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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金罗刹女-第17章

小说: 千金罗刹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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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原地一想,顾承明白过来,原来她是觉得自己一片心意没得到珍惜,所以才恼了起来。按说她脾气是真够大,不过他一向擅于为别人着想,这点子气性他自觉可以理解。
    放下手中东西,他先往西屋去,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推门进去,见她歪在床上,手里正闲翻一本书,看没看进去的不知道,反正是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她一味冷着脸,他只好佯装不察,好言好语的问,“不去吃饭么?”
    “不吃。”她还是不抬眼,语气是断然拒绝,“我没胃口。”
    他心里一阵好笑,又不大敢在这个时候真笑,强忍着道,“好歹吃两口,东西摆在那儿,别浪费了。”
    “我就是喜欢浪费东西。”她愈发来气,一张脸绷得更紧,“你心疼钱,你自己吃去。”
    纯粹是一腔邪火,论理他是无心的,何况还是因惦记她才带了吃食回来。既然彼此都是为对方着想,就不该把事儿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其实女孩子有点脾气倒也无妨,有时候还能显出矜持贵重,顾承想了想,换了个说辞,“那我可就不等你,先吃饭去了,我都饿了。”转身往外溜达,一面自言自语,“前些日子就想吃饺子的……”
    沈寰耳朵灵,更别提他是成心说给她听,眼睛一亮,腾地从床上坐起,“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见他脚下不停,又喝斥了一声,“你回来!”
    顾承听话的顿住步子,笑着回首,“走罢,我是真的饿了。”
    难得这话里居然还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搁在一个正人君子身上,就更显弥足珍贵!
    沈寰只差嗤笑出来,努力绷着嘴角,望了他,慢悠悠调侃起来,“三哥,我怎么觉着,你近来是有些学坏了。”
    方才憋了半天,这会儿好了,他越性笑起来,心里的话像是脱缰野马,顺嘴流出,“我本来就没有多好。”
    甫一说完,已觉出不对,这是什么对白,他又是存了什么心思?她要是听出话里的意思,该怎么想他?她会不会先就想歪了。。。。。。
    简直一塌糊涂!越想越乱,越乱越慌,脸上阵阵发烫,连耳根后头都开始热起来,真是好不尴尬。
    顾承根本不敢看她,趁着她回味那句话的档口,拉开门,又从她眼皮底下,再一次落荒而逃。

☆、第24章 神驰

俩人前后脚进了厨房,顾承才缓过些气色,一见她来,脸上登时又是一热。寻了把靠在犄角的小凳子,坐下之后,觉得脑子仍是发懵,许久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沈寰倒是一派全然不吝的样子,点了火预备煮水,随意说着,“我下饺子给你吃,是素馅的。”
    这是绝口不提方才那番对话,像是并没放在心上。
    顾承茫茫然抬头,面前的人通身缟素,身段窈窕修长,往灶台边上昂首一站,动作行云流水,竟是颇有几分驾轻就熟的味道。
    这场景说不上哪儿不对,却又透着些许吊诡,他边看边想,脑子里忽地灵光一现,原来是有点像小媳妇,在给自家相公预备午饭。
    才想到那两个字,他就猛地一激灵,胳膊上瞬时起了一层寒栗,别说他不该在这时候乱想,就是对着眼前人——分明是遗世独立,不染尘埃的,他也不该用世俗眼光去玷污她,更不该无端肖想她。
    顾承慌忙垂下目光,深悔自己不该心猿意马。
    “这阵子顺当么?”沈寰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自责,“学堂里的小孩儿乖不乖?”
    他“嗯”了声,长舒一口气,决定忘记那些不堪臆想,“放心,谈不上多乖,但我也不至于败给一群小孩子。”
    她点了点头,却又不说话了,半晌咬着嘴唇,皱起了眉,“你,你知道饺子得煮到什么时候,才能出锅?”
    他一怔,万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个,原来之前一套熟稔的动作都是装出来的,此刻蹙眉惆怅、咬唇思量的无计可施才是真的。
    看清她的样子,洞悉了这点真相,简直一扫他心里的窘迫,跟着不禁笑得前仰后合,“教你包饺子的人,忘了告诉你这个?”
    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皱眉看他,不甘心就这么让他奚落去,扬着下颌发问,“顾三少爷,你该不会也不知道罢?”
    顾承半晌才渐渐收了笑,摇了摇头,温声指点她,“一开锅,就往里头再点清水,点三次,差不多就熟了。”
    沈寰半信半疑,手底下却不自觉按着他说的方法做,一面觉得好奇,“你怎么知道的,之前也没见你煮过。”
    “是没有,”他笑了笑,唇角带出些微小的自得,“可我是有心人,会看呐。家里又不大,以前年纪小,经常会溜到厨房来玩,看了几次自然就知道了。”
    她又舀了一勺水倒进锅里,轻哼道,“是来玩么,我瞧多半是来偷嘴吃。”
    他不正面作答,“反正我见过,记得从前家里有个厨娘,是并州人,擀的一手好面条。那时候我最喜欢看她做扯面,每次一看能看好久。”
    她笑了出来,顺着他的话,想象年少时的他,君子该远庖厨的,那该和现在有些不一样罢,“以前你们家伺候的人,一定也不少。”
    他点了点头,“父亲和哥哥都在的时候,家里做事的人是不少,后来他们不在了,也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听上去是个家道中落的故事,不问也罢,好歹他还是有家,可她呢,是败落的更彻底,阖家全散了架。
    她无声颔首,热水第三次沸腾,饺子终于可以出锅。捞出来一瞧,倒有不少已被煮破。她没犹豫,只将那些完好鲜亮的都盛给了他。
    两人移步桌边,相对坐了。顾承看了看,不言不语的伸筷到她碗中,将煮破的饺子皮都夹了出来,放在自己碗里。
    “做什么?”她一脸不满,横声质问,“这是我煮破的,凭什么要你来吃?”
    他抬眼一笑,“我喜欢吃皮儿。”一头说着,果真夹起那裹了一点馅的皮,囫囵放进嘴里。
    才咬了两下,他神情忽然一僵。沈寰立时一阵忐忑,“怎么了,是很难吃?”
    她一脸忧虑,他不免吞吐,半晌摇头轻笑,“不难吃,就是有点咸了,你放盐……手真够狠的。”
    她抿了抿嘴,夹起一只小口尝着,脸上神色颇有壮士断腕的意思,刚咬了一口,便嫌恶的嘟囔起来,“还真是,怪不得含香说,我这是要打死卖盐的,那时候还真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
    撂下筷子,她干脆建议,“别吃这个了,还是吃你带回来的东西罢。”
    话虽这么说,她眉间眼底的失落还是一览无余,顾承抿唇一笑,示意她,“不用,你帮我把醋拿来,遮一遮味道就不觉得咸了。”
    她不置可否,挑眉看他,“有用?调味儿这事儿,你也在行?”
    他笑笑,反正支使不动她,索性自己起身倒了两碗醋,坐下才解释道,“醋本来就是调味的,咸了能用,淡了也能用,是个再中和不过的妙物。”
    说完不再看她,认认真真开始吃饭。究竟那齁咸的饺子,有没有变得好吃点,沈寰不知道,不过单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挺享受这顿饭。
    只是他闷头吃着,余光也能察觉到,对面的人在盯着自己看。她一直没动过筷子,就这样不笑不语的,一径望着他。
    他被看得渐生局促,抬头觑了她一眼,又连忙垂下眼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半日过去,她依然故我,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越来越僵,终于喉咙动了动,艰涩咽下最后一口。
    “你……别这样一直盯着我。”他备感难堪,有如芒刺在前。
    沈寰没理会他,认真在想自己才悟出的心得,这人吃东西的样子,不急躁也不温吞,粗豪气自是没有,说多秀气也谈不上,却有一种恰如其分的好看。
    他此刻正一脸困窘,她愈发饶有兴致的玩味,然而到底不忍捉弄得太狠,便一笑道,“你没狼吞虎咽,也不过分斯文,吃相还算讲究,我瞧着挺不错。”
    他垂下的睫毛轻轻一颤,哂笑着应她,“吃饭罢了,也能看出这么多门道。”将她的碗,再往她面前推了推,“再不吃要凉了。”
    她倒是拿起了筷子,不过吃了两口,忽然笑起来,侧着头,曼声感叹,“其实你这个人,就和醋差不多,不至让人一吃就上瘾,可偏偏各色场合都离不得。尤其是想要中和那些咸辣味道时,就是最好用,也最实用的一味。”
    这算是夸奖他?他自问起不了那么大作用,不过这话听着,还是让人觉得心里受用。
    顾承没回应她,微微蹙着眉,却在一低头间,轻轻笑了出来。

☆、第25章 意动

转眼到了新年,虽说家里刚办完白事,可该迎新春总还是要迎,何况顾宅如今只有两口人,一应事情倒也简单便宜。
    年三十晚上,照例还该吃饺子。这回顾承没让沈寰动手,自己一个人和面擀面,最重要是和馅,有了上回的惨痛经验,他不敢再让她参与,索性一个人全兜揽下来。
    沈寰闲极无聊,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他忙来忙去。自打暮色四合,外头炮仗声就没断过,噼里啪啦一阵高似一阵,俩人沉默半晌,偶尔说句话,简直得扯着嗓子喊才能让对方听见。
    又是“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紧接着窗外一团金光,映照的夜晚恍如白昼,那是有人在放烟花。这就是住在皇城根底下的好处,各色新鲜玩意儿总比外埠多,花样儿翻新的速度也比其他地儿更快。
    她扭身去看,看了好一会儿。顾承踱到她身侧,弯下腰在她耳畔问,“想出去瞧瞧么?还是想单放点炮仗?”
    沈寰仰着脸,黑漆漆的瞳仁里藏着戏谑,“你会?还是叫我放给你瞧?”
    她居然这么说,他可真不干了,直起身子,声气渐高,“小看我!我是男的,放炮仗当然会了。打小练就,童子功!”
    难得他还能不服气,驳回她的话,沈寰不恼,接着用心逗弄他,“不信,家里老妈妈带着放的罢?小厮负责点火,你负责听响儿,九成还是捂着耳朵的。”
    脑子里想象那画面,越发乐不可支,“你呀,就该是那种,被一板一眼教化长大的人。”
    斗嘴是斗不过了,顾承没辙,挨着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温声笑着,“一板一眼么?和你比应该算是。主要是前头哥哥们都不在了,父母的希望就落在我一人身上。要说十岁前,我也是过着公子哥儿的日子,招猫逗狗,无恶不作。”
    “你?”她更不信了,望着他温和的眼睛,追问道,“我听听,怎么个无恶不作法?”
    他倒是窒住了,仔细回想,上树掏鸟蛋,下河摸小鱼——这些事儿他是一样都没干过。不过那会儿家里人是真疼他,老儿子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连严父在他面前都多了几分慈态。
    那时节还真是无忧无虑,以至于很长时间里,他都觉得,他的人生会一直这么快意下去。
    想了半日,竟然无言以对,顾承自嘲一笑,摇首道,“还真没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至少我没拿琉璃弹珠,打落过别人门牙。”
    说着说着,突然就敢一本正经嘲讽起她了?沈寰狞笑,看着面前老实人,一回身抄起案上放的一把香菜就往他脸上甩去。
    他躲闪不及,只得侧着身子避过,幸而她不舍得真扔,不过几片叶子连带一串水珠,兜头兜脸洒下去,倒也弄得他很是狼狈。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落在她眼里,竟会变成一种别样的温顺可爱。
    顾承无奈,扯出汗巾擦脸,微一转头,见她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前一刻还张牙舞爪,这会儿又一脸娇嗔,女孩子变脸之快真是堪比六月天儿。
    收拾干净头脸,顾承好脾气的笑了笑,接着方才的话题道,“反正十岁前,我日子过得挺舒坦,后来才不一样的。家里就剩一根独苗,都指望着我上进。父亲每日必问我功课,玩儿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
    他语调平实,只是夹杂了一星微不足道的遗憾,她却不禁有些疼惜那个小男孩,可嘴上仍不忘了调侃,“功课做得不好,想必没少挨板子罢?”
    他立马摆首,“哪儿啊,我学东西一向又快又好。”得意的劲头瞬时溢于言表,“当然是因为记性不错,那会儿学里先生,还夸我是过目不忘。”
    那是他聪明,绝不光是记性好!可这人非要自谦,说话总要留些余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估摸也是十岁之后的事罢。
    “有什么用?学问再好也没人赏识。”她是真心为他觉得落寞,“要我说,这样的朝廷迟早得完。有品行有才学的人得不到重用,满朝文武都顾着盘剥搜刮,一个个乌眼鸡似的,心心念念保的不是黎民社稷,只是自己头上那顶乌纱。”
    说完忿忿的抓起方才凶器,揪着那上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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