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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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花留意到小窈,便忍不住蹙眉,转身就走。
小窈也不放过,紧随其后。可是小窈的脚力如何是藏花的对手,藏花身形几晃,便已消失在了蛛网一般的巷子里。小窈不甘,愤愤跺脚:“我绝不会放过你!”
小窈不知,就在她离去的当儿,正有人敲响了秦直碧的房门。
小窈不在,秦直碧便亲自开门。一瞧,正是住在对面房间里的士子林展培。林展培约有三十五岁上下的样子,到了状元楼后,也与秦直碧一样,关门苦读,不理窗外事。
仅有几回是在楼下的纸笔店和面摊遇见,都是买了东西各自便走。一来二去,秦直碧便多留意了他一眼。只见他一次并不吃完一碗面,而是只吃一半,将另一半倒进一个笔筒里,小心带回去。
他不解,便问那面摊老板。那老板叹口气,“穷啊。考了十年都未曾中,家里还有妻儿要养。留下那一半,他都不是当晚饭的,而是留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了,充夜宵的。”
秦直碧实在不忍心,有一回便拦住了林展培,想帮他多付一碗面。林展培却笑:“你我皆为朝廷士子,今日虽依旧白衣,却总要留住这一把傲骨。来日朝堂之上,方不会被威武所屈,不因富贵而yin。”
这一番话说得秦直碧大觉敬佩。于是今日一瞧是他来敲门,秦直碧便连忙将他让进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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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元宵节快乐~稍后第二更】
297。74哪有巧合
林展培进来坐定,便道:“今日扰了白圭你用功,实在对不住。”
秦直碧便笑:“林兄客气了。若说用功,小弟绝比不上林兄。林兄今天既然来访,定有要事。”
林展培便眉间正色一展:“不知贤弟你是否听说了朝廷下旨召倭国使团直接进京面圣?”
秦直碧便也一怔:“当真?”
林展培登时义愤填膺:“此番倭寇大闹杭州,伤了乌蛮驿官兵不说,更公然劫了杭州官府大狱。咱们如何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倭国使团在背后搞的鬼!这还是在我大明国土之上,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又将我大明朝廷,当我大明子民为何物?牙”
“更何况,自我大明立国以来,倭寇便在东海为患!朝廷屡次与倭国国王交涉,倭国国王嘴上答应,却实则是阳奉阴违。如此咱们如何不明白,实则倭寇就是倭国推动的,只为撼动我大明海防,以逞他倭国的叵测用心!”
秦直碧便也点头酢。
难得地连陈桐倚也暂时抛却寡妇与书生的爱恨缠。绵,端着杌子过来细听。
林展培义愤填膺:“若此,我大明如何可这般退缩,不但不惩他们在杭州所为,反倒要召进京来面圣?我堂堂天朝上国,如何能给他们这样的脸面!”
秦直碧也被感染,愤愤甩袖:“当年成祖爷曾遣使赴倭国,赐幕府将军足利义满‘日本国王‘金印,赠送冠服、文绮、金银、瓷器、书画,从此倭国承诺为我大明藩属国。而杭州此举,又如何是人臣之国所应行之?”
眼见秦直碧的心绪已然成功被林展培调动起来,陈桐倚旁观秦直碧的身影,悄然叹了口气。
以秦直碧的学识,不会不知道,最初敕封了“日本国王”,将倭国纳入大明宗藩关系的皇帝,并不是成祖朱棣,而是建文。秦直碧故意略去建文功业,而只提朱棣,便也是因此时的大明天下,都已被朱棣子孙窃取。
林展培便一拍掌:“白圭,原来你也与愚兄有相同之见!咱们虽尚为白衣士子,没有能力左右朝堂,但是咱们既然是为国取仕而来,便不该对此坐而视之。咱们得发出士子之声,力求上达天听!”
“好,你我兄弟便联名上书,号召所有士子一并联奏!”
秦直碧慷慨而起,捉起笔来,略加思索,便下笔疾书。手不曾停,不消多时一气呵成。他吹干墨迹,递与林展培。林展培看后,连呼“痛快淋漓!”说罢朝秦直碧深深一揖:“白圭真乃状元之才,愚兄愧不能及。”
陈桐倚倒没他们两人那般激动,只摇着蒲扇笑笑盯着林展培。
这样聪明的人,考十年都能不中,真是个人才。
小窈追丢了藏花,懊恼回来时,客栈中一切已成定局。秦直碧和林展培为首,正与一众士子慷慨而言。
小窈听了便是大惊,知道自己劝不住秦直碧,便一把抓住陈桐倚:“你怎么也不拦着?师兄这样闹,说不准会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陈桐倚装傻:“怎么说?”
小窈急得跺脚:“朝堂上的事,哪里只是皇上一人的决定?必定是有朝臣上疏,经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最后才由圣上裁定。于是一道旨意往往是朝臣、内阁、司礼监和皇上四方的共同决定。秦师兄他们这么一闹,便首先得罪下朝堂重臣了!”
“历来科考,都是由礼部主办;此番上奏牵头的怕就是礼部尚书……秦师兄若直接得罪了礼部的官员,纵然师兄再生就经天纬地之才,却也没机会雀屏中选,更连到皇上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陈桐倚却摊手:“师妹,这些科考中的道道儿,你跟恩师最是明白;可你陈师兄我却根本就不知道啊。所以刚才就也没拦着白圭。话说师妹你刚刚去哪儿了?若是你在,说不定还来得及拦住白圭。”
小窈痛悔不已:“我哪里想到这么巧。如果能早想到,我死活都不会出去白跑这么一大圈!”
陈桐倚只得摇着破蒲扇无声笑了笑。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不过是计算得精准罢了。
船抵东瀛时,天气好得出奇。天高海阔,波平如镜,叫兰芽都情不自禁深吸口气,觉得仿佛自己这一路上来的担心都是多余了。
除了——司夜染开始莫名地咳嗽。
司夜染自己精通医理,途中也不时到路过的小岛上去寻来陌生的花草,说可以给自己医治。对她就更是轻描淡写,说兴许是海上风大,呛了风;或者是初次在海上行走这么远,水土不服了。
兰芽不说破,却也没被他骗着。她知道,他怕是宿疾发作了。
她未曾忘记,她执意带他东来的初衷——她得替他找药,她得设法解了他从小便种在身子里的那些虫毒,以及多年来替皇上试药而存下的那些金石之毒!
她抬眼望向碧波尽头那恍若仙山的列岛:但愿蓬莱真的有神仙。
虎子无声走上前来,一壁走一壁悄声嘱咐
:“这不是龙宫,是平户藩。看样子松浦知田并不想叫你们直接见四海龙王,他是对你们还心存疑虑。他要亲自观察过了你们,才肯放心叫你们进龙宫。比之四海龙王,这个松浦知田更难对付。”
兰芽深吸口气:“我懂了。稍后对周生身份的解释,还要仰仗你从旁周全。”
虎子眯起眼来望一眼文弱的周生,“我可以不管他生死,可是我不能放下你。前面诸事,你都看我眼色,万莫莽撞。”
兰芽垂下眼帘,忍不住悄然攥了攥虎子的指尖:“……也许要累你涉险。”
虎子心便一软:“兰伢子,纵为你丢了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松浦知田是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个子不甚高,还有些微微的驼背,便叫一张脸上的面容时常低于对面人的视线,看不分明他神色间变换。
不过兰芽倒是喜欢。
从前与司夜染等一般男子相处,她最苦于自己个子矮。这一回却有了用武之地,就她能跟松浦知田视线平齐,可以悄悄儿看清他的神情。
她瞧得出,他是个笑面虎。纵然仰起头来时总是堆了一脸的笑,可是面上的纹理却分明是横向居多。只需将他的面相,在她脑海中重画一幅像,便会换做另外一张面孔——阴狠慑人。
因兰芽是女装打扮,出于礼数,松浦知田先跟那二十多个同来入伙的勇士打招呼,又上下仔细打量了周生一番,寒暄过后,才瞧向兰芽来。
周生不动声色,将兰芽发髻之上的帷帽纱帘放下来,遮住了她面容。
兰芽在青纱之后悄然一笑。这便也好,隔着男女大防,只有她偷瞄松浦知田的,松浦知田却看不见她。
松浦知田却目光直盯着兰芽,灼灼目光仿佛能穿过青纱去。兰芽虽则是这一群人里唯一的女子,可是她的存在感却叫他并未忽视。
“这位是?”
周生一笑:“内子。”
这般便划定了兰芽的归属,松浦知田不能问姓名、来历。可是他却并未错开眼珠儿,依旧设法叫兰芽说话:“不知夫人走了这样长的海路,可还习惯?”
周生捏住兰芽手腕,依旧代为回答:“既然身为周家的儿媳,走水路便没什么不习惯的。”
松浦知田便趁势捉住一条话柄:“如此说来,夫人也是生长在海边的?”
兰芽想想,终觉不妥。她的成长经历跟水离得远,若是来日遇见考验,反倒漏了馅儿。她便偏头,隔着青纱望住周生,反握了握他的手。
司夜染自是心思电转,已明自己话中漏了一处把柄,便弥补道:“总不过是闺秀,纵生在海边,也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罢了。只不过此番有我在她身边为伴,她心态宽适,便无大碍。”
虎子听得心惊胆战,不敢叫双方再多交锋,便上前施礼,凑到松浦知田耳边介绍:“这位周生,乃是周灵安外室所生之子。”
松浦知田眯眼望来:“当真?”
松浦知田也知虎子来自东海号。
虎子毅然点头:“在下曾代周东家去给这位公子送礼,于是见过。”
虎子已然是将周生的安危,一力揽在了自己身上。
松浦知田眯眼望来,目光中精光潋滟,阴晴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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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节的,某苏也不会做汤圆,呜呜。就下午不休息啦,继续给大家加更吧~~大约3点左右第三更撒~】
298。75四海龙王(第三更)
兰芽有些揪心,直望虎子。
虎子上前一笑:“松浦大名难道还不相信在下么?在下在东海帮中资历虽浅,好歹也被四海龙王封为‘木嵘大王’。”
松浦大名便一笑:“木嵘大王多虑了,本主岂可质疑尊驾?”
木嵘大王是东海帮四海龙王封的,质疑他就等于质疑四海龙王的判断力。他松浦知田还不想这么早就与四海龙王撕破面皮。他还得靠着他们的存在,替他赚钱,替他从海上买来佛朗哥火器;还得靠着他们的存在,与大明朝廷谈条件。
此时倭国内乱,天皇势微,群雄逐鹿,他还想靠着东海帮,好好地搅动一番风云。
虎子便抱拳:“多谢名主。酢”。
兰芽一行被松浦知田安排到馆驿。倭国的园苑,规模虽比不得大明,却胜在精巧雅致。窗外便又白石清泉,可闻呦呦鹿鸣。
兰芽却无心欣赏,只小心看顾着司夜染。
他当着她的面忍得完美,往往她刚一转身离去,便见他手捂住嘴弓下身去,隐忍地在掌心低咳。
兰芽走到廊下,捉住虎子的手:“我只问你,从前东海号采的药都有什么?从哪里可以得到?”
虎子皱眉:“那都是周灵安亲自与四海龙王接洽的事,外人无从知晓。”
兰芽急得一握拳:“想办法,尽快带我去见四海龙王!”
虎子眯眼去望窗内的周生:“他怎么回事?你问到药草,以及这么急着要见四海龙王,竟为的是他?”
“不管他是月船,还是周生,就算有司夜染的亲笔书函,却也似乎不值得你如此为他忧心。”
兰芽一警,忙道:“人命关天。”
虎子便垂下头去:“此处是松浦大名的地盘,你出去多有不便。今晚我寻机回龙宫去一趟。关于那些药草,我尽力打探就是,至于究竟能不能拿到,还要看他的造化。”
兰芽只有点头。
虎子带着山猫走出馆驿去,果然有武士上前横刀拦住。
“何往?”
虎子望山猫一眼,山猫便不耐烦地上前伸手拨开那倭刀:“我说你长不长眼睛?这位是我东海帮木嵘大王,又岂是你有资格横刀拦阻的?”
东海帮的头目,纵然在松浦大名府邸也是待若上宾,武士便客气了些,收起了刀,却依旧横在前路,不肯放行。
“多有得罪。只是名主吩咐,叫我等看顾好馆中贵客。若因贵客擅自离开馆驿,而出了什么危险的话,我等便要吃罪。”
山猫怒道:“我们大王远途而归,自然要回帮里向四位龙王禀告,岂可在此处耽误了行程?”
虎子抱着手臂,垂着斗笠无声听着,此时才缓缓抬头:“你等当真要本大王亲自去向你家名主祈求了,才肯放行么?”
几个武士互使眼色,最