呼……
这个,名义上我是皇帝的正房大老婆,但是在明宇的目光下,每次在一起都象是偷情一样……
到事务府的时候,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我。
上面的笔迹……是似曾相似的。
我挥退众人,公事先放一旁,拆信来看。
信的内容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又觉得匪夷所思。原来是这样……
呵,真替他们开心。不过看看外面的天色,又替自己的今晚担忧。恐怕,明宇……
呜,该怎麽办啊……
番外《一见》
一时间那人的风致与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憎恶的信念,讨檄的文章词句,交叠重印在一起,心中百念纷杂,那人又说了什麽,竟然没有听到。
那人大大方方坐在皇上的身侧,宫监屈膝跪在他脚边,替他将沾了雪沫的靴子褪下,露出穿著白色袜里的双脚,一双眼竟然定定望住他脚,直至宫监捧过暖好的锦靴替他穿著系好。
他擡一擡下巴,露出精致雪白的颈项和优美的下贪弧线:“怎麽他们进来了?”
皇上道:“我听说你留了三个人下来说话,想著能入皇後青眼,想必是难得的人才,是故让叫来我看看。”
他眉毛擡起,眼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过了?看上谁了没有?”竟然是当著这麽许多人的面调情掉花样。
皇上竟然满面是笑,丝毫不觉得被冒犯了,对这等不恭不敬极不端庄的言语竟然全盘受用,还显得十分愉悦:“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见外人,这就让他们退出去。”
低下头深深吸几口气,稳定心神。
耳中听得那人声音悦耳,声声动人,却不能清楚分辨他都说了些什麽。
却等一声金刃作响,擡起头来,那人正将一把长刀拔出了鞘,啧啧称赞,剑光反射窗上的雪光,映得他脸颊上一片雪青的光,整个人竟似翡翠雕出来的一般清冷美丽。
他侧头挥臂,虚虚的横劈了一记,玉顔一瞬间英气勃发,令人不能逼视:“尽欢,咱们试试刀!”皇上击掌笑道:“好,把桌椅搬开,试上一试。”
殿中刀光雪影,令人眼花缭乱,心下发急,生怕那武将手脚没轻没重,竟然伤了……伤了……伤了那人。
只恨自己不懂武功,看也看不懂,辨也辨不清。动手没有多长时间,一颗心却绷得死紧,悬得高高的,两眼发涨,握紧了拳。
一直到那人纵身跃开,笑道:“……尽欢,你肯定不会生我气是不是?”
胸口陡然一松,大起大落之下,闷痛涌了上来。
及至後来那人再说什麽,茶点端上来,却也回不了神。一心只想擡起头再看他一看,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麽,头却是擡不起来。
那一天,那一面,镂在心版,终生不曾褪色。
直至,不能再铭记的那一日到来。
自从一见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