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骊歌--桃花朵朵开-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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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凡对于我出嫁的事情，抱着一种决绝而忧伤的态度，但他也不再疏远我，而是利用我出嫁前的时间，尽量多地待在我身边。
最开心的反而是瑛瑛，她以好姐妹的的身份陪我筹办婚礼，因此有了更多机会去节度使府和杨若松见面，两个人打情骂俏，好不甜蜜。
这天，因为如意没有空，瑛瑛因为杨若松公务在身，独自郁闷地练舞，只有不凡陪我去挑选些婚礼用的琐碎东西。当我和不凡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左教坊，只见罗艺琳神色忧伤、暗自垂泪，我不禁大惊，赶忙撂下东西，走上前问道：“罗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上部：当年初识 第六十九章 尴尬的道别
罗艺琳见我来了，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说道：“没什么，刚刚风大，我不小心迷了眼睛。”
“不对，”我反驳道，“今天根本就没有风，怎么会迷眼睛？罗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是不是白继先那个家伙他——”
“他要走了，”罗艺琳说道，“皇上今天就要启程回京城去了，继先会跟他一起回去。然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你说皇上要走？”我惊呆了，“他不在这里待到我和如意成亲么？”
不凡走上前来，说道：“玉娘，皇上的确是今天启程回京，所以陈大人他们才有事情没能陪你。”
“你也知道？”我惊讶地问不凡，“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皇上不希望你知道。”不凡答道。
为什么？
他对我用情了，然后什么也没得到，觉得没面子了？
可不管怎么说，他给我这么多东西，我总要谢谢他一声。
和白继先一样，他一回到京城，下次见面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于是我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拉起罗艺琳的手，说道：“既然想见他，就应该去告别，在这里哭有什么用？！走，我们去送送他们。”
“玉娘！”不凡想要阻拦，却没成功，只得跟着我们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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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阳城的城墙之下，是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百姓都被官兵挡在了远处。
我拉着罗艺琳，从拥挤的人群中一路向前挤，不凡在旁边一个劲儿帮忙。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却被官兵拦了下来：“前面是皇家仪仗，闲杂人等请回避。”
“我是容珍郡主，要来和皇上说几句话，麻烦你放我过去！”我说道。
“不行。”官兵断然回绝。
“我真的是容珍郡主，麻烦你让我过去！”我又说了一遍。
“抱歉，保护皇上的安危，是在下的职责。”官兵铁面无私。
我向前探头，只见如意和白继先似乎都在御辇跟前站着，可是距离太远，根本注意不到我们。我看看形势，只好故意激怒这位官兵，引得如意过来查看。
“玉娘？！你怎么来了？”见到是我，如意颇感意外。他向官兵做了一个手势，那人便不再阻拦，将我和罗艺琳以及不凡放了过去。
“我怎么不能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故意瞒着我！”我埋怨道。
如意解释道：“并不是故意瞒着你，实在是皇上不让告诉你，所以谁也没敢跟你透露口风。”
“真的是皇上不让告诉我？”我不置信地问道。
这时，慕惜问道：“是玉娘吧？既然来了，就过来吧。”
如意将我带到慕惜面前。我看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慕惜，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穿得如此正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是了，他是一个帝王，可笑的是我总忽略这点。
见我讪讪地不说话，慕惜笑道：“你冲过来捣乱，就是为了在这里拖延朕的时间么？”
我不好意思地说：“听说皇上回京不让我知道，我以为，自己今天这样，你一定不高兴。”
“你既然知道朕会不高兴，何必还要这么做呢？”慕惜问道，“还是说，朕对你太温和，以至于让你觉得怎么对朕都可以？”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嗓子被一股奇怪的感觉堵住了，尴尬着，却说不出来……
慕惜见我讷讷无言，却笑了起来，说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这样子来跑来看朕，朕很高兴。朕回京的消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因为朕觉得，和你告别会徒增伤感……”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却真的伤感了起来。
“其实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谢谢。谢谢你帮我脱离乐籍，赐我封号，还赐给我宅子和封邑，”我说道，“我不值得这些。”
慕惜又笑了：“朕说值得就值得。玉娘，朕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此去回京，不知我们几时能再见，朕只希望你永远这么坦率纯真。”
“皇上……”我看着慕惜走向御辇的身影，喃喃自语。
“对了，”他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道，“朕听说你要让花轿绕道荣华坊的郡主宅邸，这的确不合净堂的婚俗，不过也不用循这些旧例，就按你自己的意思办吧。”
慕惜说完，就坐上了御辇。如意听了他的话，倒吸一口气。
这边厢罗艺琳和白继先少不了也是一番依依不舍，待仪仗启程的时候，两人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我走到望着渐渐远去的仪仗而怅然若失的罗艺琳身边，轻声安慰道：“罗姐姐，别难过了。说不定以后有公干的机会，他还会来的。再说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告别了。大悲伤身啊！”
“不，玉娘，这次不一样了，”罗艺琳看着我，忧伤地说，“现在我是他的人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罗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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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教坊，罗艺琳房中只有我们二人。
我问道：“罗姐姐，你是说，你们在庆功宴那晚就——”
罗艺琳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回答道：“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罗姐姐，你还是放不下他。”我感慨地说。
“是，玉娘，我想我们爱了这么多年，为了对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从前我们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牵牵手而已，他有过女人都不是我，我有过男人也不是他，我们这样子过一生，岂不是太浪费了？既然有那个机会，我想真正地和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女人。”罗艺琳说道。
“可你被先帝……宠幸过，这样真的不会给白大人带来什么灾祸么？”我问道。
“这件事除了我们俩，就只有你知道，那晚左教坊很热闹，没人注意到我们，不会有事的，玉娘。”罗艺琳安慰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罗艺琳这次能如此洒脱与大胆，只怕是经过了生死诀别，彻底看开了。
人生苦短，要说长也不过数十载。若在有生之年，没有痛痛快快地活一回，可不是虚度年华么？
罗艺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道：“玉娘，其实你和陈大人乃是天赐良缘，本来你们俩人就彼此有意，只是碍于身份，你不肯嫁给他，我也能理解。现在皇上赐了你封号，又赐婚，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为什么我看你和陈大人之间总是怪怪的？难道你还在意仲玉的事情？”
我点点头。
“玉娘，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陈大人就算有错，他对你的感情总是真的。你既然喜欢他，就不要别别扭扭的，有时候人们对眼前所拥有的往往不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玉娘。”
是这样吗？我真的做错了？
就在我为罗艺琳这番话出神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罗艺琳说着“进来”，只见杨若松打开门，并不好意思进来，只站在门口处，说道：“陈大人让我来叫容珍郡主过去。”
“什么事？”我问道，心下还在想要不要过去。
上部：当年初识 第七十章 美玉易得，暗箭难防
“玉娘，去了不就知道，”罗艺琳说道，“他既然叫你去，必定是有事。”
罗艺琳既然这样说，我不去就显得不给她面子了。
也罢，就去看看吧。
于是，我跟着杨若松走出教坊。
“你和如意怎么了，最近你们两个人之间别别扭扭的？”杨若松问道。
“一直都那样，有什么不同么？”我说道。
“上次你说不愿意留在节度使府的时候，只有你比较怪，如意还算正常；自从那晚庆功宴之后，你们两个一起不正常。”杨若松解释道。
他不愧是与我和如意关系最好的人之一，观察果然细致入微。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两个，”杨若松说道，“既然两个人深爱彼此，为何要如此互相折磨？”
“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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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府中，如意换了一件墨蓝色长袍，见我来了，便牵起我的手说道：“可算来了，等你这半天！”
“什么事？”我问道。
“当然是正事！”如意笑道，“陪我去相一块玉。”
“相玉？做什么？”我不记得如意精通玉石。
如意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在笑：“做什么？当然是用在婚礼上了！先不说我喜欢玉石，就冲你的名字也要送块玉给你。”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一点感动。很久没看到他这么开心了，我今天见他这么开朗地笑，自己的心情竟然也莫名地轻快了起来。
还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想什么呢玉娘？还不快跟我走？”如意笑道，“这块玉据说同去年番邦进贡的羊脂玉原本是一块的，自从运到隋阳就有很多人想要买。”
这么稀奇的玉？我也顿时好奇起来，由着他拉我出了节度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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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如意带我来到一家装潢讲究的店铺，我抬眼一看，只见店门上的牌匾写着三个字：玲珑斋。
掌柜的一见如意，马上热情招呼，还沏了上好的茶来招待我们。
如意也不罗嗦，直接和掌柜的说明是为了那块番邦白玉而来，掌柜的听了，忙将我们领入内室，神秘兮兮地来到一个箱子般大小的盒子前。
这盒子极其讲究，盒身都被绸缎包裹，极尽奢华富贵。
掌柜将盒子外面的锁打开，又将盒盖掀起，一块凝白无瑕的美玉便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玉大约有四个篮球那么大，通体盈润，毫无瑕疵。若有光从它身上穿过，便散发出蛋白石般的光芒。
我对玉石一窍不通，都看得出这块玉及其珍贵。
毕竟一块既大又完美的白玉，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极为难得的。
“陈大人，这种玉石有个别名，叫‘盈酥’。‘盈’即谓其质地润泽细腻，‘酥’即谓其质地坚而不硬。盈酥玉有两种，一种碧色，状如秋水长天；一种就是纯白无暇。其中尤以白盈酥最为珍贵难得。”掌柜解释道。
“喜欢吗？”如意问道。
我已经被这块美玉电到了，只顾发呆，忘了其他。听到如意问话，带痴痴地说：“太贵了吧？”
“贵？”如意笑道，“玉娘，这可是无价之宝！”
唉，我就知道这玉一定价值连城。我顿时泄了气。
如意看我蔫了下来，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不不，我很喜欢，”我解释道，“这玉很美，只是太珍贵了，我们要不起，走吧。”
掌柜见我如此说，赶忙走到我身边，筑起大拇指夸赞道：“容珍郡主真是好眼光！这玉也就像您这样才貌双全的人物才配得上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容珍郡主？”我问道。
“哟，您和陈大人被皇上赐婚的事儿，在整个隋阳都传遍了。就算没见过面，看陈大人这么个上心劲儿也知道您是谁了啊！”掌柜不无献媚地说。
做生意的就是会说话，可惜我头脑清醒，不吃这套。
“这玉好是好，就是太金贵，我还是不要了。”我推拒道。
掌柜的把大拇指晃了晃，夸赞道：“郡主如此崇尚节俭，这种高风亮节真是令小人敬佩不已啊！但是成亲这种大事，可俭省不得，况且是皇上赐婚，一定要隆而重之才行啊！”
掌柜赤裸裸的马屁拍得我有点不自在，于是转头去看如意。
如意看着我想要又吝啬的模样，一直在忍着笑。见我看自己，他开口说道：“掌柜所言即是，这场婚礼还是风光大办的好。掌柜的，这块玉我定下了。”
“你还没问价格呢！”我提醒道。
“不用问，”如意说道，“无价之宝，自然无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