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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84章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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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夜染不慌不忙,手指果然缠上了她的发丝,渐渐向上来:“……她叫我六哥,是因为我们那批小内监、小宫女都是一般年纪,一起长大。我与她同分在昭德宫,情分上便又深了一层罢了。她叫我六哥,同样也会喊仇夜雨四哥……仅此而已。”

    “兰公子,你总说我想多了,我倒觉得是你想多了。”

    兰芽一慌,猛地调头,却不想硬生生扯痛了自己的情丝。她低低叫了一声,忙道:“大人多虑了,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大人与梅影姑娘的关系!”

    “嘁……”他又不赞同地轻笑:“那你倒是说说,依你看来,我跟梅影是什么关系?”

    兰芽咬唇:“既然是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倒是有的!”

    “青梅竹马?哈!”他嘲讽而笑:“兰公子,亏你身为文华殿大学士的女儿!青梅竹马,也作你方才所说?”

    兰芽咬牙:“小儿女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是青梅竹马,又是什么?”

    司夜染叹了口气,出其不意伸手弹在兰芽额头上。不甚疼,却在安寂里传出清脆一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一没骑竹马,二没弄青梅,我跟她何来青梅与竹马!”

    兰芽一呆。

    他这是,在与她解释么?

    可是,又是何必!她原本毫不在乎的!

    兰芽便轻哼:“大人若有兴致,何不将来向魅影姑娘当面解说这其中区别?小的着实没兴致细听!”

    司夜染有些气恼了,手指攥着她手肘,便有些加力。兰芽半点功夫都没有,便疼得深入骨髓,忍不住轻轻哼了出来。

    他手上的力道便倏然卸去。反而低声问:“疼得狠了?怎地如此不中用?”

    不中用,她就是这么不中用!

    兰芽深吸口气:“大人,该问的都问完了,该让我走了吧?!”

    兰芽恼得急了,便小倔驴般开始挣扎、踢蹬。她不想继续这么跟他没完没了地纠。缠了……这算什么!她应该赶紧回到虎子身边去,最好赶在鞭炮声中一岁除之前,热热闹闹跟虎子拜个年,她给虎子包几两银子的压岁钱……

    就算没了亲人,可是他们还有彼此。经过一年的风浪,他们有幸都有惊无险地趟了过来,更有幸的是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没变……便该好好地过个年。然后明早天亮,再一同去迎接江南的风浪。

    她将时间都浪费在这里,跟灭门仇人在这儿漫无边际地磨叽什么!

    何况此处便是虎穴龙潭,隔着门窗外头便是森严的守卫,若有半点行差踏错,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她用足了力气去扯那门,虽然被他按着,却也终于扯动了一丝。门扇吱呀,出了动静。

    司夜染忽地凑在她耳边道:“……岳兰芽你知道么,这世上还有一种能打出画儿来的大炮仗!”

    兰芽一怔,忍不住斥道:“你胡说!”

    好歹她也是岳如期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年什么炮仗没见过?她倒是曾经口无遮拦放过狂言,说这些炮仗光响亮却不好看。等她将来亲手画一幅最好看的画儿,找个巧手的炮仗工匠给做进炮仗里去,然后一炮崩到天上,画面展开,五颜六色,那该多好看!

    “我没骗你。”司夜染语声轻柔,朦胧似梦:“就在广州市舶司那边,我见过西洋来的船。船上的西洋人善用火器,它们用船上的大炮做成巨型的炮仗。引信点燃,一炮打出去,火药在水天之前崩开了,就是一幅水墨山水,好看极了。”

    兰芽心下一动,忍不住神往。

    “真的?”

    “真的。”他口中气息渐渐温热,暖暖喷在她耳鬓,让她的挣扎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仿佛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明年,若你还没能成功取了我的性命,我便带你去看。”

    隐秘的欢喜,与尖锐的疼痛又一并刺来!

    兰芽按着心口,使劲吸气:“……是么?大人怎地就自信还能活到明年今宵?”

    司夜染笑了,一贯的狂傲点点飞扬开:“那便赌下这一盅:我若活到明年今宵,你便随我去看。敢押么?”

    兰芽咬牙:“有何不敢!”

    司夜染仿佛指尖从她面颊滑过,若有似无,仿佛只是黑暗之中不经意之举。没等兰芽闪躲,已是消失不见。

    他这才松了手:“时辰不早了,宫宴将终,你这便去吧。”

    兰芽一咬牙,猛地再拽门——这回却是多余了,门上再没有了任何阻滞。她又用力过猛,险些再在门槛上绊倒一回。幸亏司夜染从后头扶了她一把,才不致让她又跌跌撞撞摔出去。

    扶着柱子站稳,大殿里果然嫔妃已然纷纷起身向皇帝拜谢今夜筵席,即将散去。兰芽便趁乱尾随一众内侍和宫女涌向宫门去。

    出宫门的刹那,才忍不住又回头望一眼自鸣钟处。

    小小庑房,藏在乾清宫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重重廊檐、幽幽深影,寂寂无声。就仿佛,那扇门从来就没曾开过,而她根本就没来过。

    灵济宫。

    大年夜的,却没有一个人张罗着要庆祝。偌大灵济宫,今夜一盏彩灯皆无。

    不管别人怎样,凉芳倒是依旧悠然自得。用晚饭的时候,将另外三美都聚拢来,也算小小团圆一番。

    清芳倒是有些食不知味,低声提醒道:“藏花回来了,你总该多加些小心!”

    凉芳朗然一笑:“他回来得好,我等他已久了。”

    凝芳也不放心道:“师兄切莫大意。藏花从小便被先代宁王训练成刺客,这些年跟着司夜染更是不知暗杀了多少人……听说他心狠手辣,手下从来不留活口。”

    凉芳转眸来望他:“你说的好!他再厉害,终究是先代宁王千岁训练出来的;什么模子出来什么东西,难道你我还不知晓么?”

    倒是沁芳更淡然些:“二师兄说的是。他再厉害,我们四个人联手,难道还斗不过他一个么?再说他的软肋,又如何瞒得过二师兄去?”

    凉芳听了满意一笑:“……终于等来了机会,让他死在灵济宫里,倒省事了许多。外人看起来只道灵济宫内讧,倒免去诸多猜疑。”

    另外三美也都目光阴阴,相视一笑。

137两仪三光

    这一回重来南京,为了避过对手耳目,兰芽尽数收起内官服饰,又跟从前跟虎子一起行走在市井时候一样:缁衣落着补丁,头上歪歪斜斜罩着网巾。走路打斜晃着膀子,两手没事儿就揣在腰带里。

    腰里还特地别了块油渍的汗巾子,时不常拎出来在嘴上抹上两下,让嘴唇上看着总是油光锃亮,仿佛是刚从酒楼里大吃大喝出来的模样妲。

    如此,便活脱脱是个市井里混出来的无赖小子。连虎子见着也乐:“呔,这不是本小爷的扮相么?怎么被你小子给抢了?”

    兰芽一笑,伸手拍拍虎子:“我不过学个皮毛。若论真正游走市井的本事,还是小爷你厉害。所以今儿咱们哥儿俩兵分两路:我去见慕容,而虎爷你去巡街——跟南京城里的大商小贩们好好探听探听南京官场的底。瞧瞧应天府究竟与顺天府有几分不同,还有南京留守的大大小小这么些个衙门口儿里都藏着什么猫腻儿。”

    两人在客栈门口道别。兰芽没心没肺地扭头就走,只是转过了街角便停了步,窝在墙角处扭头望虎子……直到看见他终于抬步从容走入了人潮,她才放心地勾起唇角。

    虎子天性机灵,她倒不担心。只是虎子毕竟出身将门,从小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后来当小贼背私酒,与之打交道的也都是市井中人。这一年在西苑,也是在行伍当中……对于官场,他尚需历练。这回她带虎子来南京共同查盐案,正是意在于此。

    她自己这才放心地朝曾诚的宅子走。远远瞧见曾诚的宅子已然整饬一新,虽然此时距她上回来的时日并不久,那宅子尚且来不及脱胎换骨,可是一打眼便可看出早已不是原来荒凉的模样:大门重新漆过,门环也重新鎏了金。门廊下挂上了崭新的红纱灯笼,门楣上也换了新的匾额。

    兰芽凑近了瞧,原是“两仪三光”四个大字。笔走游龙,气象万千。

    兰芽轻轻闭了闭眼睛,心底按捺不住浮起一片温软——彼时牙行里,那张始终没有明白与他问起过的药方……果然是他的笔迹。

    门口还站着两个家仆模样的人。一个是门子打扮,另一个则是管事的装束。兰芽便没急着上前去,反而一扭身走回街市去。花了百多个铜钱,买了个扁担并前后两个大筐,里头还蓄了几样蔬菜,这才挑着奔门上去。瞧见那两个人,摇起货郎装备拨浪鼓,咚咚地问:“二位爷,府上也要添点菜蔬?这可都是新鲜的,二位爷买点吧!窀”

    管事的瞧了一眼,没说什么。门子却耐不住,伸手便撵:“去去去!听你说的,还以为什么新鲜的,不过就是些最普通的菜蔬罢了。咱们府上不稀罕!”

    兰芽便笑,只冲着那管事的道:“不如请这位爷进内回禀一下贵家主?虽说这都是江南最普通的菜蔬,可是橘生江南才为橘,生于江北则为枳……这些江南瞧着普通的菜蔬,若到了北边的草原,可都是再稀罕不得的呢!”

    那管事的这才一愣,眯眼盯了兰芽片刻,道:“好,你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等待的时间里,兰芽攥着扁担,不由得心下暗自唏嘘:慕容果然是皇家贵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就将这座荒宅整饬出了模样;更难得的是这帮家仆,已是俨然有了规矩。

    少顷管事的便急匆匆奔出来,朝兰芽一拱手:“多有怠慢。不过咱们府上也有府上的规矩,送菜只能走后门,有劳小哥多行动几步。”

    “没说的!”兰芽笑呵呵挑起扁担便走向后门去。

    厨房里也早改换了模样,窗明几净,炉火通红。灶上管事的厨娘生得富态,踮着一双小脚还能行走如飞地指点她将菜各自放在什么地方。算账的时候还狐疑地盯了她一眼,嗓门儿洪亮地说:“瞧瞧,这菜叶子打蔫儿、菜心子泛黄的。定是看你一副好相貌,怜惜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讨生活,才要了你的菜。”

    兰芽忍不住盯了一眼厨娘手中始终掂着的一把大号菜刀,连连客气道:“贵府主人可真心善。”

    厨娘闻言挑了挑眉:“我们公子倒不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平素连我们瞧着都怕,恨不能看着便绕着走。不过他心地倒的确是良善,对下人都跟自家人一样。”

    兰芽听着,心下微暖。

    怨不得这样快,这些新来的下人便能归心,原来是慕容用心与他们相处。人心向暖,原本是最实用的召唤。

    她倒也因此可以免去一层忧虑:原本担心慕容因身为草原人,本就对大明心怀怨怼,更由于教坊司的经历,便更难与大明子民心平气和的交往……由此可见,她果然多虑了。

    兰芽攥着厨娘给的对牌,到账房支了铜钱,却不想走,盯着那账房先生一双鸡爪样的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说:“小人想当面跟贵府主人道声谢。”

    账房先生抬眼盯了兰芽一眼,什么都没说,只叫小徒弟去请管事的来。管事的听了为难道:“家主人正巧不在府中。不如小哥有话留话,若无话说便留下个地址,待得家主人回来后,我等再登门去请。”

    兰芽盯了他一眼,问:“贵府主人经常出门么?”

    管事的含笑而不回答。兰芽便赶紧施礼:“哎哟,是小人多嘴了,不懂规矩。既然如此,待过两日有了新鲜的菜,小人再送到府上来吧。”

    兰芽出了府门,转过街角,便停下来思忖。

    慕容去了哪里?

    进门时,她故意提到草原,那管事的便放她进去——由此可见那管事的是知道慕容身份的;

    在厨房时,她趁机打量过存菜,除了她送去的那些之外,厨房里并无更多库存……况且她送的菜那么差,给下人们吃吃还好,厨娘定没那个胆子送到慕容餐桌上去——由此可见,慕容这一回不在府中已不止一两日的光景。

    兰芽便起身到周遭商贩处打听,问他们家要几天才进一菜?说想找个窍门,好等着恰当时机再来卖菜。

    卖针头线脑的商贩瞄了她一眼,道:“倒是用的不多,几天才要一回。这生意你没什么赚头。”

    兰芽默了默,便又问:“大哥这些日子,可见有人上门为难于他家?”

    那商贩盯了兰芽一眼:“怎地这样问?”

    兰芽打了个哈哈:“哦,从前也在这宅子前走过,巧合撞上过几回泼皮打架,好像这宅子碰不得一般。可是这么快便有了新买主,忍不住好奇那些泼皮能善罢甘休么?”

    商贩便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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