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商-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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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意说谎,更不愿意跟一个与她一样爱好,被她视为知己的人说谎……否则她这辈子都无法抬头挺胸的做人了!
沈幼芙已经拉着沈幼兰往回走了。
如果她知道沈幼兰此时心中的想法,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晕拖回许家去——这个时候说真话?说自己是女扮男装?嫌命长吗!?
可惜她并不知道……
沈幼芙四处张望着,她要找到敬亭公子和那个叶公子。
这俩人不知是哪个书院的,让他俩想想办法——大不了,自己将肚子里的古诗全吐出来,保证能助他俩大出风头!
“找到了!她们在那里呢!”叶伦双手一拍十分高兴,丢下糊里糊涂的贺敬亭,迎上去道:“二位师弟可让我们好找,诗会就要开始了,二位若是无恙……不如,咱们就一道过去?”
沈幼芙正是热血的时候,听见叶伦公子这么说,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好,我们一同前去。”
诗会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点名制度吧……
只要混进去,到时候随机应变即可。
事情顺利的有些怪异,可真正觉得怪异的只有敬亭公子一人。
他就搞不明白了,叶伦为何对这两个“黑干瘦穷”的师弟这么感兴趣?拉着他硬是走了大老远不说,现在找到人了,还要与他们一起去诗会!
难道?
贺敬亭琢磨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叶伦的苦心!
叶伦这个狡诈的狐狸,一定是想要用那二人的丑陋来衬托自己!
想到这里,贺敬亭也赶忙朝沈幼芙身边凑了凑。果真,这一有了对比,他立刻就觉得自己又俊逸了几分。
诗会的会场转眼即到。
这一路上,有不少人都朝着会场赶去。也有不少人对他们这“两丑两美”的组合感到奇怪,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叶伦就像好不知情,沈幼芙忙着生气,沈幼兰一副赴死模样,而贺敬亭则是趁机赶紧靠近最丑的沈幼芙,借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大家。
麓安书院的堂前,正是好大一块空地。在诗会开始之前,这里就已经被布置一新了。
两侧整整齐齐摆放着不少矮几,光洁的青石地面,也铺上了竹席。
到场的学子们,有些是往年来过的。便指点着没来过的新人,按照各自的学院逐一入场。
叶伦随便找了个人攀谈了两句,便领着大家找了一张矮几坐下。自己则是笑眯眯地蹭到逸云山人跟前,小声道:“咱们不是还有空缺?我又找来两人,这两个看样子会做几首诗。一会也好让咱们出出风头。”
逸云山人眼睛一转,他从叶伦手上已经收了不少银子了,现在听说又来两个会作诗的。这等名利双收的好事,不做白不做。
反正逸云的人才少,他本来就觉得脸上无光,就是不作诗,坐在那里充数也好。
叶伦说服了山人,顺便抄走了山人桌上的一碟子五香花生豆,回来仍旧与那三人挤在一桌。
贺敬亭打了鸡血似的,伸着脖子到处寻找许家人的身影。根本没工夫理他。他也不恼。依旧笑着,将花生往沈幼芙二人面前推了推:“不用紧张,吃点东西放松一下。等下开始之后,一人写一首最拿手的教上去就可以了。”
沈幼芙对贺敬亭和叶伦十分防备。可直到这个时候。这两人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
难道这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正想试探这叶公子。问问对方知不知道她的名字,还没开口,就听叶伦神神秘秘小声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沈幼芙一愣。随即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一口一个师弟叫的听亲热,却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不是拿他们当猴耍呢?
“花生好吃,你来点儿,别客气。”叶伦继续道:“你们也是花钱进来的吧?我们俩也是!”
叶伦不等沈幼芙回答,三五句话就将自己的情况先交了底儿!
沈幼芙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是这样!那,这两人原来真的没有认出自己了?
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看看,连上天都帮她!这一下,定要叫那咄咄逼人的曹公子好看!
不过……想不到外祖倾心举办的一个诗会,居然还有这样的猫腻。看来这世道像她一样不守规矩的人也真不少。
沈幼芙正想编一套瞎话去讲给叶伦公子听。却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大家危襟正坐翘首以待——原来是麓安书院的许昂山人到场了!
沈幼芙与沈幼兰对视一眼,二人终于露出了一样的笑容——对于自己的外祖能够主掌这样的盛会,这两个外孙女还是十分自豪的。
她们与其他学子们一样,怀着崇敬又谦卑的目光,听着外祖父烧香致辞宣布诗会正式开始!
沈幼芙通过与叶伦的探讨,得知了这诗会的规矩。
第一轮,其实与上辈子的开卷考试差不多。到场每人写一首诗送上去。然后由各个书院山人共同组成的“评委团”评选一番。选中的,则要进入下一轮现场拟题作诗,然后再度评选。
反正这第一轮十分简单。所有人在来之前,一定早已已经准备妥当。
就看写得合不合评委们的意思了。
沈幼芙四人面前也有笔墨,她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见身边沈幼兰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想到那个曹公子的咄咄逼人,立刻毫无保留地写下了一首《春望》。
之所以用杜甫的诗,正是因为沈幼芙比较了解许老太爷。
老太爷喜欢规矩谨慎的。而沈幼芙所知的诗人中,大多都是恃才傲物,狂放不羁。
唯有杜甫,的确是一生谨慎。这种谨慎机会变成战战兢兢的忧虑,在他的诗词之中也常有流露。
杜甫的诗原本就非常之好,通过一个初选,肯定没有问题。再加上这是选外祖父喜欢的,一准儿没错!
沈幼芙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写下诗文: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叶伦看着这姐妹两人的样子,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他初见这两人与人拼比书法时,就觉得这二人像是女子。后来听见另一位公子与她们争执,再听见沈七小姐慌乱之下的回答——他一下就确定了,这二人却是女子无误。
不但如此,这声音他还熟悉得很。
更重要的是,全天下能做出女扮男装还理直气壮这种事情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半夜逃家,拿着一把长剑上门救父,后又躲进客栈迟迟不归的沈七小姐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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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郁郁不得志
叶伦对于沈七小姐长什么样,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对于对方所做的事,他可是想忘都忘不了。
他在府中与宫中的夹缝里长大,又游历山水多年。可即便是这样,也从未见过沈七小姐这样奇怪的女子。
很少有令他出乎意料的事,可沈幼芙的那把剑……他可真是万万没料到。
还有她的那些行径,简直就像是专为世人开眼界的!
想到这样的女子会写诗?
叶伦摇头轻笑,草草写完了贺敬亭的和自己的,然后就凑过头去看沈幼芙的。
这一看,叶伦脸上的玩笑立刻变成了苦笑。
沈七小姐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不是亲眼见她歪着脑袋咬着笔杆思考,然后又亲眼见她一字一字的写下来,写的时候似乎还在斟酌涂改。
叶伦真不敢相信,这样一首大格局的诗,竟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而且还是年纪这样小的女子……
想想他以前所知的那些女子,有谁会在诗文里写到“国破”“烽火”这样的字眼,又有谁会将女儿眼中美丽的花和鸟,忧伤的心和泪,用来衬托一场征战中的生离死别。
叶伦并没有多少时间细细看,可就那么打眼一看,{一句“家书抵万金”,居然就能让他这个从来不想回家的人,忽然有些惦记自己的家了。
这等情深意切,不是游子或者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如何能够作得出?
偏偏这位沈七就做出了!
想想自己刚才随意写的那两首。叶伦忽然有些惭愧。那两首诗还算可以,应该能够通过初试。但那也并非他现场做的,而是在收了贺敬亭的银子之后,就已经作好了的。
他知道这第一轮的诗必然都是最好了,反而第二轮却是要大打折扣……
不过沈七这一首,也太好了吧?
还有,这沈家区区商户,如何能教养出这样妙不可言的女子?
懂经商,能骂街,还会作诗……
转眼四个人的诗词都已经写好。沈幼芙和沈幼兰分别落款为“幼五、幼七。”而叶伦和贺敬亭则是毫无所谓地将自己的真名写上。
又不出一会儿。四面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写好。有几个书院中管事之人,从堂前走下来,用托盘将大家的诗文收上去,请众多山人一起品评。
评选的过程既残酷又公道。
学子的数量虽然多。可是十所书院也来了十位山人。他们随手取过一些诗词。将认为不满意的删选出去。然后再互相交换。继续删选。
但这样的方法却十分快速。
沈幼芙才吃了三五颗花生,评比居然就结束了。
只见那几位管事又托着盘子走下来,将诗词逐一发还给大家。
沈幼芙翘着脖子等了半天。都不见自己的诗词,于是只好主动与叶伦搭话:“我们两人的都没有,你们的呢?”
叶伦已经对她刮目相看,对于她的问题,也回答的更仔细了,“没有还来的,便是已经选中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一会儿便要上堂前尽心第二轮赛诗了,那才是真正的比试。”
叶伦说完之后才发现,他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盼望这位沈七小姐,能够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叶伦话音刚落下,就听堂上有一人手执长卷,开始念进入下一轮的名单。不过因为人数较多,他并没有逐一点名:“鸿轩书院三人,嘉韵书院三人,天纵书院一人……”
“逸云书院四人”
听见这一句,沈幼芙只觉身边一阵小小的欢呼。逸云书院往常都是垫底,能有一人通过第一轮测试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今年一下出了四人。即便这四人不是真正的学子,但那些学子们也开心不已。
毕竟书院名声好了,他们的前途才能更好。
沈幼芙也很高兴。
她们四人刚站起身。紧接着,就听见上头的管事继续念道:“麓安书院五人!”
这一下,不止是逸云书院发出赞叹了,几乎是全场都发出低低的称赞之声。麓安书院这几年越发像模像样了,不少学子都梦寐以求,希望自己能有一天来到这里进学读书。
听见麓安书院五人,沈幼芙也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外祖与大舅甚至表兄们,他们为书院付出那么多——在沈幼芙看来,他们人性都付出了……所以有这样傲人的成绩,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为外祖骄傲自豪的。
可是,当对面麓安书院的人也站起身的时候,沈幼芙只觉头皮一麻。
那位曹文山曹公子,似乎就早就在等着她和沈幼兰看过去了!
这时候六目相对,沈幼芙才惊觉,原来对方居然是外祖所在的麓安书院的人!
沈幼兰也看见了曹文山,再曹文山冰冷的注视之下。她原本鼓起的勇气,瞬间灰飞烟灭:“幼七,我,我不想继续了。”
沈幼芙感觉到五姐的手指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她很想鼓励她几句,可现在就要上场了,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时间。
一切只能看沈幼兰自己的选择了。
沈幼兰内心的选择,自然是上去光明正大的比试,然后光明正大地向曹公子说明一切。
可说起来简单,真要不顾后果地做到,又谈何容易——看那曹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了,对方一定对她们深深的厌恶,万一说了实话之后,对方无法谅解……沈幼兰一个女子,在众多男子和礼教面前,她根本就无力承担后果。
沈幼兰绝望极了,她沉沉地跌坐在席子上:“幼七。我不去了,你去做一首好诗便回来,是咱们犯错再先,别再去惹那位公子了。”
沈幼兰咬着嘴唇,甚至不敢再提“文山”二字。
沈幼芙点点头,短短一段时间里,沈幼兰几次情绪波动都令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