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医院……凡此种种,细碎而繁冗,他便都不叫她过手。
她原本想继续回西苑去,却被司夜染不顾众人目光,当街横抱而起,带回了灵济宫,直进他的观鱼台。
是兰芽要跟他拼命,他才在最后关头不得不妥协,在观鱼台门前转了个弯儿,送了她回听兰轩。
司夜染将她放好,伸手探了她额头热度,亲自开了方子,嘱初礼亲自去抓药;继而出门来掩上房门,低低嘱咐双宝,不管这段时间来京里宫里出了什么事,就算天塌了,也不准打扰他家公子休养。
双宝和三阳便都赶紧应下,送了司夜染出了大门,便连忙将大门关严、锁了。
初礼亲自去抓了药,司夜染亲自给煎好了,方叫初礼给送过来。
却没敢进屋,在外头问了声安,初礼便借故走了。
双宝服侍兰芽吃了药,劝她再睡一会儿。兰芽便叹口气:“你这小子,怎么偷着摸着比我长得都高了!不行,我这就叫人把你脚底下削下去一片儿。你得继续比我矮。”
双宝这才长舒了口气。他家公子看来没事儿。
双宝便搁下药碗:“公子每回出门办了大差事回来,都要这么大病一场的。差事要紧,可是公子自己的身子就不要紧了么?公子就是这么着太奔波了,才没空长个儿。哪儿像奴侪啊,每天吃了就睡,可不净长个儿了么?”
兰芽便笑了:“给我讲讲,这些日子来京里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没?”
双宝记着司夜染的话,忙一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这京城里,可安静了。”
兰芽无言盯了他一眼,便也作罢,没有深问。
双宝知道自己瞒不过公子去,便搜肠刮肚想了一件事儿:“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倒也不对的。不瞒公子,倭国使团要进京的时候儿,京城里的士子闹了好大一通。这里头为首的就是秦直碧秦公子。这一闹啊,秦公子现在可是名满京师了!”
兰芽这才缓缓一笑:“嗯,我一路上就算着日子呢,觉着他该回来了。倒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早,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明儿就去看他!”。
观鱼台里的气氛却没这么融和。
初礼已经卯足了劲轻描淡写,可是那几件事却是怎么轻描淡写都难抹肃杀。
梅影死了。
李梦龙也死了。
梅影据说是被贵妃赐死的,李梦龙则是被皇上亲口责令严查,在锦衣卫大狱里畏罪自尽的。
还有……僖嫔终于得宠了,后宫里又是一番风云变幻。
司夜染只静静听着,没多说话。末了才说:“吩咐下去,所有人一律不准在你家兰公子面前提起。不光宫里,还有宫外。有谁敢嚼舌根,本官便摘了他的舌头!”
-
【稍后第二更~】
330。2别馆花深处(更2)
兰芽这一晚竟然睡得还好。
原本每次办完差事,都难免一场大病,都是因为办了案便难免又欠了债,于是良心难安。而今晚睡得好,想来是秦直碧归来也带了喜气儿回来给冲的。
兰芽一大早便起来。
昨晚,西苑那边的人早都悄悄儿将兰芽的行李给送了回来。兰芽打开柜子,便瞧见了自己所有的家当。这般看来,这些日子来倒也积攒下了不少衣裳。她想了想,还是从里头选了一件青金色的长衫出来。
她记着,秦直碧从前还在灵济宫时,最喜欢穿的就是蓝色醣。
还有,他第一次褪掉女装,与她整冠相见时,穿的亦是蓝衫。
兰芽收拾停当,抬眼看镜里。她身量小,纵然穿着同样颜色的长衫,却怎么都穿不出秦直碧那通身芝兰玉树一般的气度。若将他比作一杆玉笛,那她自己也就是个绿豆儿呙。
兰芽忍不住欢喜,吐了吐舌,便又挑了把新送进来的扇子,细细挑了素面儿的,这才负手走了出去。
这一早什么都好,就一件事儿烦人:双宝竟学会了跟脚,今儿死活非得跟着。她拗不过他,只好由得他,不过警告他,到了客栈就赶紧自动消失。
她说他跟秦直碧说体己话儿的时候,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听着。
双宝只得苦脸答应。
他明白,公子这是误会了。以为又是大人拈酸,非要他跟着,以防公子跟秦公子太过亲热;可是实则却是公子不明白大人的一片苦心。
大人一番小心布置,就是想不叫公子知道宫里的那些事儿,怕公子忧思未散,再伤了神。只说叫她越晚知道越好,这才叫他跟着,一路也好遮掩。
此时秦直碧与灵济宫的关系,正如秦直碧要掩去本名,只称秦白圭一样,暂时还不便揭开。于是兰芽此来也是隐去身份,只说是夕日同窗前来探望。
来到状元楼下,兰芽却立住不前。只是问双宝,这楼上楼下究竟哪个是秦直碧的窗口。
双宝便叹了口气:“还是奴侪先去通禀一声儿吧,也好叫秦公子有个准备。”
兰芽转着扇子,负手一笑:“才不!我就是要突然冲进去,好好吓他一回!”
兰芽说罢使扇子一指:“宝儿你,退散。”
兰芽说罢也没急着进状元楼,反倒抬头朝秦直碧的窗口望去。
双宝一路嘟嘟囔囔地走,一路不放心地扭头朝回看。一见公子这副情形,心下便很有些不是滋味儿——如此看来,公子对这位秦公子,倒是很有些不同的。
大人若知道……还不知又会怎么样。
树影之下,兰芽凝眸。
七月的京师正是繁花如锦。状元楼外开满大片皎白的玉簪,楼上窗棂边则是紫薇如雾。就在这一片繁荣锦绣里,那扇竹青窗棂边,却露出一个清逸雅绝的侧影。
他不看花,不看这红尘熙攘,他只安静垂首,全神贯注去看他手中的书。
于是三千红尘在他窗边三尺止步,天地扰攘在他卷边化作一席流水澹澹而过。
兰芽便忍不住在心下叹了又叹。
一年不见,他已风姿倾城。
兰芽步入状元楼去,脚步轻快,可是上了楼,到了他门前,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便停了步,提着袍子,深吸了几口气。
继而一转纸扇,含笑敲门。
“谁呀?”里面却传来清凌凌一声,脆而婉转,却是陌生。
兰芽便忍不住一挑眉,应道:“在下乃是白圭昔日同窗。听闻白圭到京,特来拜望。”
兰芽故意粗着嗓子说,以叫里头应门那人不存疑心。
可是饶是她加了小心,可是里头的秦直碧和陈桐倚却还是都听出来了。陈桐倚连忙看一眼秦直碧,而秦直碧却腾地站起,手上的书卷,还有桌上的笔墨,稀里哗啦都跌落在了地上。
方才应门的正是小窈。小窈便狠狠一愣,只定定望住秦直碧。
“师兄,这是怎么了?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你这么失态过。”小窈也是冰雪聪明,立即一指门外:“是因为门外那人么?师兄,那人到底是谁?”
秦直碧蹙眉,抬眼看向陈桐倚。
陈桐倚连忙起身,伸臂扳住小窈肩膀:“门外还能是谁?人家都自报家门了,是白圭从前的同窗嘛。故友相见,白圭自然喜不自胜。师妹走,咱们出去逛逛,叫白圭跟故友说说话儿,啊。”
陈桐倚便抢先开了门,朝兰芽一笑,继而挤眉弄眼一番。兰芽之前听见了里头的动静,再垫脚越过陈桐倚肩膀,大致瞧见了里头的情状,便也会意,朝陈桐倚摆了摆手。
陈桐倚尽量用自己的身子遮掩着,然后捞出小窈,推着她便向外走。
可是饶是如此,小窈却还是使了蛮力,透过陈桐倚的臂弯回头狠狠盯了兰芽一眼。而兰芽也立在门口
,好奇地回头打量了一眼。
原来是个书童……
兰芽扬了扬眉,忽觉神思突地有些滞涩。
书童,书童……她便忍不住又想起爹的书童。
她记得与那书童之间的许多往事,也记得那书童仿佛是好看的,可就是怎么都记不起书童的脸。
还有——那个书童后来去哪里了?
为什么她对那书童的记忆都是零碎的、片段的?记得一些事,却全然想不起,家门遭难那前后,书童去了哪里啊?是跟着家门一同遭了难,还是——早就走了,又是因何而走的?
她在房门前因那书童愣怔了半晌,直到秦直碧自己先恢复过来,走到门前,提一口气放柔了声音提醒:“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兰芽这才回过神儿来,红了脸一笑,这才随秦直碧进屋。
进了屋,单独相对,两人都有些紧张,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兰芽便指尖绕着纸扇,兜着圈子瞅着一地的狼藉乐:“怎么,我有那么吓人么?听闻我来,倒将白圭你吓成这样儿。”
听她这般说,秦直碧终于笑了。抬眼热灼灼地紧盯了她一眼,便连忙垂下眼帘去:“是我心里的事。是我,心神不宁。”
兰芽吸了口气:“那,我帮你捡吧。”
供士子住的屋子原本就不大,这般洒了一地东西,倒叫两个人没地儿站没地儿坐的,更觉无形的紧张。
兰芽便蹲下来帮他捡,秦直碧自己也赶紧蹲下来捡。两人的手指便在意外中相撞。
兰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错开便罢,可是秦直碧却呆了,抬头深深望住她,竟然忘了动。
兰芽便咳嗽一声:“白圭?还愣着干嘛,干活儿啦。”
秦直碧指尖沾了墨,他忽地伸手,在她唇上左右画了两撇小胡子。
兰芽笑着惊呼:“喂!”忙两手捂住了脸,起身找镜子。
而那一地狼藉中,秦直碧却含笑轻轻闭住了眼。方才那一刻指尖终于碰触到了她面颊,那细致柔软的触感,这一回终于变成了真实的,再不是梦里虚空。
兰芽没找见镜子,便在脸盆里倒了水,这才瞧见自己的模样。看着还不突兀,倒是俏皮好看,她索性便没洗,扭头看他:“干嘛给我画胡子?”
秦直碧已然恢复了从容,从地上将书本笔墨摞起,放回桌案上,淡淡道:“兰公子,一年不见,我以为你该长大了。难道兰公子上了年纪之后难道不长胡子么?”
“我!”
兰芽被噎住,险些忘了她在秦直碧眼前还该是个男儿身。她便一转折扇:“……我,不长啊。你难道忘啦,我已净身,哪儿有宦官还长胡子的呀?”
秦直碧便淡淡道:“所以我给你画两撇。”
他这话说得……
哼哼,状元之才,就能这么轻易欺负人么?
兰芽便狡黠一笑,咬住唇走过去,忽地伸手从他背后抢过毛笔来,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唇上也一左一右画上了两撇。
画完扔了笔墨,开心拊掌大笑:“好啦好啦,这回咱们扯平了。我虽然不长胡子,不过白圭你将来是一定要长胡子的。所以这般看来,你的模样倒比我好看。”
秦直碧实则一动未动,都由得她罢了。看她开心,便跟着微笑:“你最好看。”。
兰芽便又不自在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原本之前故意笑闹,就是为了冲散两人之间的不自在……以他聪明,不会不明白她的用意。可是他非但不帮她,反倒轻描淡写便将她的努力都给拂乱,叫那不自在重又浮生。
咳,他这人!
兰芽便坐下来,偏首瞟他:“你这个……书呆子。”
他听了却笑了:“嗯,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哦?”兰芽倒是惊讶。
他便又垂下头去:“总比一口一声的秦公子,或者白圭,要好听得多。”
兰芽便轻叹口气,收起笑谑:“我昨天才回到京师来,便听说了你近来的事迹。嘿,闹了好大的动静,听说不光六部官员人人都认得了你,就连皇上都御览了你起草的联名书,还夸你有才。”
兰芽说着摆了摆袖口:“只是……白圭你从来都不是鲁莽的人,这一次的所为倒是叫我有些惊讶。”
昨晚乍听双宝说起此事,兰芽虽也替秦直碧高兴,可是也未免后怕一番。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直碧幸而被皇上赏识,倘若没有这么幸运的话,那他毁了的也是自己的前程。
更何况,他是灵济宫走出去的人,行事便该更加谨慎才是。否则一旦被人格外注意,便自然会有人去挖他的背景,到时候就怕他与灵济宫的关系便这么暴露了。
秦直碧听罢便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在外人眼里,甚至是林展培、陈桐倚和小窈的眼里,都
以为他这么积极一来是忧心国事,二来则是显露才学以求闻达。
他偏了偏头,望向窗外那一树开得紫气氤氲的紫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