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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90章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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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好奇得双眼光华湛湛,伸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兰芽眨也不眨:“按说咬舌自尽只用在两种情形之下:或者是忠臣良将死而不屈,奈何四肢受缚,死都不能,于是只好咬舌自尽;“

    “另一种嘛,便是女子使用……咳咳,便都是被用强之时,身子被压住,挣扎不得,唯有舌尖儿还自由,便咬舌自尽以保贞。洁……“

    “可是小哥你既不是将死的忠臣良将,又不是受侮的妇人,你好端端地喊什么咬舌自尽?”他目光里已然含了笑意,更有可恶的狎弄之意,肆意沿着她周身逡巡,慵懒道:“难道说,彼时小哥你正在房间中,被你那同伴……呃,亲昵?”

    他说着便举袖掩住了口:“啧啧,小哥年纪不大,没想到喜好倒是独特。我等这个年纪时只知喜欢女子,没成想小哥却天性喜欢‘屈居人下’……”

    你、妈、蛋!

    兰芽真想冲口骂出来,气死她了,呜呜呜!

    她强自忍下,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眼笑笑地瞟那人一眼:“……先生方才说得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怀鬼胎之人才会探听人家闺房私乐——请问先生目下岂不正是探问于此?”

    兰芽从容下来,绕过桌边,隔着桌子书卷灯火瞟向他:“先生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们这样的玩儿法?先生一本正经,看似只与尊夫人闺房之乐,可是心下却揣着腌臜,特别想探知我们的细节,甚至恨不能亲身试验一番?”

    从小跟着爹爹前厅见客,她几乎见识过大明当代所有著名的儒生、学士。里头去也难免良莠不齐,有些根本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假清高。她于是早就明白,戳穿这种假清高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掀开他面子去,用他心底揣满了却压根儿不敢吐出口的那些语句去回敬他。

    那人果然面上抖了几抖,却还是都压下了,抬起下颌朝兰芽冷冷一睨:“原来小哥夤夜来访,就是想炫耀自己的偏好的?”

    兰芽也不急了,抬眼盯着他:“先生如此说,便是默认了之前说过那些污言秽语了?”

    那人收了笑,一步便跨到兰芽身前,忽地闪电般伸手,一把攫住了兰芽的手腕:“……你说我好奇你那事,我便认下。你说我想亲身尝试你那玩儿法,我也认了——你此时来访我,便就是来成全我的!”

    兰芽心下一惊,却没畏惧。

    这间房楼上就是她的房间,她房间隔壁就是虎子的房间。只要她尖声大喊,这大半夜的,以虎子的耳力定然能听见。有了虎子的护持,她根本就不怕!

    “先生别急,咱们得将话明白地说到头里——先生之前为何那般污言秽语?就算我在房间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也都是在门内,不是大庭广众,又何劳先生信口置于言!”

    她耿耿于怀,她不吐不快!

    那人捏紧了兰芽的手腕,低沉冷笑:“……你还问我?你该问你当时都做了什么好事!”

    兰芽只觉眩晕,距离心中的那个猜想越来越近。

    她不闪不避,高高仰头去望他的眼睛:“我做了什么好事,又与先生何关?先生若不满,径直来敲门也可,又何必说给那三个败类听?”

    男人轻轻咬牙,仿佛在一条线的前后挣扎,没确定是该向前跨过那条线,还是退回线后的安全距离去。

    兰芽便再追一句:“……我的丑事,难道你宣扬给那几个败类听,你才觉得满意?那你当时何不带着那几个败类,一同闯进门来看看!看我到底跟虎子在做什么……你便不用猜,不用想象,那该有多好?”

    “你!”那人深深吸气,半晌猛地松开手,推开兰芽。

    他自己背转身去,紧走几步,拉开距离。望着书卷与灯火,背着身子缓缓道:“小哥误会了。我没关心过小哥的私事,更不在乎小哥是谁。小哥实则也是误会于我——我不过是个说书的,念书之余间或说些市井词话、传奇话本,既为娱人,也为小小添补一下日常开销罢了。”

    兰芽又是一个踉跄:“你,你说你是说书先生?”

    那书生也蹙眉,却还是缓缓回首望来:“正是。”

    兰芽深吸口气,却缓缓笑开:“你,果然是说书先生……”

    那人眉心便更紧,隐隐吸口气道:“不知小哥何意?难道还是对之前的巧合耿耿于怀?小哥不信可去书铺子查找一本叫做《李娃传》的传奇话本来瞧。那里头便有一节‘公子戏娇娘’,说的便是夫妇之间吵架又和好的故事。那娇娘原本不肯与郎君亲热,说要咬舌自尽……”

    兰芽摇摇头,朝那人走过来。立到他面前,静静凝望他的眼睛。

    “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掩住你的眼睛的?”

    那人再找不见之前的从容,身影纵然努力压抑着,却终究肩头轻轻一颤:“你说什么?”

    兰芽喉头哽咽,笑着,眼里却已然湿了。

    “慕容,你到底还要继续装多久?别玩儿了,说书先生的把戏,你从上一回便没能骗得过我。这一回就更是纰漏百出。”。

    房间内一窒,静得只能听见两人呼吸声彼此交汇;静得,就连那膛子里的心跳,都轰然如鼓。

    那人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平静下来,淡然凝望着兰芽的眼睛道:“好吧又是我失算。我以为你定然想不到我再玩儿一回同样的把戏。你倒是说说,我这回又是哪里纰漏百出的?”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又找见了他……

    仿佛与他重逢的每一次,总是她在绞尽脑汁地寻找他。他永远不会停在原地等她,他就像是一缕她永远无法把握住的风。

    兰芽抽了抽鼻子,忍住激动,也不想让他看到太多她的真情流露。她便偏开头,望着那桌上的物件儿:“且不说这宋版书,你好歹还能说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你这只香炉,就彻底泄了你的底细。”

    “这不是普通的香炉,是宣德炉。是这世上第一回以黄铜制成的香炉,里头又掺入了金银,贵重无比。就连每个香炉的形制都是严格按照《宣和博古图》《考古图》等书籍,以及内府所藏的宋元名窑的大雅之选所铸造成的。用料之靡、工艺之精、耗资之重、形制之高,都只有皇家才可独享。”

    兰芽瞟他一眼:“别说你扮成的穷书生用不起,就是当朝大员若敢擅自私用,那也是僭越大罪!”

    那人无声一笑。

    兰芽轻哼:“你就是你,纵然穿了粗布的衣裳,扮成说书的先生,可是你骨子里的清贵却怎么也不肯轻抛。你可以不在意这客栈的档次,可以不介意这房间的陈设,可是你读书却还要摆开一向的排场。不是你要显摆,而是你多年早已习惯如此;而且你也笃定,这里是悦来客栈,往来客官都是庶民,便没人能认得出这些贵到没有价钱的物件儿去,所以你索性敞开儿了用。”

    他缓缓点头,兰芽便心尖而热了起来。

    她手指攥住衣角,转过头去不敢看他:“还有一点用意……兴许是我想多了。我想你也是想用这点破绽来提点于我,你是希望我借此认出你来。”

    他又轻轻点头,却抓起笔洗,将里面的清水泼进香炉里去,将燃得好好儿的香给扑灭了。热香灰噗的一声,最后漾出些余香来,却因失却了温度,那香便有些冷了,变了些味道。

    他一边收拾香炉,一边道:“还有么?”

    他的态度没有兰芽想象中的兴奋,不过兰芽倒也不意外。原本他就是这样的人,原本他从前在牙行里就是这样对她,她早已习惯了。

    况且她上回见面说了伤他的话,拒绝了他主动的表示,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便由热转冷也是应该的。

    其实这回再次的相遇,就算只有她一个人暗暗欢喜,倒也够了……

    兰芽便点头:“还有。不过却不想告诉你了。”

    他这才抬头来望她。她绞着衣角立在金色的灯影里,灯光将她面颊映得温暖而柔软。她面上不自知地呈现出一种娇态来,是言语无法形容的令人心动……他心下叹息,此时真想也有一支画笔,能如她一般,将眼前所见的都画下来。

    他却生生忍住,混着心底无法挥去的冷意,疏离道:“既然都说了那么多,不妨就都说了吧。除非你急着回虎子身边去,或者你担心虎子来寻,你怕他误会了你我的关系。”

    兰芽脸腾的红起来,瞪住他,忍不住跺脚:“你瞧你,又来了!”

    他淡淡望来:“什么我又来了?我怎了?”

    兰芽无奈,只能红着脸嘟着嘴道:“……就是我说的另一处纰漏!你前面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实则就是故意的!你还说你是什么说书先生,什么《李娃传》,你那不过都是托辞,你实则是,是——”

    “是什么?”他目光倏地刺过来。

    兰芽咬住唇,转开头:“你,你分明是听见了我与虎子的事;你,你是气恼了,于是你才故意说那样的话!”

    他磔磔一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跟虎子的事?啧,兰公子,当真恭喜了。”

    兰芽一窘又一急,下意识挥起拳头来:“慕容,你别胡说八道!我那时,我那时是被,被虎子压住了……可是我,我根本没那样的心思!”

    “没那样的心思?”他又笑,笑声那么凉:“你没那个心思,却要带他下江南来?一路上同坐同卧,你难道不明白虎子早对你有情么?你这不是给了他机会与暗示,你难道是在拒绝他?”

    兰芽大急,忍不住走过来伸手扯住他衣袖。又不敢高声,只能低声道:“慕容,你当真是误会我了。我是带他来江南,可是我不是为了与他同坐同卧,我有我的安排。”

    “可是虎子怕是根本不这样想呢!从当日进牙行,我便看得出来他早对你用了情!”

    “就算是又怎样!”兰芽眼珠儿一转,已是噙了泪。她也委屈:“……我就算知道,可是我一直小心躲着。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与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我每晚上都用被子将自己缠死了,也不敢睡实,就是怕,就是怕铸成大错!”

    她将眼泪吞下去,柔声道:“虎子对我用情,也许是他一时迷惘。我跟他都是没了家的人,那些时日只有彼此可以相依为命,于是将对方看得极重,也是有的。再者那时年纪还小,男女的分别尚不分明,于是有些混淆也是正常。只要再稍微长大一点,等他认清楚了我是男儿郎,等他渐渐有了心仪的女子,他对我的情自然就会淡了、散了。”

    “呵,呵,呵呵。”

    他不置可否,却这般地冷笑。

    兰芽听得心虚又气恼:“你若有气,你尽可对我发出来!你别这样。”

    他缓缓挑眸:“兰公子又说笑了。我有什么气?我又何必要对你发火?”

    妈蛋,可是他分明是生气了啊。当她瞎么?

    兰芽只能再深深吸气,忍住。谁让人家是皇孙呢,从小生下来谁敢忤逆?她就算是大学士的女儿,可是也是个臣子的女儿罢了。行,人有高低,她让着他。

    她便又扯了扯他衣袖:“慕容我来南京好几天了,可是却怎么都找不见你。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兴冲冲地奔着你的宅子去,我以为一眼就能瞧见你……我看见那宅子又整饬一新、里头的家人全都极有规矩,我有多替你高兴?结果我扑了个空,那么繁华的宅子里却没有了你……”

    “你知道不知道,我那会儿站在账房里,对着你那个鸡爪子的账房先生,就想掉眼泪?我想跟他说:我不要钱了,钱都给你吧,只求你帮我把慕容叫回来,好不好?”

    他目光终于微微动了动,偏头望向她。

    她吸了吸鼻子:“我以为,就算那天没见着你,可是你第二天怎么也该回来了。我就在门口等啊,等啊,从早上等到日落,从日落又等到掌灯,再从掌灯等到夜禁……人家商贩都关张了、散了,整条街就剩下了我一个。我却还不甘心,还死盯着你的府门,生怕早走那么一会儿,就错过了你。”

    兰芽垂下眼帘去,再也撑不起坚强。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将他的袖子一攥再攥,愣是将那儒士服宽大的衣袖都攥进了掌心里,死死攥着。

    “后来我实在没了法子,就又去了弦月楼。我就想坐在那间曾经与你共处的房间里……”兰芽小心避开店小二身份一节,“老天也是垂怜,竟然让我知道了那间房自打我走后,便被人使银子给锁起来……我又听说原来你也曾到那房间里去歇过几个晚上……”

    兰芽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便受了启发。我想你会不会这次也这样,也会悄然出现在我住的客栈里头?我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跑回悦来客栈来。我原本怀疑那个跟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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