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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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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息风噗通跪倒:“大人今晚的事,末将决不能袖手旁观。”

    司夜染缓缓下马,双寿一骨碌便爬过来,趴下叫司夜染踩着下地。司夜染已立在息风面前,与周遭众人都隔着距离。

    息风便低低道:“大人怎么拿锦衣卫开刀了?锦衣卫都指挥通知是万通啊,大人岂不是又要得罪贵妃娘娘?!”

    一路急急北归,路上已然听说了西厂连办几件大案。先将“三杨”之中已故少保杨荣的子弟抄家的抄家、问罪的问罪,要命的要命;接下来竟然又以阉人身份圈禁了简王,得罪了太后。

    这紧接着下来又要与贵妃娘娘,与万家为敌了么?

    司夜染却是一声冷笑:“本官早就说过,这天下谁都不敢查的案子,咱们西厂查;谁都不敢得罪的人,咱们西厂得罪!”

    息风苦劝:“大人,但请三思!”

    司夜染却抬起一脚直蹬在息风肩上,将息风踢倒。他自己转了转颈子,阴凉一笑:“二郎们,跟随本官彻查锦衣卫!”。

    大明立国,厂卫并立,实则一直厂与卫之间还存着心结。究竟谁才是老大,两者心下其实谁也不服谁。更何况东厂与西厂的提督都是太监,可是手下的校尉却还是从锦衣卫提调而来,锦衣卫便难免要说东西厂不过都是摆设,厂公要办案还是依靠锦衣卫。

    被提调进东西二厂的校尉便也遭锦衣卫同袍的讥笑,说不如干脆也净了身,跟厂公一起当太监好了。

    于是司夜染的西厂这么拿锦衣卫开刀,手下的校尉便觉心下顺气,个个不用督师,自然奋然前行。

    暗夜里只听得哗啦一声,竟然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大门应声而破。

    锦衣卫的大门,从大明立国以来,谁人敢破?可是今晚却被十七岁的司夜染攻破!

    息风紧张地一望煮雪:“大人这是怎么了?连办几个大案,却个个都可能断送了他自己!”

    煮雪目光宁静,垂下眼帘:“大人仿佛不是为了成,反倒是为了败。”

    仿佛要拼个鱼死网破。网被撞破,鱼若侥幸不死,便得自由。

    万通闻讯,风雪赶到。大门前下马,便见大门早已倾颓。

    锦衣卫自建立以来何曾遭过此等大辱,更何况是在自己手中!

    万通急匆匆奔进南镇抚司大堂,瞧见那个黑衣大氅森然立在堂上的少年,便恼得顾不得什么,抬步奔上前去举起马鞭便抽。

    “好你个奴才,今晚竟然敢在你国舅

    爷爷头上动土!”

    万通的鞭子抽得势大力沉,却在半途便被攥住。司夜染一张森然白脸、一双血染一般的红唇,冷笑着直盯住万通。

    “奴才?没错,咱家就是奴才。不过真可惜,咱家只是皇上的奴才,是贵妃娘娘的奴才,是朱家天下的奴才……却不是你万指挥的奴才,更不是你万家的奴才!”

    司夜染手腕轻轻一提,便将那鞭子从万通帐中抢过来。手腕一错,那马鞭被断为两截,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一旁。

    “所以这鞭子还轮不到万指挥你来抽。咱家今日来是替皇上办差,怎地,万指挥的国舅爷身份再尊贵,却尊贵得过皇上去?”

    眼前这小阎王已经冲破了大门站在眼前,万通纵然面上还能撑撑国舅爷的身份,可是事实上心里早已抖成了一团。被司夜染这么当头一喝,便吓得退开两步:“你,你今晚要查谁?”

    西厂自成立以来,已经将六部查了个底朝天,这一回又盯上了从前东厂也没敢查的锦衣卫,那便说明这小阎王已是打定了主意,谁都拦不住了!万通惟愿,他今晚来查的人,不是他万通。

    司夜染盯着万通面上的神色变幻,忽地咯咯一乐。那声线绮丽至极,却也阴森到宛若刀尖儿直刺到骨头缝儿里。

    杨晔被“弹琵琶”而死的酷刑,也只有眼前这小阎王才创得出。京师上下闻者,谁人能不胆寒!这小阎王这么一笑,这么一笑……那动静听着简直就是要给他“弹琵琶”一样,万通便吓得更是站立不稳。

    司夜染却一拢大氅,缓缓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万通肩膀:“国舅爷别害怕。咱家今晚儿是来跟国舅爷要一个人。国舅爷若乖乖地给了,咱家便定然不难为国舅爷;可是倘若国舅爷护短,不肯给,那咱家没办法,便只有将国舅爷一并查了!”

    “你要谁?”万通腿膝处一串颤抖。

    “黄宾。”司夜染磔磔一笑:“就是司礼监太监黄赐的弟弟。”

    万通面色便是一白。

    若论黄宾,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当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问题在于他是司礼监太监黄赐的亲弟弟!

    黄宾好得罪,黄赐却不好得罪。便如宁愿得罪内阁,也绝不敢得罪司礼监一样。

    万通便忍不住冷笑:“司公公,原来你今晚不光是冲着我们锦衣卫来,你的目的竟然是司礼监。这朝堂内外,难道你竟然都想闹腾个地覆天翻不成?”

    司夜染闻声幽幽一乐:“国舅爷明眼。咱家就是这么想的,亦是这么做的。黄宾,国舅爷究竟是交,还是不交啊?”

    万通气得跺脚大骂:“司夜染,你个妖孽!我锦衣卫被你分割得七零八落,北镇抚司被你活活抢去,如今你又要来跟我要黄宾,你这是想挑动我锦衣卫得罪司礼监!你西厂已经权倾天下,叫天下人胆寒,你还不够!”

    “司礼监的东厂被你折腾得大势已去,你还在外杀了司礼监派出的南京守备太监、杭州镇守太监,你现在又直冲着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去——你的御马监难道也想超过司礼监去,成为二十四衙门之首?司夜染你小小年纪,你好大的野心!”

    司夜染无声一乐:“国舅爷真是聪明。我与司礼监的账也累积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此时已然变成了不必听命于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独立机构,只是西厂专用的大牢。

    黄宾被西厂校尉一脚踹在膝弯处,噗通跪倒在地。

    司夜染坐在上位,黑衣白面,冰目血唇。

    黄宾一个寒战:“你不是冲着我来的,你是冲着我哥来的!你不是要打我,你是要打司礼监,打怀恩公公的脸!”

    -

    【稍后第二更~】  

398。34救救我的孩子(4。19更2)

    司夜染从锦衣卫将黄宾带走,万通不敢怠慢,连夜便通知了黄赐。

    黄赐能爬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子,自是在皇上面前也颇为得宠的,这便撑着老脸,连夜奔到乾清宫前,大哭跪奏,祈求皇上赐见一面。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乾清宫的人也颇敬重,于是那守门的小太监为难地劝解:“不是奴侪不给黄公公您通禀,只是张公公可嘱咐了,今晚不管什么事儿,就算天塌了也不准打扰皇上。”

    黄赐如何肯信,在乾清门外叩头出血。

    门上的不敢怠慢,只得层层将消息通报进去,说给了张敏听妗。

    良久,张敏亲自出来,扶起已然磕得头破血流的黄赐,叹息道:“老黄啊,你快起来。不是门上的孩子不给你通禀,也不是我张敏不肯帮你这个忙,实在是……实在是皇上今晚不能见你。”

    黄赐与张敏都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内官,彼此私交甚厚,黄赐明白张敏不会骗他。但总归不甘心,便哀声问:“皇上今晚难道是有哪位娘娘侍寝?这才不便见老奴?跬”

    “不是。”张敏自己也皱皱眉:“个中情由不是老黄你该问的,也不是我张敏该说的。总归你明白一事:今晚无论如何你也见不到皇上。”

    黄赐哀哀落泪:“可是今晚一晚,便足够西厂要了舍弟的小命。难道要我眼睁睁瞧着弟弟惨死在那个小阎王手中么?”

    张敏也只能安慰:“小六那孩子是心狠手辣,可是他却一向办事都有自己的原则。只要黄宾当真没有什么,那他便不会真的对黄宾怎么样。老黄啊,你也别太担心,你既然敢到皇上面前来给黄宾求情,就证明你心里对他是有底的。只要他干净,就一定没事的,啊。”

    黄赐哀哀垂下头去,无言以对。

    张敏目送黄赐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也只能叹了口气。

    他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门上不禀报,也不是他不肯帮黄赐的忙,是因为今晚上——皇上他根本就不在乾清宫内。

    不光今晚,已经连续很多个晚上,皇上连他都不告诉,只悄悄儿带了大包子出门。总要到天色将亮才回来,回来之后便一整天都心情愉悦。

    皇上的这点子事儿终究瞒不过他老张敏,他不敢去问皇上,又如何能放过大包子。那晚他将大包子堵在屋内细细盘问。大包子先时不说,后来张敏都提到了小包子,大包子这才招了。

    张敏这才知道,原来皇上这些个晚上都是去了内书库。

    张敏便私下里也悄悄儿去过内书库。那寻常连只蚊子都不飞进去的僻静所在,简直比冷宫还幽静。里头却有个眸光明净、貌美若山野青花的女太史。

    张敏的心下,还如何能不明白。

    那一刻,张敏的心中不知是酸是甜。甜的是或许国祚终将有继,酸的是,皇上都不敢将这个女太史公然召入乾清宫来,而要他九五之尊趁着夜里偷偷摸摸地去——原因唯有一个,皇上依旧不敢叫贵妃知道。皇上还是,不忍让贵妃伤心。

    于是这个女太史将来的命运……便是他老张敏,也不敢擅做猜测了。

    他唯有悄悄儿地格外关注着内书库,关注着这个人罢了。

    几番大刑过后,黄宾抵抗不过,已是招了。他与江西都指挥使刘江跑官卖官,牵连到诸多朝臣。

    司夜染满意一笑,便将手中烧得火红的烙铁从黄宾心口处撤开,搁进了冷水里。那水里“刺啦”一声,黄宾听得心惊肉跳,急忙扭开头去。

    司夜染走回桌边坐下,目光森冷却轻盈:“咱家记得咱们成化朝第一个传奉官,便是你兄长黄赐奉旨宣召的。那一回一次召入数十人,皆授予官职。论起此事,即便此时负责传奉官的是凉芳,他却也根本无法与你兄长相比。”

    “你兄长当年掌握着传奉官的权柄,你这个当弟弟的自然便该为此事鞍前马后。他们的钱不方便送进宫里,就送到你这里,你将名单再交给你兄长。啧啧,真是无本的买卖,一转手就是万利。可是你们兄弟二人,竟将皇上的信任,将朝廷的吏治当成了你自己赚钱的营生,啊?!”

    黄宾吓得狠狠一闭眼睛。此时此刻他纵然还想着要替兄长遮掩,可是却已经遮掩不住了。

    “实不瞒你,”司夜染语声平静,一派胜券在握:“就算你今晚不招出你兄长来,咱家从杨晔嘴里掏出来的受贿名单里也早就有了你兄长。咱家不是要你死,咱家想要的是你兄长。你只要都说出来,咱家便保你活命。反之如果你不说,咱家会叫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个夜晚,京师风云莫测,草原上就更是风狂雪冷。

    雪姬,这个明明名字中有“雪”的女子,这个明明性子强韧到连男子也比不上的女子,却在这个风雪呼号的夜晚,疼痛得几度晕厥过去,命在旦夕!

    毡帐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兰芽死死攥住雪姬的手,可是她自己的手根本比雪姬更冷,她的颤抖比雪姬

    更甚。

    她不敢落泪,死死忍住泪,一声一声地在雪姬耳边低喊:“雪姐姐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你再加把劲儿,为了你自己,也更是为了孩子,啊!”

    几个郎中和稳婆都急得一头一脸的汗。

    郎中不知第几次过来提醒:“她的孩子月份还太小,根本生不出来!就算勉强生出来了,也活不了!”

    兰芽一声怒吼:“那还犹豫什么?保大人!”

    “你敢!”却在此时,雪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双充血的眼睛狠狠盯着兰芽:“我再与你说一遍,让我的孩子平安降世,不用管我!”

    雪姬喊完这一声,便又昏迷过去。

    兰芽泪如雨下,死死攥住雪姬的手,真希望能将自己的性命传一半过去给雪姬,给那个也同样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孩子啊!

    都怪她,都怪她。为什么非要忍不住去跟雪姬问起从前的往事?为什么要为难雪姬来代大人回答当年灭门的原因?如果不是她心急,雪姬便不会因此而动了胎气……

    倘若雪姬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还有脸在这世上活下去!

    兰芽便在雪姬耳边喊:“你给我活过来,你听见没有!如果你不答应,我发誓我一定陪你一起去死!”。

    帐门忽地一开,一股风雪呼啦钻了进来。

    兰芽一声怒吼:“谁敢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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